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被蕭氏控制了所有合作商的金峰因為中東的合伙人突然插手,不管從上源,還是銷售都暫時獲得了緩沖,接連接下三筆生意后,勢如破竹。股市更是一下子漲停,在外人看來,前段時期可能是惡意收購而故意抬高股價,如今,卻似真真正正地遇上了牛市了。 一時間,不管是業內人士,還是業外散戶,所有人都明白,一直處于被壓制狀態的金峰竟然在這個十八歲的冷家女的手上演出了一記漂亮的翻身術。 有人贊嘆這是青出于藍,有人驚訝天賦異稟,但,誰都沒有料到,就在金峰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起死回生的狂喜中時,風神如玉的蕭家掌門人親自讓所有人見識了什么叫做“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對于云溪的合縱之術,他只做了一個反應。在金峰談下三筆生意之后的隔天去了所有人想去而不敢去的地方——王府井大酒店! 誰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富得流油的巨商談了什么,只知道他轉身離開酒店不過十分鐘,便傳來一個消息——一直順著岳晨的意思和金峰合作的中東富豪們突然轉變立場,紛紛投向蕭氏,尋求合作。 作為中國最突出的能源貿易企業,蕭氏的吸引力若沒有親自見識過便罷,如今天淵之別的差距赤裸地展現在眼前,絕無可能還因為岳晨的影響力便放棄這樣的合作。 不僅是中國,在中東,商人更相信“實力代表一切”這句俗語。 只一次出訪,蕭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整個局面扭轉。 一切又恢復了遠點,金峰在數天之內,再次被打回原形,重新切斷了一切供給出路。 云溪還沒有來得及下一步出手,中東商人的立場已經完全轉移。現在,不僅是北美,便是岳晨手中的資源也被強制掐斷。 即便是久經商界錘煉,看到蕭然的這手,商界人士們都壓不住倒吸一口氣。 岳晨提供的幫助失去了效力,云溪手中握著的四大公司——張氏、冷氏、金茂、金峰,被蕭氏迅速的分解圍攻之勢。 張氏雖是上市公司,財力物力皆出眾,但主營并非能源貿易,冷氏具有本土優勢,但是以冷家和蕭然的政治敏感程度,即便是冷家最常合作的企業這一次也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鋒芒,金茂在藍朝升的控制下雖然明面上極為支持云溪,但顧慮太多,蕭氏通過商會施壓,迅速降低了金茂的影響力。至于,剩下來最后的金峰實在是殘余勢力的最后一根稻草。狂風刮過,焉有存活? 從這場商戰真正拉開帷幕,到四大企業各個被圍困,不過歷時一個星期。 七天,僅僅七天。 以這四家的背景實力,放在背景任何一個大亨面前,估計也是巨獸般的存在,誰曾料僅僅七天……。 不得不說,目前,唯一勝過蕭氏的冷云溪已經騎虎難下,再無出路。 但所有人并沒有在意這個。 最讓他們放不下心,甚至是輾轉反側的,卻是另一個啟發點——這場斗爭背后的始作俑者,雙方至今沒有一個在本城大眾視角下露過面。 就像是憑空揮霍著百億巨資的這場豪賭不過是場游戲。 雙方押了注,開了局,卻始終不肯揭開最后的籌碼。 焦躁的情緒首先從冷氏蔓延開來,誰都知道,冷氏是冷偳接手管理,真正說來,他們算不得冷云溪的嫡系,但是損失之大實在超乎想象。員工和高層之間的緊張漸漸影響到整個企業,就像是一部機器,螺絲釘開始松懈,不過是個很小的細節,但是,千里之堤毀于蟻xue,很快,公司的運轉出現了問題。就連遠在上海的那幾個原本的冷氏員工,現在身為張氏的高層都漸漸失去了掌控的節奏。 除了每隔一段時間便緊盯蕭氏的動靜,整個商界竟沒有其他的反應。 噤聲—— 這似乎成了大家潛意識達成的約定。 冷云溪這邊似乎是突然銷聲匿跡了一般,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任蕭氏如何擠壓那四大企業,甚至將岳晨的公司都漸漸拖進這泥濘之中,她如風中秋葉,順從而落,毫無違逆。 