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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幼子的從容人生在線閱讀 - 第4節

第4節

    沈氏瞧著風風火火跑過來的rou團子,趕緊蹲下身接住他,又掏出了手帕幫他擦著那滿頭大汗,到底是五月天,這孩子也不注意些。

    “跟著你的下人呢,怎的叫你一個人出來了?”

    “安哥兒和他們玩捉迷藏,結果那群人好笨吶,安哥就藏在花叢里,他們一個也沒瞧見我。”

    那是裝著沒瞧見你,要不然就你這個頭兒,得瞎成什么樣才能看不見!

    趙懷玨這些話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說出口,當初自己就說了這小子一句,說他胖的有點像球,天理可鑒,自己真的是實話實說,結果這小子嚎啕大哭,還要挾著不肯吃飯,把自家師妹心疼的直掉眼淚,一連半個月都沒給自己好臉色。打那以后自己就知道這小子沒面上那么憨厚,心眼里壞著呢,等等,他剛才說從哪來來著。

    “安哥兒,你剛才在哪玩捉迷藏的?”

    趙懷玨也顧不上看妻子的臉色了,著急的問著,心里期盼著千萬不要是……

    “還能是哪,當然是咱家后花園啊,話說最近花園里好像又栽了好多漂亮的花兒,嬸娘看,安哥兒特地挑了最漂亮的那朵摘來送你的。”

    胖胖的小手里攥著一朵皺巴巴的紫紅色牡丹花,這不是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青龍臥墨池又是什么,趙懷玨只覺得一口氣堵上了嗓子眼,差點氣得昏了過去,這青龍臥墨池乃是貢品,外面極少流傳,就是岳父大人簡在帝心,承蒙皇恩,也只得了一盆,自己好不容易豁出臉面要到了手,因這花品性實在霸道,獨養極難成活,自己又花重金買了不少名貴的品種一同移栽在后花園里,耗了多少心血,全毀在則小畜生身上了。

    “趙秉安!”趙懷玨氣得顧不得疼,一巴掌拍在了紫檀木書桌上,“今兒,我非叫你知道知道厲害。”

    沈氏和趙懷玨朝夕相對,自然知道自家相公在那些花上花了多大功夫,要她說拔了也好,還能省出些時間夫妻相處呢,只是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眼看著夫君就要過來了,她趕緊把rou團子往身后一塞,起身擋著他。

    “師妹,你讓開,這個混賬行子實在是無法無天,我今兒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趙懷玨也知道,要真的動手不說自家師妹不許,就是自己也下不了手,可這口氣不出實在難平,這回非好好嚇嚇這小混蛋不可。

    “相公,好了,不就是幾株花嘛,明兒我就回學士府問我爹再要一盆,咱們安哥兒也知道錯了是不是,以后可不能再亂摘了啊,快,給你五叔認個錯,說以后不犯了。”

    “五叔,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一定聽話,再也不亂動了,上次遇到的新嬸娘,我下次絕對不再抱她了。”

    小胖子眼眶紅紅的,那淚珠眼看著就要滾下來了還故作堅強的含著,小身子笨拙地縮在沈氏身后,雙手緊緊的抓著沈氏的裙擺,就這幅神情,確是像在誠懇的認錯,當然忽略那言語的內容的話。

    “什么新嬸娘,安哥兒在哪遇見的?”

    雖說沈氏對自家師兄有信心,但這兩年,師兄為人處事越發沉穩,身上的氣度更勝從前,自己天天瞧著都會時不時的心神蕩漾,何況外面那些不知羞的,再說女子天生就比男子老的快些,自己雖注意保養,到底不如那些小姑娘一般水嫩,想來師兄也是看膩了。

    瞧著師妹感傷的模樣,自己的心就跟被狠狠碾過一樣,趕緊摟過來好生安撫,“師妹,你別聽這小畜生胡說,我統共才帶他出了幾回門,哪回不是一群婆子護衛跟著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把他們叫過來問問,但凡我要是在外面不規矩你就讓老師可勁兒地收拾我。再說了,師妹,都這么些年了,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嘛。”

    趙懷玨到這時哪能還看不出來自己是著了這小混蛋的道了,打蛇打七寸,拿自己沒辦法,就對師妹下手,趙秉安,你可以的,等我過了這關,有你好瞧的。

    再說那小胖子,實在是被自家叔叔的厚臉皮嚇著了,我還在呢,你們就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真的好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嗷的一聲,捂著眼跑出去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我什么都沒看見,安哥兒什么都沒看見。”

    那神態就是篤定看見什么了,聲音大的整個靈犀院都聽見了,院里院外的下人都別有深意的看著正房里,想著五爺實在是太不節制了,這青天白日的,不教壞小孩子嘛,大宅門里能有什么秘密,到晚膳的時候,看著大哥二哥三哥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趙懷玨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安哥兒那個混小子吊起來狠狠打一頓,簡直不當人子。

