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最讓人匪夷所思,甚至感覺玩味的是,就在蕭然離開一個小時后,一直沒有露面的張先生竟然舉行了記者招待會。 鏡頭前,面對無數好奇、尖銳的問題,張先生笑得十分坦蕩:“關于前兩天的事情,我并不知曉。影視圈內明星壓力大,各種發泄的方式層出不窮,這并不難理解。不過,對于前段時間,我曾以為聽信某些明星的胡言亂語而對wang公司有過過激言論,在此我希望各位娛樂界朋友都能做個見證,我向冷云溪小姐鄭重道歉?!?/br> 臺下忽然一片吸氣聲,人人面色呆滯…… ☆、第七十三章 真相 “冷小姐年紀輕輕,卻在影視圈創下不俗的成績,為人低調平和,從不輕易對旗下的明星約束控制,是難得的實業家。不僅如此,這段時間,因為誤解,我曾經對wang公司的事物是否合法提出質疑,對此,冷小姐卻并未對此心懷憤恨,相反,本著光明正大的態度開誠布公。如果不是各位記者發現了真相,可能我會一錯再錯?!睆埾壬m久不在交際圈,但這一番洋洋灑灑的話說的極為真誠。 冷偳指著電視上轉播的訪談,笑得像是白日見鬼,“這才是真正的影神啊,看看,看看,他夸你是實業家誒,我怎么聽著這么慎得慌?”冷偳摸了摸一胳膊的雞皮疙瘩,轉頭就喝下一大杯酒來壓驚。 能讓這位大佬公開道歉,那位蕭家公子到底給出了多大的利誘?聽說,有媒體看到那位是冷著臉走進張先生房間的,結果當天張先生就改了態度,直接從對云溪的封殺變成夸獎力捧。 乖乖,這可是典型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他用眼角瞟了瞟云溪,越發覺得這位子的桃花運錯綜復雜。 曉蕓這把是真的一身腥,想要再撲騰出什么幺蛾子,完全是白日做夢。倒是那位封影帝,完全出乎人的意料啊。冷偳摸了摸下巴,別有意思想,該不會真的開上那位陳昊了吧,聽聞記者到他家里采訪,滿屋子貼著的不是他的個人寫真,而是那張兩人接吻的照片。 嘖嘖,要么說,如今男人長得太妖孽也實在是罪過,連影帝都對陳昊浮想聯翩,那位還真的是個禍水。 就不知道,姓封的是打從一開始就和曉蕓蛇鼠一窩,還是半路突然動了邪念。 冷偳回頭,想和云溪討論一二,卻發現,她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塊。 順著她的視線往電視方向看,那張先生簡直快把云溪夸到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地步。 明明說的是極好的稱贊,卻讓人有種背后發涼的感覺。 冷偳不再嬉皮笑臉,云溪盯著鏡頭中那張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龐,深深看了一眼張先生那冰冷的眉間,良久,慢慢閉上雙眼。 不論蕭然到底去他那里干了什么,她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丑聞被娛樂界曝光,眾人視線反倒都集中到了明星們的陰暗面上,再加上張先生的撤訴,香港wang公司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運轉。 這段時間學校的學習壓力不是很重,云溪回了趟家,拿了些換洗衣物,選了一處溫泉,好好泡了個會。 服務員很有眼色地發現,這位年輕的小姐身份不俗,早早地將各式餐點拜訪整齊,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一時間,山泉度假酒店的這一處變得極為安靜,只偶爾聽到風過樹梢的沙沙聲,竟極為雅致脫俗。 云溪放松著,任那溫暖的水溫將身上的疲倦一絲絲熨帖,微微瞇起雙眼,向后靠在石臺上,慵懶地任大腦處于放空階段。 不知過了多久,她竟隱隱地覺得有些睡意,翻了個姿勢,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靠著,想著小憩一會。 突然,身后的草皮傳來一陣低低的聲音。 “不用過來了,又是我會打電話去總臺?!彼懔讼聲r間,應該是服務員過來定時服務,云溪擺了擺手,頭也沒回。 身后卻沒有回答。 她覺得這腳步的聲音略有些重,和剛剛那受過專業訓練的服務生有些區別,神思一晃,微一抬頭,恰一人俯身而下,鼻尖相處,呼吸撞到一處。那濕熱的、曖昧的、熟悉到極致的聲音在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喃喃響起:“笪筱夏…?!?/br> 三個字,猶如一道魔咒,將身邊的一切在那一剎那定在半空一般,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盯著面前嬌若鮮花的面孔。 這般柔美、精致、空靈的女子,竟然就是當初那個在他懷里百般肆意疼愛的女人。 他的手指像是被一種說不出的魔力牽引著,一絲一絲地隨著她的發尾往上移動。 沒有碰上她半分肌膚,幾乎是貼著她渾身的濕氣,一寸一寸的描繪。 那專注的模樣,讓水霧繚繞間,兩人的氣氛越發顯得魔魅。 蕭然眼睛灼灼地看著眼前這大片春光,那波光蕩漾的水面隱藏不住絲毫,這么近的距離,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每一絲溫度。真是就連她那皮膚都像是玉石一樣散發出一種難言的光澤。 