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趙十三原只打算在一旁看戲,可剛才一瞬間上座之人不經意掃過的眼神,讓他立時感覺如虎狼在側鷹凝之下,好似一切蕪雜臟晦之事皆無所遁形,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還想再偷瞄一二,卻發現這小堂侄又轉換成了開始那春風拂面的暖笑模樣,只是這次,再無人敢因為這位的年齡而有所輕視了,趙十三和肖學理下意識的挺直脊背,端坐在左右席側,整場宴會的氣氛霎時端肅了起來。 歌舞姍姍來遲,鼓樂奏了半晌,倒是無人敢掃興。 江南之舞溫婉纏綿,趙秉安當初在蘇南之地見識不少,水袖、腰鼓、踏波、揚肢,一個賽一個的嫵媚,比起京中大氣端莊之舞雖說別有一番妙趣,但看著看著也就膩了。 只是今兒這場,倒是難得開了趙秉安的眼界。 三名青衫童子開道,渺渺笛聲入耳,霎時便清去了宴上的世俗之氣。打頭的少女一身絲巾云裳,飄飄如仙,鬢角斜著一支輕煙碧色釵,搖曳生輝,帶著一種飄渺如夢幻的韻律漫步而來,長裙拖地,蓮步輕移,只是一個開場便已讓人心醉不已。 笛聲停,鼓點突變,云衣少女踏著舞步轉曳而起,一甩長袖,正對著座上的趙秉安。 慢慢移,輕輕轉,真是我見尤憐繞心腸…… 開舞如此驚艷,也難怪肖學理那副自得的神色,旁邊趙十三那倆眼珠子就快黏到少女身上去了,要不是剛才被趙秉安敲打過,按他往常的品性,這會兒早就開始動手動腳了。 也是,有一位年輕時嫖遍京中楚館的爹,這位十三爺在女色上把持的住那才是怪事,事實上,河北趙家的爺們兒還真就沒有不好這口的,趙府的后宅在北直隸那都是出了名的葷素不忌。 擱一般人身上,這等檔次的美人計絕對夠用了,可惜,趙秉安也就初時驚艷了稍許,隨后立刻便清醒了過來,這些年經過他四叔的洗禮,眼前這支“舞”還是青澀了些。再說,賞舞賞情,這姑娘一身幽怨之氣,再好看的皮囊也無甚趣味。 “嗒嗒嗒……”合著鼓點的節奏,趙秉安悠閑的敲打著桌面,一派清風朗月之色,半分不見情迷。 肖學理嘴角狠咬三分,心里一陣惱火,云兒簡直是太不識大體了,她當座上這位是趙十三那等莽夫嗎,居然敢這么隨意的敷衍,要是今兒把事情給攪黃了,看他回去怎么收拾這丫頭! 憋住胸口一股氣,他對舞群里一人使了使眼色,稍一片刻,鼓點就消了下去,一陣悠揚的琵琶聲由遠及近,徐徐而來。 云衣女子稍退,顯出人群中隱著的另一位少女,此女居然連面巾都未著,大大方方的抱著一張琵琶歡奏,那精致的眉梢間雖還帶著羞澀,卻仍堅定的望著主座的趙秉安,好似在等著什么回應。 一刻兩刻,時間從未難挨,少女身上的紅紗慢慢縮緊,勒住了懷中的琵琶,竟是眼中都掛出淚珠來,可能是羞憤難當,結尾的幾個音弦明顯是撥重了。 “唉……”這堂侄也太不解風情了,兩大美人接連投懷送抱,居然連個臉色都不甩,這眼界也太高了吧,難不成他不好女色好男風,瞧著趙秉安身邊沈林那張標準唇紅齒白的小臉,趙十三愈發懷疑。 “肖大人今日還真是費心了……” 好歹也是書香世家,這肖學理為了往上爬還真是連臉皮都不要了,閨閣中的嫡庶之女竟都請出來待客,說出去能被士林的口水噴死,今日若他不收,恐怕剛剛下去的兩個女子此生無緣再嫁,反正經過今兒這一遭,她們的清譽算是沒了。 原本肖學理也是這么想的,他起先覺得趙秉安面色純良翩翩有禮,總不舍得兩個弱女子因他而背負非議,到時候半推半就,保準成其好事。 可惜,趙秉安對他不在乎的人心腸向來硬的很,既已許了邵媛馨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他就絕不會再往外招惹一些不必要的孽緣。 他人生死,與我何憂! 孽是肖學理造的,路是她們自己選的,趙秉安才不會圣母心爆棚躥出去當二傻子英雄。 一路疲乏,好不容易休整過來,趙秉安難得再飲了一杯。 “明誠酒力不濟,恐怕要辜負肖大人美意了。” 一語雙關,其中意味席上人皆聽的分明。 “這,這……”肖學理瞪大了雙眼,委實沒有預料到此等情景。膝下兩女的姿色莫說冠絕河北,也絕對當得上天姿國色,這些年要不是他藏的緊,不知多少人會上門提親,這小子就一點不動心? 抬頭還想再說些什么,可一撞見趙秉安那戲謔的眼神,他哪還能不明白,自己那點小算盤都被人看透了,這位爺年齡雖小,但絕不是個美色當前的人。 肖學理后悔了,早先他聽趙十三念叨過幾句,說這位小爺不喜虛務好實事,但就趙十三那幾天的所作所為委實不能讓人信其言行,肖學理只當他是在往自家人臉上貼金,胡扯些謬論,現下看來,是自己太想當然了,對方能年紀輕輕就在京都闖下偌大名頭,豈是光有家世就能成事的。 “是下官招待不周,公子見諒。”還能說什么呢,偷雞不成蝕把米,肖學理算是把這第一印象給徹底搞砸了。 第121章 戳破 這場晚宴稱得上是不歡而散,肖學理種種期盼皆落了空, 且不提他如何挽回在趙秉安眼里的印象, 但就自家兩個閨女的清譽, 已然是先搭進去了。 肖許氏為了此事徹底與肖學理冷戰, 要不是肖家老夫人下了死令攔著,她早就沖進客院與趙秉安討個說法了,哪怕被世人嬉笑不要臉皮,也好過毀了女兒的終生。 原就是為了此事才惡了永安侯府的貴人,肖學理豈能讓她再這般胡鬧,手腳利落的圈了自家夫人,轉頭便和趙十三商量起兩家婚事, 他當時看的真真的, 那個王八犢子對自家兩個閨女絕對是“心懷不軌”, 既然她倆沒這個命攀上永安侯府的麒麟,那填在河北趙家身上也不錯,好歹也是一方豪強。 趙十三此人,平時為人處事還是可以的, 但就一個缺點, 純純色胚一個,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前一夜連遇兩個極品女色,他惦記的一晚上沒睡好,所以肖學理剛提起結親的話頭,他便一口答應了, 區區兩個妾,還能礙著什么大局不成。 只不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既得了別人的好處,那自然也得為人謀福利。 所以,剛用過早膳不久,趙十三便到了侯府下榻的客院為肖學理說情。 “雖說肖學理這事辦的不咋地,但其初衷也是一片好意,要不賢侄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他計較了。” 趙秉安瞧著這自來熟的族叔,倒是難得覺得好笑,昨日還是相互提防算計的對頭,今兒搖身一變就結成了親家,還真是一件趣聞。 “堂叔何來此說,明誠與肖大人往日無怨,來日無仇的,有什么好過意不去的。” 這是一句話就把肖家的意思給駁死了,肖學理雖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但也從來沒在這位小爺面前露過爪,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可是……” “剛平大夫,剛字原就不錯,平白綴個平,可就好笑了……”趙秉安無意觸肖家這個雷,畢竟他們在士林里的名聲實在是迎風臭三里。 先謚剛平大夫肖明理簡直是作死中的典范,名門望族出身,少年即得中成名,一路順山順水的過了金鑾殿,拜在當朝閣老申士燮門下,進入御史臺之后更是跟坐了火箭一樣,三年升一品,尚不到而立之年便做上了四品的諫言大夫,按理說這種人應是前途明媚,國之儲良啊。 可惜,肖敘理才干有余品行不足。先帝駕崩,當今即位,風雨飄搖之際內閣亦是多事之秋,當時首輔還是健朗的孟老太爺,他老人家鎮的住朝堂卻不好插手后宮內苑,申閣老當時還不是內閣里的二把手,但因為其中立態度而被各方覬覦,有心人諸般手段用盡,無果之后便打起了禍起門墻的主意。 以徒參師,簡直是更古未有之事,況且其中還涉及申家祖輩,這簡直是要往人家祖墳里刨事兒啊,且不說申家的丑聞是否屬實,反正肖敘理當時是大大出了名,見過大義滅親的,沒見過大義滅師的,簡直不當人子! 申閣老要真被這件事絆倒了那肖家還不至于后來這般凄慘,可能在內閣里獨居一座的人豈是善與之輩,申家關鍵時刻與新晉承恩公楚家聯姻,借著太后的權勢把原本的家族丑聞洗的清清白白,甚至因為搶先倒向皇室,申家在接下來的年月里還更進了一步,乃至于孟家隱退后,申士燮成為當仁不讓的首輔人選。 直到這時,肖家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得罪一位首輔是什么概念,那相當于你在直面挑戰整個文官體系的最權威。 申家甚至不需要表露出什么態度,只要拒收肖家的一兩份節禮,那整個京都的豪門便自然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 那段時間京中人都流傳一個段子,“想討申首輔歡心,往肖家大門前吐一口就成。” 雖然這只是一個段子,但也從側面反應出肖家當時的境遇,那真是人人逮著都想踩一腳。 高門無私情,縱是嫡長子,在闔族榮辱面前那也是不夠看的。不管肖敘理是受了什么人脅迫,反正他叛師逆道是事實,肖家保不住他也不能保他。 