被章寒拉去茶樓注資七億的幾個老企業家在商戰的第八天終于站出來,集體倒戈,宣布立即撤出給予金峰的注資。 這一天,云溪手下的四大企業總計損失198億6千萬,岳晨的公司供貨商全部單方面停止合作,出入口生意全面禁止,損失不可估計,金峰的大股東拋售了手中股票,形勢全面坍塌。 即便是神現在世,也休想翻轉這場敗局。 人人嘆息,冷家在商界自掘墳墓,從此再也沒有一丁點回路可尋。只是一個冷云溪,八天之內,就算是把這些錢圍在一起燒也燒不完,她卻這樣輕而易舉地給丟了。 京城里,紈绔遍地可見,可就算是見過再敗家的,但也沒有見識過這樣倒霉玩意兒。 時下人們最好奇的不過是,手中籌碼全部輸掉的冷云溪,還能靠什么來抵擋蕭氏當家人的正面威壓? 在開國后便一直為國之政治中心的帝都來說,這幾日的氣氛格外詭異。 和冷家交好的世家們一時間都弄不清這一場驚人博弈到底從何而來。 畢竟,從立場上來說,蕭家和冷家雖然不是一派,卻也從來沒有對立過。 錢,永遠是賺不完的,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背景來說,凡事留有余地,以后才好見面。 這樣淺顯的道理若是冷云溪那個小丫頭不懂,以蕭然的身份、地位、見識、素養卻絕不會不明白。 他們的這場博弈是真的只為金錢,還是另有緣故? 于是,在揣測中,竟也無人敢插手這兩人的爭斗。 第九天,饒是從來不插手商界事物的冷老爺子和向來寵溺云溪的張翠,這一次都沒有了往日的鎮定,望著坐在桌前安安靜靜吃飯的云溪,一時間,大廳里靜得像是間空宅。 李嫂小心翼翼地為一家子端菜送湯,大氣也不敢吭一下,守在一邊,滿臉憂愁。 她看了看云溪的臉色,糾結地又轉過臉。 也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臉上連個表情也沒有,到底是不高興呢還是毫無壓力呢?為什么感覺和平常就像是一個樣子一樣?難道說是外面的風聲雨聲都沒聽說? 這屋子太靜了,有時就有點讓人慎得慌。 她連忙打開電視,財經報道一通專家采訪后,一段急促的記者發言卻是將冷老爺子和張翠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據悉,日本股市近期持續低迷,接連十一天的暴跌讓許多股民陷入絕境,其中甚至不乏1249點一天之間跌到266點,目前,我國上海、香港股市隨之漸漸出現頹勢,據專家預測,這可能是,近幾十年來,東亞地區最恐怖的一次金融風暴。我臺記者數月前曾采訪股市專家,對此也有過預測,下面插播當時的采訪。” 畫面一轉,就出現了極為眼熟的畫面。張翠手中的筷子一顫,掉到桌上,從來注重禮儀的冷老爺子卻連頭都沒有回。 這插播的畫面,他也極為眼熟。還是當初云溪奪得張氏主動權,以董事長之職九天之內就將張氏集團弄得個天翻地覆時的舊聞。那時,亦是這個電視臺播出的消息:“成立了半個世紀之久的張氏集團,以獨特的投資眼光和壟斷性的技術一直被傳為上海最知名的家族企業,但最近,年僅十八歲的新董事長一上任就有接二連三的大手筆,首先是直接解聘了公司第二股東和副總,這期間,四成的員工被以高價買斷的方式,請出張氏,許多業內人士分析,這樣的‘大刀闊斧’無疑自尋死路,可就在這時,張氏的首席財務官已透露公司正在準備上市事宜,而據知情人士解釋,這一個決定,前前后后僅用了九天。贊不論,張氏新當家的做法如何,公司未來的發展又會如何,有一點確是可以期待的,相信不久的將來,很快就會有新股出現。當然,說到股票,我國正處于經濟迅速發展,國家宏觀調控得當,引來一批有一批的海外公司入駐投資,但據個別專家指出,股市最近處于動蕩期,有小幅回落,股民在投資時,需要謹慎處理……” 那時,人人都笑專家又開始老生常談,股經這東西,“專家們”要真是那么鐵齒銅牙,誰還來做節目接受采訪啊,早一個個成股市大亨了。 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初不以為然的評估竟然轉眼成真。 金融風暴,竟然真的來了! 一直低頭吃飯的云溪慢慢抬起眼簾,看向電視。 