    第10章 蒙學

    今日玉函院從一大早就忙祿了起來,丫鬟們手忙腳亂的,讓蔣氏發了好一通火,趙懷珺坐在膳桌上有些不以為意,不就是去蒙個學嘛,用的著那么興師動眾嗎,當然他也沒傻到在這時候去撩蔣氏的虎須,有那功夫兒自個兒還不如好好品一品手上的雨前龍井呢。

    看著趙懷珺悠閑的模樣,蔣氏就來氣,不能幫忙就會添亂,沒看我這人手不夠嗎,還讓人給你煮茶,怎的不喝死你,抬手奪過趙懷珺手里的茶盞,“你還有閑情喝茶,還不趕緊去看看安哥兒準備好了沒有,待會就要去沈家了,也不知道安哥兒怕不怕,你說咱兒子那么老實,在里面要是叫人欺負了怎么辦 ,要我說,咱自家的族學就不錯,宰哥兒在里面學的不就是好好的,你偏偏非要這番折騰。”嘴上抱怨著,手上的活計倒是沒停,又把小書箱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么遺漏才算是松了口氣。

    趙懷珺實在是受不了蔣氏來來回回的絮叨,這幾句話她都說了幾百遍了也不嫌累,當初到底是誰一聽說湖湘學院的邵雍老先生到京都定居休養,就火急火燎的催自己找關系要把小兒子塞過去當弟子的,要不是沈大人跟邵老先生當年有同窗之誼,五弟妹又在其中下了大力氣 ,累死自己也搭不上這條線,也不想想邵老先生那是何等人物,人家前三十年盡情山水,名篇佳作不要錢似的往外淌,后來又在湖南那等貧瘠之地一力建起了湘湖書院,這些年出了多少個舉人進士,為社稷培養了多少人才,朝堂上下哪個見了不得恭恭敬敬的喊聲先生,自家小二能拜上這樣一位大儒,也算是祖宗庇佑了。

    當初要不是老先生明言精力有限只能擇一二小兒教導,自家又已經占了一個名額,大兒子也是想叫他去試試的,只能說時也命也,到底是自家小二有福氣。其實自己也明白,要是換成大郎,沈家未必會這么盡心盡力,人家跟你一文錢關系都沒有,為什么要白搭自己的人脈資源,這次可是欠下五弟妹一個大人情了。自家這個蠢婆娘恐怕也明白,要不然對于小二要去沈家蒙學這件事,擱在以前她早就炸鍋了,非和五弟他們鬧個天翻地覆不可,哪還能這么平靜。

    不跟這婆娘計較,也是得去看看安哥兒了,這時辰也差不多了,可別誤了。說曹cao曹cao到,趙懷珺隔老遠就看見自家兒子像是一團麻花一般扭在他jiejie身邊兒,也不知這小子說了什么把姝姐兒哄的喜笑顏開,低下頭又喂了他一塊糕點。抬頭扶額,其實,他早就想說了,不能再給他吃了,哪家孩子五歲就有他這體型,上次,宣哥兒大婚,讓他去滾床,他猛地往上一撲,床都抖三抖,把新媳婦的陪嫁嬤嬤都給嚇了好一跳放他在床上玩兒,差點把那些桂圓花生都給吃完了,最后還是大嫂用一盤桂花糕才把他哄下來,實在是丟人都丟到府外去了。

    看著父親在不遠處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他,趙秉安不難猜出他在想什么,趕緊把嘴里的糕點咽下肚,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不要怪他沒出息,自打來到這一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因為他小,就連娛樂項目都沒有幾個,你要說九連環那些,自己周歲以后就不玩了好嗎,扒拉來扒拉去,可不就剩下吃了嗎,侯府里的大廚實在給力,就小小的一樣糕點都能做得花樣百出,讓人欲罷不能,更不用說娘親和嬸娘經常給自己做的愛心餐,結果吃著吃著,體型橫向發展的速度就有些快,自己也很無奈啊。

    小胖子松開jiejie的手,快步走到父親面前,先是單膝下蹲,然后兩腿闔跪,雙手交握,正兒八經的行了個跪揖,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不難看出這孩子良好的家教。“安哥兒給父親請安了,父親母親自兒子出生起就日日呵護,關懷備至,現如今,安哥兒馬上就要去蒙學了,以后定當克制己身,發奮努力,一定和五叔一樣考個探花回來,讓您和娘親高興。”

    “起來吧,你啊,不讓我和你娘cao心就是好的了。” 趙懷珺看著對自己行禮的孩子,內心也是感慨萬分,明明不久前還是在襁褓里撒嬌哭鬧的幼兒,一轉眼已經到了可以進學的年紀了。母親常對自己說長幼有序,這道理自己如何不明白呢,就像二哥,不是沒有能力,可是就算他再能干,府里的資源也不會越過大哥多給他半分,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自己一手教導了安兒,這孩子又那么聰慧敏達,乖巧孝順,宰哥兒自小隨著宣哥兒長大,將來侯府嫡系一脈自會對他頗多照拂,自己名下國子監的名額也已經給了他,將來前途不虞,可安哥兒呢,看似受盡寵愛,可除了將來自己百年之后可以多留些資財與他,又還剩下什么呢,所以不是自己和蔣氏對宰哥兒狠心,實在是想讓他們倆都保全而已,宰哥兒要是連這都容不下,自己又怎么能指望他將來履行一個做兄長的職責,照顧弟妹呢。

