第59節
大堂里面打掃的很潔凈,或許因為熟知趙秉安的喜好,所以整座府邸都改成了開闊清雅的風格,少見帷幔紗簾,更多幾分竹木草香。 趙十三從進來伊始一雙眼都快看不過來了, 這么多年,大宅這邊荒無人煙,沒想到這么收拾一下就完全大變樣了,怪道老八當初能瞄上這塊福地。 可惜也就住兩三個月,等眼前這位小爺一走,這么好的宅子又要沉寂下去。 趙秉安也沒有顧及一旁的族叔,進府之后直接讓這一群記吃不記打的混賬東西跪在了堂下。 他已經懶得花心思去調教一幫本性難移、屢教不改的蠢貨,這次是看在母親面上給他們的最后一次機會,要是還敢欺瞞,那真就不能怪他辣手除瘤了。 蔣家當初為了攀附永安侯府,陪嫁了諸多財貨不說,就連這下人也是足足送出了 二十余戶,這些年除了跟在蔣氏身邊忠心耿耿的老人,其他諸多下人大都被派遣到莊子店鋪中進行經營,蔣氏這些年身體又不好,三爺和趙秉安都不愿讓她多勞累,便直接放權給了府外那些下人。當初對于底下人傳出的那些小貪小挪,趙秉安不是不知道,只是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弄得太明白反倒容易出事。 原本趙秉安也沒把心思放在這方面,但后來輪到他jiejie趙映姝管家之時,沒想到居然查出了將近萬兩的虧空,蔣氏的嫁妝盒子里才有多少東西,這幫混賬簡直是吃了狗膽。 當時連殺帶賣,趙秉安幾乎處理了近半數奴才,為了這事,他還特意去了蔣府一趟,與幾位舅舅解說紛由,所幸舅舅們都還算明理之人,雙方沒鬧出什么不愉快。 原以為剩下這批人該吸取教訓安分當差了,沒想到只是派到河北幾個月,這小尾巴又翹起來了,趙秉安瞧著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簡直是怒火中燒。 “啪……”手上用力,直接用袖子把旁邊的茶盞甩了出去,趙秉安的力度很大,茶瓷落在地上還朝外蹦出了好遠。 蔣達幾人被茶水潑了半身,卻什么話都不敢說,并且,因為趙秉安的這一舉動他們幾人脖子都縮了起來。 “小半年的功夫,你們在河北過的挺舒服啊,主仆尊卑都忘到腦后去了,居然敢大張旗鼓的上門問罪,誰給你們的狗膽!” “冤枉啊主子,是那趙八爺屢次相欺,拒不搬出,奴才們沒辦法才去找五老太爺主持公道的,真不是……” “住嘴!你們真當本少耳聾眼瞎啊,若無真憑實據我會這么問你?” “稻門街老趙氏,不用本少再多說了吧。” 幾個奴才現在真是想哭死,他們當初是被稻門街那些人糊弄了,以為趙八爺惡意侵占了主子的祖宅,這才尋上門去問罪,這事原就是守備府的錯處啊,難不成他趙老八在侯府祖宅里養姘頭還有理了,可他們真不知道和稻門街那些人接觸會捅了少主的肺管子,守備府不是說永遠不會向主子告狀的嗎,這怎么還能說話不算話呢。 頂著一臉茶葉末子,幾人一邊磕頭認罪一邊暗地里嗖嗖往趙十三那里飆眼刀,出爾反爾,真是小人! 趙十三現下心也顫著呢,他倒是知道祖宅之事已經泄露但沒想到趙秉安事無巨細知道的這么清楚,而且這位小爺當著他的面來這么一出,怎么感覺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呢?客觀的說,這件事確實是老八有錯在先,不是他精蟲上腦,嫡庶不分,侯府這些下人也未必敢到守備府去鬧事,人家終究占的住腳啊。 “行了!先各自下去領十板子,等到回京咱們再算總賬。”念在他們這回算是有所收斂的份上,趙秉安也就再寬宥一次,朝沈林遞了個眼神,讓他下去細細盤問,這群蠢貨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不多多敲打還不知要闖出什么禍事來。 “此刻本少滿身風塵,立刻上門請安恐有不妥,煩請堂叔回去通稟一聲,明日中午明誠親自上門叨擾,給五太爺磕頭請安。” “不急不急,家父他老人家現下一直在府中休養,賢侄何時來都沒問題……”先是本少后又自稱其名,這位到底是怎么個態度。