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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帳春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第70章

    初見朱翹憐時(shí), 正是她與方淼新婚時(shí),容貌雖不是一等一, 但一股子女子英氣, 讓人側(cè)目。

    可如今,躺在榻上的女子,面色慘白,身形瘦削,哪里還有當(dāng)初的英姿勃發(fā)。

    “如何?”蘇錦蘿站在戶牖處詢問府中大夫, 并未與朱翹憐相見。

    大夫拱手作揖道:“胎像不穩(wěn), 不能隨意挪動(dòng),不然恐不保。”

    蘇錦蘿點(diǎn)頭, 喚來雪雁,“雪雁, 你去告訴明遠(yuǎn),讓他好生照料方夫人。缺什么便拿什么,”頓了頓,蘇錦蘿又加了一句話, “只一條,方夫人若要見我,便說我回理國公府去了, 不在府內(nèi)。”

    “是。”雪雁應(yīng)聲去了。

    蘇錦蘿領(lǐng)著玉珠兒回了院子,路過書房, 卻見陸迢曄正坐在里頭跟人說話。

    那人穿一件薄衫, 身形魁梧, 狀似武將,看相貌,粗獷異常,不似皇城中人。

    兩人似已說完話,那人起身,推門步出書房。

    蘇錦蘿領(lǐng)著玉珠兒避在廊下,眼見那人走遠(yuǎn),這才提裙進(jìn)書房。

    先前抄家時(shí),陸迢曄的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櫥、書桌等物盡毀,更別說是那些書籍、孤本了,盡數(shù)被撕毀。如今重新搬了物事進(jìn)來,規(guī)整好后,紗櫥后多一小間,床榻、木施等物一應(yīng)俱全,儼然就是一縮小版的寢室。

    蘇錦蘿曾問他為何要在書房內(nèi)隔一小間,那人笑而不語,然后壓著她就在小間內(nèi)胡天胡地來了一通。

    經(jīng)歷過這番言傳身教,蘇錦蘿才明白,這小間存在的意義。

    “方才去的是誰?”

    提裙坐到陸迢曄對(duì)面,蘇錦蘿捻起一塊綠豆糕放進(jìn)嘴里。沙軟細(xì)膩的綠豆糕入口,里頭滿是香甜的紅豆沙。蘇錦蘿享受的半瞇起眼,禁不住又多吃了幾塊,直到小腹微飽,才戀戀不舍的住了手,準(zhǔn)備給晚膳留個(gè)肚子。

    “陸府牙將。”陸迢曄靠在太師椅上,單臂擱在書桌上,面上雖帶笑,但氣勢(shì)卻不低。

    “羅延規(guī)的手下?”蘇錦蘿驚奇道:“羅延規(guī)不是已經(jīng)回陸府了嗎?他的牙將怎么會(huì)在這里?”

    “人家說回,你就信?”陸迢曄慢條斯理的倒了一碗茶水,推給蘇錦蘿。

    蘇錦蘿噘嘴,輕抿一口香茗。

    “那羅延規(guī)的牙將,為什么會(huì)來尋你?”

    陸迢曄但笑不語,只岔開話題道:“今日天晴,三皇子妃相邀你我二人一道泛舟湖上,王妃覺得如何?”

    三皇子妃?蘇錦蘿蹙眉,想起那個(gè)坐在香車寶馬里的三皇子妃,脫口而出道:“我聽聞這三皇子妃容貌艷絕,可是真的?”

    陸迢曄挑眉,“言之過甚。”

    那就是已經(jīng)見過了。蘇錦蘿撐著下顎靠在書桌上,白嫩指尖點(diǎn)在紅木桌面上,繞著上頭的紋理一下又一下的打著圈。

    “王妃有話要說?”對(duì)于蘇錦蘿的小動(dòng)作,陸迢曄再熟悉不過。他盯著小婦人的粉嫩指尖,喉頭輕動(dòng),仿佛那指尖點(diǎn)的不是桌面,而是他的身體。

    換了個(gè)姿勢(shì),陸迢曄仰頭又灌下一口涼茶。

    自獄中出來,陸迢曄便深覺,自己真是越來越離不開這個(gè)小婦人了。明明每日里都能嘗到,但他就像是初開蒙般,怎么吃都吃不夠。

    只要一想到這小婦人紅著眼,軟聲求饒的模樣,陸迢曄便覺腹中燒灼的厲害。

    隨著年紀(jì)漸長,蘇錦蘿的身段越發(fā)纖細(xì)苗條,身量似乎也拔高了一些。那張瓷白小臉雖依舊生嫩,但眉梢眼角的嫵媚嬈意卻怎么藏都藏不住。就像是塊即將被雕琢而成的璞玉,迫不及待的要破殼而出。