    看著父親有些心不在焉,小胖子也就不再跪著了,揮手撣撣下擺上沒怎么粘上的土,喊了一聲“爹,安哥兒好餓,想吃千層糕和雪鱘粥。”“還吃,你待會早膳還用不用。”趙懷珺看著自家的吃貨兒子,深感憂慮,現在這體型已經這樣,要再吃下去,恐不可想像,自己得尋個空閑和五弟商量商量,在沈家除了正餐外一定不能讓這小子再吃其他東西了,是時候狠下心讓他減減了。趙秉安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斷了自己以后的口糧,要不然這時候肯定自打一下嘴巴子,真是上趕著嘴賤。

    蔣氏可不嫌自家兒子胖,在她看來這叫富態,自家又不是供不起那點糕點,只不過,蔣氏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男人教育子嗣的時候,女人不要插嘴,這也算是主流社會默認的一條規律了,大好男兒絕不可長于后宅婦人之手。這會聽到自家小二喊餓,也顧不上其他了,先讓丫鬟們先把早膳端上來,一家人先填填肚子再說,至于宰哥兒,哼,一大早就讓人叫去寧壽堂了,自己弟弟要去蒙學了也沒留下來囑咐兩句,真是讓自己槽透了心。

    趙秉安這會可不知道因為自己又讓娘親惱了大哥一回,他正忙著和jiejie撒嬌呢,“jiejie,我午后申時就能回來了,你等我回來再給我講婆娑院的故事好不好。”

    趙映姝看著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幼弟,又憐又愛,她雖然年齡比趙秉安大六歲,但架不住趙秉安的殼子里裝了個西貝貨啊,到底多了二十年閱歷,加之多活一世,更加懂得了真心換真心的道理,嘴甜心細,沒用多久,小姑娘就把自己的真心掏了個一干二凈。

    再說了,古代女子雖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可是娘家有人也是很重要的,紅樓夢里,王夫人為什么吞了林家百萬家財還敢活生生把林黛玉逼死,不就因為林黛玉是失怙孤女,無依無靠嗎,林家但凡有個子嗣,懟不死她。

    姝姐兒以前也想和六哥玩過,但是他們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大,再說男女有別,小男孩也不愿意在玩耍的時候身邊帶個累贅,久而久之就疏遠了,三房里倒是還有個寅哥兒,不過是庶出,娘親說庶出的都是賤胚子,那畏畏縮縮的模樣,自己也瞧不上他,所以趙映姝平常也只能和家里的姐妹們一起玩,不過安哥兒出生后就不一樣了,自己有了弟弟,每天可以照顧他,父親也夸自己有個做jiejie的樣子,再說,奶娘說了,和自家兄弟親近,將來嫁出去才會有人撐腰,像四房的嬌姐就因為沒有嫡親的兄弟才天天被映如和映娥兩個庶出的擠兌。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用完了早膳,趙秉安就隨著父親和五叔坐上了去大學士府的馬車,想起待會要去見的那個老不正經的老師,自己的頭就一跳一跳的疼,天知道自己當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態拜的師。

    第11章 師父

    對于趙秉安能成功拜師邵雍這件事,好奇的可不止當事人一個,沈炳文當初只是為了不讓自家女兒難做,才向老友提了那么一嘴,就想著把孩子帶來看看,成不成另說,還囑咐著別帶太大希望。這些年想拜邵雍為師的士子有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磕暈在他面前的都有,也沒見他松口,那個rou團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讓封筆數年的邵雍再次收徒,難道是蠢得清新脫俗……

    琢磨再三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沈炳文差點想告一天病假來看看那只幸運的rou團子到底是何等人物。邵雍可不愛搭理沈炳文這個老狐貍,當初求學的時候,自己還年輕,瞧不出這人隱藏在光風霽月下的花花腸子,還傻乎乎地把人家當成了摯友,這些年,可是被他坑慘了,這些搞朝堂玩政治的就沒一個簡單的。當今,天下理學分南北,江南文風鼎盛之地并立白鹿、檀山、紫陽三大書院,培育士子,弘揚心學,而北方儒學卻因為早點異族戰亂,人才流失,瀕臨凋敝,如今只剩下一個國子監苦苦支撐,帝王心術,豈能容一家獨大,自己的湖湘書院不就被這師徒倆惦記上了。

    再說,人在紅塵,哪能真的不沾半點煙火,自己這些年能安心的在湖南教書育人,揮情山水,家里兄長子侄們不知承受了多少壓力,自己的脾氣自己知道,執拗起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可不管他名氣有多大,無非是看在自己背后嶺南邵氏的面上克制罷了,雖說如此,對于沈一鳴(沈炳文字一鳴)誆自己到京城來還是很不高興的,不過這一趟來也不是沒有收獲,最起碼那個弟子自己就收得很滿意。

