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孫鉤一句謝也沒說,匆匆往店后的茅廁跑。而裴舜卿抱著應嫻從店門口出去,沒走出一段,應嫻見他在旁邊玩耍的孩子手中買了好幾個大炮仗,然后抱著她繞到店后頭那個茅房。 孫鉤的聲音從茅房里面傳來,裴舜卿嘴角一勾,將炮仗點燃,全都扔進了茅房那個糞池里面去了。 砰砰的炸裂聲混合著尖叫和怒罵,孫鉤氣急敗壞的大喊后,好像是從茅房跑了出來,在一旁作嘔。 濃郁的臭味彌漫,應嫻不用看都知道墻那邊是一種什么樣的慘烈狀況。 而做完這一切的裴舜卿抱著應嫻趕緊溜了,走到大街上之后,他先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然后往應嫻身上嗅了嗅,最后松了口氣說:“還好還好,沒惹上臭味。” 他撣了撣袖子,什么都沒發生似得抱著應嫻停在小攤子上看頭花,應嫻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開口問他:“你讓那個人喝茶,就是為了讓他上茅房?為什么你這么熟練的樣子啊?你是不是曾經做過這種事?” 裴舜卿擺擺手:“……慚愧慚愧,年少不懂事時做過幾次。” 應嫻:“……”爹你說的對,我還是太年輕了。 第175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5 孫鉤茶樓挑釁裴舜卿, 一場詩文比試慘遭落敗,之后又在茶樓后頭的茅房被人炸了一身的穢物。這事傳得飛快, 隔天裴舜卿去上朝,同僚們就圍了上來問起他這回事。比起兩人那個詩文比試, 大家更想知道的是孫鉤那一炸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裴舜卿正氣凜然的道:“這事我也不知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附近的孩童玩炮仗,不小心波及到了孫大人吧, 當時我因不想與他糾纏, 很快就離開了,所以對于這件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有人道:“那你還不知道吧,那孫鉤一身穢物,臭不可聞, 把整個茶樓的人都熏跑了,孫家來人把他帶回去,一路上人人退避三舍,沒一個敢接近的,你瞧今天大朝會, 他都稱病沒來, 也不知道是真病了還是覺得沒臉見人不敢來。” 又有人道:“裴大人, 那孫鉤說, 炸茅房那事是你做的?” 裴舜卿還沒說話, 旁邊幾位大人就替他開脫起來, 個個都笑著搖頭, “那孫鉤平日里就行事輕狂,恐怕是因為被裴大人贏了一回,自覺丟了面子,才要攀扯污蔑裴大人。” “是極,裴大人有容人之量,溫和大度,向來風光霽月,不輕易與人交惡,怎么會去做這種無恥之事呢,依我之見,定是那孫鉤污蔑!” “唉,如今的年輕人,如裴大人這般腳踏實地的可真是不多了,有些人要不是靠著祖上蔭護,怎么能有如今的官位。“ 還有人憂心忡忡悄悄與裴舜卿說:“我說裴大人,你可得小心孫家,孫鉤這人睚眥必報,盡管這事不是你做的,他恐怕都得算到你頭上,你可得小心他之后來報復。” “多謝各位提醒,我會當心行事。”裴舜卿一臉純良的謝過諸位熱心同僚。 轉頭,下朝后皇帝私底下召見他,問起這事,肯定的說:“你做的吧?” 裴舜卿還未答,皇帝就道:“不說真話就是欺君之罪!” 裴舜卿于是毫無壓力的笑道:“皇上圣明,正是臣做的。” 皇帝:“虧你就這么理直氣壯的說出口了。”他說完就忍不住笑,十分八卦的朝裴舜卿招了招手,“唉你知不知道,孫鉤被人抬回孫家的時候,一整條街上都沒人走動,可把孫家人臊的慌。” “臣知曉,因為臣特地在附近的一家酒樓二樓看著。”裴舜卿搖搖頭,“看一眼,胃口全失。”