    對(duì)此,陸迢曄又喜又憂。喜的是這塊璞玉是自己一手雕琢而出,成就感自然不言而喻。憂的是他辛辛苦苦雕琢灌溉出來的璞玉,就要被人覷看了,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雖干掉了一個(gè)方淼,但保不齊會(huì)有更多的“方淼”冒出來。

    若這小婦人是生在金絲籠里頭的,該多好。

    “唔,那,那你覺得,是那三皇子妃好看,還是我好看?”小婦人睜著一雙眼,惴惴不安的偷覷一眼,聲音軟綿綿的帶著忐忑。

    陸迢曄回神,聽到小婦人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你笑什么!”蘇錦蘿氣急,又羞又惱的直拍面前的書桌,拍的掌心鈍痛。

    握住蘇錦蘿的小手輕捏,陸迢曄替她按著指尖,語氣輕柔道:“自然是蘿蘿好看。”

    聽到男人那哄孩子似得聲音,蘇錦蘿面色臊紅的低頭,聲音嗡嗡道:“你就會(huì)哄我。”

    男人低笑一聲,慢條斯理從太師椅上起身,探身過來,湊到蘇錦蘿耳畔處說話,那溫軟的吞吐氣息綿綿纏纏,就像側(cè)院長勢(shì)正盛的女蘿,將蘇錦蘿緊緊網(wǎng)在其中。

    “我只會(huì)哄你。”

    廊下的鸚哥兒正在順毛,玉珠兒抱著奔奔和香香出來曬太陽。那四只小絨兔子毛團(tuán)似得在庭院里滾滾跳跳,玩的不亦樂乎。

    天色已漸涼爽,蘇錦蘿依舊穿著夏日的裙衫,她微微傾身,便能聞到男人身上的冷梅香。

    曾幾何時(shí),因著這個(gè)人,自個(gè)兒還得了一個(gè)羞人道的病。如今,她卻會(huì)因?yàn)檫@個(gè)人的一句話而面紅心跳。

    蘇錦蘿覺得,自己真是個(gè)善變的女人。

    小婦人面色一瞬燥紅,就似流霞芙蓉般的沁出粉嫩,讓人看在眼中,恨不能好好嘗上一口。

    這樣想著,陸迢曄也就這樣做了。

    他一口咬住蘇錦蘿的臉蛋rou,叼在嘴里。

    “啊……”

    蘇錦蘿驚呼出聲,“你做什么,不是還要去泛舟的嘛……”

    “噓,就嘗一口。”

    話雖是這樣說,但小婦人的味道太好,陸迢曄實(shí)在是舍不得放嘴。

    ……

    事實(shí)證明,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

    蘇錦蘿盯著花棱鏡中自己的臉,左左右右的看,最后無奈的捂臉跺腳,踩得腳下白玉磚“啪啪”作響。

    “我這還怎么出去呀……”

    那兩團(tuán)紅暈暈的東西,比上了胭脂都可怕。

    陸迢曄已換過衣袍,聽到蘇錦蘿的哀嚎聲,從屏風(fēng)后走出,敲著折扇上前。“我瞧瞧。”

    微冷的折扇挑起蘇錦蘿的下顎,蘇錦蘿有些不適的偏了偏頭,被陸迢曄調(diào)戲似得勾了回來。

    “這位美人,如何稱呼?”一改外人面前的清冷模樣,此刻的陸迢曄像極了皇城內(nèi)那些整日無所事事只知溜貓逗狗、調(diào)戲美人的登徒浪子。

    不過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當(dāng)著她的面稱呼她為美人呢……蘇錦蘿頂著兩坨紅暈,面色羞赧的絞著一雙素手。“你別玩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何必如此無情?”陸迢曄作勢(shì)湊上來,在蘇錦蘿的唇上偷了一個(gè)香。

    蘇錦蘿一把推開人,羞得直跺腳,“你還親!”都要把她親成豬頭了。

    “甚美。”陸迢曄站直身子,手中折扇瀟灑一轉(zhuǎn)。也不知是在說人,還是在說方才的滋味。

    “爺,王妃,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戶牖處,傳來雪雁的聲音。

    蘇錦蘿胡亂拍打著面前的陸迢曄,使勁把自己的臉湊過去,“你瞧嘛,讓我怎么去嘛?”

