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在許多人都為她這種低調的行為嘖嘖稱奇時,沒有人知道,因為張先生的那次“警告”,christina自那次失禁后就出現了神經衰弱的癥狀,不是她不想看到媒體,這么艱難才換來的機會她是腦子壞了才會往外推,可她更怕的是,張先生如果看到她的采訪視頻,別說最后的總冠軍,怕是她繼續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都難如登天。現實擺在面前,即便她再恨冷云溪,她依舊得為五斗米而折腰。 這世界,向來如此殘酷。 所以當這一輪比賽的最后一場開始的時候,christina沒敢跑去現場,而是坐在病房內,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 賽制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參賽選手先抽取演講的題目,而今天,一直被許多人關注的“冷云溪的室友”、“wang公司力挺的新人”、“江南閨秀”司徒白赫然在列。 當司徒白向所有人展示她的演講題目時,christina的手死死握住床單的一角,臉上喜怒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司徒白抽取的題目和她當時的題目有異曲同工之妙——你最無法原諒的事情! 望著站在聚光燈下的司徒白,christina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只是幾天不見,為什么感覺她的氣質有些不一樣了? 看著雙眼中神色越發顯得坦蕩的司徒白,christina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肯定想多了,誰能在短時間內變化那么多。 坐在評委席上的cris與pola互視一眼,捉刀總歸是有限的,從現在開始,就要看司徒白自己的表現了。 和christina演講時的那種水到渠成不同,司徒白更有一種行云流水的順暢,似乎,當被問及她最無法原諒的事情時,她對于這個答案早已深刻地刻在骨髓里,渾然一體。 “我最無法原諒的事不是墮落、不是失控,也不是人云亦云、隨波逐流,而是懦弱!”司徒白站在講臺上,看著坐在貴賓席處的母親,眼角有那么一瞬間,酸澀得難以睜開。 可她想起當初的種種,眼中的悲傷苦楚卻再也收不回去。 她向來知道自己的家世得天獨厚,正如當初曉蕓所說的那樣,她們這樣的人怎么會知道平常人的痛。她承認,她一直是天之驕女,在去b市上學之前,她幾乎就沒有為自己之外的人、事上過心。 厲牧追求她的時候,她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對這個花花男人極為不屑,每次看到他的聲援者都恨不得橫眉豎眼,但,心底,不是不高興,甚至隱約有些興奮的。 她們這個寢室的人,太耀眼。無論是進了演藝圈的曉蕓、看似土豪實則內秀精明的鎏金,乃至一出現便能奪人目光的冷云溪,每一個人都自有一種氣韻。和她們在一起,司徒白從不覺得自己有多突出,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厲牧毫無掩飾的熱烈追求,讓她一下子找不到了北。無論嘴上說的多么冠冕堂皇,“那種男人我不稀罕”,“那么多前女友,也不知道有沒有得了什么病”,但其實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毫無抵抗力。 于是,最后被人玩了,也不能只怪對方不是? 明明知道這場“戀情”來的太容易,厲牧的熱情來得太輕而易舉,她還是懦弱地放任自己一味地沉浸在自己構建的虛幻美好里。 直到事發,她卻一副被人玩弄的悲慘模樣,除了逃避,什么也沒做。 而她最后悔的是,便是因此傷了母親的心。 “人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逆境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找上來。失敗不可恥、絕望也不可恥,可恥的是,自己還沒有開始奮斗就已經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尋找借口、懦弱地逃避,害怕自己受到傷害,所以就要事先逃離,這并不是自我保護,而是沒有責任心的表現。