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殿下英明。”嚴立德毫不諱言的承認了。 “你……你……”不管再聰明,此時的朱厚德還是個孩子,被氣個半死。 “太子做何生氣,就因為臣說了實話嗎?您身為太子,許多人在您身上謀好處,太監伴當想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先生太傅想借您青史留名,還有覺得您說不上話的,可誰讓您是陛下唯一的兒子,借您接近陛下也是終南捷徑。” “放肆,放肆!”小太子拍著桌子怒吼,嚴立德沒反應,倒把旁邊伺候的劉瑾等人嚇得跪倒了地上,或者不是被太子嚇得,而是被嚴立德嚇得,聽聽這是什么話,他們何曾想在太子身上謀好處?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等人忠心耿耿,您就是奴婢的天,奴婢如何敢謀算殿下!”日后大名鼎鼎的八虎現在還是見識不深的太監,嚇得抖如篩糠。 “殿下息怒,您若不喜歡臣說實話,臣不說就是。”嚴立德淡定道。 “說!孤倒要瞧瞧你能說出什么花兒來。”小太子一拍桌子道。 “那殿下多喝茶水壓壓驚,臣怕您再氣著了。”嚴立德無辜笑道:“若殿下因為有人為好處接近您而生氣,大可不必,能吸引人來接近本身就是能耐,無人利用反而可悲。那些接近殿下的人,包括臣在內,不會因為殿下生氣就放棄,反而會想方設法揣摩殿下心意,投其所好。天下能為您無償付出的只有兩人,一是陛下,二是娘娘,其他人或為前程,或為權勢,或為實現抱負,或為報仇雪恨,不管以為什么,總會圍著您轉的。” “照你這么說,圍在孤身邊的居然全無一人真心嗎?”太子問道。 “也不全是。譬如劉伴當,他自幼陪伴您,開始自然是為了活命、為了前程,可這十幾年過來了,自然也有了感情,感情就是真心。”嚴立德“大公無私”的給劉瑾說好話,大明素有太監干政的傳統,成祖年間的太監更是威風凜凜,比健全男人都能干,嚴立德對這個群體并無偏見。 “那你呢。” “臣不知,若能君臣相得,可能二三十年后感情會大于理智。” “哼,你倒大膽,就不怕孤治你的罪嗎?”小太子好整以暇的問道。 當然不怕!嚴立德在心里道,太子現在對他恐怕正在興頭上,怎么可能殺他。如他剛剛所說有無數人在揣摩太子,揣摩天子,他知道太子聰明大膽,正在投其所好。“陛下知曉臣的出身,卻依舊點了進士,臣自然要抱知遇之恩。陛下點臣為侍讀學士,自然想臣能與殿下說些什么。臣身無長物,只有一二感慨可說與殿下。” 嚴立德的詭辯最終說服了太子殿下,不僅讓小太子出面為他說情,讓他由文轉武;而且從此投了太子青眼,在外領兵都不忘書信往來。 帝后唯一的兒子,又是帝國的太子,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帝后安插的人手。張皇后聽得嚴立德此言,怒拍桌子道:“賊子好膽!”每個母親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天下最可愛、最聰明的,巴不得密不透風的護著孩子,嚴立德居然帶著“疾風驟雨”打擊太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孝宗卻捋著稀疏山羊胡道:“有些意思。” 孝宗是個寬厚的人,只看他對萬貴妃就知道了。當初萬貴妃在宮中何等橫行無忌,孝宗也深受其害。等到他登基掌權,完全能廢了萬貴妃的尊號,全面打壓,可他居然沒有。要知道萬貴妃在朝廷民間聲譽之差,就是孝宗真做了什么,也完全不必擔憂壞了自己名聲,可他依然遵照憲宗的意思,讓萬貴妃為皇貴妃,厚葬天壽山。 當然,僅僅是寬厚是做不穩朝政的,孝宗在朝堂上也頗有能為。他年幼尷尬,對人性人心更有感悟,朱厚德是他的獨子,被寵壞了,不管多少大儒名家教著,總感覺浮躁。像嚴立德這樣敢說實話的孝宗樂見,深覺沒有辜負他的知遇之恩。 孝宗當即叫了朱厚照來,教導他用人之道:“嚴卿說的大體沒錯,你可從中有所領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兒臣有他們想要的,他們自然圍著兒臣轉。