    回想那日,趙秉安跟隨五叔顛簸半日到了沈府在京郊的避暑莊子,任誰也不會想到,邵老先生回京后,沒有立刻就回京都邵家大宅,而是躲在這山水之地逍遙,要不是內部消息,恐怕趙秉安也像那些圍在邵府門外的人一般做了無用功。院門口早就有一個身著青衫直綴的小廝在等著了,瞧見他們來了也不慌張,只是低頭伸手輕輕推開了院門“先生有令,小公子自行進去尋他就好,勞這位大人在偏廳喝茶等候。”趙秉安看看五叔,松開了牽著的手,趙懷玨也沒想到邵老先生要單獨見安哥兒,當下亦無它法,只能靠安哥兒自己隨機應變了。趙懷玨蹲下身子,扶了扶安哥兒頭上的儒巾,到底還是小孩子,這頂儒巾是特意趕出來讓他進學用的,初帶上不顯,現在看倒是有些小了,愈發顯得安哥兒的大腦袋,微微笑著:“五叔就不陪安哥兒進去了,待會遇到先生要好好行禮,先生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緊張,等你出來了,五叔帶你去六品居吃八寶鴨。”“安哥兒記住了,待會一定好好表現,絕對不哭鬧。”一開始趙秉安是不緊張的,但架不住他父母叔嬸這么一搞,也被帶的有些緊張了,揣著一顆小忐忑的心走進了院子。趙懷玨看著小小的孩子邁過門檻,頭上儒巾的兩條巾帶盤旋在身后,拖得有點長,剛想再囑咐他一句,就看見這孩子轉回頭望著自己,眼神里有點膽怯,一雙小rou手攥成了餅子在胸前交握著,原來的話突然就不想說了,笑著對他揮揮手,示意他趕緊進去,直到孩子的背影看不見了,他才邁開腳步去了偏廳。

    這座院子是沈大人的曾祖建的,那時候,沈家就已經是一個不小的家族了,所以這院子修的就有些大,這些年又經過不斷的改建,已經頗具規模。趙秉安徜徉其中,也不知往那個方向去走,因為天氣太熱,干脆他就朝著風吹來的陰涼地去,走著走著,耳邊就傳來了流水聲,小胖子最不耐熱,小跑著趕去河邊納涼。此時,邵雍就正好呆在礎溪的涼亭里,垂釣飲酒,好不自得,至于那個說要來拜師的小娃娃,那管自己什么事呢,要不是現在得借助在沈一鳴的山莊里,他又非塞過來一個人叫自己見見,老早自己就關門謝客了,你當我是什么人,你說收徒我就收啊,豈不是很沒面子。最好啊,那小娃娃自己被嚇跑,也省了自己的麻煩。哎,那個滾過來的翠綠團子是什么東西,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好了,嗷,原來是個小人兒啊,真沒認出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秉安可不是邵雍,他隔老遠就看見涼亭里有個老翁在垂釣,想想此行的目的,立刻就明白了主人翁是誰,走到涼亭之前,特意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儀容,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長揖禮,“小兒趙秉安見過先生。”垂首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回應,忍不住抬頭打量一下,又行了一禮“小兒趙秉安見過先生。”涼亭里還是沒有回應,這下趙秉安知道了是人家根本不愿理自己,剛想算了,反正拜那個老師不是拜,自家五叔還是探花呢,可是想想出行前母親和嬸娘的交代,自己要是能拜在這位大儒名下,她們應該會很開心吧,算了,站會兒就站會兒吧,又不會掉塊rou。當即,趙秉安便不再說話了,就一直站在涼亭外,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過了快一個時辰,趙秉安才聽到亭子里傳出來一聲“進來吧。”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雖然午時早就過了,可這燃燃夏日還是把趙秉安熱出了一身汗,此時也顧不得擦就趕緊進了亭內,直到這時,趙秉安才真正看清老翁的模樣,一身方巾圓領的襕衫,寬袍大袖,腳上隨意的汲著一雙軟布納的千層底,左手把著魚竿,時不時撥弄幾下,右手里一個巴掌大的酒壺做得特別細致,看他面上的腮紅,估計喝的差不多了。

    邵雍倒是沒想到這小兒倒是耐性奇佳,瞧這模樣也不過七八歲的光景,真是后生可畏,不過這可還沒到讓自己破格的地步,慢悠悠的抬起左手,喚他過來,打算問他一兩個問題,讓他知難而退就算了,不成想這一問倒是問出些意味出來,拋開四書五經不提,就他這年紀放在這,也算是不錯的進度了,關鍵在于時事上,這孩子往往能一針見血,一次兩次還能說偶然,次次如此就只能是天賦了。