恰好回頭的冷老爺子正對上她的眼睛,只看到這一雙幽深的眼眸深處劃過一絲笑意,頓時,覺得心頭一震! ☆、第六十三章 浮出水面 如果說股市震蕩將給整個東亞經濟帶來難以估計的損失,那么這一次幾乎是眨眼間襲遍整個亞洲的金融風暴絕對是場浩劫。 從日本開始,持續的低迷不過只是個序幕,真正的高潮,從香港大盤跌破近五十年來最低為信號,無論是周邊最繁華的城市還是內陸交易所,一時間,風聲鶴唳,被套牢的股民大亨不計其數,就像是一個漩渦,從股市開始,這股陰冷絕望的氣息開始逐漸腐蝕許多行業,銀行、投行、房產、稅務,無論是哪個行業,只要平日和這些股市能牽扯到一絲半點關系的,即便是中央控股的,照樣一瀉千里,那些往日打扮精致世貿,永遠坐頭等艙的精英們終于明白了一句名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如今,真的只能用“地獄”二字來形容亞洲市場。 沒有人能救市,再多的資金投入就像是丟到了汪洋大海,轉眼消失殆盡。一個資產千萬的富翁,連一天都不需要,就能變成債務全身的窮鬼,沒有資金周轉,沒有回旋余地,更沒有后路可退,鼎鼎有名的股市名人們各個破血割rou,乘在更大的浪潮來襲之前,將畢生心血挽回一點是一點。 一時間,風聲鶴唳。但凡和股市搭上邊的人,就像是瘟疫一樣,人人躲閃。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蕭然的人格魅力再高大,也沒有人有那個閑情逸致去研究他的手段,各個忙著自救都來不及,更何況去看那個被蕭然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冷云溪? 而就在這個人人拋售,紛紛逃離股市的情況下,當聽說冷云溪竟然以張氏集團為抵押,全力募集流動資金,以120億的資產入市的時候,所有人腦子里只有一個反應,這人,瘋了。 是的,絕對是瘋了。 在東京、香港、上海交易所幾乎天天有人因為股價狂跌而跳樓的時候,這個冷云溪竟然將自己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浮云上的稻草上。 無數人笑她的不自量力,更多人等著看無情的股市將她撕成碎片,就連與冷家一直親近的人如今也冷眼旁觀,而蕭然那邊卻倏然沒有了聲響,似乎也在等著看一場好戲。 戲,的確是上演了。 驚心動魄,簡直不足以來形容這場股市征戰。 金融風暴爆發的第九天,又一輪“大熊市”席卷整個股市。投資分析家們的焦灼不安日益加劇,然而,恐怖氣氛卻并未在華爾街股市出現,恰恰相反,猛烈的金融風暴把許多富豪們一下子砸到了谷底。熱衷于海濱別墅,瑞士歐米茄、法國xo、德國奔馳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資產清零,一夜之間,他們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的奮斗化為烏有。 就在這種情況下,冷云溪拿著那百億進行投資,所有人都被自己手上的股票弄得焦頭爛額,誰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她,因此,當她通過提高玉米期貨的投資部位,使玉米過去五年來大漲144,,并刺激玉米4月期貨10日盤中在芝加哥期貨交易所(cbot)大漲6。1,至每英斗11。49美元,創下歷史新高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神思恍然。 十五個交易日之后,已經再沒有人去數冷云溪在這場地獄般的金融風暴中到底獲利多少。 或許當初她因為和蕭然的爭斗失去了近兩百億的損失,但這一場股市博弈,毫無懸念的,將她所有的損失都全部補回,更不用說,她的資金完全比以前要雄厚上數倍。 從頭到尾,連經濟學家都來不及反應的時間里,她竟然是通過歐美市場、各大交易所的差值,甚至是期票足足轉回了個天文數字。 問題還不僅僅在此,這些表面的數字都還是能夠看得到猜得透的,但誰都清楚,她背后肯定做了其他的手腳,否則,不可能在這逆境當中,這般輕而易舉地翻牌。