趙十三覺得自己猜不透了,還是趕緊回府向老爺子請教吧。 顛簸了一路,趙秉安也想松口氣,吩咐趙佑代行送客之后,他便回轉后宅休息去了。看著這夜里更顯幾分華美迷離的大宅,趙秉安忍不住搖頭哭笑,原以為那位叔祖老來應該正經些,可瞧著走廊里五步一立的執燈少女,他覺得有些話還真不能說的太早。 “都退下吧。” 蔣達剛挨完棍子,這會兒心里正忐忑著呢,不想哪里又惹了這位爺的眼。 茫然的抬頭往外瞧,結果一看見那條香艷的夜廊,他腦門上的汗又冒出來了。 “少爺息怒,這,這都是隔房老太爺送來的粗使丫鬟,奴才們推脫不了。”其實人家直說的是暖床丫鬟,只不過蔣達對頭上這位小主子的脾性略知一二,沒敢挑明。 “既是丫鬟那便要有丫鬟的樣子,這點事情還要主子教你嗎,都帶回去,下次再敢穿這么有傷風化的衣服出來,那便通通發賣了去,侯府里的規矩一個兩個都忘了不成。” 趙佑剛剛從府門口趕回,就見少主被一堆身著薄紗的侍女給堵在了后宅門口,眉頭霎時就皺起來了。 色是刮骨毒,京城里栽在女色上的高門公子數不勝數,雖然相信他家少主的人品不至于沉迷此道,但礙于當初老侯爺的交代,趙佑還是決定多嘴幾句。 這就是主姓家奴的底氣,換成沈林,絕不敢這么疾言令色的對蔣達說話,更別提訓斥了,說白了,蔣氏陪嫁的下人怎么能與老爺子身邊的人相提并論,在某些方面,甚至趙秉安都不得不對這些人重禮相待。 “瞧我作甚,就按佑叔說的辦,宅子里的下人你都給我好好調教,過些日子有大用,再敢出紕漏,本少賣了你這憨貨。”沒好氣的說完這兩句話,趙秉安便抬腿過了走廊,期間一眼未斜。都是些飛機場,有啥好看的。 到底要顧忌三夫人的顏面,趙佑打發了那群丫鬟之后又和蔣達說了幾句軟和話,兩人之間倒是沒留下芥蒂。當然就是蔣達心里有什么他也是不敢表露出來的,趙佑是在戰場上見過血的家將,位屬永安侯府家仆第一等,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空置的大宅迎來了他久違的主人,在這一向幽森的深夜里平添了幾絲煙火氣,待侯府護衛全部入住之后,那股生活的氣息更是濃烈了幾分。管事的幾人受罰不重,又得了主子新吩咐下來的缺,個個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都眉開眼笑了起來。 考慮到主子奔波多日,肯定在吃喝上受了罪,膳房便半夜開了火,雞鴨魚rou輪番上,都是趙秉安從小吃慣的口味。可惜趙秉安困倦居多,飯菜只草草用了幾口,倒是都便宜了一道來的諸多護衛,各個吃了個滿嘴流油。 不過這副和諧的場景看在某些人眼里可就扎心了,稻門街居中的祠堂里此刻人人都繃著一張臉,聽著下人打聽來的消息。 “永安侯府今兒來人了,諸位什么想法都說說吧。” “三叔,要不就算了吧,人家侯府現在有權有勢,咱再上去硬磕,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開口的是趙氏現任族長的小兒子,他就不明白為何族中這些老人非要這么折騰,那座大宅都荒蕪那么些年了,有什么好惦記的,再說了,現如今的趙家早就不是當初的趙家了,手上無權無勢,一年不如一年,這種情況下還要挑釁一座權勢滔天的侯府,簡直是腦子瓦殼了。 “趙通化,你還算是趙家子孫嗎,怎么有臉說出這樣的話,大家可別忘了,永安侯府當年搶了咱們的祖居,多少祖宗臨死前都不能閉眼,魂都不能進自家門,咱們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應該和他們不死不休。” 兩趙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他這么一說,底下立刻就有不少族人響應,倒也不是為了那座大宅,只是希望宗族能為他們出頭,不讓侯府那些的分支繼續欺壓他們。 