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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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宗渭扶著賀云昭道:“夫人,下午是怎么回事?” 賀云昭先安撫道:“你先聽我說完……” 聽這話,曹宗渭有種不妙的感覺,那兩個侄兒,應該只是跟他兒子打了一架,沒牽扯到他心愛的夫人吧? 賀云昭命人給曹宗渭倒了杯茶,語氣平靜地把事情敘述了一遍,那幾個齷齪的詞,她倒沒說,畢竟當著孩子的面,不好頻頻重復。 曹宗渭卻聽出不妥,道:“曹正健到底罵了什么?” 賀云昭拿自己跟前的溫茶水蘸濕手指,在桌上寫了下來。 曹宗渭一拳把炕桌捶裂,桌上的茶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把屋里的人都嚇壞了。 孟婉忙把兩個孩子帶出去,把丫鬟們也招了出去。 賀云昭看著曹宗渭黑沉沉的臉,一時間竟不曉得如何開口勸了,她兩手握著他如鐵的拳頭道:“曹正健我還沒處置,我想好了,就罰他跪祠堂,再抽幾鞭子就是。” 曹宗渭漸漸冷靜下來,道:“便是按家規來罰,這也太輕了。” 賀云昭垂眸道:“大嫂答應我了,以后她的兒子見著我的兒子退避三舍,大房的倆孩子,再不敢明里暗里欺負咱們的兒子,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呢。” 曹宗渭眉頭一皺道:“夫人,用不著你替倆孩子受這等委屈。” 賀云昭搖頭道:“我委屈什么?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難道真為著口角之爭要了孩子性命?我怕外邊人說你暴戾。你就這么一個兄長,雖有嫡庶之別,也總不好讓你們兄弟反目。” 曹宗渭心口暖暖的,抱過賀云昭道:“夫人真好。” 賀云昭笑了笑,她是真沒覺得委屈,二房已經占盡便宜了。 曹宗渭卻是個極為護短又不依不饒的性子,冷著臉道:“就跪一場,還是太便宜他了,夫人你現在屋里等我吧,我去處置了他再來同你一起用膳。” 賀云昭拉著要走的曹宗渭,抬著眉眼望著他道:“家里我可做的了主?我可是答應過她保健哥兒不殘不廢。他也只十來歲,你也別下太重的手,到底是你親侄兒。” 曹宗渭攥著的硬拳漸漸松開,他摸了摸賀云昭的頭,愛憐道:“家里當然是夫人做主,不殘不廢我知道了,皮rou之苦卻也要他吃個夠。” 曹宗渭既然答應了,賀云昭當然放心,便放手任他去了。 待曹宗渭走后,賀云昭讓下人把壞掉的桌子收拾了出去,從庫房里重新挑了個紫檀鑲雕花的四角炕桌兒。 孟婉帶著哥倆進來之后,三人神情凝重,個個都緊張兮兮地看著賀云昭。 賀云昭沖倆孩子招招手,同時對孟婉道:“你也嚇著了?” 孟婉扯了扯嘴角道:“可不得嚇著……我從未見過表哥如此。”她倒是在外聽過曹宗渭的兇名,卻從未親眼見過,今日一見,又聯想到他在沙場上殺人如麻,心里自然駭不過。 賀云昭笑道:“那是對敵人,侯爺當然不手軟,對自家人,他還是很溫和的。” 孟婉坐在羅漢床上仍舊不安地扯著衣裳道:“那是對嫂子你……” 曹大曹二點頭附議,父親有時候對他們還是很兇的!而且今天的事,曹宗渭還未罰到他們頭上,不知道吃飯的時候還要怎么辦呢! 賀云昭也瞧出倆孩子的擔憂,安慰他們一番,又道有她在,才哄了他們安心。 眼見著曹宗渭出去有一會兒了,鬧了這么一大場,幾人也都餓了,賀云昭便傳了飯來。 曹宗渭這廂已經把曹正健拎到了祠堂,曹宗武和陸氏都跟過去了,兩個人站在一旁一點意見都不敢說,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把十一歲的孩子牙齒都打落了。 