肖敘理的死在眾人意料之中,可令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他臨死前擺了所有人一道,當殿撞柱而亡,死前留下意味不明的八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說的不知是誰…… 這種死法在御史里頭并不罕見,古往今來史書上記載的多了去了,原本肖敘理至少也應該像他的先輩那樣得到幾聲贊譽,可惜當今極厭惡這種以臣迫君之事,特特在禮部呈上的謚號里改了個“平”字,打腫了一票御史的臉。而肖家,也被當今以御前大不敬的罪名貶官遠謫。 一代名門,就此在京中消跡。 趙十三當然知道其中緣故,他剛才提那幾句,也不過是為了對得起即將過門的兩個美人,要是趙秉安真的和肖家人牽扯在一起,那等回府以后,老爺子非敲斷他的腿不可。再說了,這位小爺也不是糊涂人不是。 “呵,呵呵……”尷尬的笑笑,趙十三也沒敢再往下接話,說完剛才那段,他和肖老頭就算銀貨兩訖了,現下他憂心的是該用什么理由將眼前之人拖住,府上關于祖宅的事可是到現在都還沒確切回音。 飲下一杯清茶醒神,趙秉安懶得去看所謂族叔糾結的臉色。關于祖宅的事,沈林出發前便將一切都調查清楚了,這件事在他看來,雖然守備府老八有錯,但原罪還是北直隸的原姓宗族,無他們在背后推波助瀾,蔣家那幾個被他抽掉懶筋拔掉傲骨的奴才豈敢將事情鬧到那般境地,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想起那些煩心事,趙秉安的腦門就是一緊,他只是想安安穩穩的考個鄉試而已,怎得就如此麻煩!前頭站著一個蘇家時不時的抽冷子放暗箭,后頭還有八竿子打不著的宗族拖后腿,簡直了! “奴才不安分就要敲打,實在不開竅的就不必多費力氣,料理了干凈!沈林,往祖宅處去信一封,我入城之后要先去拜會叔祖,待回府之時,若還是那等腌臜局面,他們有一個算一個,日后不必再回京都去了,本少用不起這樣的奴才。” 可一不可二,要不是那幾戶人家都是蔣氏的陪嫁,代表著她老人家的體面,趙秉安早在第一次大整頓時就都提腿賣了出去,一幫子庸碌碩鼠,貪了蔣氏多少嫁妝銀子,也就是要顧忌蔣氏不能大喜大悲,要不然就沖這幫狗奴才敢在北直隸胳膊肘往外拐,趙秉安非再開一次殺戒不可。 “是,主子。” 這主仆倆云淡風輕的,可把愣在一旁的趙十三嚇了個半死,聽倆人這語氣,祖宅之事早就敗露了,人家只是不稀得計較而已。 再說侯府派去祖宅的那些奴才,虧他當初還以為是什么厲害人物呢,原不過是人家幾條不聽話的狗啊,瞧這架勢,恐怕真主到了先收拾的就是他們,到時可就有好戲看了。 “堂叔在高邑還留有公干嗎,要不明誠等個兩三日再出發?”翻過一頁《春秋》,趙秉安倒是比昨日隨意了些,出口之語平白無奇,卻一針戳破趙十三原先的小心思,不免讓心虛之人臉上的神色更加尷尬三分。 “哈哈哈……,堂叔切莫當真,明誠不過玩笑而已,咱們還是,速速回城吧。” “是極是極,早進城也好,府上父親和諸位兄長都盼著您去呢。”幾個回合下來,趙十三是徹底沒了在這位小爺面前耍心眼的念頭,無他,這小子太鬼精了,走一步算三步,什么事能瞞的住他。 不過,“明誠不搭理肖家乃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擔心肖學理那老小子會搞出什么事來,本將倒是不怵他,但就怕到時候那老不死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陰招直奔著明誠你去,那可就不得不防了。” 說的雖然有些夸張,但不是毫無道理,趙秉安之于肖學理就是摻著碎瓷茬的人參救命丸,不管咬下去的過程多么痛苦,但一旦成功,效益也是巨大的,至少肖家能提前兩代東山再起。 在這種巨大利益的誘惑下,讓肖學理眼睜睜的看著趙秉安從眼皮子底下溜走,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冒著得罪趙家的風險動手了。 “無妨,整座縣衙布滿了我們的人,肖學理無半分武力優勢,他翻不出什么大浪來,再說了,肖學理是聰明人,他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于兩個弱女子身上,且等著吧,這位肖大人的故事還長著呢……” 第122章 借刀殺人 就算趙十三早有預料,事到臨頭還是被肖學理嚇得不輕。 “沈林, 趙佑, 你們都退下吧。”