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第6章 出繼風波(三) 蔣氏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干凈,她的安哥兒,安哥兒啊…… “沈氏這個賤人,她自己不能生就來搶奪我的兒子,還有那老雯婆,奪走了宰哥兒還不夠,又來搶奪我的安哥兒,我,我必與她不死不休。”,蔣氏憤怒的整個人都在顫抖,咬牙切齒,旁邊的小丫鬟們紛紛低著頭,假裝沒聽過這等大逆不道之言。 這時候大丫鬟的素質就體現出來了,采薇往前一步,扶住蔣氏,細聲道“奶奶,當務之急是把安哥兒帶回來,三爺對小少爺什么樣,我們都看在眼里,必不會輕允的,就怕老太太拿孝道壓制著,也怪奴婢,昨日里五房那么大動靜,老太太都趕去了,奴婢卻沒在意,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您先消消火,大局為重啊!” “沒錯,奶奶,采薇說的對,不過五房成婚這些年都過來了,卻在這個檔口急著過繼安哥兒,還是老太太來的口,除非,除非”奶娘覺得自己的猜測太荒謬了,可眼下也就這樣才能把一切都解釋的通。 蔣氏早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此時也不愿多想,粗聲道“除非什么,奶娘你快說,我現在沒工夫打啞謎?!?/br> 奶娘熟知自己小姐的性子,再說這是在玉函院,自己還是能說上幾句的,當下湊到蔣氏耳邊“除非不能生的不是沈氏?!薄安皇巧蚴?,那是……”蔣氏驚得差點跳起來,拍拍胸口,旁邊采薇也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了。 奶娘思量了一會開口“要是真的,那五房勢必要過繼,長房只有一個嫡子,二房四房到底是隔著娘胎呢,以五爺夫婦的傲氣恐怕也瞧不上那些庶子,這不就顯出我們安哥兒了嗎”。 采薇一聽也急了,“那怎么辦,難道真把小少爺過繼五房?” 要說過繼,不提三爺夫婦就是玉函院中的下人都是不愿意的,自從有了小少爺,奶奶的脾氣和軟了好多,主子們之間的關系也越發好了,再不似以前那樣說不上兩句就要吵上一架,三爺常宿在院中,正院的人走出去身板都挺直了三分,人那,要是沒過過好日子就罷了,可既然有了這樣的好日子再想想以前天天謹小慎微的日子真真是想都不愿想…… 蔣氏越聽越恐慌,她的安哥兒,昨兒還在自己懷里喝奶,這孩子就愛纏著自己,不喝奶也愛在自己懷里拱著躺著,別人要抱就是奶娘他都哭,瞧著那張笑臉兒自己就滿心歡喜,心里頭啊就數著日子盼他長大,又想他可以在自己身邊多待再多待一段時間,將來長大了不要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呢,我的兒子在哪,在哪? 蔣氏騰地站起,向著寧壽堂的方向沖去,身后丫鬟奶娘的呼喊她都顧不了了,她要去把兒子帶回家,誰攔她她就和誰拼命。 寧壽堂里,趙懷珺心懷焦鐵,兩面煎熬,堂堂七尺男兒亦是淚濕滿襟,他扶著桌角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的穩著自己,剛要開口,外面響起了一陣sao亂。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今天老夫人不舒服,您的孝心收到了,就先回去吧,明兒再來。” “讓開,我要進去,我兒子在里面,把我兒子還給我。” “你們這些狗奴才都給我讓開?。?!” 趙懷珺急步邁到院外,就看到蔣氏正瘋了似的要往里沖,院中的下人拉扯著她,糾纏間蔣氏的服飾發髻都亂了,整個人都像一個瘋婆子,可她一點也沒有在意,只是一心想要往里沖。 “都給我住手,你們給我放開她!” 三爺吼完這一聲,院里的下人也不敢再動作,任由蔣氏沖到門前,三爺伸手攔著她,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沒事的,沒事的,在呢,在呢……” 蔣氏緊緊的勒著三爺,懇切的問著“安哥兒呢,我兒子呢,你把我們的兒子抱到哪去了,我們的兒子哪去了?!?