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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幼子的從容人生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你記住自己說的這些話就好,年紀大了就想過安穩日子,以后四房如何還是得看你這個當家主母,那些個妖妖繞繞的終歸上不了臺面。”敲打過了,也得給個甜棗,周氏聽老夫人的意思四房還是在自己手里,緊繃著的心稍松了一些,這才小心翼翼的又坐回椅子上。

    全程,趙秉安就在一旁當觀眾,誰說古代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的,狠起來要人命好嗎。

    第14章 外祖的打算

    宴會過后的一段時間,除了四房里翻出一些水花,整個侯府都很平靜,趙秉安很安靜的完成了拜師禮,老侯爺的意思是悶聲發大財,不要惹了其他人的眼,大伯父親他們也都是這個意思,但拜師的禮節不能輕,蔣氏幾乎把三房的庫房篩了一遍,就這還嫌不夠,又回娘家倒騰了不少好東西。

    雖然蔣家底蘊與永安侯府不可同日而語,但是趙秉安有個很會撈的親外祖啊,從中進士不過二十來年,蔣家的底子就叫他夯實了不少,關鍵是沒被御史抓住一絲半點的把柄,在清流里的名聲也很好,因為聯姻,蔣大人在勛貴那一伙也很吃得開,有一段時間,趙秉安一直懷疑這位外祖父是他老鄉來著,好幾次鬧著蔣氏要見見,蔣氏也很納悶兒,這孩子打出生以來也沒與父親有過什么交集,怎的對他外祖這么好奇,想不出個所以然就不想了,最后把這歸結為小孩子的好奇心。

    蔣正楷第一次見但這個小外孫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別看面容純良,可那滴溜溜轉的小眼神將來活脫脫就是一只小狐貍,簡直不要太對自己胃口,再想想自家里那些個不爭氣的真是糟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前些年天天做戲太成功的原因還是別的什么,自家幾個稍大一些的兒子都是溫厚恭謹,老實憨厚,幾個小的呢,更糟心,除了吃喝嫖賭,就是仗勢欺人,前些年在地方自己還捂得住,結果一進京就惹下大禍,自己就是下狠手收拾,但到底是自己兒子,總不能讓他們后半生都憋在老家那混吃等死吧。眼看著下一代就要斷頓了,到底還是自家底子薄,不像永安侯府那般傳承悠久的貴族,就是兩三代不成器,只要有一個能出頭的就能立馬全帶起來。

    其實當時自家和永安侯府結親,自己是不太中意幺女去的,還是那句話,知子莫若父,自家閨女的脾性自己昧著良心都不見得能夸上幾句,還有那腦子,一般的內院都不見能混下去,更不用說侯府了,送過去不是招禍嗎,但是當時只有幺女的身份足夠,三姐兒模樣品性皆是上上等,可就她那身份也就只能送進侯府做個妾,自己需要永安侯府竭盡全力的襄助,一個妾絕對不足以充當兩府的紐帶。現在,蔣正楷抱著懷里的小胖子,想著,自家閨女也算是傻人有傻福,雖然她不懂得如何去討婆婆歡心,但架不住后宅有個天天比她還能搞事的妯娌啊,她不會服侍男人,但趙老三這個人在后宅方面真的稱得上規矩人,最后一點,我閨女她很能生且質量很高,宰哥兒姝姐兒不提,就懷里這小子,將來也差不了,至于你說那又不是蔣氏教養的,他可不管這個。

    到底是母家,自家兒孫沒有大出息,有個得力的姻親將來也能照拂一二,這是花多少金銀都買不來的硬通票。他在官場上那么些年,看多了人未走茶就涼的,有時候啊誰也保不準自己身后的下場,從這方面說,自家還算是好的,畢竟腦子都還算清楚,不求高官厚祿卻也能富貴無憂,現在自己要保證的就是在孫子輩里有人能出頭前平安的度過這個階段,讓蔣家不至像那些曇花一現的人家一樣被灰溜溜的趕出京城,所以永安侯府這條金大腿不能放松,別說就是搜刮點珍寶,你就說要搬家底,那也得照辦。