人的一生就這么一次,處處指望別人,懦弱就會成為本能,依附別人而活,這樣的人生絕不是一個精彩的人生。相反,當懦弱成為習慣,這一輩子就再也無法活出本心。”她第一次的懦弱如果說是因為厲牧的腳踏兩條船而瘋癲,那么第二次的懦弱就是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母親是什么樣的人,她其實比誰都知道。即便家族壓力再大,也不會拿她的終生開玩笑。和祁湛的聯姻雖說是為了家族,但更多的是為她的以后考慮。只可惜,她又一次地令母親和家里的人失望了。逃婚,沒有任何緣由,在一場即將開始的婚禮上出逃。她將一攤子狼藉丟給了家族,丟給了母親,自己卻是懦弱地跑了。沒有什么,比自己這樣毫無擔當,毫無責任的任性更可恥。 可如今,她的母親依舊坐在這里,看著她,望著她選擇了一條并不寬敞的道路。沒有指責,也沒有不滿,似乎只要是她想做的,母親從來沒有真正的拒絕過。 司徒白酸澀地笑笑。演講還在繼續。她的聲音里雖然極力掩飾,但那種悲涼空洞的神色總會不知不覺地透出來,各臺攝像機偶然捕捉到,放大在屏幕上,直接傳遞到千萬觀眾的眼前。 所以,當她的演講結束時,她似乎還陷在某種情緒里無法一下子抽生而出時,現場觀眾們和線下各種熱線的討論讓她幾乎立刻呆住了。 云溪坐在正中間的位置笑了笑。 小白,其實,你不知道,你只要能一直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對許多人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坐在司徒白母親身邊的鎏金慢慢地拍了拍司徒夫人的手心,見她有些微紅的眼睛,目光一軟。小白,其實,你這樣就很好。沒有人會苛責你。 christina坐在病床上,手都已經捏紅了。她憤恨地看著屏幕上那笑靨如花的司徒白,滿嘴咬出來的血絲。 她知道什么!就這樣自以為是,還能讓那群沒腦子的觀眾這樣追捧! 可無論christina多么憤恨,司徒白拿到了這一輪的最高分成了最無懸念的結果。 當到了快速換裝這一環節的時候,當各位選手極快地選定了衣服、配飾,并迅速地換上展示時,輪到司徒白的時候,christina終于知道她為什么覺得短短幾天,司徒白卻變了的原因了。 如果說,以前見面時的司徒白有種被嬌養出來的氣質的話,眼前,這個從骨子里透出自如的女人卻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別的選手急急忙忙選擇款式另類新穎,極為出挑的華服時,司徒白挑了一件天空藍短袖絲質連衣裙,配上一雙裸色高跟,纖長的雙腿露了出來,只是令許多人不解的是,她竟然還穿了條白色皮短褲在里面。 那絲質長裙的料子顯然經過加工處理,竟然順暢到底,壓根看不出里面還穿了條褲子。 主持人宣布挑選衣服的時間截止的時候,許多人看著一身端莊司徒白巧笑嫣然地站在鏡頭前,心底都存在一個想法,她到底玩什么把戲? 只是,當身著天藍絲裙珊珊走來的司徒白站定在評審區的時候,許多人都沒想到,區區一條看上去剪裁極簡單的裙子竟然會給人一種凝練如流光的感覺。仿佛,她走過來的每一步都不是踩著高跟,而是從空中一步一步云端步下。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一個大師的話。“一個模特的基本功不是貓步有多穩健,臉蛋有多美,而是,能讓人看到她穿著的衣服就立馬想要擁有。” 明明和周邊其他參賽者比起來,這衣服放在那并不顯眼,可現在穿在司徒白的身上卻有一種讓人見之難忘的動態感。 一個晃神的功夫,主持人已經收起驚愕的表情,喜笑顏開地開始他剛剛想要問的問題:“我們剛剛看司徒小姐選裝的時候,特地在里面還穿了一條皮褲,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司徒白笑笑,“你是指這個?”她忽然提前裙擺,將裙子拉至腰間,整個觀眾席頓時一片喧嘩。這人怎么這么大膽?當眾脫衣? 只是司徒白沒有再多露一寸肌膚,裙擺停在腰際,她像是折疊著繁花一樣,一寸一寸地開始將裙擺以一種繁復的花紋翻轉起來。那絲質的材料在她手上像是活了一樣,極為聽話。 忽然,她一扯發梢,那用來固定長發的發飾落在她手心,她信手拈來,輕輕一笑,慢慢扣在腰間那層層疊疊的裙擺之上。 這一刻,無需言語,所有人看著由連衣裙忽然轉變成絲質上衣,下配皮褲的司徒白,終于明白了她的打算。 “我認為衣服在于創新,一件衣服問世時是設計師給予了它的第一形態,而穿上它的人卻可以賦予它更多的形式和內容。我希望展示給大家的就是這點,”司徒白一身颯爽短袖短褲,腰間一塊精致水晶,與剛剛的端莊典雅截然不同。 