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百合花
天氣越來越熱,中午下了一陣雨,外面還是很悶熱。睡好午覺,在家里吃著冷飲看電視。想著去年還住在沒有空調的合租房里,晚上睡覺和室友都得開著房間的門,電扇吹著,身上還黏膩膩的?,F在的日子,唉……人的rou身總是比思想誠實,雖然心里抗拒這種安逸享受,可身體卻沒出息的投降了。 我窩在沙發上,電視里正播放著《大宅門》,突然一陣門響,子獲回來了。這段時間他特別忙,不是出差,就是應酬,這半個月只在家里吃過三次晚飯。今天回來的這么早,我終于又可以好好的跟他在一起待一會兒了。 我心中歡喜,便迎上去說:“子獲,你回來了。晚上在家吃飯吧,我讓陳姐做涼面?!?/br> “我不能在家吃飯了,你自己吃吧?!彼焓置业哪?,笑著說:“晚上有個酒會,我回來換件衣服,拿點東西。” 我有些失望,也沒心情再看電視了。子獲去了樓上換衣服,我便在樓下信步溜達。透過窗子看見子獲的車停在門口,后排座赫然坐著一個女人!隔著車窗玻璃我看不太清楚,看輪廓應該蠻年輕漂亮的。我著急得抻著脖子希望看得清楚些,卻沒想到,她突然從車上下來了,竟也朝著我的方向看著。我慌得連忙躲到窗簾后,從縫隙里我看到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長發高高地挽起,嫵媚中透著性感,身材高挑。這個年紀的女人極少有能把寶藍色穿得這么服帖優雅,而她就是其中一個。那身寶藍色的包臀禮服,襯著她雪白修長的雙腿,美得耀眼。她就像一支優雅的百合花,而我只能是路邊的小蒲公英。自卑感就像野草一樣在我心里瘋長,塞得我的心滿滿的。 我聽到子獲下樓的腳步聲,連忙轉過身看向他。他對我笑笑說:“我走了。” 我看著他,干巴巴地說了一句:“那你早點回來?!?/br> “嗯?!彼麘艘宦?,開門走了。 我連忙從窗簾的縫隙里看著子獲,他出了門,“百合花”挽上了他的胳膊,他并沒有拒絕。我看著他的背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百合花”那愉悅的笑靨里,我猜他也應該是一樣的。他們一起上了車,車子開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電視里還在唧唧歪歪地演著什么我已經全都不知道了,只覺得滿心滿眼都是一片寶藍色。我想起婉貞說過她“老公”的老婆帶不出去,而我也是那個帶不出去的女人。所以,子獲從來都不會帶我出去應酬,因為他身邊有一個這樣美艷高貴的女人,她才是他身邊的女人。而我不過是一只寵物,一件床上用品! 可是子獲怎么就能這么大搖大擺地把她帶到我面前,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也是,他又何曾顧及過我的感受呢?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我掙扎著回到臥室,蜷縮在床上,心痛得絲絲碎裂,我第一體會到原來所謂心痛,真的會痛,痛的我一陣一陣地吸著涼氣。 他說過,他已經把其他的女人都打發走了,現在只有我??墒悄侵А鞍俸匣ā庇质窃趺椿厥??沒有雨露,她如何笑得那么嬌艷!騙子!邢子獲就是個騙子! 我的心里轉悲為憤,想找個人說說話,便撥通了婉貞的電話。 “婉貞,你能出來陪我聊聊天嗎?” “現在???”婉貞猶豫了一下,為難地說,“可能不行。我老公說今晚回來,我得等他。我也不知道他幾點回來,萬一他回來看不見我又要發脾氣了?!?/br> 我知道婉貞也不容易,只能悻悻地說:“哦,那算了吧?!北銣蕚鋻祀娫挕?/br> “哎,小關,你怎么了?”婉貞關切地問。 “沒事,你忙吧。你老公萬一回來了,看到你打電話,沒準兒也會不高興的。”我有氣無力地說。 “那不會,跟你打電話,他不會有意見。我老公挺愿意我和你交往的。”婉貞笑著說。 我仔細一想,是啊,我是邢子獲的寵物嘛。萬一有點兒什么實在擺不開的事兒需要求他,沒準兒還能幫上忙呢。不是有個什么夫人外交嗎,雖然都是拿不上臺面的二奶。 我也不愿意理會婉貞的“老公”到底打什么算盤,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婉貞,我今天看到他的女人了?!?/br> 婉貞一頓,問:“在哪兒?” “我家門口?!蔽衣曇粢呀涍煅柿恕?/br> “她還敢找上門來了?她想干什么?”婉貞提高嗓音說。 “是他帶她回來的。他要帶她出去應酬,她很美,很優雅?!蔽亦卣f。 婉貞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別瞎想,沒準兒也不是呢?!彼曇衾锏膽z憫已經告訴我她的言不由衷。 “婉貞,你別安慰我了。那就是她的女人!”我有些歇斯底里。 “小關,小關,你別激動。你聽我說,你千萬不能鬧,鬧也沒有用。他要是有了新歡,你攔也攔不住。如果你再一鬧,他的心就一點兒都不會放你這兒了,那你就徹底……” 婉貞沒有說出口,但我知道她想說我就徹底失寵了,我不怕!“憑什么?憑什么我連個前男友都不能有,他就可以大模大樣地把他的新歡帶到我面前?” “就憑人家是老板,你是二奶!”婉貞犀利地提醒我。 “他是老板就可以這么欺負人?我還不干了呢!”我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我抹了一陣子眼淚,又有些后悔跟婉貞發脾氣,這跟人家有什么關系。我想了想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婉貞,對不起。不該跟你發脾氣?!?/br> 很快婉貞回復:“沒關系,我理解。小關,想開點兒,千萬不能鬧,你要是鬧,你倆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我偏要鬧。大不了他馬上把我趕走,我還不想再熬這半年了! 在床上躺著也躺不住,便溜達到書房,看見他給我添置的書桌,心頭一酸。那“百合花”就是這高檔的書桌,和子獲在一起才和諧。而我應該就像那60塊錢的地攤貨吧,很快也會被扔出去了。 我心里不甘,不甘心就被她這么比下去?;氐椒块g打開衣柜,一件一件地試穿著新添置的衣服,可是無論怎么照鏡子,我還是沒有變得更優雅。又學著她把長發挽起,倒更有幾分東施效顰的意思。看著鏡子里神經病一樣的自己,突然悲從中來,眼淚噼里啪啦地掉下來。 晚飯,陳姐來叫了好幾次,我也沒去吃。我躺在床上,整個一個晚上都想著那支寶藍色的百合花在子獲的臂彎里溫柔綻放的樣子。子獲今晚恐怕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