    韓氏對此但是沒什么說道,反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rou,閨女在侯府里遭了那么些年的罪,貼補點怎么了,再說這次外孫可給自己爭了一回臉,那可是邵大儒啊,侯府里五爺不過考了個探花就能有那樣的前途,現在剛過而立之年就做到了正四品中議大夫,聽說老爺私下里透露上面好像有意提拔為左右僉都御史,那可是督察院的三把手了,再說又在那么要緊的位置上,以后任誰想動趙家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屁股夠不夠干凈,蔣家作為趙家嫡親的親家怎么也能沾點光。這次外孫拜了那么有名的大儒為師,將來說不準能考個狀元回來呢,那多風光啊。至于她那幾個兒媳,明白的不會插嘴,不明白的也翻不了天。

    趙秉安確認自家外祖不是同鄉后略微有些失望,但到底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自己準備了那么些年,他潛意識里也不想有超出自己預料的事情出現。雖然外祖不是穿來的,但就沖他能從單薄的出身爬到如今的高位,為人處事各方面都有很多東西值得自己去學習,趙秉安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就是他一直都對自己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他從不認為自己比這些古人高明在哪里,相反,他很懂得發掘周圍人的長處,并且轉為己用。

    蔣正楷在風雨里打滾了一輩子,眼光何其毒辣,只聊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就發現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子在循著自己談天的線路套出自己的話,不僅如此,不管他們聊天的內容牽扯到哪里,這孩子都能在很短的時間里反應過來,就算對于官場上的事許多看法還有些稚嫩 ,但他才多大,就是自己在這個年齡也決計達不到這個高度,要不是趙汝貞或者沈一鳴手把手的教他 ,那這小子就一定是個妖孽。

    蔣正楷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些想法,或許蔣趙兩家的關系可以更密切一點,思效和思成家里都有適齡的嫡女,自家女兒應該也會很滿意這幢婚事,再說青梅竹馬什么的,不是正好用來培養的嗎。打定主意以后,蔣老爺子對趙秉安就更親近了,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保留,現在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態度和藹的讓蔣氏和幾個舅舅都驚著了,隨后又讓韓氏領著他進內院和幾個姐妹們玩耍,趙秉安還真是沒想到這一層,在他看來大家都是剛上小學的年紀,除了一塊玩玩兒還能有什么事可干。

    可蔣氏和韓氏不同,她們是土生土長的當代土著,其中一個又是蔣正楷多年的枕邊人,這段話剛聽半截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韓氏恨不得捶死自家這個老不死的,到底有沒有考慮閨女的臉面,考沒考慮自家孫女們的臉面。蔣氏實在沒想到就是回趟娘家而已,父親能搞這么一出,自己不能當場就明言拒絕,哥哥們都坐在這呢,可關鍵是自己一個人真的做不了小兒子婚事的主,再說現在考慮是不是太早了。蔣氏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張嘴,下面幾個兒子機靈一些的已經猜到父親是什么意思,蔣思成覺得這主意不錯,安哥兒這孩子,出身好性格好,瞅著就對自己這個舅舅親近,不似其他人只看得到老大,現在又拜了大儒做師傅,將來前途是不用愁的,他要是能娶了敏姐兒,自己不僅得了乘龍快婿,說不定還能搭上些東風,乘云直上呢。而長子蔣思效就真的只剩下尷尬了,他這些年隨著父親在朝堂打拼,早就了解到自家父親是一個利益為重的人,但實在是沒想到第一次見小外孫就想把自家孫女推銷出去,生怕慧姐她們嫁不出去似的,這實在是有些太不自持了,讓平素很注重面子的蔣大爺臉面上有些掛不住。韓氏總要在兒女面前顧全自家老爺的顏面,轉頭吩咐大兒媳,今天家里請來了有名的蘇繡先生,小姐們愛熱鬧,都趕過去看了,就把安哥兒帶到他表哥們那里去吧,正好討論討論些學問。蔣大奶奶,接過婆婆和相公的眼神,也不去管那子虛烏有的刺繡師傅是怎么回事了,趕緊先帶著侄子走了。

