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等把一切吩咐好,讓他們下去準備,應嫻在一旁端著茶杯都忘記放下了。裴舜卿接過她手中的茶杯,給她續(xù)了一杯茶,笑瞇瞇的問:“這招如何?” 應嫻看著杯子里打轉(zhuǎn)的茶葉,有點憂心,“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會不會嚇到。” 裴舜卿雖然長得美,但是焉兒壞,聞言良心一點都不痛的說:“夫人不用擔心,人這一輩子總得遇上幾個壞人,我這也是為了那位小郡主著想,讓她早點明白,長得好看的男人多半都是壞蛋。” 應嫻:“……” 裴舜卿:“當然,對其他女子來說,我是個壞蛋,但對夫人來說,一定會是個好夫君。” 應嫻:“這樣哦,那你好好干。” 第二日一早,應嫻見到裴舜卿坐在自己的梳妝臺前,打開胭脂水粉在臉上涂涂抹抹。 應嫻:“……?裴舜卿,你在做什么?”這梳妝臺雖然是她的,但是她基本上用不著,畢竟從前病得厲害,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梳妝打扮,她對自己的容貌也不怎么在意。但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看到自己的夫君坐在梳妝臺前面化妝。 坐在梳妝臺前的裴舜卿一臉尋常,打開一盒粉,十分熟練的用摸了摸,涂在了臉上,嘴里回答道:“我在將自己化妝的丑一些,如果把自己畫的丑一些,今日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應嫻無言以對,就這么看著他異常熟練的把自己從一個水靈靈的絕頂美男子化成了一個不那么水靈的美男子。比之前那樣,確實是……丑了不少。 裴舜卿對著模糊的鏡子還不太滿意,感嘆道:“許久沒動筆,手藝生疏,功力不及從前了。” 應嫻:“你從前到底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為什么連裝扮自己都會?” 裴舜卿:“長得太好,很多時候也并不好,要做些壞事的時候就會不方便,所以我只能學著裝扮成各種樣子,我還曾經(jīng)化妝過乞丐——”說到這,裴舜卿頓住了。 應嫻注意到他停的突兀,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裴舜卿自然的接上:“當時是為了查清楚一件事,都過去了,我只是想說我對這方面還是有幾分心得的,日后等夫人再長大些,我可以為夫人畫眉,定會給夫人畫的漂漂亮亮。” 看著他那張看不出絲毫破綻的臉,應嫻點點頭,她現(xiàn)在很相信裴舜卿的技術(shù)。 見應嫻沒有注意剛才說的乞丐,裴舜卿心里松了一口氣。其實他從前確實扮過流浪漢,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面無全非,在應嫻去菩提佛寺拜佛,參拜后布施齋點的時候,他還親手從應嫻手里接過兩次白白軟軟的饅頭。應嫻一般在侯府里面養(yǎng)病,輕易不出門,要見人家一面,裴舜卿也是煞費了苦心。 這種事若是說出來,絕對會嚇落一地的眼珠子,親口和應嫻說起來,也實在令人不好意思。所以,他自己知道便好。 管家來報說定慧王帶著小郡主來了,裴舜卿端著自己平日的君子模樣,朝應嫻點了點頭,“我去去便來。” 真是很有幾分盛勇侯上戰(zhàn)場時的英勇自信。 說道那一晚上沒睡好的小郡主,穿的花枝招展來到裴府后,見到裴舜卿,那心里莫名有些失望。這……怎么好像沒有沒有上一次好看呢?臉色有點不好,難道是沒有休息好?那眼睛也死板死板的,眉毛太粗了,嘴也……但還是比許多人好看。 小郡主一直盯著裴舜卿瞧,連定慧王喊了她幾聲都沒反應。定慧王覺得不像話,咳嗽了兩聲,小郡主才回過神來,掩飾的端著旁邊的茶杯喝茶。 定慧王與裴舜卿說話,兩人打著官腔,小郡主原本就是來看裴舜卿的,這么端著茶杯偷偷看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肚子有點痛,忍不住放了個屁。 