但是和他一起的應嫻,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好像完全沒有被影響,還平靜的吃掉了三碟下酒菜。 “哈哈哈~朕還道你娶了應嫻這幾年,修身養性,不做這些事了,現在好了,知道你還是從前認識的那個裴舜卿,朕就放心了。”皇帝十分欣慰。 “臣定不會辜負圣上期望,再接再厲。”裴舜卿答道。 皇帝一瞬變臉:“但是你搞出什么事,朕可不會給你兜著,你看著,過幾天就肯定要有人參你了。” 裴舜卿看得很開,“當官的,難免都有這么一遭,臣也不是第一次被參了。” 果然就如裴舜卿所說,沒過幾天他就被參了,說他生活作風有問題,于是朝堂上吵吵鬧鬧著實是鬧了一陣。不過,很快的,這陣風就被另外一件事很壓了下去。 臨近年關,坐鎮東南的藩王定慧王即將到京,他的小女兒已經及笄一年,該嫁人了,定慧王決定在南上京中選一青年才俊,將女兒許配給他。 一時之間,南上京中的未婚男兒俱都蠢蠢欲動。定慧王家中那位小郡主據說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很得定慧王喜愛,若是能娶了小郡主,那可不是就能靠上定慧王這座大山了。 許多人做著這種美夢的時候,裴舜卿在家中教應嫻玩骰子。 叮叮當當幾聲后,裴舜卿啪的將骰子筒蓋在了桌面上,然后他收回手對應嫻示意一下。應嫻看看那蓋著的骰子筒,有點不太相信的問:“真的是三個六?” 裴舜卿自信的微笑:“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應嫻伸手打開骰子筒,三個骰子上,都是六個點。她驚嘆的看著裴舜卿,“你是怎么做到的?這太厲害了!” 在應嫻的欽佩目光中,裴舜卿忍不住抖起了尾巴,他從袖子里掏了一把,又拿出來三個骰子,連之前那三個骰子一起放進了骰子筒,說:“你猜我能不能投出六個六點?” 應嫻:“啊,我更想知道,你是連上朝都在袖子里放骰子的嗎?” 裴舜卿咳嗽一聲,假裝沒聽見,刷刷刷的開始搖骰子。過一會兒他啪的放下來,十分胸有成竹的一笑,“夫人請開。” 應嫻拿開筒子,果然看到六個六點。然后她盯著裴舜卿的袖子看。 裴舜卿一笑,果然又從袖子里掏出三個骰子,“來,猜猜我九個骰子能不能搖出六點。” 應嫻:“看你這么有信心,肯定能吧。” 誰知裴舜卿老神在在的搖起頭,“不能,我還在練習,目前只能搖出八個六點,九個還有些不熟練。”他搖起骰子,最后打開,果然是八個六點,還有一個是三點。 “雖然搖不出九個六點,但是已經夠用了,畢竟一般也用不上這么多。”裴舜卿給自己挽尊,“不如你來試試說幾個數字,看我能不能搖?” 應嫻感覺裴舜卿就像只正在抖毛的公孔雀,花枝招展的。她很配合的說了幾個數字,果然最后裴舜卿開了蓋子,就是她說的那幾個數字。 一連試了幾遍,應嫻是徹底服了,很是好奇的問他:“你為什么什么都會啊?” 裴舜卿收拾桌上的骰子,漫不經心的拋了拋,“怎么可能什么都會,我不過是對什么都有興趣,喜歡嘗試,腦袋比較聰明,試一試就能做的好。我不會的東西比會的要多多了。” 應嫻:“那你是怎么學的?這個總沒有老師吧?” 裴舜卿摸了摸鼻子,“小時候鎮上有個賭坊,我好奇跑去玩耍,和里面一個小老板學的。” 應嫻:“……你還去賭坊的?” 裴舜卿嚴肅的表示,“去的不多,只是好奇而已。”其實他第一次好奇去玩,輸掉了自己的長命鎖,他那時候才十二歲呢,氣的不行,立誓要把東西贏回來,于是他在一邊旁觀搞清楚了各種規則和規律。 眼力、耳力,記性又好,再加上一個聰明腦子,他很快在賭坊里大殺四方,不僅贏回來了自己的長命鎖,還贏回了一袋子的碎銀。走出賭坊的時候,他發現身后有人跟著,就干脆在街上發銀子,一人發一點,把贏來的那袋子錢都發出去了。然后見識了賭坊的他一身輕松心滿意足的回家,身后也沒人跟著了。 