    趙秉安后知后覺,嚇得心肝肺都要跳出來了,也顧不上什么請教了,牽著大舅母和娘親的手趕緊往外走,他才多大,可不想現在就定下一個未婚妻,五嬸那樣的就罷了,攤上四嬸那樣的自己朝哪哭去啊。打那以后,趙秉安就很怵陪娘親回蔣府,好在那樣的機會不多,蔣氏也有意讓他避諱這件事,蔣府那邊瞧著他們這般作態,雖說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終究沒有說破,一切都還有轉寰的余地。

    第15章 心思各異

    今天將近月底,趙秉安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天假期,這才是蒙學的第一旬,他就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真是小兒科。

    早上卯時就要起床洗漱,簡單用過早膳后,就開始學習五禽戲,在那之前還得先扎半個時辰馬步。

    剛到辰時,就要隨師父學習四書五經,趙秉安之前已經跟著五叔學完了《論語》,但《大學》《中庸》《孟子》拜師前就只囫圇讀過一遍,其意不甚解,現在師父帶著他從頭學起,以往能聽懂的每一句好似都有了不一樣的含義,邵雍到底是在學術里浸yin了好幾十年,對很多東西的看法都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有時候,他不經意的提點一句都能讓趙秉安對以往狐疑的地方恍然大悟。

    用過午膳后,老師要小憩,他還要再懸腕小半個時辰,稍事休息后,還要繼續琴棋書畫的課程。

    邵雍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這些方面一樣樣來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況且他與時下人不同,在他眼里,這些雖然可以陶冶心性,提升氣質,但終歸都是小道,過分沉迷其中反而本末倒置。

    邵雍確實欣賞并在有些方面與心學的理論不謀而合,但在他的骨子里深刻的印著的卻依舊是儒家的思想,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才是我輩讀圣賢書者該去做的事。

    至于這些旁支末節,精通更好,只要不是一竅不通,那也沒什么大礙。

    一整個白天,這才剛剛結束一半,接下來邵雍會針對時事詢問趙秉安的策略,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引導他思考,隨后布置一篇策論,不求完略,考慮到這孩子的年齡只要壓中當日的要點即可。

    晚膳之前,趙秉安還要接受傳統的士大夫禮儀教程,烹茶敬酒獻祭,每一步都要精細到書上的每一個字眼。這一套流程算下來,趙秉安將近戌時才能踩著宵禁回府,完成作業后就得亥時才能就寢,不過十日,趙秉安整個人都縮了一圈,吃飯的時候下巴都減了一層。

    蔣氏心疼的只掉眼淚,不過七日就哭著喊著不許兒子去了,就是趙懷珺也難得沒有開口責備蔣氏不識大體,抬手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沉默的把兒子抱上馬車,直到車轱轆聲聽不見了,才慢慢轉頭回了府里。

    趙老爺子差點被這不著調的夫妻倆氣死,人家都是說慈母多敗兒,但他們老趙家這怎么就反過來了,孫子那么爭氣,偏生他娘這么拖后腿,他不是沒聽說孫子求學的辛苦,小五頭兩天就跟自己提過,是過了些,自己也心疼,原本還擔心孫子撐不住,回來哭鬧,自己都準備好了明面上狠狠訓斥一番,私下里讓他爹娘多照顧些,千萬不能浪費了這個機遇。

    沒想到這小子很是爭氣,半分抱怨都沒有,前天自己讓下人偷偷看過了,這孩子是清減了些,但精神頭很好,回府里也沒有放松書本,那刻苦的勁頭兒比小五當年都足,自己當時別提多欣慰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早些年在沙場上造的殺孽太多,侯府里懷字輩都子嗣不豐,就是最風流的老四膝下也不過兩子,老三在兄弟幾個里算是能為的了,不論嫡庶好歹也有三個兒子,這樣一算偌大的永安侯府真不能算是子息繁茂。