趙秉安瞧著肖學理親手端著的破舊檀木盒, 心弦猛地一跳, 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什么簡單東西。 “主子……” “少主,小心有詐!” 趙佑倒不像沈林那般急躁,他年齡長了沈林一輩,經驗自然更多,就算一開始沒想到肖家死灰未盡,自己帶的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真動起手來不說能把肖家怎么樣, 至少也能保主子安全無恙, 只是聽少主這口氣, 是有意與肖學理密談了,這可就不好辦了。 揚揚手,趙秉安既已定下了意愿,便不會輕易動搖, 再說, 肖學理想要什么他一清二楚,只要自己動動手腳,肖家徹底覆滅不過是朝夕之間。 趙十三擦擦腦門上的汗,磨碎他的腦殼也想不出來,肖學理居然敢在堂堂知縣衙門窩藏那么些亡命之徒,他想干什么? 似是早就料到趙秉安會如此處理, 肖學理將帶來闖門的人也都遣了出去,整個后衙到現在還是風平浪靜,只有客院那霎時明亮很快又黯淡下去的燈火昭示著剛才發生過的事。 “樹欲靜而風不止,肖大人在高邑的籌謀明誠無意打擾,您何苦咄咄逼人呢……” 嘭,年逾不惑,肖學理這后半生跪過許多次,唯獨這次最利落。 “公子法眼,下官那點微末伎倆不值一提,高邑不過是河北棄地,下官給了百姓們一條活路,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好一個問心無愧!河北為東北大省,毗鄰山西、河南,距離京城尚不過千里之地,就算民生貧寒,可怎么也輪不到高邑這個東南門戶落魄吧,明誠進城之時曾著人留意打量,高邑縣城平民不苦,可朱門石獅者居然還不足百戶,這簡直是匪夷所思,肖大人不妨給明誠解釋解釋為何?” “高邑倚重農事,百姓自給自足,商務流通不暢,自然豪富者稀。” “可本少怎么覺得是肖大人巧立名目,抬高了商稅所致呢,高邑雖只是個小縣,然其民風開放,一旦能發揮其地理優勢,不消花費多少心思便能打造出一條日進斗金的商路來,肖大人極力打壓高邑商事發展,固化民心,恐怕是怕有心人注意到高邑這塊風水寶地,進而牽出肖家來吧,畢竟您當初從玉樓調任的手段可不怎么光彩。” 這些年隨著對侯府暗衛的接掌,趙秉安更加深刻的了解到權利、人心的多變,肖家之事記載在二十多年前的檔案中,趙秉安當時翻閱之時只覺得一團迷霧一樣,處處都是馬腳。 肖敘理為何會背叛對他恩重如山的老師,說是受人脅迫或是威逼利誘,可直至肖敘理身死,他都沒吐露出背后主使只言片語,當時頂了鍋隨后成為申家出氣筒也只是當今深厭的先皇寵妃一黨,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申家向陛下靠攏的投名狀而已,案件真兇是誰,這些年一直未曾給過明確的說法。 肖學理苦笑一聲,沒想到多年籌謀竟一朝被個少年郎戳穿,虧他這些年還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 “勸課農桑,原就是國策,下官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事實上他是真怕啊,怕那些人追到河北來,像對付他的父兄那般把他殘忍的除掉,他當年也是二甲上榜,這些年卻不得不偽裝自己窩囊度日,人人都盼著升官,只有他是想升不敢升,申家進階首輔,這些年勢力發展愈加猖獗,要不是前些年終于熬死了申士燮那個老東西,那就算是趙秉安主動招攬,肖學理都不見得敢冒頭,因為一位首輔的權勢委實難以抗衡。 但是,申家現在青黃不接,申士燮那個老不死的亡故后,申家元氣大傷,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不抓緊,那他們肖家日后再想找到翻身的機遇就更不可能了。 “公子不必多慮,剛才隨下官進院之人只是高金聘回來的護院而已,他們只不過是些飄亡天涯的可憐人,做不出什么兇事來。” 買兇護安,這可真是一件新鮮事,申家得多心狠手辣才能逼的肖學理行此請虎驅狼之事,申閣老故去之后整個申家不是都沉寂了嗎,怎么會把手伸到河北那么遠的地界里,委實想不通。 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肖家這筆爛賬數不清理還亂,他可無意摻和。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