不過因為這事,他一個人跑賭坊去玩的事被父母知曉了,他第一次被爹打的屁股開花,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想到這一茬,裴舜卿還是心有戚戚焉,所以他很嚴肅的告訴應嫻:“賭坊其實不好玩,而且賭博也不好。” 應嫻:“哦。” 裴舜卿玩了一會兒骰子,又忍不住跟應嫻說:“當年我與圣上就是在賭坊里遇上的,并不是外頭傳聞那些‘皇上遭人刺殺而我剛好出現救了他一命’,也不是‘在路邊算命遇上覺得有緣于是輔佐皇上奪得皇位’。” 應嫻有了點興趣,身子往前傾了傾,“那是怎么說?” 裴舜卿:“當時我只是個窮學生,沒有錢,只能去賭坊賺,我厲害,怎么賭怎么贏,不過我一般也不贏多,控制的好。皇上當時還是梁王,喬裝打扮去賭坊里賭錢,他手氣奇差,把自己身上的銀子輸了個精光,我一路看著他差點把自己那身衣服都輸掉,十分感嘆,竟然還有如此手氣差的人,簡直不可思議。所以我請他去喝酒了。然后我帶著他去見識了一下我百賭百贏的技巧,再然后,我們就熟識了,我也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 應嫻:“傳聞果然是不可信的。” 兩人天南海北的說了一陣話,又談起了即將來京的定慧王,說起他的女兒,應嫻隨口說:“說不定人家小郡主會看上你呢。” 裴舜卿笑道:“京中俊朗男兒那么多,肯定不會看上我,我可是個‘鰥夫’,身上還背著喜歡幼童的污名呢。” 然后他很快就被打臉了。定慧王帶著小女兒來到南上京的第一天,小郡主隨著父親進宮給皇上請安,恰好遇到裴舜卿匆匆離去,她對那驚鴻一瞥念念不忘,很快弄清楚了裴舜卿的身份,然后就求著父親定慧王去讓皇帝賜婚。 皇帝這一頭委婉的表示此事不急,轉頭就火急火燎的把裴舜卿召來了。 “這事你怎么辦吧,娶還是不娶?” “回皇上,臣不能娶。” “那這事你自己解決。” “臣遵旨。” 出了宮,裴舜卿嘆氣,世人怎么都如此膚淺,只看過他的容貌就要嫁給他。還是應嫻好。 他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當初人家應嫻要嫁給他,也是因為他那張臉。他回了家和應嫻說起這事,應嫻瞪著圓眼睛想了一會兒,問他:“這種事,要我出面和小郡主說說嗎?” 怎么說她都是裴舜卿的妻子,遇上了這種事,總不能讓裴舜卿一個人苦惱。而且,她也不想把裴舜卿讓出去。 裴舜卿看了看妻子現在這短短小小的身子,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說:“沒關系,這種小事用不著夫人出馬,我自己就可以解決。” 第176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6 定慧王孩子不少, 但是小郡主是他的老來女,長得嬌俏可愛很會撒嬌, 所以定慧王最是寵愛她,不然也不會聽她央求, 就進宮去向皇帝求賜婚了。 而小郡主被從小寵到大,想要的東西都會被定慧王送到手中,因此脾氣驕橫了些,想要什么若是得不到就要發脾氣,就連定慧王也拿她沒辦法。 皇帝那邊只說要詢問裴舜卿的意思,暫時不急,定慧王也不在意, 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是世界上第一好看可愛的姑娘,自己又是封地遼闊的定慧王,那裴舜卿肯定會答應,否則不是個傻子嗎。 就算那裴舜卿不答應, 只要女兒想要,他也有的是辦法讓裴舜卿愿意娶。定慧王自信無比,半點不擔心這件事。但小郡主就不一樣了,她自從見過裴舜卿一面后, 天天就想著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俊朗面龐,想著想著自己都能捂著臉笑出來。 