    在這種情況下,兄弟睨墻已經不是侯府當下需要考慮的了,現在重要的是能拉起來一個是一個,不讓宣哥兒他們在朝上獨木難支,保住永安侯府在京都里一流勛貴的地位。

    趙秉安真不覺得這樣的日程有什么不對,從本心來說,他甚至更喜歡這樣的日子,每一刻都過得特別充實,而且這些天瘦了下來后他就發現自己的眉眼五官開始顯露出來,傳自蔣氏的遠山眉桃花眼再加上趙家傳統的貓弧唇,讓他看上去未語先笑,再加上他刻意磨練出的儒雅氣質,雖然現在年歲較小,但也可預見將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風采了。

    這讓上輩子只能算的上清秀的趙秉安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不過考慮到母親和嬸娘這兩天越發擔心的神情,他還是在用膳的時候再添上一碗吧。

    其實邵雍一開始并沒有打算用如此大的力度,只是在發現這孩子學的很輕松很有余的時候就試探性的加了一點點,結果越加越多,就到了現在這個連他都驚訝的地步。

    他現在不擔心這孩子將來的成就,只要堅持住目前這個勁頭兒再加上他背后的那些勢力,可以說他的前途是不用預見的平坦。

    只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活到他這把年歲,見多了所謂的年少英才,可大浪淘沙最后能留下的十不存一,這個孩子是他最小的弟子,很可能就是關門弟子了,他實在不想看他輪落到那般地步。

    有時候邵雍覺得這個徒兒太過用功了些,就像有什么在他身后追趕著一般,鞭策著他一絲也不敢放松,這種狀態不能說好,一張繃緊了的弓最可能發生的就是折斷了自己,所以在聽說徒弟休沐日還想照常來學習的時候直接揮手把這小子趕了回去,你不休息老頭子我還要休息呢,這都多少天沒出去走走了,你杵在這真的很礙眼知不知道。

    被師父嫌棄的趙秉安只能收拾書籍回府自習去了,剛走出別院大門,想起來今日的作業還沒討來,剛想回頭問問,就發現別院大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的就關上了,心塞的收回剛要伸出的手,默默然的回了侯府,難道現如今勤奮刻苦的學生已經不吃香了嗎。

    蔣氏和沈氏可不管這些虛頭巴腦的,她們啊正在廚房里折騰著,打定主意要給兒子好好補補,等到晚膳的時候看著一大桌都是自己愛吃的菜,趙秉安的心里暖洋洋的,這讓自己怎能不努力呢。

    趙懷珺和趙懷玨看著自己媳婦兒鞍前馬后的伺候這個臭小子,心里不是不酸的,但又可憐他這些日子遭了罪,心里安慰自己不和他計較。

    到底是心疼他,不一會兒就開始囑咐他,出門在外哪些要避諱,哪些要注意。想起一件事就說一件,趙秉安也沒有什么不耐煩,都認真聽著,時不時點著頭表示自己都聽到了。

    姝姐兒瞧著前者日子還和自己玩鬧的胖弟弟如今瘦成這幅模樣,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是奶娘說不能哭,不吉利,只能忍著,手下更努力的剝蝦殼了,阿弟喜歡吃這個得多剝些,趙秉安也不客氣,吃完就朝jiejie喊餓,大人們可憐這幅小兒女情態,也都縱容的看著笑著。

    趙秉宰在桌子底下攥緊了拳頭,又是這樣,只要有趙秉安在的地方就沒有人注意自己,如今三房還有誰記得自己這個長子,難道自己就不是十天半月才從國子監回來一趟嗎,為什么就沒人問問自己在國子監過得如何呢?

    趙秉宰低著頭盯著碗里的米飯,一筷子菜都沒有動。

    趙懷玨最先發現了這邊的不對,朝三哥呶呶嘴,示意了一下,趙懷珺剛還想五弟是什么意思,一轉臉心里就咯噔一下,長子的神情讓他心驚rou跳。

    趕緊夾了塊芙蓉雞送到長子碗里“宰哥兒多吃些,我瞧著你都瘦了,國子監里過得不好嗎?”