    邵雍的酒醒的差不多了,細看這孩子,眼神明亮有神,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讓自己不由得想起了初見沈一鳴時的樣子,這孩子在某個方面還真是像極了他那個名義上的外祖父,他突然來了興趣,這輩子他的學生里什么樣的人都有,唯獨缺了沈一鳴那一款,一個,把自己隱藏在光鮮外衣下的權臣。世人皆稱贊沈大學士清風朗月,恪忠王事,可自己知道他不是,從他第一次來找自己開辦湖湘書院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用湖湘書院來做一把刀,從內部分化江南文壇,這些年,他用呵護后輩的名頭扭結一大批從湖湘書院出來的中低層官員,自己二十多年的辛勞不過是為他鋪平了那條進入內閣的路,一條不需要沈氏宗族同意,獨屬于他自己的青云路。看著這孩子,他突然想試試,培養另一個沈一鳴放在朝堂上,一個有著自己家族牽絆絕不會被他牽著走的人,一個遠勝于沈家下一輩所有孩子的領導者,自己倒要看看沈一鳴到時候該怎么抉擇,嗷,或許那時候他已經看不到也說不定,想想他百年后都不得安穩,自己就好開心。

    趙秉安看著面前的老先生一會兒大笑一會兒皺眉,原本很自信的答案也不是很確定了。自己經過上一世,深切的知道,別人給的都不是自己的,只有靠自己努力掙到手的才不會輕易失去,所以這輩子,自打他能活動以來,一直勤奮地吸收身邊一切能接觸到的知識,這兩年他臂力長成以后就每天懸腕練字,一點一點地磨著自己的風骨。書上有很多字不懂,沒關系,他就倚在五嬸懷里聽她念;父親看邸報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跟著看,不懂的就問,起先,自家爹還嫌煩,后來次數多了也就不以為意了,遇見特別的事情還會特意挑出來與自己細細分析。趙秉安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天資特別出彩的人,但他愿意用后天的努力來彌補,在這個時代,要想護著娘親嬸娘jiejie她們一生平安康樂,光有孝心是不夠的,他要爬上足夠高的位子才能守護他的家人。

    看著自己面前突然有點拘謹的小胖子,邵雍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酒瓶一扔,魚也不釣了,剛想把他拎到書房細問,瞧著他那體型,再想想自己的老胳膊老腿,還是算了吧,反正來日方長,這孩子也跑不了。“行了,現在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行弟子禮,然后回家告訴你家大人準備拜師禮,聽說永安侯府的瓊漿玉釀不少,記得多給我備上幾壇,回吧。”說完,按著趙秉安行了禮,自己就飄然離去了,獨留下趙秉安在涼亭里一臉懵比,連走出院子的時候都有些恍恍惚惚。

    趙懷玨一看到自家侄子,立馬迎了上去,看著面無表情的樣子,還以為是事沒成,剛想安慰侄子幾句,就聽見趙秉安說“老師說叫家里準備拜師禮,老師要好多酒。”

    趙懷玨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再三詢問后才確定自家rou團團拜師成功了,真是喜不自勝,也不嫌他重了,抱著他就轉了兩圈,和下人告別后趕緊帶侄子回了侯府,把這好消息告訴大家,老侯爺一聽這好消息,也顧不上心疼,一疊聲吩咐管家去開酒窖,要自己親自去挑幾壇年份久的送過去,給邵大儒的酒可不能輕了去。三房就更是熱鬧了,蔣氏憂心了一整天終于傳來好消息,就差放鞭炮慶祝了,還是趙懷珺嫌太輕浮給攔住了,就這,蔣氏還給三房上下多發了一個月月錢沾沾喜氣,老夫人雖瞧不上蔣氏那輕狂模樣,但到底是自己親孫子,吩咐在府上擺上幾桌,大人小孩熱鬧熱鬧,那拜師禮的花銷就從公中出,要好生cao辦。

    第12章 紛爭(一)

    趙懷玨他們早上辰時出的門,直到傍晚申時才堪堪趕回侯府,當下要辦宴席的話已經有點晚了,再說這兩人一路上風塵仆仆,也得先打理一番,不然豈不是太失禮了。老夫人也是從媳婦做起掌控侯府幾十年的人,自然不會想不到這一茬,翻翻黃歷,大后天是就是本月十六,黃道吉日,諸事皆宜,便定下了這一日在寧壽堂里辦一場家宴,讓府上五房人全都來熱鬧熱鬧。

    話說三年前,趙秉安的那位四叔就回了京都,隨行的還有兩位弱柳扶風,豐肌秀骨的姨娘,其中一位肚子大的都遮不住了,四嬸當時眼睛就充了血,你趙懷珉在外面怎么胡來我都認了,就當自家男人被不干凈的東西舔上幾口,可是現在呢,自己在府里和你那群小狐貍精斗智斗勇,還要應付你那不著調的姨娘,見天的被妯娌取笑,就連嬌姐兒還要受那幾個庶孽的氣,好不容易熬到你回來,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兩方就在他們這群去接人的小輩面前鬧的不可開交,周氏咬死了不讓這兩個姨娘進門,借口就是出身卑賤,敗壞家風。四叔當場就暴起了,這話其他人說就罷了,你周氏也不過就是一介商戶的女兒罷了,士農工商,誰比誰高貴啊,自己當時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這么個悍婦,兩方互不讓步,最后趙懷珉連休妻都喊了出來,嚷嚷著周氏生不出兒子來難道還不能讓別人生嗎,都是自己的骨血,怎么了,鬧了半天見沒人理他,只能悻悻得坐在一旁生悶氣。