/br> 三爺不知道怎么回答,低著頭輕輕地吻著蔣氏的發髻,他現在才真正了解道這個孩子對蔣氏,對他們倆的意義,長子讓母親養著,自己不是感覺不到他對自己夫婦的疏遠的,或許在宰哥兒眼里,威嚴持重的大伯,才華橫溢的五叔甚至沉默寡言的二叔都比自己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父親強,過去自己自欺欺人他總歸是自己的兒子,可自從有了安哥,自己才算是第一次完整的有了做父親的感覺,被自己的孩子全身心依賴的感覺,感覺自己無時無刻都在被需要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可是,自己真的能拒絕母親,拒絕弟弟嗎,三爺說不出口 ,平日里雖然他會嫉妒弟弟的受寵,埋怨母親的偏愛,可他們到底都是自己的血脈至親啊,要拒絕,太難,可是自己的兒子呢,我的兒啊…… “你們都在胡鬧什么,成何體統!” 老侯爺卸職以后就搬到了遠離正院的華廈修養,沒事就栽培些花草怡養性情,不再過問世事,這次實在是鬧的太過分了,世子又還在上朝,國事都忙不過來,哪還顧得上家事,大夫人帶著小姐出門做客了,老二家的一項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一句話不肯多說,老四家的不挑事就不錯了。 老妻也是,一牽扯到幼子,腦子就轉不過彎來,沒辦法,下人們只得來通知他了,一家之主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老爺子發話了,幾個人也只能消停下來,各自收拾好跪在正堂。 “說說吧,怎么回事?”老爺子話音剛落,蔣氏就忍不住了,“父親,兒媳來不為別的,就想把安哥兒接回去,求父親了,就讓兒媳把兒子帶回去吧,他是兒媳唯一的指望了,求您了。” “老三,關好你媳婦,堂下議事,婦人家的插什么話,到底怎么回事,你說?!?/br> “是,父親” 三爺望了望弟弟,又望了望蔣氏,低下頭,慢慢擠了出來“母親想把安哥兒過繼到五弟名下?!甭曇綦S著話語慢慢變輕,最后幾乎都聽不見了。 老侯爺捋著自己的胡須,他當然知道自己老妻在做什么,或者說這座侯府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對于小兒子的事,他不是不心疼,到底是幼子又出落得那般優秀,說實話,除了老大,也就在小五身上自己花的心血最多,偏偏小五得的又是這般的隱疾,他更是心疼幾分。 可他知道,過繼這事不行,就看老三夫婦的神色,強行逼著他們同意這件事不是不可以,可是必然在老三和小五之間埋下了不可磨滅的隔閡,將來兄弟睨墻不是自己和老妻愿意看到的,再說那個孩子夾在生身父母和養父母之間又該如何自處,所以,過繼一事,不可。 雖然心里有了打算,但老侯爺面上并沒有什么異樣,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問:“那你有什么打算,同意還是不同意” “兒子,兒子,兒子不知道……” 老侯爺在心里嘆口氣,這就是說不愿意了,就老三的性情,這也在意料之中, “老爺” 旁邊老夫人眼看著次子就要松口了,沒想到自己丈夫會這時候出來攪局,當下就要反駁。 可是“你閉嘴,瞧你干的好事,強逼著過繼,傳出去名聲好聽是不是?!?/br> 這妻子是不是好日子過多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蔣氏娘家又不是泥捏的,人家寒門出身不假,可架不住有個能鉆營會辦事的爹,結親結親,又不是結仇,你婉轉一點不行啊,非刀刀往人心口插,真是糟心。 還有小五,平時多聰明一孩子,現在腦子也轉不過來彎,你要孩子,方法多的是,偏偏選了最不該的一種,這事真是麻煩。思慮了一會兒,拿定主意,開口道:“過繼之事不必再提。” “父親!” “老爺!” 這下老夫人和趙懷玨是真的不淡定了。 “嚎什么,我沒說完呢,老三,你弟弟這輩子都沒有子孫緣,”看著幼子眼眶又開始泛紅,等了等又開口,“安哥兒可以不過繼,但,他要兼祧兩房,將來,他的第二個兒子要記到五房名下承繼香火,平時就由你們倆房共同教導?!?