    趙秉宰的臉色緩和了些“謝謝父親,我在那里一切都好,大哥很照顧我。”

    “是嗎,那就好。”

    蔣氏也很尷尬,剛才太著急,就有些不自覺的忽視長子了,再說這孩子張嘴閉嘴都是他大哥,人家跟你又不是一個爹媽生的,也沒見你多照顧照顧你弟弟,安哥兒跟你可是一母同胞。

    越想越氣,蔣氏就想說他兩句,沈氏真的要給自家三嫂跪了,你沒瞧見這都要炸了嗎,還上趕著火上澆油,趕緊給三嫂手上塞了一碗湯。

    “宰哥兒這孩子素來懂事,恐怕是報喜不報憂,都瘦成這樣了,三嫂你看是不是得給孩子補補。”

    到底是自己疼了一天一夜生下來的,怎么能不心疼,蔣氏趕緊把補湯遞過去,一邊絮叨著“這些老師一個兩個的都不是好東西,你這孩子也是,悶葫蘆一個,有什么事怎的就不知道說呢,回頭母親就收拾收拾你身邊的下人,伺候的真是不上心。”

    趙秉宰很久都沒像今天這樣享受到蔣氏的關心了,有些羞澀的接過了碗,有心找個話題和母親聊幾句,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趙秉安這會兒就不樂意了,他故意的搖著蔣氏的袖子,嬌聲喊著“娘親,我也要吃芙蓉雞,要雞翅膀,安兒最喜歡吃翅膀了。”

    比心頭rou還要緊的小兒子發話了,蔣氏哪還顧得了其他,趕緊用公筷把兩個雞翅都撕了下來火速送進了小兒子的碗里,就這還怕不夠吃,特特囑咐著兒子放開了吃,廚房里多的是雞,現做都來的急。

    趙秉安得意的挑了挑眉,樂滋滋的啃雞翅,趙秉宰低下頭食不知味的嚼著雞塊,趙懷珺皺了皺眉,想教訓小兒子幾句,這又不是說話的場合,只能先擱著了。

    至于趙秉寅這個庶出的七少爺,從頭到尾就扮演著一個透明人,桌子上詭異的氣氛讓他頭都不敢抬,只敢低頭扒飯。

    一頓飯幾個明眼人吃的是心思各異,蔣氏到是神經粗的什么都沒感覺到,瞅著小兒子吃好了正犯困,囑咐著奶娘不要忘記讓他消完食再睡,就讓下人們趕緊伺候他休息去了。

    趙秉安剛走上回見山閣的小路就看到前面假山上隱著一個身影,嚇了一跳,剛要喊人,就聽見前面那個人影忙慌慌的開口“十弟,別,別喊,是,是我,你,你七哥……”

    趙秉安對這位七哥印象真的不深,因為平日里娘親極不喜歡見他,連每日的晨昏定省都給省了,趙懷珺前幾年還偶爾問問他,這幾年因為實在是被他那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性子給氣的很了,一揮手打發去了族學,平日里無事也不會見他。明明趙秉寅都已經十一歲了,可瞧著他在趙秉安面前縮著手腳的樣子,拋去身高上明顯的差異,但憑氣度而言,還真弄不好到底誰是兄長。

    趙秉安也不說話了,就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算不上熟悉的兄長,但是趙秉寅先被看的不好意思了,他小心翼翼的從袖筒里掏出一個筆冼,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趙秉安,“我知道十弟也不缺這個,只是我想著自己到底是做哥哥的,你進學的太匆忙,我沒來的急準備禮物,就親手刻了這個筆冼,給你拿著玩吧。”

    趙秉安心里很復雜得接過了筆冼,沉默了一下,突然抬頭笑著說“謝謝七哥,我很喜歡。”

    趙秉寅憨笑著摸摸頭,“十弟不嫌寒酸就好了,我也沒有其他的事就先回去了。”