    周氏一點都不害怕,休妻,他趙老四要真有本事就休一個給她看看,休了她,看誰給他養著四房這一大家子,沒了自己的嫁妝,就靠公中發的那點月銀還有他那微薄的俸祿,四房這些老老少少就擎等著喝風吧。

    自己這些年也算是看明白了,娘家是靠不住的,就算老娘還活著,可以多給自己撐幾年,可現在當家的是哥哥嫂子,他們才不會心甘情愿的給自己貼銀子,而且自己也不愿去看幾位嫂子的臉色。自己嫁的男人又是這么個東西,現在自己沒有個兒子,將來嬌姐兒嫁出去連個撐腰的都沒有,看看那個女人的肚子,琢磨著該不該下個決斷,至于趙懷珉那個慫貨同不同意,哼,由不得他。再說就他那薄情的性子,這些年埋沒在四房后院的還少了,不差這兩個。周氏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真是被氣糊涂了,后院那兩個已經長成的才是大患,自己浪費功夫在這兩個女人身上也真是……,入了四房這片天,不用自己出手,那些人就能給她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真以為進了侯府就能榮華富貴了,也不睜開眼看看你們跟的是誰。周氏自己覺得真沒意思,都這么些年了,自己還跟這個男人鬧什么呢,難不成還對他有什么期盼不成,真是個笑話,話是這么說,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趙秉安最見不得這個了,他上輩子小時候經歷最多的就是外面那些女人找上門,在家里和mama各種吵鬧,自己當時小,無能為力,等稍大一些,可以保護她的時候,她已經不愿再忍耐這種生活,最終決定遠走他方,甚至連他,都不要了。

    “四嬸不哭,安哥兒給你吹吹,不哭啊,安哥兒把最喜歡的桂花糕分給你,吃了就高興了。”看著眼前笨拙的安慰自己的小胖子,周氏第一次由衷的羨慕三嫂,當初她們在這侯府里算是同病相憐,婆婆刁難,夫君不喜,娘家還不能給自己出頭。三嫂還慘,自己在四房到底還是說一不二的,三嫂呢,掙命般生下的長子一出生就被老太太抱走了,那孩子身上到底流著他們趙家人的血,就是對三嫂也冷漠的很,自己當初就想這孩子生下來還不如不生呢。至于三哥,也就比自家這個廢物點心強一點兒。現在再瞅瞅人家,自從安哥兒降生以后,三房愈發興起了,三哥升了官,三嫂有了指望,性子也和順了很多,甚少再像以前一樣牙尖嘴利。人家的日子過的愈發興旺了,那自己的指望又在哪呢。摸著面前的胖小子,或許自己也可以再生一個,太醫不也是說自己只要調理得當,再求有孕不難嗎。或許是因為有所求,接下來周氏對趙懷珉的態度就緩和了下來,趙懷珉見周氏已經給他搭了個臺階,也沒矯情,吩咐人把行禮搬回明德院,就算結束了這場鬧劇。

    后來,趙秉安聽說大伯原想給四叔在吏部運作個正六品的主事,雖然與他原來的通判一職平級,但因為是京官又是要緊的實缺,算是升遷了,但不知為什么沒成最后只能在鴻臚寺做了個神樂觀提點,趙秉安私下偷聽父親和五叔議事,才知道是因為四叔在任上受賄的事被督察院抓了個證據確鑿,又被御史風聞,狠參了一把,最后只能被發配到鴻臚寺去坐冷板凳了,以后四叔的前途恐怕也不會有多大光亮了,經過這件事,四叔愈發沉迷酒色,四房里到處烏煙瘴氣,見天的就會鬧出一些事來,蔣氏和沈氏深恐他被帶壞了,特意吩咐下人,平日里不準把他往那邊領,后來他要學習的事情太多,時間久了,也就不再關注四房的那些事了。

    四房里,周氏派人送走了來報信的下人,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有三個月自家這個也要出來了,到時候,不求他像安哥兒那么爭氣,只要有他堂兄的兩三分自己也滿足了,自己忍了趙懷珉這個人渣那么些年,也不在乎多等這幾個月,等孩子出來了,以后他愛怎樣就隨他去,自己安心的陪著嬌姐兒和孩子過日子。周氏想得是挺清閑,不過有些人可不愿意。

    四房芳磬閣里,九少爺的生母錢姨娘正在服侍著四爺趙懷珉,這錢姨娘在四房里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講年歲,她比趙懷珉還要大上兩歲,這些年卻盛寵不衰,還能在明德院這樣的地界上接連生下了四房的大半子嗣(九少爺趙秉憲,二小姐趙映如,四小姐趙映娥皆其所出),這就不是尋常女人能辦到的事。