裴舜卿看向她,眼神有點詫異,把小郡主臊的臉色通紅,細聲細氣的說:“我不太舒服,想去休息休息。” 小郡主當然不知道,她那杯茶,加了點東西。當然不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只不過會讓人覺得腹中脹氣,想放屁而已。 裴舜卿腹中大笑,臉上正經(jīng)的點點頭,讓管家將小郡主和她的幾個丫鬟一起帶到后面準備好的客房。自己則陪著定慧王說些東南風物。 小郡主快步出了客廳,又接連放了幾個屁,她捂著肚子一臉懊惱,見跟著自己的丫鬟臉上有笑,氣的抬腳踹了她一下,“你笑什么!” “郡主恕罪!”丫鬟連忙低頭請罪。 “哼,還不快點帶本郡主去更衣!” 小郡主去解決問題的時候,不讓幾個丫鬟在附近看著,就讓她們守在門口。她自己覺得肚子舒服了,剛想起身,就聽到后頭窗戶外面有人在說話。那是兩個裴府的丫鬟,兩個人神神秘秘的。 一個說:“你聽說沒?昨天夜里,夫人的鬼魂又回來了。” 另一個說:“聽說了,又嚇瘋了一個丫鬟,夫人從前用的那個丫鬟,聽說昨晚上去給夫人燒紙,不知見到了什么,生生嚇瘋了,老爺讓人關(guān)了起來呢,唉,前頭已經(jīng)死了個兩個丫鬟了,這都是第三個了吧。” “可不是,大家都猜啊,說夫人死不瞑目呢。” “造孽啊,老爺怎么能這么對夫人呢,如今鬼魂是來報仇的。我住的離夫人那房子那么遠,每日晚上都覺得陰森森的。” “這事我不敢告訴別人,我有一天晚上經(jīng)過東閣走廊那邊,聽到哭聲,那聲音好像死去的夫人,嚇得我一路跑回去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大家都說夫人的鬼魂如今還在這裴府中四處游蕩呢。” 小郡主聽著那兩個丫鬟的聲音遠去,小臉都白了。她咽了咽口水,抖抖索索的提上裙子,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脖子后面一股涼風颼颼,忍不住大聲把門口守著的丫鬟叫了進來,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她被幾個丫鬟簇擁著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從旁邊角門沖出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臉上白刷刷的,瘋瘋癲癲的喊道:“夫人,不是我害的你,夫人我對不起你,你不要來找我!啊!” “有鬼啊!夫人饒命啊!” 小郡主被丫鬟們護在身后,嚇得尖叫了一聲,她一向被定慧王保護的好好的,什么時候見過這種瘋子。就在這個時候,管家?guī)е鴥蓚€粗壯的婆子跑過來把女人抓住。 “郡主恕罪,府中一個瘋奴,沒看好讓她跑出來了。”管家板著一張好似棺材一般的臉說,說完了揮揮手,讓兩個婆子把那個瘋女人拖走了。 小郡主看不見那個女人后,感覺自己心口跳得厲害。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177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7 小郡主轉(zhuǎn)頭看了看周圍,莫名覺得陰氣森森,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裴府面積不小, 是從前一位大官的府邸,幾年前被皇帝賜給裴舜卿, 里面假山回廊,一派江南風光。小郡主之前還覺得這里環(huán)境清幽,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一出, 她現(xiàn)在覺得這種清幽也變成了森冷。 這么大個裴府,不知道為什么下人極少,這一路上過來, 到處都空曠的好像沒人一樣,而且兩旁的走廊上還掛著白色的燈籠。 “聽說,裴大人的夫人死了才沒多久呢……”忽然,不知道是誰幽幽的說了這么一句,陪著小郡主一起的那些丫鬟們頓時也覺得有點毛毛的。 