趙通化三十多歲的人了,聽了這話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他趙農信多么孝感動天一樣,那過去這五六十年怎不見他跟侯府那些人杠啊,真當人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似的,不就是惦記長房屁股底下族長的位子嗎,拽著過去那點破事蠱惑人心,真他娘的虛偽! 其實河北趙家現在就在落寞的邊緣,整個宗族已經許多年未曾出過高官了,目前尚在任上的也不過就幾個五六品的低缺,闔族上下的讀書種子就那么兩三個,到現在都還沒有功名在身,這時候去開罪永安侯府,那以后的會試還用想嗎,京城可是人家的地盤…… 現下趙氏宗族基本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張和永安侯府斗,趁著來人是個毛頭小子狠狠收拾他一頓,把大宅搶回來;另一派呢則不那么激進,他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永安侯府那么大便利完全應該用來重振家業,急嘈嘈的上去結仇太不理智了;最后一派看似中立,但聽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是想朝著和解那一方偏,族老,族老,他們這把年紀還是想看著宗族平平穩穩的傳下去,老三那套花里胡哨的,聽著就不可靠。 族長久病,他們幾十房人吵嚷了半夜也沒得出什么結論來,最后還是長房嫡長子趙通儀代父拍了板,且先靜觀其變,來日再做決定。 得,又是白忙活一場,三房太爺氣得當場摔門而去,一點面子都沒給下任族長留,其余族人也早知這兩房的宿怨,沒敢留下看笑話,趕緊找接口撤了。 “老匹夫!要不是爹現在身體不虞,怎么輪得到他作威作福,大哥,你可得小心了,咱這位三叔最近邪門的很。” “別管他,這是夢還沒醒呢,讓他作吧,等把三房作沒了他也就消停了。對了,你這兩天多朝留兒街注意下,別讓咱家的族人在那瞎轉悠,容易出事。” “唉,都是姓趙的,一個祖宗生下來的,何必鬧成現在這樣呢,大哥,要不咱去見見京城來的那位,聽人說人家也是帶著誠意來的。” 趙通儀打眼瞧了一下自家機靈油滑的三弟,什么也沒說,就轉頭回祖祠了。 趙通化被他長兄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雖然他是有點小心思,但也是為了族人考慮,真跟人家鬧起來肯定是他們這一支吃虧啊,大哥怎么就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呢,跟父親一樣,都是榆木腦袋。 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趙通化一甩袖子也傲嬌的走了,不去就不去,他趙三爺一人也能把事給辦成了。 第127章 被打少年 “你確定他都知道了?不可能啊,那些下人都收了咱家的銀子, 哪個敢多嘴!” “九哥, 這事小弟哪敢撒謊, 您是不知道, 那位爺臉瞅著是嫩,可做事的手段狠著呢,肖家想算計他,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卸了官職,聽說闔族都給圈起來了,也不知道關哪去了……” 留在高邑的是老大的心腹愛將, 這里面的內情, 趙十三多番打探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干脆趁著這次聚會,直接挑出來看看大房的反應。 這件事越想越覺得不對,趙十三心里懷疑有人想摘桃子,可又不敢朝著長房那幾人質問, 便只好拿眼覷了前邊幾眼, 想挑撥老二老三他們發難。 