    此時,芳磬閣里,銷魂蝕骨的纏綿過后,余下滿室旖旎和喘息,室外的小丫鬟似也是習慣了這樣的事,站在門外春風不動,手里的銅盆端的穩穩的。轉回房間里,床榻上,趙懷珉正摟著錢氏,俊顏上透著饜足,左手很自覺的滑在女子的酥胸上把玩,錢氏也不惱,還自覺的上前靠了靠,輕聲細語的開口“妾晚晌的時候聽見前府里一陣歡騰,府上是有什么喜事嗎?”趙懷珉收回了手,抿了抿嘴“沒什么大事,三哥家的安哥兒今天拜了湖湘書院的邵老先生為師,父親高興,下人們跟風討主子歡喜罷了。”往日里,只要趙懷珉是這個語氣,錢氏絕對會適可而止,不著聲色的轉換話題,只是今日“妾記得咱們憲哥可還比安哥兒還大了一歲吧,如今,安哥兒都要進學了,憲哥兒還天天躲在后院里玩耍,真是不爭氣,妾想起來就痛心,這孩子要是有您一份天資啊,妾也就不愁了,偏偏他又是個老實憨厚的性子,真是讓妾都愁死了”趙懷珉膝下不算周氏肚子里的那個只有兩子,對于自己兒子,自然是重視的,聽了錢氏的話,心里對周氏更是不待見了,當家主母是怎么當得,孩子都到了進學的年齡還關在后院里,往深層想,是不是想把這孩子養廢了,什么居心!錢氏見火架的差不多了,又開了口“既然安少爺拜了師,那看看能不能把我們憲哥兒也帶上,一個是教,兩個不還是一樣教嗎。”

    趙懷珉心想你也真是敢想,就算自己心里再不憤,也知道邵老先生的師可是不易拜的,就安哥兒這一遭,恐怕三哥和五弟那就不知往外掏了多少東西,許了多少人情,反正自己是不敢想的,可是轉頭再想想,既然三哥他們已經搭好了路,自己去求一回試試也行啊,反正不行也沒虧著自己。倆人到都以為自己是好盤算,又低聲嘀咕了好一會兒才睡去。

    等到十六這天,寧壽堂特意在院里擺上了各色各樣的盆景,又提前預備了上好的酒菜,一家子人也都借這個機會好好聚一聚,就連平時忙于朝政的大爺二爺也都來了,大爺還特意備了一份小一號的文房四寶,賀安哥兒拜師之喜,一看就是特意在名家那里定制的;就連沉默寡言的二伯也送了他一塊上好的暖玉玉佩,說是君子不可無玉,配在身上可以養身蘊氣,可把趙秉安驚了好一跳。一開始,席上的氛圍還是很好的,趙秉安今年虛歲正好是七歲,還可以厚著臉皮坐在娘親和嬸娘這一桌,享受著兩位母上大人的貼心服務,不一會兒就看見父親那一桌上,祖父勃然大怒,氣得把桌子拍的嘎嘎響,指著他四叔破口大罵“趙懷珉,你的腦子是喂狗了嗎!”

    第13章 紛爭(二)

    趙汝貞知道自家老四不聰明,不然當初通州那么好的局面不會叫他敗壞成那樣,生生斷了自己的前程,要不是背后有永安侯府撐著,恐怕要叫人吞的連渣子都不剩了。

    但他沒想到老四能這么不靠譜,在自家侄子的慶宴上來這么一出,一個庶出的庶出,既無天資又沒顯出什么長才來,居然敢開口踩著堂弟要拜大儒為師,這要是照著做了,恐怕用不了明天永安侯府就能成為勛貴門里的一個新笑話,就是安哥兒恐怕也得被趕回來,老四這是要把老大老三小五朝死了得罪啊,真真是糊涂種子,有點能耐全使在女人身上去了。

    唉,老四依仗的無非是自己還活著,總想著從府里沾點偏宜,自己怎么生出了這么個沒眼力見的孽畜,你也不想想,就是給你了,你能守得住嗎。

    知子莫若父,老四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的很,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就是老大愿意照拂他,將來也就一個四品頂了天了,還不能是實職,不然就怕他得給滿門招禍。

    就像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活半分不過腦子,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得,真有這機會,除了前頭成婚的兩個孫子,哪個會放過,頃刻間侯府下一輩就會兄弟離心,老大老二家的不說,老三家安哥兒上面可還有兩個親哥哥,人家都沒開口,你怎么就不想想為什么,再說了,你把人家邵大儒放在哪了,真當人家是隨便的私塾先生啊,忒大臉。

    趙懷珉心里還有點小委屈,自己不就是問問嗎,父親為什么那么生氣,不就是因為自己是庶出,又身卑職低,都瞧不起自己罷了,要是換成大哥二哥,恐怕都不用提,父親都給人家問好了,越想越不忿,就他那點水平就不能指望他能藏住事,那張臉上都寫的清清楚楚。

    老侯爺又不瞎,火氣當場就憋不住了,“滾,滾回去閉門思過,想不明白,你就不用出來了,鴻臚寺也不缺你一個喝茶的。”

    趙懷珩直到這時候才趕緊安撫住老父親,老爺子今天喝的不少,真氣狠了恐怕就不好了,老四這個人,怎么說呢,和該和四弟妹湊一對,沒什么腦子還見天的搞事兒,今天他能提出這件事,自己真是一點不奇怪,但到底是一家人,流著一樣的血,說句不好聽的,誅九族的時候也得先逮著姓趙的來啊,自己又是大哥,真不好說什么,現在老爺子發話了,也算了了這件事,打了個眼神給老二,先把老四弄回去,別在小輩面前丟人現眼了。