/br> 這下是兩房都不淡定了,蔣氏當然不想把兒子分一半給五房,可看著公公的神色,恐怕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剛才相公的模樣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到底是枕邊人,哪就真的舍得他為難,再說,兒子是自己生的,難道還能讓五房比下去,哼,來日方長,他們走著瞧。 而五爺趙懷玨這邊則是意外之喜,剛才還以為沒希望了,突然間又峰回路轉,自己不僅得了一個兒子,也保住了與三哥的兄弟之情,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父親能在波蘭詭異的朝堂上全身而退不是沒有道理的。堂上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滿足,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也漸漸和緩起來,沒有人注意到窗邊一閃而逝的衣角。 第7章 兄長的嫉妒(一) 永安侯府的后花園里,一個衣著講究,眉目清秀的大約八九歲的孩子躲在幽暗的角落里,任憑奴才們在外面如何著急,他都不出去。 腦子里一直回旋著剛才聽到的那句話“他是我唯一的指望了,是我的命啊!” 這句話拆開來每個字他都懂,可是合起來為什么他就聽不懂了呢,既然安哥兒是母親唯一的指望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以前,沒有弟弟的時候,父親母親眼里只有自己,不管自己怎么不耐煩,母親都會耐心的給自己做最喜歡吃的糕點,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母親不管多難都會捧到自己面前,還有父親,每次考較自己時那滿意的神情,自己其實是特別享受的,可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母親不再把自己看的重于一切,這都有多久自己沒有收到母親的糕點了,而父親,除了偶然在前院里碰到,還沒說兩句話,就急匆匆得走了。 自己偷偷跟回玉函院,卻發現父親把弟弟舉得高高的,哼著歌逗他笑,母親在旁邊教著meimei一針一針的刺繡,meimei下錯了針,倚在母親懷里撒著嬌不想學了,母親就輕輕戳著她的額頭,罵著她小懶鬼,學不好刺繡,將來沒人上門提親,要成老姑娘了,一轉臉又嗔著父親,怨他,別把安哥兒舉得太高,待會嚇著他了。 當時父親怎么回來著,“我的兒子我能不知道嗎,這小子可喜歡了,你沒看他每天都要我抱嗎,你不抱試試,看咱兒子不哭給你看,是不是,安哥兒,你覺得爹說的對不對,哎吆,笑了哎,咱兒子就是喜歡對我笑,其他人啊,可是想都別想。” 母親雖然嘴上笑父親臉皮忒厚,可那眼里歡悅的目光遮都遮不住,他們在一起笑著,說著,玩著,就像世間最完美的一家人,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個還在寧壽堂的長子,或許,是他們已經忘記還有一個長子了。 這都是拜那個弟弟所賜,要不是他,父親母親眼里怎么會沒有自己。 剛才自己在后廊聽到前面在爭吵,就偷偷地跑到前院的墻根下,偷聽著房內的談話,原來,五叔竟然不能有子嗣了,他想過繼安哥兒,他已經八歲了,三年前就開了蒙,自然知道過繼的意思。 那一刻,他不由得想,要是安哥兒成了五叔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和自己搶父親母親了,是不是一切就能變回成以前的樣子。 他期盼著父親趕快答應,這可是祖母的要求,父親定不會為了弟弟忤逆祖母的,可不一會兒,他就被自己的話狠狠打了臉,父親根本不在乎祖母的話,他那么在意弟弟,自己在外面都感受的到。 這時,趙秉宰心里只是酸酸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真正傷透了他的心的卻是后來母親說的話,原來自己在母親心里已經可有可無了嗎? 