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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嫁千金在線閱讀 - 第43節

第43節

    “真好笑!”說話的是桐兒,桐兒氣憤的把手里的茶壺往桌上一放,“我家姑娘又不是他周家的丫鬟,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之前解除婚約是他們周家說了算,如今想重新娶姑娘,問過姑娘的意見了么?寧遠侯家簡直欺人太甚!”

    連桐兒也在為姜梨抱不平。

    姜景睿奇道:“這有什么可生氣的?周彥邦雖說不怎么樣,在燕京城里好歹也算青年才俊,與姜家門當戶對。生的也還不錯,許多姑娘傾慕與他,配你家小姐也不虧。再說了,姜梨,”他看向姜梨,“你若是和周彥邦在一起,姜幼瑤肯定氣死了,也是你把姜幼瑤比下去的證據,她不如你。”

    姜梨簡直要被姜景睿的一番說辭氣笑了,她也算看明白了,姜景睿分明就是沒長腦子,她道:“我把她比下去,為何還要證據,證明給誰看?為了氣死姜幼瑤,我還得搭上我自己,我瘋了不成?況且,”她冷笑一聲,“周彥邦就算再好,旁人用過的東西,我姜梨可不愿意去撿。”她又不是永寧公主,專喜歡撿別人用過的東西。

    姜景睿目瞪口呆的盯著姜梨,姜梨這一番話,說的姜景睿跟個街上扔的破玩意兒一般,而且看姜梨說話的神情,她是真的對周彥邦不屑一顧,不是裝出來的。

    姜幼瑤視作珍寶的,偏偏被姜梨棄如敝履。

    姜景睿道:“你沖我發什么火?提出這事的是周彥邦。”

    “然后呢?”桐兒急忙追問:“老爺同意了此事么?”

    “怎么可能?”姜景睿鄙夷,“之前周彥邦和你家小姐解除婚約,是因為……咳,出了點事,你家小姐去了庵堂。現在周彥邦提出解除婚約,姜幼瑤又沒有做錯事,大伯父怎么能容忍?沒上門找周家討說法已經是仁慈了。”

    姜梨抓住姜景睿說話的重點,道:“怎么?周家沒有來人?”

    “嘁,周家哪敢來啊。周彥邦是瘋了,他爹娘可沒瘋。這話是周彥邦自己說的,不過寧遠侯和寧遠侯夫人沒有同意。周彥邦家的小廝聽到了他們吵架,偷偷告訴了咱們府上的下人,那下人又告訴了大伯母。聽說姜幼瑤哭得不輕,大伯母還在安慰,大伯父很生氣,差點親自走一趟寧遠侯府。”

    姜梨恍然,難怪桐兒打聽過來姜幼瑤哭了,原來是因為這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姜梨問。

    “我娘和嬤嬤說話,我聽到的唄。”姜景睿大大咧咧的道:“我娘成天關心大房的事,有點風吹草動,比你知道的快多了。”

    姜梨竟無言以對。

    “周彥邦這廝,”姜景睿繼續道:“竟然在這個關頭說要解除婚約,可見是真的被你迷住了。想要娶你為妻,姜幼瑤那么喜歡周彥邦,估計是被氣壞了。不過這也是她咎由自取,當初你被送往庵堂,大伯母可是不久之后就在籌謀讓姜幼瑤代替你嫁到寧遠侯府。可見有些東西,搶也是搶不走的。”

    姜景睿說這話的模樣,似乎還有幾分為姜梨自豪似的。

    姜梨可沒有姜景睿這樣好的心情,她清楚,周彥邦提出要解除婚約娶自己這件事,對她來說絕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季淑然母女的心里,此刻一定比以往更恨自己百倍,甚至千倍。

    依照這母女兩心胸狹隘,心狠手辣的性格,姜梨以為,姜幼瑤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為了以絕周彥邦的念想,甚至會斬草除根。

    想來想去,不久后的宮宴,倒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姜梨垂眸,危機漸漸逼近了。

    ------題外話------

    美好的周末!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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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77 章、第七十八章 宴帖