    趙懷珉對老大還能胡攪蠻纏,但看著面無表情的二哥,他就慫了,說來也奇怪,雖然趙懷琰什么也沒做,但只要他一板著臉,趙懷珉立馬老老實實,再不敢造次,或許是因為他也知道,要是二哥真的下狠手收拾他,府里沒有人會給他說話,恐怕老爺子都不會管。

    侯府第三代子孫,此時都低著頭,看碗碟的看碗碟,盯桌布的盯桌布,恨不得能看出花來,真是太丟人了,就是平常心里有些瞧不起四房胡鬧,但到底是叔父,輩分在那也不是自己一個小輩可以造次的,哪成想,這次居然看了個現場版。

    這里面,九少爺趙秉憲尤為難堪,他算是孫輩里年紀較小的那一批,前些年因為父親不在身邊,嫡母又是那般脾性,祖父還特意派人來照看自己,這讓自己一度以為自己是不同的,結果今天祖父當著全府上下的面,就差明指著自己說身份卑賤,癡心妄想了,這讓剛知事的少年臉上就像挨了幾巴掌一樣火辣辣的,心里卻滿滿的結了一層冰。

    他第一次意識到,盡管大家都是侯府的骨血,都是祖父的孫子,但到底是不一樣的,安哥兒可以拜名家大儒為師,而自己只是略微提了提就招來滿堂人的恥笑,還連累了父親招來祖父的厭惡,這世道何其不公。

    女眷這邊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待到下人們偷偷傳來信,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周氏,這是四房商量好的還是老四自作主張。

    周氏這會在心里已經把趙懷珉和錢氏那對賤人罵了一百遍,四房原來在府里就舉步維艱,這兩個蠢貨還到處樹敵,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就指著靠著侯府將來能有點盼頭,不然指著趙懷珉那個窩囊廢,能有什么出路,結果可好,自己這邊百般討好,他直接把嫡系一脈得罪了全,周氏恨不得立刻回去撕了那兩個蠢貨,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自己撇出來。

    周氏反應也夠快,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三嫂,弟妹,這我是真不知道這事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們家爺愈發不待見我,整天就宿在錢氏李氏那幾個賤人那里,有事也不愿和我商量,我現在啊也就是還剩個正房的名頭了,哪還說的上什么話。”

    言下之意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幾個小妖精在搞事,你們怎么收拾她們我都沒意見。

    蔣氏脾氣這些年好了很多,不然要擱她當年,她現在就能沖到四房撕了那群小妖精,就現在,蔣氏也沒打算忍著,剛要暴起,沈氏立馬按住了她,忍不住嘆氣,三嫂這個脾氣,真是一言難盡,沒看出來周氏這是借刀殺人嗎,再說了,鬧將出來,人家可不管是不是四房腦子不清楚,人家笑話的是整個永安侯府,就是安哥兒在他老師面前也抬不起頭。

    “四嫂玩笑了,這正妻就是正妻,哪有被妾室壓在頭上的道理,我看,是四嫂將近臨盆,諸事繁忙,一時顧不過來也是有的,母親執掌侯府幾十年,身邊的老人都是得用的,不如母親心疼心疼四嫂,派兩個嬤嬤過去,將來也好照顧照顧小侄子不是。”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四嫂的軟肋是這個未出生的孩子,捏住了這個孩子,不怕四嫂不出力,到時候就看他們四房自己狗咬狗,跟咱們這些外人有什么關系。

    沈氏一開口,周氏的臉就白了三分,蔣氏到底只是沖動了些,又不是真的蠢,這會兒腦子也跟上來了,一拍手“五弟妹說的是,母親最是和藹,身邊的人調理的最是妥當,四弟妹有福了。”

    老夫人不可置否,老四就是坨爛泥,再扶也上不了墻,不過他這次敢算計自己的孫子,也是得給他個教訓,不然還真以為他能在這侯府里為所欲為了,至于老五媳婦兒,到底年輕,處事還是嫩了些,這力度可不夠老四家的出大力氣。

    老夫人就像什么也沒發生一般,接過旁邊嬤嬤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嘴,才開口,“老四家的,你要是真沒空閑打理內院這些瑣事,老身就給你騰出些時間來,寧壽堂偏閣里宣哥兒宰哥兒他們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下人們也是用熟的老人了,這孩子出生后連同嬌姐兒一同搬過來吧,老身雖然老了,教養兩個孩子的精力還是有的。”

    周氏的臉這下是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她聽明白了,看不住趙懷珉孩子就留不住,嬌姐兒將來的婚事也捏在老太太手里,四房再鬧騰,將來兩個孩子的前程就得給他們的爹償債。

    周氏這會兒是真的把錢氏那個賤人恨到了骨子里,為了你兒子的前途就要搭上我所有孩子的未來,一開始自己就不應該放過那個孽種。

    周氏挺著肚子,跪了下來,“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媳疏忽了,回去以后,兒媳立刻著手處理內院,以后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也請母親,三嫂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