    看著趙秉寅遠去的背影,趙秉安原地沉默了很久,回去后就把書房的筆冼換了。

    過了幾日,趙懷珺路過自家兒子的小書房,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筆冼,沒辦法,在一屋子珍品里頭出現這個做工立意都很粗糙的劣質品實在是很惹人注意的突兀。從下人那問到了此物的來歷后,趙懷珺無聲的笑了,他拿起了這個筆冼把玩了許久,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第16章 過渡

    今年不知是什么緣故,年前一場大雪讓京都上下一片歡騰,原以為瑞雪兆豐年,指望今年有個好收成呢,可入夏以來各地旱災不斷,光請款的折子就快把內閣堆滿了。

    內閣哪有錢,除去年初做的預算里截留了一部份款項,就剩下押送九冀的糧草了,這是萬萬不能動的,北方的夷族好不容易打服了,一旦撤兵,由著他們卷土重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涂炭,再說九冀實在離京城太近了,朝堂上的那幫大臣們再缺銀子也不敢冒這個險。

    數來數去就剩一條路了,加賦。

    江南自古以來就是賦稅重地,糧倉大戶,這次受災情況也是最輕的,從當地屬官遞上來的折子來看,主要是內陸大片平原的內核部分缺乏足夠的水源,往常每年再不濟也會有四五次降雨,這對于江南肥沃的土地來說足夠了,偏偏今年到現在一滴雨影子也沒有,而且江南以水稻為主要種植物,前期育苗插秧都需要大量水源滋養才能成活,如今土地都接近旱死,那還能顧得上育苗,不育苗,今年春種就算沒有了,上半年眼看就要餓肚子了,這時候朝廷要是再加賦,恐起民變。

    可不對江南加賦,難不成讓那幾個受災的省市就這么耗著。

    這些天,朝堂上就到底加不加賦的問題吵得熱火朝天,大臣們各不相讓,皇帝倒是想加,這些天他的內庫都快掏干凈了,后宮也一再節儉,可受災的地方太多,銀子怎么填都是不夠的。

    可讓他明令下旨,他又很猶豫。咱們這位陛下是個愛惜羽毛之人,平日里多蓋兩座宮殿都怕史官說他奢靡,即使坐上皇位那么久也謹慎的很,生怕這次一下詔,底下百姓民怨沸騰,將來他百年后名頭上會不大好聽。想著先讓大臣們議著,反正最后都會有一個結果,自己到時再表態就是了。

    受災情影響,京城現下的物價飆升得厲害,尤以絲綢和冰藏為甚,這可坑苦了今年結親的人家,來往嫁妝聘禮所需的絲綢不是一個小數目,往常從江浙運過來的云錦彩緞價格都不會很貴而且質量還好,今年,江浙受災,織造出來的三萬匹絲綢先緊著宮中直供,余下的所剩無幾。

    市面上的商販借著這個機會把絲綢的價格翻了兩番,原本十兩一匹的上等絲綢半個月前就漲到了三十兩一匹,中等以上的人家咬咬牙也就買了,至于那些底層小民,想成親就得再等兩年了。

    如果說絲綢多花些錢還可以買,那藏冰就真的比較無奈了,大戶人家的冰窖都有一定的格局,就是再大今年這天氣恐怕也不夠用,這東西做起來又十分耗時,所以在市面上往往供不應求。

    也就是趙秉安在府里受寵,他才可以從家里帶出了兩桶冰孝敬自家老師,上了年紀的人都容易苦夏,就算現在住在草廬里,稍稍風涼了一些,邵雍也經常被熱的睡不著,近來胃口也差了不少。

    他們師徒一年前就從沈家的別莊里搬了出來,邵家老太夫人還健在,再說邵雍上頭還有幾個兄長呢,又不是家里沒人,天天住在別人家里算是怎么回事。

    原本按邵府上幾位大人的意思是,在府中起一座院子,你想在里面干什么都由你,在家教導教導子侄也不錯,別再往外折騰就是了。

    邵雍不愿意,直言那種日子他過不來,非憋死了不可,邵府上下拿他沒辦法,只能在京郊圈了塊地,給他起了座草廬,雖說是草廬,其實也就是取了個雅趣,四面圍墻,書房繚亭都是請專人建造的,五十年也塌不了。而且從永安侯府到這里倒是方便了許多,起碼工匠們把路修的很是寬敞。