守備府里長房地位超然,不僅因為嫡長子天然的繼承權,還有長房在軍中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他們幾父子要是私底下再跟侯府本家達成了什么秘密協議,那豈不是整個守備府的資源都被刮走了,這可不行。 “十三叔這是話里有話啊, 肖家之事乃是祖父他老人家親自安排的,秉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您若想了解其中內情,大可以直接去養生堂詢問,以祖父他老人家對您的寵愛,定會知無不言的。” “住嘴,怎么跟長輩說話呢,十三叔也不過是為新納的兩位小嬸子多問幾句,到底是老泰山,惦記一二也是尋常。” 長房與趙十三年齡相當的兩位少爺一唱一和,直接把人臉面扒到了地底上踩。 這老十三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過是賤婢私通所出的庶孽,要不是能討老爺子幾分歡心當初壓根就不會留下他,養不熟的白眼狼。 被長房兩個小子當面刺這么一頓,趙十三臉都快掛不住了,可他沒有翻臉的底氣,只能尷尬屈辱的給自己打著哈哈,強裝聽不懂這些人嘴里的嘲諷與輕視。 坐在大堂前頭幾位“懷”字輩的爺對下面這場鬧劇視而不見,不管是老九還是十三,在他們眼里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一個空有莽力一個自作聰明,都不是什么好鳥。 “我們從一開始就估計錯了,那位雖然年紀小但到底是在京城的風云變幻中打著滾長大的,不能等閑視之。而且本家似乎對這位超乎重視,聽說連鐵甲軍都帶了出來。”語氣雖然慢慢變得輕松,可趙二手上捏碎的山核桃卻反映出他此刻復雜的心情。 他們這樣的武勛世家,軍權的分配是非常忌諱的,非認定的繼承人絕不能與鐵甲軍接觸,換句話說,永安侯府里趙秉寧擁有鐵甲軍的歸屬權都比趙秉安名正言順,因為其父才是世子,未來的永安侯。 現在這種情況至少說明侯府里勢力分配發生了變化,來河北的這位堂侄已經被列入繼承人考察范圍內,這種人老爺子居然瞞著他們讓不學無術的十三去接,簡直是腦子糊涂了。 趙五趙六倒不像老二那么惆悵,他們跟老八又不是一母同胞,無所謂他倒不倒霉。 “咱們也別在這瞎猜了,人不是明天就要登門嗎,不管什么招數咱們接著就是了,十三,你待會去一趟養生堂,把這個消息通稟給父親他老人家。” 老大發了話,其他人明面上也不敢有什么意見,私下嘀咕幾句后便散了。 不過,五老太爺難道真如兒子們所想的那樣,老糊涂了嗎? 當然不是,他對自家府上的勢力更迭看得清清楚楚,幾個大的把持權柄,盤削幼子們的晉升空間,尤其十二十三,都被排擠成什么樣子了,再不給他們另尋條活路,等將來他一閉眼,這幾個小兒子說不得就要流落街頭了。 他老人家心里一桿賬算得門清,自己常年沉迷酒色,現下這身體早就被掏空了,等他一撂腳,這守備府說不得就要易主,畢竟老大現在離繼任一府守備還有些差距,這個時候,正需要永安侯府保駕護航,所以他不惜貶黜自己最疼愛的老八給長子鋪路。 可手心手背都是rou,長子的前途無虞了,那剩下幾個兒子也得尋摸條路走啊,讓十三與趙秉安接觸,就是看在他們年歲差距不大,容易有話說,一來二去不就處出情誼了嗎,而且那孩子似乎深得堂兄的愛重,此番河北諸多衙門都提前打了招呼,北直隸的名門望族皆送了拜帖,瞧那意思竟是直指解元去的,也不知是真有幾分墨水,還是想借著侯府的名頭搶下這個功名。 “爹,爹?”趙十三跪在搖椅邊上輕輕的敲著老爺子的腿,剛才正旁敲側擊肖家的事呢,老爺子怎么一轉頭要睡過去似的。 “呼——”老爺子長出一口氣,猛的做了起來,這樣突然的動作可把一旁的趙十三嚇了一跳。 “肖家之事事關機密,交由你大哥去做就是了,與你有甚關礙。” “兒子,兒子只是覺得委屈,明明是兒子親自去接的人,怎么到頭來還是大哥他們拿了甜頭,爹,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就不能和兒子說說?”