和當初那妖嬈嫵媚的身軀不同,這是一副稚嫩的,尚存幾分青澀的身體。 眼前的美色幾乎可比歷史上任何驚世紅顏,可眼角眉峰卻沒有半分異色。 被他這樣突然“造訪”,截住行蹤,甚至是刻意“輕薄”,她除了那微微抬起的下顎,竟是連眼瞼都沒動半分。 若不是鼻尖的溫暖,他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夢里,一切不過是憑空幻想。 “笪筱夏…?!彼p輕地又喚了一聲,仿佛是害怕叫破一個夢一般,那般小心翼翼,恣意憐愛,竟連向來冷意泛濫的眼角都帶上如許溫柔。 可是,空蕩蕩,這一聲叫喚,沒有任何回應。石沉大海,萬般皆靜。 她抬著頭,冷清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 蕭然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上不得一分,下不得一寸,恍若突然被隔空割了一刀。 沒有憎恨,沒有厭惡,沒有驚訝,一切平靜得不可思議,異常得令他害怕。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承認嗎?”風神如玉的臉龐微微一側,幽暗的雙眼輕輕撩起,只一刻,他竟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身懾人的氣場,上身輕輕一壓,那雙薄唇以狂暴的氣勢瞬間襲上云溪。 眼見,那咫尺距離被他劃開,眼前的人卻突然一下下沉,速度沉到水底,沒留一絲余地。 蕭然身形一頓,眼神犀利地看向迅速滑到另一頭的云溪。 露出水面的那一刻,那徐徐順著她肌膚流淌而下的水珠,那烏黑順直的長發恰好擋住她身前一片美好風光,卻更顯風情撩人,清純與嬌媚竟同時出現在她身上,云霧繚繞間,簡直就像是個精靈,美到讓人窒息。 云溪瞇著眼,看著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男人,良久,輕輕地勾起唇角。 “好久不見,蕭然。”這六個字,似乎從重生后就刻在心底,每一筆都透著血,摻著恨,可如今,真正攤牌的時候到了,她卻忽然連看他一眼都不屑。 當這六個字從她口中劃出的時候,蕭然的臉上綻放出一種驚心的光芒。那是一種找到了奇跡似的瘋狂,是一種從地獄仰視到天堂的狂喜,更多的卻是一種驚訝后的忡楞和茫然。 她并不應他的話,但,從一開始,當她入股市的那一刻,就明擺著向他宣告,她是誰,不論冷家三小姐再怎么引人注目,她始終是那個真實存在過的笪筱夏。 笪筱夏,這三個字,自那天之后就是他心底永遠的殤。觸不得,摸不著,卻如影隨形,如罌粟般讓他再也拔出不掉。 他不會忘了,當初,她站在房門外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糾纏時的絕望、悲涼。 他也忘不掉,他告訴她,她跟著他那么久,不過是個玩物時的瘋狂與憤怒。 更忘不了,她死前被那車子碾壓后支離破碎,死無全尸的樣子。 每一分,每一刻,他的腦子里都充斥著她的影子。如今,她就在眼前,他恨不得連呼吸都不用,只想狠狠的,狠狠地把她擁進懷里。 她,還活著。 真好…… 這大概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相信世上真的有上帝的存在。 “你一直都在,只是從前一直不肯告訴我。”他微笑著,像是呢喃著情話一樣,對著她放松身體。從剛剛“撫摸”著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全身都緊張的失去了感覺。深怕她像是自己憑空杜撰出來的泡沫,稍稍一碰,便成了空。 如今,終于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她,真的回來了。 他突然有種想要放聲大笑的沖動。這一輩子,沒有一刻比現在更高興,更手足無措。 從小受到的貴族教育在這一刻都被統統丟到了腦后,他只覺得世上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他心底的女人,終于回來了。 活生生的,會笑,會怒,即便……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即便,她是這樣地厭惡他。 他慢慢地走到溫泉的另一邊,輕輕地坐在她的身后,雙眼如被下了咒一樣,一絲一毫都不肯移開半分視線。 “我好想你?!钡蛦∩畛恋穆曈跋袷鞘澜缟献钣写判缘臉菲?,沙沙地在這彈丸之地響起,吹皺一池春水。 他輕輕伸出右手,勾著浴袍,將要將她抱出水面。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子彈殼落在地上,砰砰砰地三聲脆響。 他抬頭看去,只見陳昊不知什么時候竟站在對面草地上,陰森地雙眸直直地對著他,忽而春風一笑,可那嗓音卻如同從地獄走出的魔鬼,能割開人的耳膜一般:“放開你的臟手,蕭然!” 那高貴的銀質手槍在光線下折射出一種動人心魄的光芒,此刻,硝煙從鼻尖氤氳而開,似乎剛剛射向他的那顆子彈不過是個幻影一般。 蕭然突然一笑,俊美邪魅,回答那槍聲的,是一瞬間扣住云溪的蠻腰,“嘩”地一下,那一刻,水聲四溢……。 ☆、第七十四章 告白 這一刻就像是電影慢鏡頭回放一般,云溪被蕭然攔腰一抱,整個人都懸空起來,處于失重狀態的那一瞬間,人類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平衡身體。云溪也不例外,她的雙手輕輕地環住蕭然的脖子,陳昊站在對面遠遠的看著,雖看到她慢慢皺起的眉頭,可那副景象卻是她“溫順聽話”,靜靜地依偎在蕭然懷里。 濕熱的環境將蕭然已經全部打濕,他卻緊緊地摟住云溪,將她身上最引人犯罪的地方統統壓在懷里。 陳昊冷冷地瞇起雙眼,即便站得這么遠,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云溪身上根本什么也沒穿。 第二聲槍響的毫無預兆,簡直是貼著蕭然的臉頰過去。 那一道紅絲只片刻便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詭異妖冶的弧線,火藥味還沒散去,蕭然卻是連頭都沒回,將云溪小心地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外套,仔細地將她包裹起來。 “蕭然,我數三聲,你最好給我滾。”陳昊將手槍換了一只手,改為左手拿槍。 云溪的視線望去,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蕭然。道上的人,不論黑白,都知道一項鐵律。陳昊的左手槍下從沒活人,別說是什么江湖大佬,就算是在世閻王也照樣得去投胎。 蕭然直到將云溪身上那件西服的最后一顆紐扣也扣緊了,這才回過身。 那剛剛的一槍貼著他的面頰而過,子彈的軌道邪乎到詭異,竟是繞著他半邊的臉劃開,恰到鼻梁下方終止。簡直就像是在上好的瓷器上用叉子橫批一道,可映著蕭然那俊逸到讓人止步的容貌,竟隱約間因此平添幾分魔魅,讓人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從黑暗里走出來的撒旦。 “陳昊,這個世界上,你是最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的人?!笔捜焕淅涞乜粗鄣椎某爸S從骨子里散發出來?!澳悴粫耍鲆馔馇叭炷阕隽耸裁窗??” 云溪披著西服,原本懶散的眼眸一頓。她死之前,陳昊和蕭然有過什么關聯?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格外清晰,綿延的呼吸,眼中那恍若月光的皎潔都緩緩地沉淀了下來,瞬間將人的直覺拉開。不知名的小蟲在戶外竭盡全力地嘶吼著,似乎在為它即將消逝的生命做最后的掙扎,云溪忽然覺得,有些事情或許從一開始,她就疏忽了…… 陳昊臉色一白,卻是被云溪的表情蟄得渾身一顫,他何曾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不論是當初昧著真心將她推到蕭然面前,還是后來極力掩飾自己的占有欲,從來,只要她希望的,他無不滿足。 就因為蕭然的這一句話,她就懷疑他……。 云溪望著遠處這個一身戾氣的男人,他的尊嚴、驕傲似乎每一次遇上自己都毫無原則的退讓,可到底,人心食rou做的,她潛意識里的防范最終還是傷了他。 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她并不是因為蕭然的說法而去懷疑他,而是對于當初,自己的死實在太過耿耿于懷。 “算了,你要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币呀洸恢朗堑趲状瘟耍凰菍涌床灰姷母裟そo阻在外面,近不得,又舍不得,就只能這樣耗著,拖著,僵著,無論怎么做似乎都沒有辦法讓她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但無所謂了?!澳阌惺裁丛捑椭闭f,沒必要說一半藏一半。我要是真對不起她,直接死在她手上也無所謂?!?/br> 云溪迎上陳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呼吸微微一窒。那一瞬,眼中的酸澀似是不受控制,仿佛只要再輕輕呼出一口氣,那水澤就再也留不住。于是,只能在心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淡下表情,靜靜地退后,拉開與蕭然的距離。至少,這樣,會讓他心里好過一點。如果,他還有心思在乎這個的話。 就在這時,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隨之絲滑般流瀉而出,如同耳邊神秘的呢喃,蕭然抬頭看向云溪:“有一點,我必須得告訴你實話?!薄澳阍谖疑磉吶?,我從來沒有愛過你?!?/br> 明明對這個男人再無愛戀,甚至有一種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沖動??蛇@一刻,聽到他這樣說,她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房間,眼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亂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