兒臣弄清楚他們想要什么,那些人自然就為兒臣所用了。”是的,嚴立德沒有點透的,恰巧就是這用人之道。 “我兒聰慧,父皇再考你,那你說這嚴立德想要什么?” “他想為家人報仇。”朱厚照道,這是嚴立德親口承認的。 “不全對,他還想要權勢,若是只想報仇,默默去了也就是,何必出風頭,故意引起你的注意?” “咿,他是故意的嗎?” “自然是,可妙就妙在他雖是故意的,可卻明白的告訴朕他的用心,這樣朕便容得下他了,他瞧透了朕點侍讀學士到你身邊的用意。”孝宗嘆道,“這就是臣下在揣摩主上,你也該見識了。” 孝宗借嚴立德的由頭教導太子,孝宗早年生活在冷宮,據說在母親腹中就被萬貴妃灌了,壞了身子骨。身子病弱,自然就想得多,只想快快教導好太子,若有萬一,不至有后顧之憂。 “殿下?殿下?”朱厚照被驚醒,才發覺自己莫名發呆了一會兒。 “殿下想到哪位佳人了,笑的如此甜蜜?”嚴立德睜著眼睛說瞎話,太子殿下什么時候笑了,劉瑾腹誹,可不敢說出口。 朱厚照沒好氣得瞥了他一眼,心想,父皇還說他“外圓內方”,哪里方正了,明明就是個油嘴滑舌的浪蕩子。 “殿下,您別又走神兒了,好不容易出宮,難道是來發呆的嗎?”嚴立德調侃道。 “哼!孤來做什么還有你管,孤已經和父皇說好了,這半年都在宮外玩兒,你負責接駕就是。” “半年?”嚴立德忍不住提高聲音,太子可不是個擺設,身上自有責任,就是皇帝同意了,文武百官是吃把飯的嗎?居然放任太子出宮半年,這半年中有無數太子應該出席的儀式怎么辦? “怎的,你有意見?父皇說了,中秋之前回去就是。”朱厚照翻白眼兒道。他和嚴立德算是不打不相識,朱厚照愛好武藝,嚴立德剛好是江湖出身練得一身好功夫,加之他為人圓滑,在每個人面前都表現得恰到好處。和朱厚照切磋起來不會可以想讓,武功又高到可以隨意切換,不會真的打傷了朱厚照,兩人十分投契。嚴立德在邊境的時候還和太子常有書信往來,多年未見,不見生疏。這不,好不容易磨得皇帝同意他出宮長見識,朱厚照想都沒想,直接奔山西來了。 “太子殿下闖蕩江湖?寫話本兒的都不敢如此敢想敢為啊!” “孤自然不是太子,到時候就說孤……嗯……我,我是你,你遠房親戚!對遠房親戚!” “臣的親戚當年都死絕了~”嚴立德幽幽道。 “孤不管,反正你給安個身份就是。”朱厚照在聰穎也不過十四歲少年,說著說著就開始耍賴了。 “安個身份容易,可太子殿下要隱瞞身份可就難了,您氣質非凡,特別是身邊又跟著劉伴當。” 朱厚照黑線,別以為他沒聽出來“氣質非凡”是子諷刺他呢。“你放心,我保證不露餡兒就是了,至于劉伴伴,就說你家舊友就是。”朱厚照已經習慣了劉瑾的陪伴,不愿讓他離開,閻鐵珊的事情他也知道,因此建議。 “可行,那就委屈殿下作為我遠房弟弟吧,只要守在下的規矩——只一條,不能以身范險。另外在外面注意著些兄友弟恭,殿下也不想掉了馬甲,一堆白胡子老頭兒圍著您打躬作揖吧。” 朱厚照打個冷顫,那樣的場面想想都可怕,忙不迭應道:“自然,自然。現在孤……我就是你遠房弟弟張光了,快,帶我去拜見世伯吧。” 朱厚照說風就是雨,嚴立德攔都攔不住,邊走還邊囑咐他道:“此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的身份不用和世伯說了。” 劉瑾哀怨跟在兩人身后,只要嚴立德一出現,太子就仿佛看不見他一樣,明明他才是從小陪伴太子長大的。劉瑾和嚴立德的關系,用爭風吃醋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嚴立德不會瞧不起太監,可又常給他挖坑;劉瑾不忿嚴立德取代他在太子心中地位,可他在邊境時候,也沒少為他說話。這相愛相殺的,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朱厚照興致勃勃的扮演著遠房表弟,燕一飛速進來稟告道,“主子,蕭秋雨等人在外求見,恐來者不善。” “看好霍天青,調云一隊保護父親和……表弟。”嚴立德吩咐道,又讓人送蘇少卿和太子往閻鐵珊院子離去。 “干什么,干什么?這是江湖人上門挑釁嗎?