曹宗渭還在曹正健背上留下了幾條鞭痕,末了他把鞭子扔在地上,對曹宗武和陸氏道:“跪三天,只許喝水,一天三個饅頭,多一丁點,我便讓他去跟祖宗們認錯!” 陸氏搭著丈夫的肩,一邊咬唇低聲抽泣,一邊點頭。 曹宗武離開祠堂后,便去了榮貴堂找孟氏。孟氏知道這事后動了怒氣,竟然同意了分家之事,不過并不真分家,大房二房還住在侯府,但從此分開過,各自不相干。 這個決定一落實,大房那邊就知道了消息,本來還在心疼兒子的曹宗武,登時遷怒妻子,把尚在病中的陸氏狠狠地掌了幾巴掌。 有兩個向來得臉的婆子,見不得陸氏生了病還被這般磋磨,便前去阻攔,哪知曹宗武六親不認,把這些老媽子丫鬟都一并拳打腳踢,秋菊院這一夜不能說不熱鬧啊! 陸氏病情愈發嚴重,加之心力交瘁,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曹正毅還在前院養傷,更沒法子來幫忙。 曹宗武打完人還要羞辱陸氏年老色衰,并指責她不會教養,把孩子都帶壞了。 陸氏知道曹宗武最恨的是分家之事,因她沒有資格,也沒有力氣,一點兒反駁的話也沒說,任由丈夫給她扣帽子。 總之現在的陸氏,若不是因為掛念著兩個孩子,恨不得一死了之!但她不能死,她死了兩個孩子若是遇上繼母,那才是愧對孩子! 打完妻子,曹宗武便去了小妾房里歇息,并打算冷落陸氏幾個月,以示懲戒。 …… 曹宗渭從榮貴堂出來,回到棲鳳堂的時候,飯菜都已經上桌了。 倆孩子起身迎曹宗渭,賀云昭站起來微笑道:“回來了?” 略點頭應了,曹宗渭便攜賀云昭坐下,孟婉坐下之后,曹大曹二才跟著坐下。 曹宗渭回來便一直沒說話,哥倆悶頭扒飯,心里害怕的很。曹正允吃魚rou的時候,險些被卡住喉嚨,賀云昭拍著他的背,等他咳出來才好了。 曹宗渭斜了倆兒子一眼,道:“都心虛什么呢?” 曹正允喝了口水,捧著杯子巴巴地望著曹宗渭,道:“爹……要不您快點罰我吧,等我的我焦心!” 曹宗渭笑了笑,夾了個雞腿到曹正允碗里,贊道:“罰什么罰?以后再有人罵你母親,給我往死里揍,只要不是太子皇子,爹都給你擔著!” 曹正允傻不愣登地睜著眼,啊了一聲,道:“不、不罰?” 曹宗渭給曹正麾碗里也加了個雞腿,沉聲道:“做了對的事,為什么要罰?別縮頭縮腦的,安心吃飯罷!” 哥倆這才大口大口吃飯,把雞腿吃的只剩下骨頭了。 孟婉用過飯,漱了口才在賀云昭耳邊道:“嫂子,表哥可真疼你!” 賀云昭眉梢帶喜,言語之間有顯而易見的自豪道:“是么?” 孟婉猛地點頭,道:“是啊!”她要是能嫁這么個男人就好了呀! 棲鳳堂里晚膳撤了,時候也不早了,賀云昭讓文蘭送送,孟婉帶著哥倆出去,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出二門的時候,曹正允牽著曹正麾,他還在哥哥耳旁道:“哥,反正我明兒就要搬你那兒去了,不如今個我們就歇一起吧?” 曹正麾不大喜歡跟人睡覺,猶豫了下,耐不住掌心里的小手軟和呀,便做無奈狀道:“好吧好吧,就一夜,明兒你自睡你的屋子去!” 曹正允高興地蹦跶起來,不小心踩到曹正麾的腳,挨了哥哥一頓削也沒老實下來。 文蘭在前邊打著燈籠,唇角帶笑地聽著哥倆的對話,回了內院,便如實轉告給了賀云昭與曹宗渭。 夫妻二人聽罷也是樂不可支,先后沐過浴,便一道入了榻。 紅綢帳里,賀云昭趴在他胸膛,曹宗渭道:“以后咱們就和大房分開過了,他們的一應開支,再不從公中出,我大哥手里屬于侯府的鋪子,我也都收回來,待家分好了,他拿了屬于他的一份,再礙不著你什么了。” 賀云昭擰眉道:“那母親那邊……” 曹宗渭攬著她的肩,道:“莫擔心,是父母親同意了的。” 賀云昭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她是二嫁進來的,曹宗渭又是個孝順的,她還不想為了芝麻大的事惹得兩老不快。 曹宗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道:“當務之急,是給我生個丫頭更要緊……” 賀云昭怕他執念太深,倒時候要失望,略推拒道:“若是個小子呢?” 