    明義堂校驗過后不久,姜家也很快收到了宮中夜宴的宴帖。

    洪孝帝自小就性喜簡樸,不愛奢侈,只是當今太后卻愛熱鬧,洪孝帝雖然和太后不是親母子,二人相處卻也融洽,洪孝帝的生母夏貴妃死的早,太后無子,先皇將洪孝帝放在太后膝下長大,這么多年情誼在,也算母慈子孝。

    這一回除了宴請群臣以外,眾人都曉得洪孝帝還要在宮宴上授禮校驗的魁首,無論對學子本人還是家族,這都是莫大的榮譽。因此即便姜老夫人對姜梨算不得十分喜歡,也吩咐身邊人盡心盡力的給姜梨準備宮宴上要用的衣裳和首飾,切莫出一點差錯。

    姜梨的日子過得比從前滋潤了一些,至少校驗過后,姜府里的下人議論她的時候,不會如從前一般毫不在意的大張旗鼓,都是背地里議論。雖然有些心酸,但姜梨的地位比之前高了一點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宮宴上,燕朝燕京城里的官家許多都會前去,不過承宣使孟友德這一回,卻是去不了了。

    孟家里,同往日熱鬧的景象一比,近日來蕭條的要命,花園里的花草仿佛都無人打理,兀自開敗了許多。枯黃的葉片落在花壇外頭,炎炎夏日也覺出些肅殺。

    夜里,屋子里的燈火幽微,靠里的一間屋子里,有人說話聲隱隱傳來。似乎是爭吵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啪”的一聲,什么東西被摔碎了,有人摔門而出。

    正是孟友德。

    短短幾日時間,孟友德也憔悴滄桑了許多,再無往日春風得意的模樣。身后有人追了出來,是孟友德的妻子,孟夫人。

    “老爺,老爺——”孟夫人小跑著哀求道。

    “不必說了,明日把她送回莊子里休養,她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事!”孟友德頭也不回的道。

    “那可是你的女兒,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孟夫人尖叫。

    “我狠心?”孟友德止住腳步,猛地回頭,指著遠處緊緊關閉的屋門,“你看她現在的樣子,留在府里就能好么?如今我已得罪了永寧公主,右相也不再理會我。我的仕途到這里就完了!這一切都是你的好女兒惹出來的禍事!當初要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和姜梨立什么賭約,要不是她在馬場上那一箭射傷了永寧公主,我孟友德何至于此?”

    “可是……。”孟夫人還想說什么。

    “她現在已經瘋了!我自己的女兒,我不心疼?但是她瘋了!留在孟家未必是好事,倘若讓別人知道她瘋了傳了出去,日后還有誰敢娶她?要是在莊子上待些時候,好了些再回來,沒有人知道她瘋過的事實,這還不好?”

    孟夫人聞言,漸漸冷靜下來。她看著孟友德,悲傷地問道:“紅錦在永寧公主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們真的沒辦法給她報仇么?”

    “報仇?”孟友德冷笑一聲,那憤怒不知道是對永寧公主還是對他自己,他道:“永寧公主背后是成王,成王如今的勢力連陛下都要忌憚,將來……。”他嘆了口氣,“民不與官斗,官不與君斗!”

    語氣里的無奈和悲憤,讓孟夫人瞬間沉默下來。

    屋里,床榻的一角,孟紅錦緊緊抓著被子縮在角落,目光警惕的瞧著來人,道:“走開……走開!”