要決斗,還是要群毆,我要看,我要看!”朱厚照可不是個省心的主兒,一聽說有熱鬧,脖子都伸長了。 “表弟,刀劍無眼,那些可都是江湖成名好手。”嚴立德重讀表弟二字,提醒朱厚照別忘了剛剛答應過什么。 “我武功也很好啊,你別小瞧人!”朱厚照登基之后自封大將軍,現在就可見端倪,自從嚴立德邊境立功回來之后,朱厚照對他更親近了。 “你那武功也就三流吧,可別去賣弄了。”嚴立德不客氣嘲諷道,“打起來可沒工夫護著你,求你為你可憐的表兄想一想,你有個什么,你親愛的表兄就活不成了!” 朱厚照轉了轉眼珠子道,“就是我不行,還有劉伴伴呢,他的武功你總該放心了吧?” 嚴立德看了劉瑾一眼,劉瑾微微點頭,嚴立德才同意讓朱厚照跟著。 一行人到了大廳,由蕭秋雨、柳余恨、獨孤方三人領頭的“飛燕報仇隊”已經集結完畢,殺氣凜凜得立在客廳中央。 “諸位來我這珠光寶氣閣做生意的嗎,咱家只做珠寶生意,這刀槍劍戟什么的,還是收起來吧。”嚴立德走進大廳,也不按照正經禮數相見了,張口就開始懟人。 “嚴立德,你殺了上官姑娘,我等是來為上官姑娘報仇的。”蕭秋雨冷聲道,“不過一介弱女子,你居然下此毒手,我今日就是豁出命去也要為上官姑娘討一個公道。” “就是,就是,報仇!”“為丹鳳公主報仇!” 同行人紛紛叫嚷起來,他們中還有丹鳳公主的仰慕者,據說丹鳳公主也是嚴立德殺的。 這群江湖人的智商啊,嚴立德真的要嘆息了。 “首先,如果你們口中的上官姑娘是上官飛燕的話,我沒殺她,當時有人救走了她。當然這個女人煽風點火,險些傷了我父親,若是無人救啊,我是要殺的。我雖想殺卻還未動手,這黑鍋我不背。其次,我根本不認識什么丹鳳公主,公主尊號,豈是江湖草莽能掛在嘴上的。” “你不必虛言狡辯,飛燕就是讓你震斷心脈而死,我就算豁出命去也定為她報仇——”蕭秋雨話還沒說完,就拔出長劍攻了過來,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好似秋雨連綿,果然是一流好手。 “這么多男人為一個飛燕出頭,到了地底下,你們可分的均勻?”嚴立德諷刺道:“這種女人也值得你豁出命去,腦子有病吧。” 嚴立德一邊打,一邊撩撥諷刺。 “住口,不許你侮辱她!”蕭秋雨被氣得氣息都亂了一下,攻勢更加迅猛。 “還廢什么話,不就是為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出頭嗎?人都死了,打出個勝負來又有何用?”朱厚照毒舌道。 “小兔崽子出言不遜,納命來!”柳余恨鐵鉤手一出,直奔朱厚照而來,劉瑾當即一閃身擋在朱厚照身前迎敵。 “嚴立德果真是朝廷鷹犬,居然與閹狗相交,大家不必與他講江湖道義,一起上啊!”獨孤方顧不得自己萬里獨行的稱號,率先搶攻,剩下的人趕緊跟著沖了上去。 這群王八蛋,顯然打爛的不是他家東西不心疼,大廳里還有家具和博古架呢!一群人沖進來,只聽得家具斷裂、瓷器破碎的聲音,碰碰作響。嚴立德若不是顧忌這太子在,真要把燕云十八衛叫出來群毆了。燕云十八衛都是死士,動起手來就剎不住車。皇帝把太子放在他身邊,可不是為了讓自己帶壞他的,大家都是大明子民,在太子面前殺人,太影響自己的形象了。 嚴立德當即不再藏拙,反手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運足內力,沖殺起來,斷手斷腳不管,不危及性命即可。 嚴立德顧忌著太子,太子卻比他都興奮,看著江湖人沖上來了,躍躍欲試就要去迎敵,劉瑾擋都擋不住,一步錯眼太子就沖進了陣地。 太子的武功被嚴立德污蔑為“三流”,事實上三流在江湖上已經是小有名氣了,混江湖的大多是不入流。朱厚照擁有全國最豐厚的資源,他又有天賦,又喜好武事,功夫練得不錯。若是打擂臺自然是朱厚照贏,可現在是拼殺啊!那些江湖人,武功、資質都不入流,可他們有經驗啊,一看朱厚照就是小白,且身份貴重的小白,抓了他自有回報,殺了他江湖揚名,怎么算都劃算。 混戰最容易受傷,朱厚照沖進人群,很快就左右支吾起來,劉瑾被人纏著不能過去保護,眼睛都紅了。 “燕一!”嚴立德大喝一聲,現在顧不得殺人不殺人了。 