小郡主更是背后一涼,大聲斥道:“誰讓你們這個時候提起這種晦氣事的!”她一扭頭看向身后的丫鬟們, “誰說的!” 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說:“郡主,奴婢沒有說。” 小郡主覺得她們沒說真話,沉著臉問:“肯定是你們說的, 不然還能是鬼嗎!” 一個丫鬟硬著頭皮道:“奴婢方才聽著,聲音好像是從奴婢身后傳來的。” 她身后那個丫鬟連連擺手, “不是奴婢, 是從奴婢身后傳來的!”她扭頭看去, 身后什么人都沒有。她頓時慌了,聲音里也帶上了哭腔,“郡主,真的不是奴婢!” 她說完,忽然想到什么,趕緊補充道:“奴婢記得剛才那聲音,那聲音似乎很陌生,不是奴婢幾個。” 小郡主望著走廊,咽了一口口水。她現(xiàn)在仔細一想,也覺得剛才那個幽幽的聲音,好像并不耳熟。幾個人方才被那瘋女人嚇了一回,走過來的一路上都有些回不過神,剛才聽到那個聲音,竟然一時間都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丫鬟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這時,從走廊的花窗那邊吹來一陣風,將走廊邊上掛著的白燈籠刮得搖晃不停,一旁的竹子也唰唰作響。有一股涼氣順著風貼了過來,這風聲穿過走廊旁邊的花墻,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女人的哭聲一般。 小郡主站在最前面,她這會兒是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幾個丫鬟的,忽然,她見到走廊盡頭那邊飄過去一道白色人影。那人影還扭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張慘白模糊的臉。 小郡主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尖叫,提著裙擺轉(zhuǎn)身往前跑去。丫鬟們不知道小郡主看見了什么,喊著郡主,趕緊跟著追了過去。 等她們?nèi)侩x開了,安靜的走廊花窗另一邊,蹲在那拿著個塤的管家對兩個小廝招招手,“行了,你們下去吧。”兩個小廝從窗戶底下站起來,拿著大扇子抬著冰塊走了。 此刻的小郡主腦中再也不想著什么美男子了,她就想盡快看到自家爹,不要在這陰氣森森的院子里待著了。 她因為恐懼跑的飛快,丫鬟們追的氣喘吁吁。就在快到客廳的時候,拐過一個拐角,小郡主撞上了一個丫鬟。那丫鬟躲閃不及,手里端著的一碗藥,全都潑到了郡主的胸前,一瞬間把小郡主的胸口浸透了。 今天小郡主特意穿的很輕薄,連冷都不怕,就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有魅力。可這會兒,她胸口濕透,涼颼颼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藥味往上沖,頓時氣急,抬腳就往那冒失的丫鬟身上踢了一腳。 “長眼睛了沒有,沒見到本郡主嗎!難聞死了這味道!” 那被撞倒在地的白衣丫鬟低著頭,“郡主恕罪,奴婢、奴婢沒有見到郡主過來。” 小郡主的丫鬟們追了上來,見到小郡主這個樣子,都急了,一個稍大些的丫鬟說:“郡主不能這么出去啊。”她扭頭看一眼跪在一邊的那個白衣丫鬟,說:“你們府中有沒有衣物能給郡主換上?” 白衣丫鬟說:“有的,請郡主跟奴婢來。”她說著從地上站起來,將郡主一行人往不遠處的一棟小樓里面帶。 這小樓里布置的十分雅致,還生了暖爐,郡主進去之后,見到周圍擺設(shè),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白衣丫鬟送過來一套衣裙,小郡主伸手去翻那衣裙,不小心碰到白衣丫鬟的手,頓時皺著眉問:“怎么這么冷,別碰本郡主,衣服放下,你出去。” 白衣丫鬟依言放下衣服,退到一邊說:“奴婢白梨,就在外面守著,郡主有事可喚白梨。” 