以前,祖母身邊的人總會暗地里說,他母親出身不高,為人尖酸刻薄又愛搞事,真是上不了臺面,這樣的話聽得多了,自己就不喜歡和母親接近,在他心里,母親該像大伯母一樣,端莊賢淑,溫文有禮,而不是奴仆們說的那個樣子。 可今天,當他親耳聽到自己被母親忽視的時候,他的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一路跑到了這里,他恨弟弟,他為什么要出生,他為什么不去做五叔的兒子,他為什么要和我搶,八歲的孩子,還有任性和天真的權力,他在草叢里哭夠了哭累了就睡過去了,不知多久又被著急的奴仆尋到,抱回寧壽堂的時候,臉上滿是淚痕。 老夫人這倆天都在為幼子的事情煩心,就有些忽略這孩子,這會兒,聽著下人們回報,就猜到今天的事這孩子恐怕知道了,蔣氏那個蠢貨,恐怕把孩子的心給傷者了,到底長幼有序,怎么也不該那般胡言論語,就像她,再偏疼幼子,也絕不會越過老大去,這是勛貴之家恪守的準則,否則必為禍家的根源。 趙秉宰清醒后就躺在祖母的榻上,祖母輕輕地拍著他的脊背,這讓他心里的委屈又涌出來了,他小聲啜泣著“祖母,母親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眼神讓羅氏心里發酸,愈發埋怨蔣氏了,其實如果今年蔣氏沒有懷孕,她已經決定決定讓宰哥兒搬回三房住,總不能真的讓孫子和他的父母疏遠著吧,在自己身邊養著的到底不一樣;可沒想到蔣氏時隔那么多年又再次有孕,當時自己就擔心兒媳要是再生一子,宰哥兒該如何自處,婆婆養大的長子和自己精心養育的幼子,不用想就知道她會怎么選,現在看來還不能讓宰哥兒搬回去,自己還能活幾年,總能護佑著孫子娶妻生子,蔣氏,哼,她還翻不了天。 第8章 兄長的嫉妒(二) 好不容易安撫住這孩子,老夫人這兩天也算是精疲力盡了,交代下人小心伺候便回了正堂休息,這一個個的都是不省心的。 稍晚些,待世子回了府,自有親信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大爺來到朱玉堂,由著陸氏卸下朝服掛飾,用熱水抹了一把臉,才算是從外面那些糟心事里松口氣。 再想想家里這攤事,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老三老五都是自己一母同胞,幫哪個都不合適,今天還勞動了父親出面,只是老爺子也就是動動嘴皮子,這后續的事情還得自己來辦,蔣家那邊倒好辦,最近蔣正楷正在活動刑部右侍郎一缺,還需要自家的提攜,難就難在沈大人那邊,無緣無故讓一個幼兒兼祧兩房,恐怕將來還要用上人家的資源,總要有個說的出去的理由,總不能大咧咧的上門告訴人家 ,我五弟不能生,所以想過繼自己哥哥的兒子,但是哥哥不愿意,只能兼祧,那就不是實誠,那是傻! 就算兩家都同意了,還得挑個好日子開祠堂祭祖,修改族譜,再說了,說句不好聽的,聽說那孩子出生時就頗有波折,誰知道能不能平安長成,不能的話,到時三弟五弟又該如何自處,一樁樁一件件,總得慢慢來,哎,旁人只看見他高官厚祿,兄友弟恭,卻不知這繁華錦繡的表面下隱藏著多少辛酸。 沈氏一步三回頭的離了玉函院,要不是相公拉著自己非得再多呆一會兒,盡管三嫂剛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擱在以往自己早就摔袖走人了,沒得看你臉色,只是今天剛得了兒子,只親香了一個早晨,就被蔣氏抱回去了,自己想著那紅撲撲的小臉蛋,一笑就滿身抖的小rou窩,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回到了靈犀院,自己怎么也坐不下,拉著相公就往玉函院這邊來,雖然三嫂言語上不甚客氣,自己也不在意,只要瞧著那大胖孩兒就什么煩憂都沒有了。 趙懷玨自然了解妻子的心思,只是雖然父親已經定下了兼祧的事情,但要是把三哥三嫂再給激怒了,那可得不償失,再說,來日方長嘛,養孩子也不急于一時,沒看見三嫂的臉色都青了嗎,還是先回去的好。 