    今日來,趙秉安也不只是為了聽課,他還帶來了兩張圖紙。師徒倆品茗賞景的時候,瞧著師傅精神還不錯,趙秉安就遞了過去。

    邵雍瞪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接過去了,打開一看,許久未曾出聲,直到手上茶盞的熱氣散盡了,他才悠悠的嘆了口氣,把那兩張紙又扔回了案幾上,看著對面望著自己的弟子,兩年多了,自己卻越來越看不懂這孩子了。

    “你即有這份大才,獻上去就是了,何必拿來同我這個老頭子商量。”

    趙秉安苦笑,就知道老師會是這個反應,這新式水車制法和紡織改進技術,自己不是不想拿出來,前生他家老頭子就是用織網廠起的家,就算他再不爭氣也是唯一的兒子,哪能不知道自家吃飯的家伙什,所以他自小就是在廠房里看大的,看了那么些年,他對紡織的理解就遠比這些古人先進的多,大動是不敢想,可稍稍改進紡車構造增加些產出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至于水車,那就是機緣巧合了,高中時暗戀的班花酷愛江南文化,他為了追求人家,在這方面下了大功夫,甚至親手搭建了一座超大的模型送給人家做生日禮物,其中就有三座款式不一的水車。

    趙秉安不是想私下靠這些東西牟利,他不傻,這些東西一面世,牽扯的各方利益太大了,就憑永安侯府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再說,誰會相信這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設計出來的,如果真的相信,那他也活不長了。所以這些東西不能留在手里,不僅要獻還要挑一個適當的時機,還有…… 看著對面的師傅,雖然很傷人,但他還需要一個為他背書的人,而環顧一圈身邊的人,只有面前這位最合適。

    邵雍當然知道這小子什么意思,只是對這小王八蛋敢算計他師傅很是氣憤,才不會這么容易就叫他得逞。過了好一會,忍不住轉頭瞥了一眼幾上的圖紙,有了這個,江南的困局就可以解了吧,算了,不過就是門口多加兩個內侍監罷了,反正那師徒倆也沒打算放過自己,再說好處還是自家的,又沒便宜外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想作什么就去做吧,遇事多問問長輩們的意見,知道你聰明,別人也不都是傻子。”

    “是,老師,徒兒記下了。”

    今日看著這弟子就嫌煩,邵雍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蛋。趙秉安知道自家師傅已經做了極大的妥協,當下也不討嫌,長施一禮,默默離開了草廬。

    大朔咸亨十二年八月下旬,工部都水清司趙懷珺攜禮部侍郎邵文熙獻上新式水車制法和紡織改進技術,瞬間解江南危局,乾封帝大喜,欲授子爵,然,二人堅辭不受,直言此二物乃是執士林牛耳邵子期所得,不吝賜予,倆人不敢居功。

    乾封帝連下圣旨褒獎此浩然大德,欲請先生出山,均以草體不愈難堪大任推辭,不得已,陛下推恩兩府,趙懷珺進工部左侍郎,邵文熙遷文華閣大學士。

    趙懷珺摸著剛從禮部送過來的正三品官服,不知該說什么好,外人都說自己沾了兒子的便宜,這樣的好事,邵大儒都能記得分給趙府一半,可見是極為看重這個小弟子了。

    這些天,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朝自己打探,想知道安兒明年春闈是否會下場,怎么會呢,那孩子拿出圖紙的時候,自己就知道他放棄這場春闈了,如今的趙府太惹人眼,不宜在這時候再出風頭,只是到底是為了自己委屈了這孩子。趙懷珺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這么天縱奇材,想想邵大人當初那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自己心里就忍不住暗戳戳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