    地上是摔碎的藥碗,藥汁撒的滿地都是,一個丫鬟正彎腰收拾著地上的殘局,另一個丫鬟正對著孟紅錦輕聲安慰:“小姐,沒事了,奴婢不會害你的。”

    “走開!”孟紅錦尖叫一聲,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自從三天前孟紅錦被永寧公主的人送回來,醒來后就是這個樣子。

    孟友德和孟夫人唯恐永寧公主對孟紅錦用刑,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檢查孟紅錦的身上有無傷痕,檢查來檢查去,并無傷痕,可孟紅錦醒來后就成了這樣,見人就躲,仿佛受了巨大的驚嚇,不認得周圍的人,好像連自己都忘了。

    誰也不知道孟紅錦在永寧公主那里發生了什么,這一切,只有瘋了的孟紅錦和永寧公主才能知道。沒有人敢去對永寧公主興師問罪,哪怕是孟友德,只要他還想要前途,孟紅錦就注定要做無謂的犧牲。

    ……

    公主府上,是和孟府截然不同的燈火通明。

    廳殿里的妙齡舞姬們穿著薄薄的紗衣,輕盈起舞,白紗遮了半張臉,露出一雙剪水雙瞳,端的是柔情萬種,皆朝廳中最中央的人投去。

    最中央的男人,高鼻、深目、薄唇、濃眉,五官英俊,卻因臉窄而長顯出幾分不好親近的冷漠。

    這便是成王。

    “大哥覺得哪個好,就從我這里拿去吧。”永寧公主懨懨的道。

    成王瞧了她一眼,道:“怎么無精打采的?”

    “沒什么有意思的事,當然無精打采了。”永寧公主支著腦袋,眼波柔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變得有些煩躁起來。

    成王道:“前些日子不是把承宣使府上的小姐弄回來了,怎么還是無趣?”

    聞言,永寧公主有些驚訝,道:“難為你竟然會留意這種事。”她剔著指甲,說道:“別提了,那孟紅錦看起來厲害,實則是個外強中干的,我不過是帶她去公主府上的刑獄里走了一遭,動也沒動她,她就嚇得尿了褲子。”永寧公主露出嫌惡額神情,“瞧她那樣子,我連折磨的樂趣也沒有,就把人送了回去。”

    “你那刑獄里的慘狀,男子去了也未必受得住,”成王笑了一聲,“你帶她看這些,難怪她會嚇瘋。”

    公主府的刑獄里,關的都是惹了永寧公主不高興,永寧公主恨極又不愿意立刻讓人死去的人。便留在這里,想出些折磨人的法子,譬如剝去半張皮,又或者挖去膝蓋,效仿烹刑,總之,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孟紅錦雖然平日里囂張跋扈,可在孟府里,最多也就是見過打死個把丫鬟的事。這樣活生生的慘狀,足以令她嚇破膽量,成為心中永遠的噩夢了。

    “沒意思。”永寧公主冷笑,“折磨人當然要留在眼皮子底下慢慢折磨才有趣,最好還會抵死掙扎,看著她努力求生馬上就要有一線希望的時候,”她“呼”的吹口氣,將面前一盞小燈里的火苗吹滅,似乎覺得很好玩,“咯咯咯”的笑起來,才道:“就像這樣,把她最后一絲的希望吹滅,讓她絕望,那才叫有意思。懂得反抗掙扎的獵物,才叫最好的獵物……”

    成王淡淡一笑:“你說的是薛芳菲吧。”

    永寧公主撇了撇嘴,正要回答,外頭有人來報,道:“中書舍郎沈大人來了。”

    永寧公主聞言,眼前一亮,目光里的倦意頓時一掃而光,很高興的開口:“快讓他進來!”

    成王不動聲色的摸起面前的茶杯嘗了一口,什么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沈玉容由人領著進來,他先是對著成王行禮,這才看向永寧公主,道:“公主殿下。”

    永寧公主見了他便喜出望外,表情比之前甚至稱得上是平易近人,她對成王道:“沈大人是我請來的,大哥,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文昌閣里缺人……”

    成王微蹙眉頭,似乎對永寧公主這般迫不及待有些不滿,好在忘形的只有永寧公主一人,沈玉容還是站在廳中,持重端方,目不斜視,成王對他這才滿意了些。

    永寧公主和成王感情極好,自然看得出成王對沈玉容滿意,心里很高興,又有些得意,為沈玉容自豪似的。自從馬場那一日她被孟紅錦的箭射傷后,公主府里來了不少人來關心她的身子,卻沒有沈玉容。