小郡主不理會她,讓自己的丫鬟伺候自己換下來那身臟衣服。 可是等她換好衣服出去時,卻不見門口有人,那自稱白梨的丫鬟不見了。 “這府里的下人真是沒規(guī)矩。”伺候小郡主的一個丫鬟嘟噥道。 小郡主黑著臉,這古古怪怪讓人不舒服的地方讓她心里憋著火氣,“記著那丫鬟叫什么,白梨?待會兒與裴大人說說,這種丫鬟還是早早打發(fā)走的好。” 主仆幾人又往回走,這回小郡主不敢一個人跑在前面了,讓幾個丫鬟圍著自己走。 迎面走過來兩個丫鬟,兩人本來說說笑笑,可是見到小郡主一行人后,前頭那個綠衣丫鬟忽然驚叫一聲,仿佛見了鬼似得指著小郡主說:“夫、夫人?!” 小郡主已經(jīng)被嚇了好幾次了,她的聲音都有點顫抖起來,大罵道:“你這賤婢,胡說什么!” 綠衣丫鬟趕緊回答說:“小郡主恕罪,奴婢方才看錯了,實在是因為小郡主身上這件衣裳,與我們夫人最喜歡的那件衣裳一模一樣,遠遠看去有些分不清。” 小郡主覺得不對,她拉著身上的裙子,“你說這是你們夫人的衣服?” 綠衣丫鬟趕緊搖頭,“不是,肯定不是的,夫人的衣物已經(jīng)全部燒掉了,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越聽她這么說,小郡主越覺得不對,“可是這衣服是你們府中下人帶著本郡主在那邊換上的。”她指著不遠處的小樓。 綠衣丫鬟的臉一下子白了,她抖抖索索的說:“那、那邊是夫人生前的住處,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沒有人去了,怎么會有人把郡主往那邊帶呢。” 小郡主感覺毛骨悚然,剛才那地方是不久前死過人的?“你、你是不是在騙本郡主!” “奴婢不敢欺騙郡主。”綠衣丫鬟說。 小郡主又驚又怒,“你去把你們府中一個叫白梨的丫鬟帶過來,本郡主要問問她為何將本郡主帶到那里去,還給本郡主穿一身死人的衣服!” 聽了這話,不僅是綠衣丫鬟,在她旁邊那個丫鬟也抖索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還是綠衣丫鬟回答說:“可是,郡、郡主、白梨她十天前就死了啊。” 小郡主霎時渾身一震,她想起剛才碰到那個白梨的手,涼的跟冰塊一樣。難道,那是鬼? “郡主!” “郡主!” 幾聲驚叫,三四個丫鬟手忙腳亂的接住了往后歪倒的小郡主。“郡主您怎么樣?”“郡主您沒事吧?” 小郡主眼前一陣發(fā)黑,她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了,掙扎著站起來,嘴里說著:“我要離開這里,快去找我爹,我要離開這里!” 前廳里,定慧王正隱晦的和裴舜卿說起削藩的事。他這幾日進宮,隱約聽到過削藩的傳聞,裴舜卿是天子近臣,對這事他肯定不會一無所知。定慧王也有自己的算計,他想若是將裴舜卿拉進自己的陣營,那日后削藩之事,自然不會那么容易,他在南上京也總得有些安排。 可是,這一番話談下來,定慧王忍不住黑了臉。這裴舜卿油鹽不進,聽他那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還是主張削藩的,這不是與他對著干嗎。這樣一個人,若是女兒真嫁給了他…… “爹!爹我們趕快回去!”小郡主這時候跑了過來,一張小臉嚇得煞白,二話不說拉著定慧王就要往外走。 定慧王莫名其妙,問她:“怎么了你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可是被人欺負了,說出來爹給你做主!” 裴舜卿也站起來,驚訝的道:“小郡主發(fā)生了何事,為何這般狼狽?” 小郡主看向裴舜卿,他站在桌前,笑容詭異。再定睛一看,那詭異的笑容好像只是眼花,裴舜卿的表情十分端莊正直。 瑟縮了一下,小郡主認定這宅子里有鬼,抽噎的拉住了定慧王的袖子哀求道:“爹,爹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定慧王沒辦法,只能帶著女兒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