    蘇錦蘿是個(gè)愛美的小女子,她知道那三皇子妃容貌甚美,自個(gè)兒定是比不過的,可怎么也要打扮打扮,掙扎一下吧。現(xiàn)下倒好,頂著這兩團(tuán)東西,她如何出去嘛。

    “多好,都不用點(diǎn)胭脂了。”陸迢曄慢條斯理的說完,對(duì)上蘇錦蘿那雙控訴的大眼睛,輕咳一聲,取出一紗巾給她覆在臉上。

    “便說你偶生了一些紅疹,不宜見風(fēng),如何?”

    蘇錦蘿噘嘴,沒有說話,默認(rèn)了。

    ……

    申時(shí)三刻,陸迢曄帶蘇錦蘿至宣龍湖。

    湖光晚色,飛霞流映,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景色宜人。

    蘇錦蘿拽著陸迢曄的寬袖,小心翼翼的踩著木板往畫舫上去。

    這畫舫與三皇子妃在外的奢侈名聲異常相配。外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分上下兩層。宮燈高懸,琉璃璀璨,珠玉寶石鑲嵌。里頭人影攢動(dòng),絲竹靡靡之音不斷。

    “對(duì)了,明遠(yuǎn)有沒有跟你說,我將方夫人留在府內(nèi)廂房里了?大夫說,她身懷有孕,若是隨意移動(dòng),怕會(huì)落胎。”蘇錦蘿正走路,突然想到了朱翹憐這事。

    “此些府中內(nèi)事,王妃自己決定便好。”

    “哦。”蘇錦蘿偷覷人一眼,見人真的連面色都沒變,就知道這個(gè)人是真的不在意。

    由人引著上了畫舫。蘇錦蘿耳畔處瞬時(shí)充斥起一股鐘罄絲竹聲。

    畫舫上掛一排珠簾,清凌凌的隨風(fēng)晃動(dòng),顆顆晶瑩剔透,價(jià)值不菲。

    有數(shù)位宮娥立在珠簾前,盈盈行禮,聲音輕嬌道:“給靜南王,靜南王妃請(qǐng)安。”

    蘇錦蘿略掃一眼,這些宮娥容貌皆十分出眾。

    “貴客可來了?”珠簾紗幔后傳來一道女聲。

    蘇錦蘿順勢(shì)看去,率先看到的是一只涂著蔻色指甲的手。十指青蔥,慢條斯理的撥開紗幔珠簾,由宮娥扶著,裊裊而出。

    迎面撲來一陣濃郁的荷花香,蘇錦蘿下意識(shí)皺起秀鼻。荷花本是一種清香怡人的東西,卻不想到了這三皇子妃身上,竟變成了這般濃郁的艷俗之物。

    “難得四叔肯來。”王氏掩唇嬌笑。她穿一件大紅通袖羅袍,下頭一條百花裙,頭上一副金玲瓏草蟲頭面,腕子上一對(duì)通透碧鐲。珠翠堆盈,鬢畔寶釵,描眉畫目的帶著妝,一派濃妝艷抹之相。

    因著先前聽聞了王氏美名,蘇錦蘿心中抱有期待,如今一看,美雖美,但過于俗艷,缺了那么幾分氣韻。

    氣韻這種東西,最是挑人。而這整個(gè)皇城內(nèi)氣韻最好的人,怕就是她身邊的陸迢曄了。

    陸迢曄今日未曾如何裝扮,只換了一件月白長袍。他手持折扇,身形頎長的立在琉璃燈下,面容俊美,挺拔如松。

    周邊宮娥雖皆低著腦袋,但蘇錦蘿能感覺到這一束束往陸迢曄那邊投過去的視線,黏糊糊的就跟粘在身上的熱汗似得甩不掉。

    至于嘛,怎么每個(gè)瞧見這廝的人都恨不能把眼珠子貼上去?不都是兩個(gè)眼睛,一個(gè)鼻子,一個(gè)嘴……

    蘇錦蘿看一眼陸迢曄,視線一掃,對(duì)上那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面色漲紅的偏頭。

    還,還真是挺好看的。

    “四嬸子怎么戴著面紗?”王氏說著話,就要上前去扯蘇錦蘿的面紗。

    蘇錦蘿向后退一步,陸迢曄抬起手中折扇,一把敲在王氏腕子上。

    瞧著是輕輕一記,如羽毛浮水,但王氏卻被震的手一抖,幾乎連繡帕都拿不住。

    “我生了一些紅疹,不得見風(fēng)。”蘇錦蘿站在陸迢曄身后半步遠(yuǎn)的地方,解釋道。

    王氏聽罷,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