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剛剛邁步的男人身形一頓,扭頭朝下看去。 小姑娘哭的眼睛都紅了,嘴上是被他啃出來的痕跡,此刻坐在泥地里,就像朵飽受摧殘的可憐小白花。 陸迢曄勾唇。 真是只小可憐。 …… 關于昨晚上靜南王在自家狗洞邊撿了一個姑娘,而這個姑娘居然是理國公府大房的嫡姑娘,那個剛剛被找回來的蘇錦蘿。這個消息就像長著翅膀的鳥兒,快速傳遍了整個皇城。 “豈有此理!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把手伸到蘿蘿頭上!” 蘇清瑜一聽到消息,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他昨晚正在跟別人吃酒,聽說蘇珍懷跟婆子走散了,便安排家仆出去一道找尋。片刻后家仆回來,說:大姑娘找到了,二姑娘卻不見了。 蘇清瑜當即清醒,領著一大幫子人,在皇城內攪了個底朝天。 能跟蘇清瑜在一處吃酒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閑。除了一些文人雅士、皇城紈绔,還有內相方淼和小侯爺沈玉澤。 方淼去縣衙,調派了衙役,去湖邊尋找線索。 而沈玉澤則蠻橫多了。他直接就調動了他祖父的軍隊進皇城找人,還將皇城的大門給封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定遠侯府這是要造反了,直嚇得皇帝連滾帶爬的從寵妃的榻上滾了下來,連夜宣召定遠侯覲見。 天霽,雪停。 靜南王府內,陸迢曄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的吃茶。“清瑜兄,依我猜,應當是家事不寧吧。” “家事不寧?”蘇清瑜霍然轉身,看向陸迢曄。“王爺?shù)囊馑际牵耸履耸抢韲畠扔腥艘μ}蘿?” “這事本王可不敢妄加推斷。”白玉茶盞被推到茶案上,抵著指尖往前挪了半分。 “定是如此。”蘇清瑜猛地一下拍桌起身。“此事我定不會罷休。”當他蘇清瑜是軟柿子,任搓揉扁圓嗎? “昨日里,我的護衛(wèi)在高墻外抓住了一個人,已經(jīng)替清瑜兄綁在馬車里了。”陸迢曄垂眸,露出眼瞼處的那顆朱砂痣。“依照清瑜兄的才智,我相信清瑜兄若是瞧見了人,定然立刻就會明白其中之事。” 蘇清瑜面色一斂,鄭重拱手行禮道:“多謝王爺。勞煩王爺照料蘿蘿幾日,待我將此事解決后,便將蘿蘿接回去。” 話罷,蘇清瑜大步跨出大堂,面色冷凝而去。 這頭,蘇錦蘿急匆匆換好裙衫,剛剛走到穿廊處,遠遠便瞧見蘇清瑜消失在垂花門口的頎長身影。 蘇錦蘿的嗓子還沒好,她提裙追過去,蘇清瑜早坐上馬車去了。 難道不是來接她回去的嗎? “姑娘,外頭風大,您還是回去歇著吧。”跟在蘇錦蘿身后的圓臉丫鬟柔聲開口勸道。 剛才這圓臉丫鬟跟蘇錦蘿跑了一路,卻連口氣都沒喘,可見不是普通人。 “我要回府,回理國公府。”蘇錦蘿啞著嗓子開口,聲音細細的輕若蚊蠅。 圓臉丫鬟笑道:“姑娘若想回去,還是親自與王爺說去吧,奴婢可做不得主。” 蘇錦蘿蹙眉,邁著小細腿提裙,跨過垂花門,到明廳。 廳內,屏風后,陸迢曄正手持書卷靠在槅扇處看書。今日陽光晴好,男人穿象牙白緞袍,面容沉靜的立在那處,猶如謫仙般出塵。 蘇錦蘿躲在戶牖處,半個小腦袋頂開厚氈伸進去。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沒動。 蘇錦蘿磨磨蹭蹭的進來,半個身子還在外頭。 雖吃了這偽君子給自己開的藥,但蘇錦蘿對他還是怕的緊。她這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我想回府。”啞著嗓子,蘇錦蘿用指尖摳著厚氈邊緣,扯下來一點絨毛粘在指尖揉成毛球。 陸迢曄沒動,只慢條斯理的把手里書卷翻了一頁。 “姑娘,您在這處說,王爺怕是聽不見。”圓臉丫鬟笑瞇瞇道。 蘇錦蘿咬唇,朝陸迢曄扔了指尖小小絨球,然后終于鼓起勇氣又往里挪了幾步。 她記得大哥跟她說過。這靜南王武功不低,耳聰目明,怎么可能聽不清楚自己說的話,他只是故意在刁難她而已。 想到這里,蘇錦蘿心頭涌起一股無名火。 憑什么她就要低三下四的求人,她才不求呢! “哎,姑娘,您要去哪呀?” 蘇錦蘿悶頭沖出明廳,站在院子里頭逡巡一圈,然后褪下身上大氅,提起裙裾就開始扒著石壁往上爬。 “姑娘,您這是要做什么呀!” 圓臉丫鬟看著顫巍巍往上爬的蘇錦蘿,站在下面干著急,不敢上手。 蘇錦蘿氣喘吁吁的爬了半天,終于爬上屋頂。她撐著身子跪在屋頂上,閉著眼睛大喊:“你讓陸迢曄放我回府,不然我就不下去!” 院子里頭一陣寂靜,只有簌簌風聲呼嘯而過,吹得蘇錦蘿面頰生疼。她心慌的睜開眼,就見剛才圓臉丫鬟站的位置已經(jīng)換了個人。 陸迢曄手里還拿著書卷,他抬起白皙下顎,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掃過來。蘇錦蘿嚇得小腿肚發(fā)顫,卻力求鎮(zhèn)定。 