曹宗渭已經急不可耐,手已經滑進了她衣裳里,輕輕揉捏著那處,半笑道:“小子就小子,反正三個也不嫌多……” 漸漸的,便只聽得賀云昭一句:“消停些,明兒是允哥兒的生辰,家里要來客。”曹宗渭似乎應了一聲,至于有沒有答應少來幾次卻不清楚。 * 次日晨起的時候,曹宗渭依舊小心翼翼沒有弄醒賀云昭,不過賀云昭心里記著曹正允的生辰,便也醒得早。 早起吃了飯,便命丫鬟梳妝,賀云昭穿一身湘妃色緙絲四季海棠綜裙滾二寸寬銀絨邊兒,配一件淺紅緙絲褙子,小流云髻上一只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還把曹正允以前送給她的梳子當壓發戴著,手腕上取下貫戴的碧璽珠子,換上曹正麾送的那串檀香木手串。 明眸善睞,朱唇皓齒,精心打扮過后更加奪目,夏秋都不知道再該往賀云昭佩戴什么都好,好似什么都壓不住主子的美艷。 賀云昭纖細的手指在妝奩里挑揀著,撿了一對紅棕色寶石耳釘,讓夏秋給她戴上去,正好與腕上的手串相呼應,愈發襯得她肌膚瑩白。 對鏡自照,未覺不妥,賀云昭便起身問道:“什么時辰了?花廳那邊怎么樣了?” 正好文蘭從外邊進來,她也是一大清早就起來去花廳忙活了,近身伺候賀云昭的事才落到了夏秋夏玲頭上。 文蘭一腳跨進來,一面兒笑道:“辰時過了兩刻鐘,還早,客人估計都還沒出門呢。花廳那邊早就收拾好了,廚房里也都正準備著,待上午要用膳吃酒,也都來得及。” 賀云昭點點頭,道:“春芽去把黃管家叫來,文蘭你再去那邊盯著些,有哪些客人我都跟你說了,服侍的丫鬟數不能錯。” 文蘭應道:“奴婢省得,今兒調度過來的都是二等的丫鬟,不會做偷jian耍滑的事。” 文蘭做事賀云昭很放心,讓她回了花廳那邊,賀云昭便去了次間里等黃然。 沒一會兒黃然就來了,身邊還跟著曹大曹二。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曹家哥倆先同賀云昭請了安, 黃然跟在后邊也行了禮。 今兒曹正允過生辰,他作為小壽星倒是穿的喜慶,銀紅的窄袖直裰,襯得他小臉雪白可愛。曹正麾也換了簇新的藍暗菱紋直裰,墨發束起, 小少年眉目舒朗, 已有其父風采。 賀云昭喚他們進來, 哥倆坐下后, 她吩咐黃然道:“搬好了院子過來回個話,你瞧著還有什么缺的, 列張單子過來, 下午宴席散的早, 我再差人去叫你來棲鳳堂早早把東西搬去,若是散的晚, 便明兒再搬。” 曹正允一聽賀云昭要送他屋子里用的物件兒, 當即道:“娘, 是生辰禮物嗎?” 賀云昭笑道:“不是, 你遷居我總要表示表示, 禮物還在我屋里, 待會兒和你祖母的金壽星一起差人送你屋里去。” 曹正允喜上眉梢, 起身道謝, 又叮嚀黃然道:“黃管家,我有個小匣子跟你說過了,可叫小廝們仔細些。” 黃然拱手笑道:“少爺放心, 小的挑的都是伶俐的人,斷不會弄壞您的東西。” 曹正允這才放心了,里邊放著賀云昭送給他的東西呢! 黃然走后,曹正允就湊到賀云昭身邊,夸她頭上的梳子好看,還指著她手上的檀木手串挑眉裝模作樣道:“這個沒有梳子好看喲。” 曹正麾上前來準備請曹正允吃個爆棗,一想到今兒是他生辰,又把手收了回去,道:“今兒你過生日,饒你一遭!” 賀云昭笑吟吟道:“都好看。你倆去榮貴堂請過安沒有?” 哥倆異口同聲道:“請了。” 曹正允又道:“祖母醒了會兒,然后又睡了。” 如此賀云昭自不便去打擾她老人家了,忽然想起來昨天哥倆頭一次睡一塊兒,便問道:“昨兒你倆睡的如何?今兒怎么來的這么早?” 一提起這個,哥倆都炸毛了,曹正允齜牙道:“親娘哎!哥哥睡相可難看了,還打呼嚕!誰以后嫁給他怕是整夜整夜睡不著,頭發都要掉光!”言訖,兩手還抓了抓頭發,似是真要脫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