趙十三聰明就在一點上,從來不對自己老子撒謊,在這屋里他有啥說啥,反正別人都不會知道。 “哼!你還委屈,老子百般替你籌謀,可惜你這個夯貨自己栽倒在兩個女人身上,能怪的了誰,咳咳……”老十三是真的可惜了,侯府那孩子到現在為止沒有給十三任何承諾,明明是帶著兩個兵馬司的要職而來卻自始至終沒有透漏一點口風,人家是一點沒看上十三這孩子啊。 被老子這么一罵,趙十三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就是一時被肖家姐妹的美色所迷,過后醒過神來的時候,侯府那位已經不怎么搭理他了,他就是想貼上去也沒辦法啊。 “行了,錯過了就錯過了吧,原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 “侯府那孩子即已點明祖宅之事,咱們也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把老八從祠堂放出來吧,明兒同我一道見客。” “是,兒子這就去辦。”既然侯府那邊已經沒什么指望了,那去給老八賣個好也不錯。 且不管守備府這一大家子如何折騰,隔日清晨,趙秉安還是早早的就醒了,在國子監習慣了晨鐘暮讀,一時半會還真改不掉這生物鐘。 今兒是往長輩家中登門請安,衣著自是要莊重些,趙秉安難得同意帶上掛飾,結果剛想從盤子里隨意挑一個,就被舉著盤子的侍從給驚著了。 給蔣達一個眼神,“這小子怎么在這?” “肖明說自己是主子新收的長隨,理應伺候主子起居。” “肖明?你自己改的名字?” “是,要避諱的。”捧著個比他肩膀還寬的大盤子,這小子倒是難得站得挺穩。 這倒是奇了,趙秉安外祖的名諱里確實含有個正字,原本趙秉安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名字沖撞了自家外祖,還多虧那一紙奴契,他才知道了這件事。原想著等到了北直隸,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提改名,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自己提前發覺了,看來也不是預想的那般一無是處。就憑這份通達敏銳,趙秉安覺得他和肖家那筆買賣做得不虧! “賞!”原以為撿了塊笨石,沒想到卻是快璞玉,趙秉安的心情豈能不好。長隨就長隨吧,正好他身邊還缺一個嘴嚴心細之人。 大宅有了人氣,積壓的氣勢便漸漸顯露出來,至少往常在留兒街擺攤的商販此刻是不敢靠近。地痞乞丐更是別想了,好幾個月前就被清光了。 守備府距離大宅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趙秉安連日趕路實在不想再騎馬,便讓底下人預備了一輛馬車,連帶著諸多禮品一起捎去守備府。 一路上有訓練有素的侯府護衛開道,沒什么人敢不長眼的上前搗亂,趙秉安在馬車里正閉目養神,結果就隱約聽見前頭一片嘈雜之聲。 掀開車窗往外看了一眼,是幾個少年郎當街斗毆,打得倒是極用力,瞅著都掛彩了。 趙佑在京城見多了這場面,直接揮手讓手下人把那幾個不懂事的小子拉開,別擋了道。他在外面看的可清楚,剛才明明就是幾人打一個還處處下死手,小小年紀忒是狠毒。 永安侯府的鐵甲護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筋骨都是練過的,抓這么一群小子就跟逮小雞一樣容易,掐住關節往旁邊一扭,完事。 “疼疼疼……”雖然看著是習過武的,但到底年紀輕,火候不到,被人用力這么一扭,幾個小子疼的嗷嗷叫,連嘴邊罵人的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