當司徒白的分數公布的時候,果然,達到了全場最高—潮,果斷高分,高于其余選手將近百分之十的高分! 而她的分數,恰好比christina高出兩個點! ☆、第六十三章 蜂擁而上 彩帶飄飛,尖叫、喝彩像是爆炸開來全場蔓延,大熒幕上瞬間映出無數閃光燈此起彼伏,狂歡喜慶的音樂瘋狂地響遍在整個演播廳。 當比分報出來的那一瞬間,司徒白就已經被無數的鏡頭捕捉。 她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驚喜,從驚喜到歡暢,目光流轉,似乎定定地落在貴賓席的某一處,卻轉瞬移開,漸漸平穩,逐步成為從容優雅。 這是一位出生名門的閨秀,很多人在觀看這場比賽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此刻,看到司徒白如此坦然平靜地獲得殊榮,頓時有種千金閨閣氣質果然不同凡響的感嘆。 司徒白的母親坐在貴賓席上,靜靜地看著女兒,手指微微顫抖著,慢慢閉上眼睛,唇,卻不自覺地微微地翹起。 這一刻,她心滿意足。 云溪那天告訴她,熬鷹,雖然過程無比慘烈,但看到那雄鷹展翅高飛,翱翔天際的時候,沒有什么比那一刻更能感覺得天地間的蕩氣回腸。 她從不覺得自己的女兒會遜色于任何人,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不僅僅是不遜色,她的女兒,遠勝于世間常人。即便是沒有出色的身世幫助,她依舊能傲笑全場。 司徒夫人有些感激地朝云溪看去,發現她也正朝她回頭一笑,目光流轉間,心中無比慶幸,她是女兒的朋友,亦是真正為她未來著想的同伴。 如果剛開始還有對女兒涉足娛樂圈有種種不滿,這一刻,望著女兒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她再無任何阻攔之意。 只要女兒真正活出本色,只要她真心幸福,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嗎? 坐在司徒夫人身邊的鎏金感概萬千地看著臺上,被眾多出色美人環繞的司徒白,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向冠軍的寶座,微笑地目視主持人將那鮮花桂冠輕輕地、鄭重地戴在她的頭上。 這一瞬,司徒白再也不是平日里寢室里那個隨意玩笑、吃喝玩樂的小白,更不是因為情殤遠走他鄉、孤寂繚繞的司徒小姐。 她的目光堅定而從容,神色安定而沉著。 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本心。 “冷小姐,恭喜。這選秀辦的這么成功,公司的聲望可以說是一日千里。”云溪的身邊,一道含笑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從臺上轉開。 如果說,以前大家都是看在wang公司背后是張先生支撐的緣故才對這間娛樂公司另眼相待,從今而后,冷云溪是真正的脫離了他的勢力,也能將整間公司發展的平順穩當,甚至,勢如破竹! 她輕輕頷首,對著目光意有所指地張先生笑笑:“是各位老總給我面子,選秀才能這么圓滿的落幕。晚上有慶功宴,還請大家不要客氣,務必移步賞光參加。”那晚匆匆離開,她不知道張先生和蕭然最后是怎么“溝通”的,但,該給面子的時候,她絕對不會讓對方下不了臺。今天張先生給司徒白打出了全場最高分,實際上就是委婉的表態。既然,他肯變相的放低姿態,她自然樂意擺出該有的態度。 pola與cris笑笑,總歸司徒白拿下了冠軍,代言人的事情也算是敲定下來了,不枉她們這段時間這么勞心勞力,后面的重點就是時裝發布會了。今晚好好放松放松倒是真有必要。 “既然這樣,晚上我就叨擾了。”張先生滿意地與云溪握了握手,隨即,在保鏢的護送下,轉身離開會場。 冷偳皺著眉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頗為煩躁地望了一眼講臺上正在致辭地司徒白,隨即側頭對著云溪的耳朵,輕輕道:“我總覺得,張先生最近的態度好的有點太不尋常了。”畢竟,按年級來算,也算是他們的長輩了。以前合作的時候,雖然不是用發號施令的語氣,但也相差不遠,幾乎隱隱地始終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怎么這一次,態度一下子轉變的這么大?幾乎可以用“和顏悅色”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云溪用指尖撥了撥桌上的鋼筆,神色深深地看他一眼。 