    沈玉容如今是中書舍郎,又是洪孝帝看重的人,才死了妻子不久,和她這個公主走得太近被人瞧見可不是什么好事。永寧公主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實在忍不住不想他。沈玉容對她其實算不上巴結,也不如別的男人一般討好,可他越是對永寧公主冷冷淡淡,永寧公主就越是愛極了他這幅模樣。

    永寧公主以為,沈玉容就是天生來克她的。她為了沈玉容拋棄公主的自尊,放下臉面,甚至殺了他的妻子,還在他面前展露對別人從不展露的笑容,這一切,只是為了讓沈玉容回報她同樣的愛。

    她很愛沈玉容。

    成王開始問詢沈玉容一些事,沈玉容站的筆直,態度不卑不亢,倒很有幾分能人的風采。成王眼里對沈玉容的滿意便越來越濃,雖然沈玉容和永寧公主有首尾,不過成王以為這也不是什么大過錯。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只是個沒有用處的女人呢?

    世上之人不是墊腳石就是絆腳石,墊腳石要踩,絆腳石要丟。

    沈玉容只是丟掉了一個絆腳石,可他日后的路卻會越來越寬廣,一片坦途。

    ……

    “沈玉容到了永寧公主府上,成王也在。”黑衣侍衛有來報。

    國公府的書房里,姬蘅從木架上將抽出的書籍放了回去。

    侍衛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看來沈玉容和成王搭上線了。”陸璣喝了一口茶,笑瞇瞇的看向姬蘅。

    “早晚的事。”姬蘅放回書籍,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黃梨木架前,似乎在找別的書。

    “恭喜大人的事又順利了一步。”陸璣道:“沈玉容搭上成王,成王在新貴這頭增添一員大將,勢力將會上升許多。”

    姬蘅漫不經心的回道:“沈玉容有野心,成王有野心,有野心的人身上散發的味道是一樣的。就像狼不會與狗為伍,沈玉容在朝中,不會選皇帝,只會選成王,只有成王才能滿足他的野心。”

    “還是大人看人看得準。”陸璣喟嘆一聲,忽而想起了什么,道:“只是承宣使孟友德那頭可惜了,孟友德之前是右相的人,如今得罪了永寧公主,就是得罪了成王,右相是成王的人,自然不會再用孟友德。孟友德這個人,其實還是很有能力——”

    孟家本來為右相辦事,也是成王的手下,如今因為孟紅錦和永寧公主的這個馬場意外事件,孟家注定要被成王撅棄。其實并非成王遷怒,而是孟友德的女兒被害成如此模樣,便是孟友德嘴上說著不計較,仍舊為成王辦事,內心也難免會有怨言。

    有怨言,也許有朝一日就會反咬一口。成王謹慎多疑,絕不會再用孟友德了。其實孟友德按能力來說,日后成長起來,未必不是個好助力。便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都要為成王惋惜。

    可惜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

    “這回也是因為姜二小姐。”陸璣笑道:“之前的葉世杰,因姜二小姐解圍而讓計劃改變,現在的孟紅錦,也是因為姜二小姐讓孟家脫離成王。兩次都是因為姜二小姐讓大人的計劃受阻,這姜二小姐和大人還真是有孽緣。”

    “你想說,姜二小姐不是無意?”姬蘅道。

    “大人不是也這樣以為?”陸璣笑瞇瞇的回答:“否則也不會讓文紀去盤查,究竟是誰在背后提點葉世杰了。”

    姬蘅終于從木架上找到想找的書,抽出書卷,轉過身,艷紅的袍角繡著一只金色的蝶,翩然從身后飛過。

    他道:“是姜二小姐。”

    陸璣不笑了,看向姬蘅:“姜家……”

    “不是姜家。”姬蘅慢慢的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是姜二小姐。”

    “是不是很有趣?”姬蘅身子往后一靠,懶洋洋道:“我懷疑,這位姜二小姐,就是來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