趙秉安根本不知道今早圍繞他發生的事情有多么的驚心動魄,他昨晚和父親玩舉高高的時候玩的太嗨了,以至于忘了時辰,嬰兒的那么脆弱身體能承受多大勞動量,所以他昨晚睡得特別死,今早壓根就沒醒,老太太抱過他的時候還是他極力克制著想睡過去的欲望,只是他只賣了一會兒萌就撐不住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和沈氏在寧壽堂的內閣里了,這些日子,他在玉函院里也隨母親見過了一些人,隱約記得好像是自己的一位嬸子,排號第幾就不記得了,誰讓老侯爺那么能生。既然是自家人,當然不介意和她玩了,主要還是嬸子顏值高,早就把這小子迷得五迷三道了,要笑臉兒給笑臉兒,要親親給親親,要是換成老夫人你再看看,笑臉兒可以商量,抱抱也勉強,要親親你就別做夢了…… 要說古代的風水確實養人,就只是他見過的就沒有幾個丑的,無論他父親,叔伯都能算的上翩翩佳公子。 大伯趙懷珩,大氣沉穩,寵辱不驚,因京都近年潮流,還特意留了一把美髯,再加上身居高位帶來的氣勢,那感官絕對不是那些年紀輕輕小鮮rou可比的;二伯趙懷琰呢,為人比較低調,可能因為是庶子出身,身上總帶著一股深沉的意味,又因掌著大理寺,殺伐果斷,等閑人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再說自己的父親,怎么說呢,他覺得自己父親可能是這侯府五子里最平凡,也最有人情味的一個,他就像一個傳統的士大夫形象,樸素踏實,沒有耀眼的光芒可是讓人覺得很安心,很舒服,說白了就是沒有壓迫性;四數趙懷珉,外放到保定做通判去了,目前還沒有見過,不過他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伺候他的丫鬟因為他小,說閑話的時候也不避諱他,這位四叔簡直就是風流公子的典范,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妾侍是一房接著一房的納,四房那么大的地方據說都快住不開了。四嬸的娘家據說只是江浙一帶稍有名氣的商賈,能攀上侯府這顆大樹簡直是祖墳冒青煙,哪還敢多說什么,反過來還要教訓周氏要有做大房的賢良,最難得的是,據四叔說那些女人可都是真愛,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在把老爺子氣的半死的情況下還堅持娶周氏。 趙秉安一直對這位四叔抱著極大的好奇,可惜目前還是無緣得見,不過據說也是一個翩翩美男子;至于五叔嗎,前面已經介紹過了,他是兄弟幾個里長的最好看的,風神秀逸,氣宇軒昂。 再說女眷這邊,哼哼,咱們安哥兒的口水都已經留了好幾斤了。自己這一世的母親蔣氏,俊眼秀美,削肩細腰,眨眼間顧盼飛流,雖因為剛生產完有些體型微豐,但也不影響那一身風采,就是那張嘴得理不饒人;大伯母陸氏呢,則是一個完美的冢婦形象,容貌只能算中上,但你第一眼望去,記住的絕對是這個人身上那種溫文端莊的大家氣度,而后你才會注意到她的相貌;至于四嬸周氏和五嬸沈氏,他到現在才分得清楚,四嬸聽說以前也是活潑俏麗的性子只是嫁給了四叔,陷于后宅中蹉跎,跟五嬸差不多的年紀卻明顯老的多,而五嬸沈氏除了這兩年為了子嗣的事煩憂,以前一直是順風順水,所以性子里仍保留了一些少女爛漫的天性,五叔也樂意寵她,兩廂對比就更明顯了。 不過,趙秉安沒能和美人五嬸玩多久,他娘很快就沖了進來,抱起他就走,臨走時還對著五嬸狠狠地哼了一聲。 直到好長時間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差點成了五叔的兒子,他不討厭五叔五嬸,但蔣氏對他有特殊的意義,當初要不是蔣氏,他可能根本不會成為趙秉安,他貪婪地偷取了屬于原本那個孩子的母愛,對蔣氏一直很矛盾,既感激又愧疚,可讓他離開蔣氏,這是萬萬不能的,他早就認準了蔣氏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這一點誰也不可以更改。 賴在蔣氏懷里好一會兒,趙秉安才放開自己的小手,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蔣氏見狀趕緊把他放進搖車里,輕輕的拍著,哼著歌兒,不一會就把他哄睡了,那眉眼間的溫柔,令誰也不會想到那是平日里跋扈囂張的三少奶奶。 