從那晚張先生看到嶠子墨出現在包廂時的神色,她隱約猜到了一點。 真正算起來,張先生和嶠子墨的首次見面,其實并不是那個血腥剁指的夜晚,而是她來港時的歡迎宴上,嶠子墨作為她男伴一起參加晚宴。若沒有記錯的話,當時,張先生看到嶠子墨的臉時,只是瞇了瞇眼。因為她并沒有向他介紹嶠子墨,所以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掠過,甚至壓根沒有和嶠子墨打過正式招呼。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之所以,那天在包廂張先生的表現會那么反常,一定是他在之后仔細查了嶠子墨。 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嶠子墨”這三個字背后所隱藏的訊息給張先生的震撼絕對驚心動魄! “和你說話呢,你在想什么啊?”冷偳發現自己堂妹竟然還有心情發呆。這是怎么了?他說了很無聊的話嗎? “別擔心,該來的,讓它來。”張先生究竟打著什么主意,很快就要見分曉了。cris的服裝發布會一結束,她就要回b市了,總不會等她走了,他還沒有動作吧。 冷偳想想也是。與其提心吊膽的,還不如靜觀其變。算了算,也好久沒回家了,估計老爺子都要念叨他把云溪帶壞了。你說說,一個學生整天不務正業地,不在學校上學,天天不是倫敦就是香港的,哪里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想到家里那一眾偏心偏到國外的親人,冷偳就開始頭疼。 “差不多了,我們先走吧,我等會讓人直接把小白接到慶功宴去。”眼看媒體記者速度把司徒白包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冷偳拉著云溪離開評委席,走到鎏金和司徒夫人的身邊,在現場保安的護送下,極快地離開。 慶功宴定在晚上九點,一行人在酒店用了晚餐,隨即去沙龍,化妝換衣。 出來的時候,見嶠子墨的車竟然停在門口,誰都沒有驚訝。 某人最近的手筆已經讓他們這群見慣富貴的人都麻木了。 司機有禮地打開車門,車內,淺淺的光線印著某人奪目高調的容色,讓冷偳等人心肝都顫了顫。 說實話,一個男人長到這般地步,真的是讓人連驚嘆都覺得玷污了。 冷偳是見識過詹溫藍當初如何追求他堂妹的,可和這位一比,那氣場和氣質就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了。同樣是面對性冷疏懶的云溪,如果說,詹溫藍是玉樹蘭芝、溫文爾雅地等待,這位就絕對是掌握全局、毫不退讓的主動。 作為娘家人,自然不喜歡太強勢的男人和云溪在一起。可,為什么,他越看這個神秘的嶠子墨,越覺得有戲呢? 冷偳有點頭疼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目光不要在定在這容貌如冷月無華的嶠子墨身上。 嘖,連他一個男人都忍不住看呆了去,這,這簡直是要人命嘛。 云溪是最后一個上車的,只不過,她還沒有坐定,就發現手心已經被人輕輕地握住,隨后,被拉到他的身側。 他的身上總有種淡淡的味道,不是香水,卻很好聞,讓她想要推開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他低低笑了聲。磁性而低沉的聲音從耳畔劃過,胸腔微微顫動,帶著她的后背一陣酥麻。 云溪回頭,正想說什么,卻對上他那被月光籠罩的氤氳雙眸,如雨絲江南,古韻悠長,華麗的容貌幾乎能將人生生地攫取。這人笑起來,當真,禍水! 云溪搖頭,無力再說什么,順著嶠子墨的意,坐在他身側。 至于,他是怎么找到這間沙龍,又是為什么直到今晚會有慶功宴…… 還有問的必要嗎? 八點十五分,離慶功宴正式開始還有四十五分鐘。 當他們一行人抵達會場的時候,卻差點被到處蜂擁的人流擠得連車子都開不進去。 作為本埠頂有名的星級酒店,今晚幾乎全體保安人員都全部出動,可也抵擋不住正在風頭的wang公司引來的眾多媒體和粉絲。 當wang公司的官方發言人宣布今晚的選秀慶功宴在此舉辦時,就已經有無數人群從下午就開始在酒店四周蹲點。雖然離慶功宴還有段時間,可嘉賓們都被擠得沒辦法進場,這還是酒店高層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到的稀奇場面。 花了整整二十分鐘,云溪他們一行人才進到慶功宴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