伺候她的丫鬟沒見過裴舜卿, 見到自家郡主這個樣子, 忍不住便問她:“郡主, 那裴大人真的像外面傳聞的那么俊朗?” 小郡主捧著臉,一臉驕傲,“當然,比她們說得還要好看得多,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好看的男子呢,我幾個哥哥都比不過他。”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有一個丫鬟小心翼翼的說:“可是郡主,奴婢們聽說那裴大人似乎喜歡、喜歡幼童啊。” 小郡主翻了個白眼,瞪向幾個丫鬟,“怎么可能,他那是深情,因為喜愛從前的妻子,才會對妻子的meimei這么好!而且他那么好看,怎么會喜歡幼童!” 跟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憂心忡忡,“可是郡主,要是那裴大人那么喜歡從前的妻子,那您嫁給了他,他若是不喜歡您可怎么辦呀?” “他怎么可能不喜歡本郡主呢?!”小郡主昂著腦袋,“本郡主是東南第一美人!還比不過他那個早死的妻子不成,聽說那是個病癆鬼,長得也不好看。要是我嫁給了他啊,以后他就會愛我了。” 小郡主想著那雙溫柔的眼睛,以后會滿含深情的看著自己,忍不住紅著臉頰笑起來。幾個丫鬟見她這樣,也不敢再說掃興的話,而是轉而奉承起來。 小郡主聽的開心,可是想一想三天過去了,那邊還沒消息,就有些煩惱。她這三天都想著那個俊朗的男子,非常想再見他一面。 有個小丫鬟聽她這么說,試探問道:“不如,去求求王爺?” 小郡主眼睛一亮,“對啊!可以讓父親帶我去見裴舜卿!” 她說著,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定慧王剛從宮中回來,聽了女兒的要求后,沉著臉說:“胡鬧,哪有年輕女子這樣上門去見陌生男子的!” 小郡主一點也不怕他這沉著臉的樣子,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她翻來覆去的念,惹得定慧王也受不了了,他想著反正裴舜卿遲早也要娶自己的女兒,早點見見也沒什么。于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算要去,也沒有這么直接過去的,先下個拜帖,明日帶你去。” “爹爹~汝兒今日就要去嘛~” “不可胡鬧,否則明日也不去了!” “別別,明日去就明日去,說好了!”小郡主笑嘻嘻的提著裙子又回去了,一邊跑還一邊朝丫鬟們喊:“快去把本郡主的裙子都拿出來,要好好選選明日穿的衣裳,定要教裴舜卿喜歡我不可!” 定慧王的拜帖送到裴府,裴舜卿拈著拜帖笑出聲了。他放下拜帖拍了拍掌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得真好,我正在考慮如何請人過府一趟呢。” 應嫻在一旁用棋子敲棋盤,聞言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好奇的用眼睛瞟裴舜卿。 裴舜卿對她神秘的笑了笑,“夫人且看我行事。”接著他叫進來管家,還把伺候應嫻的好幾個丫鬟都叫了來,一個個吩咐了明日要做的事。 應嫻的幾個丫鬟,包括最咋咋呼呼的蒲桃,在經過這段時間的猜測和糾結后,都開始把應嫻當做從前的小姐一樣照顧,雖然沒有點破,但應嫻覺得她們幾個心里都有數了。 她們幾個對于自家小姐和前姑爺如今的相處情況也覺得不可思議,最近的裴舜卿變化太大,她們都有點跟不上,而今天聽到裴舜卿吩咐的這些事,就連最穩重的時榴都目瞪口呆,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