只是這卻更刺激了躲在窗外的趙秉宰,他剛從祖母那偷偷過來,雖然早上祖母的安慰讓他好受了一些,但他還是忍不住來玉函院看一看,可誰知一來就看到了這幅情景。 就客觀情況而言,老夫人到底年事已高,照顧孩子也做不到親力親為,大多還是吩咐下人去做,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趙秉宰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可今天看到母親那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弟弟,他心里就忍不住想,為什么母親沒有那樣照顧過他呢? 越想越悲傷,到底是孩子,直接哭著從玉函院里跑出去了,等到蔣氏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蔣氏很是莫名其妙,許久未見的大兒子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不知道怎么了,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吩咐了下人跟著,別出什么事就好。 等到晚上,三房夫妻倆一琢磨,恐怕是大兒子吃醋了,也是,這段時間只顧著照顧安哥兒,就有些忽視宰哥兒了,三爺想明天得去寧壽堂看看大兒子好好開導他,蔣氏倒是不以為意,相反,她還覺得大兒子有些不懂事,無理取鬧,都是老太婆慣得。 而趙秉宰經此一事好像突然長大了一般,不像以前一樣任性妄為,開始認真的在學堂里進學讀書,一改往常散漫的作風,讓三爺甚是滿意,而蔣氏覺得自家爺們之前真是多想,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第9章 坑叔小能手 “呼,終于走了!” 永安侯府后花園里,一個眉眼精致的小胖子突然從花叢里躥出來,看著那些下人們的背影,還特別夸張的拍了拍胸口,小大人的語氣要是讓娘親和嬸娘看到了,準又是逮進懷里好一頓揉搓。 鏡頭拉近看,可以發現這個孩子,雖然兩腮上掛滿了嬰兒肥,但并沒有成人那般腦滿腸肥的感覺,反而有一種rourou的萌感,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捏一捏親一親,小鼻子挺翹的掛在臉上,此時配合著他洋洋得意的表情抬得老高。 哎,真是無趣,爹爹去了工部當值,娘親要給jiejie選料子裁衣裳,連陪自己玩的人都沒有了,想起大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上次自己就給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結果整整挨了一個時辰的訓斥,說自己不思進取拉,玩物喪志拉,巴拉巴拉,要不是jiejie通知娘親來救場,還不知道要說到什么時候去呢,自從大哥一年前搬回玉函院,自己也仗著年紀小撒過幾回嬌想要親近親近。 上輩子自己沒什么親友緣,就兩個jiejie還恨不得剝他骨抽他筋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一開始在知道自己這一世不僅有特別疼愛自己的jiejie還有個大哥的時候,心里還是特別期待的,結果不過他怎么撒嬌賣癡,這位大哥都不冷不淡的,有好幾次自己特地在娘親面前哭說哥哥不理自己,轉頭大哥會對他好言說上幾句話,過不了多久就又變回原本那副冷淡的模樣,次數一多自己就不愿去找他了。 手里用勁兒,又扯過來一朵牡丹花,剛揪了幾片猛然想起,上次五叔答應端午節帶自己去看賽龍舟的呢,這都沒幾天了,還什么消息都沒有,不會是想賴賬吧,這下,花也不摘了,整個人就像一個小炮仗一樣沖向了靈犀院。 “嬸娘,嬸娘,安哥兒來看你了?!?/br> 人未至聲先到,沈氏和趙懷玨相視一笑安兒這孩子恐怕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他那張小嘴啊,就像摸了蜜一樣,只要他想,總能把你哄的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