不能示弱,她可不能留在這個狼窩被糟蹋了。 陸迢曄看著蘇錦蘿,突兀勾唇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真是不乖。 屋檐上浸著冷霜積雪,蘇錦蘿顫巍巍的根本不敢動。她聽到男人的話,“咕嘟”一聲,咽了咽口水。 “你,你放我回去……” “鳶尾。”陸迢曄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圓臉丫鬟。“今日天霽,本王許久未練習弓箭了,將本王的弓箭取來。” “是。”鳶尾應聲,片刻后取來一弓箭。 弓箭非常古樸,半舊磨損,但細看之下卻能瞧出上頭印刻著的暗紋,便知此弓絕非凡品。 “此弓名喚游子弓,力猛弓強。因離弦之箭如游子歸家般急切,所以得此名。” 一邊說話,陸迢曄一邊慢條斯理的拉弓,臂膀施力,身上鶴氅被撐起,漸漸拉出滿弓。 蘇錦蘿瞪圓了一雙眼,心口狂跳。這個人不會真的要射自己吧?不會的,不會的,定然只是在嚇唬她而已。 蘇錦蘿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就感覺耳畔呼嘯而過一陣疾風,一縷青絲滑下,落到她撐在屋檐上的手背處。 竟,竟然來真的…… “許久未練,手藝都生疏了。” 陸迢曄垂下眼簾,又取過一支箭,緩慢搭上。 蘇錦蘿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眼睜睜的看著那支鋒利羽箭被拉滿弓。 “不,不……”蘇錦蘿哆嗦著唇瓣想說話,卻突兀見那人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如此甚是無趣,不若來盲射吧。” 鳶尾上前,替陸迢曄系上緞帶,蒙住雙眼。剛剛放下一顆心的蘇錦蘿瞬時面色大變,掙扎著要下屋頂。 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節(jié)cao算什么,保命要緊啊! 陸迢曄蒙著眼,拉弓,蘇錦蘿眼見那支箭對著自己左右兜轉,心急之下居然直接往下跳。 屋檐離地面,有一丈多。蘇錦蘿沒有武功,身子又弱,摔下來不死也殘。 鳶尾還未動,身旁的陸迢曄便已然攏袖上前,接住了“作死”的蘇錦蘿。 陸迢曄的臉上還蒙著緞帶,蘇錦蘿下意識伸手亂抓,那條緞帶就被她扯了下來。 陽光下,男人的眼睛似乎有一瞬幽深晦暗,就像疊著一雙瞳孔似得透著陰冷。但這只是恍瞬,等蘇錦蘿回神,那雙眼又恢復了清明。 箍著蘇錦蘿的腰肢,將軟手軟腳的人放到地上,陸迢曄單手抓住緞帶,纏住蘇錦蘿的腕子。 “不乖的小姑娘,是要受罰的。” 第23章 蘇錦蘿萬萬沒想到,她活了兩輩子, 到頭來, 還要被打屁股。而且還是被一個男子。 “姑娘, 這是王爺讓奴婢給您送來的藥膏。是王爺親自調配的。”鳶尾撥開帳簾,鉆進來大半張圓臉,笑瞇瞇的看著蘇錦蘿。 蘇錦蘿趴在榻上,小臉埋在軟枕里, 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滿。 不僅是丟臉, 她更多的感覺是羞恥。 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姑娘,奴婢給您上藥。”鳶尾伸手, 去掀蘇錦蘿身上蓋著的被褥。 蘇錦蘿一扭身,躲開鳶尾的手,聲音細啞的使勁拱身道:“不要。” 鳶尾笑瞇瞇的按住蘇錦蘿的腰肢。明明看著只是個有些健壯的姑娘家, 但力道卻不小。 “姑娘,王爺說了,您若是不讓奴婢上藥, 那就讓他親自來。” 蘇錦蘿霍然抬眸,一雙眼黑烏烏的浸著水霧,眼尾發(fā)紅,像是上了一層細薄胭脂,嬌嫩可憐。 “你們就會欺負我……”蘇錦蘿委屈極了,縮著小身板裹在被褥里嗚嗚咽咽的說話。 鳶尾掛起一半帳簾, 玉質帳勾輕觸, 發(fā)出翠玉之聲。 “姑娘這是何話。您是理國公府的嫡姑娘, 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負姑娘呀。再說咱們王爺,那可是頂頂君子一般的人物,向來以德服人,從來不會做出任何欺辱姑娘的事。” 蘇錦蘿癟著小嘴,眼神幽怨的看向鳶尾。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鐵石心腸的鳶尾完全沒有看到蘇錦蘿的小眼神,盡心盡力的掀開了蘇錦蘿的裙裾給她上藥。 “哎呦。” 蘇錦蘿的肌膚本就白皙,又別說是那久不見日頭的地方了。其實陸迢曄并未使多少勁,但小姑娘著實太嫩,縱橫交錯的指印覆在上頭,紅腫兩片,看上去有些可怖。 蘇錦蘿只扭頭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悲從心來。 她才只住了一日就腫了屁股,后頭還不知道要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呢。不行,她一定要從這個狼窩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