同時嚴立德開始下死手,大廳中鮮、血飛濺,響起陣陣哀嚎。燕一過處,更是尸首滿地。 “住手!嚴兄手下留情!”大廳外突然傳來吼聲,陸小鳳飛身進來,嚴立德趁機攬著朱厚照的腰把他送出戰圈。 來找茬兒的江湖人又沖了過來,嚴立德冷笑道:“陸小鳳,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些人可容不得我手下留情。” 陸小鳳苦笑一聲,仰天長嘯,口中發出長嘯,“啊——” 在場眾人武功差的紛紛丟下兵器,痛苦抱頭,這是江湖上有名的獅吼功了,陸小鳳倒是“多才多藝”。 嚴立德順手點了朱厚照的xue道封閉聽覺,他功夫也差,聽得這刺耳長嘯,已經要站不穩了。剛剛在混戰中朱厚照手背被劃了一刀,嚴立德順手給他包扎,幸好他身上穿著金絲甲,不然身上還要掛彩。 陸小鳳用獅吼功控制住了局面,才開始問起這是怎么回事兒? “怎么回事兒?私闖他人宅邸,按大明律主人反擊打死不論,這些人居然敢沖擊……珠光寶氣閣,好大的膽子!”朱厚照在一旁跳腳,讓嚴立德十分后悔解開xue道的速度太快。 陸小鳳也愣了愣,這江湖決斗場所說起大明律例,太違和了。 嚴立德給劉瑾使了個眼色,趕緊把這個祖宗安撫住。 嚴立德給陸小鳳解釋了前因后果,道:“這些人瘋狗一樣聽不進去道理,陸小鳳你素有名聲,不若把你調查的結果告訴他們,也讓這些人知道。上官飛燕的確是個好姑娘,為她報仇值不值?” 這回輪到陸小鳳苦笑了,他在上官雪兒的指引下挖出了上官丹鳳的尸體,尸體已經開始腐化,證明出現在人前的丹鳳公主和上官飛燕是一人飾兩角,還有上官飛燕利用金鵬王朝遺屬的身份挑撥幾大勢力紛爭,不過是想獨吞他們手上的財產罷了。至于上官飛燕的個人生活作風,陸小鳳就不好說了,他也是丹鳳公主的裙下之臣,丹鳳公主就是上官飛燕。 陸小鳳不說,這些人又如何聽不出來,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他們在這人拋頭顱灑熱血,結果為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可值得?這些人中也不是人人都為了美人而來,不過是沖著珠光寶氣閣,以為可以掏點兒好處罷了。 陸小鳳在江湖上素有威望,他說的話眾人都信,沉默退到一邊,以示不再戰斗。唯有蕭秋雨大喝一聲,反手攻擊站在角落的朱厚照。 嚴立德豈能坐視不理,長劍一擲,直接穿透了蕭秋雨的心臟,蕭秋雨倒在地上,死透了。 “蕭兄又是何必?”陸小鳳長嘆一聲,他自然知道蕭秋雨是不想活了。人人都看得出嚴立德十分重視那個小兄弟,他身手不好,可有高守護著,去攻擊朱厚德,和找死有什么兩樣。 柳余恨有樣學樣,只是還沒發動他的鐵鉤手,已經讓嚴立德一掌廢了丹田,萎靡在地。嚴立德的目光轉向獨孤方,三個領頭的現在只剩他了。 獨孤方號稱萬里獨行,獨來獨往的人,往往極度自私,不信任任何人,他雖喜愛上官飛燕,可和性命比起來,還是自己重要,當即抱拳道:“誤會,都是誤會,是我魯莽了,陸小鳳說的定然是真相。”話中之意是他也受了蒙蔽。 “哼!”嚴立德不聽這些狡辯,依舊一掌廢了他的丹田,吩咐道:“燕一,收攏尸體,抓捕人犯,把這些擅闖宅邸的人給知縣大人送去,務必和青天大老爺講清楚,咱們是正當防衛。” 陸小鳳獅子吼發功的時候,嚴立德已經打手勢叫來了隊,在隊的監督之下,這些人乖乖被送進了縣衙大牢。 “嚴兄,你這是……”陸小鳳也想不到居然還有送官這道程序。 “怎么?你有意見?”嚴立德無辜回望。 陸小鳳摸摸鼻子,尷尬沉默 “上官飛燕是慕后兇手,這就是你查到的結果?”壓力的問道。 “是有些奇怪,我總覺得飛燕是冤枉的……好吧,不那么冤,但至少慕后黑手不是她。”陸小鳳嚴肅問道:“你曾說上官木已死,嚴獨鶴與嚴立本都是無辜的,那上官瑾呢?他是誰?嚴兄你一定知道。” 嚴立德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風吹進來驅散血腥味兒,好整以暇道:“沒錯,我知道,可我為什么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