如果這不是連著整個亞洲的金融風暴,簡直讓人懷疑,這一出簡直是冷云溪一手精心策劃好的陰謀。 可是,這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女孩,連學校都沒走出來,到底是什么樣的手腕讓她能在這樣殘酷的股市里獲利,甚至全身而退? 國家宏觀調控已經全面開始施行,亞洲眾多國家集體開始發力,股市的動蕩已經像是一場噩夢,漸漸遠去,但誰都也敢輕易入市。除了眼睜睜地看著張氏的股票異軍突起,竟沒有一個人敢有任何動作。 而就在這最奇異的時刻,所有人突然發現一件被忽視了許久的事情。 冷云溪攜著巨資入市的那一天起,蕭氏突然停止了一切對金峰的打壓,真是連帶著整個張氏、冷氏,乃至岳晨那邊合作商的控制都全面放手。像是一下子對冷云溪的動作全面懸空,沒有了一點風聲。 這是準備全面整頓之前的寧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平息,還是真的打算一下子收手,全然不顧了? 即便是在京里呆了數年,早已對蕭然作風有些了解的商業人士,此刻都已經摸不著風向了。 似乎,從一開始,只要這兩個人對上,什么事情都脫離了邏輯。 眼看,從金融風暴爆發,到政府救市穩定下來,一共不過二十三天,張氏的資金漲幅竟足足上升了五倍不止。那些因為蕭氏都躲著金峰遠遠的股東們,一時間各個招上了章寒,想要讓他牽線搭橋,在他們看來,如今的冷云溪無異于真正的財神爺。只不過,統統都被章寒冷處理了,他們一個都沒有見上冷云溪的面。 隨著股市的漸漸穩定,北京的氣氛又逐漸恢復了往常。 蠢蠢欲動的商家們也慢慢恢復了心態,雙眼緊盯金峰和蕭氏之間。 只是,就在所有人心掛著這場商戰時,出其不意的事情竟然接踵而來。隨著香港金融風暴的落幕,出奇繁榮的香港演藝界竟然爆出驚天丑聞。 為冷云溪所有的香港娛樂公司wang,和冷云溪英文名同音同字的公司竟然被狗仔爆出強迫藝人從事色輕服務。而最讓人不齒的是,憑借兩部電影迅速在香港娛樂界站穩腳跟的這家公司竟然還和黑道勢力有所牽扯。作為受到暴力勢力影響多年的港民頓時極為抵觸,甚至有人已經聯名要求將這家公司除名。 云溪坐在章寒的辦公室,望著對方冷淡的側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偳作為公司wang的董事已經飛到香港去處理事情了,不過,在她看來,即便去了也沒什么用。如果這么簡單就能壓下的事情,狗仔們怎么會連香港的商會都一通到底。 “好不容易出現點轉機,現在倒好,什么都沒了。”香港的民眾往往都帶著一點自欺欺人的味道,誰都知道那個圈子不干凈,但只要不被揭露,那些明星照樣是陽春白雪,出淤泥而不染,但正是這樣,一旦事情被揭發出來,那些被公司管控的明星們絕對就是受害者,永遠是被“脅迫”,被“強制”的,就像是誰拿著一把刀逼在他們脖子上,不乖乖爬上床立馬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一樣。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更何況,章寒回頭看了一眼喝著咖啡的冷云溪,要說她的手段冷厲吧,他還相信,光從這段時間她在股市的作為來看,就絕對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家小姐能做出來的事,但要說她逼良為娼,這是不是有點太刷她的下限了? 云溪已經連著兩周都沒有充足睡眠了,每天僅有三個小時的睡眠讓她的腦子從最開始沉浸于久違股市的激動暢快,到后來的疲倦不堪,再到現在的麻木冷淡。但眼前電腦上的照片,依舊讓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異樣。 章寒一個人說話說了幾句都沒得到她的回應,一回頭,發現她竟然正對著電腦發呆,忍不住,湊到屏幕前一看,頓時,笑了。 “呦,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蕭然是真的因為冷云溪和陳昊翻臉了?爆出個丑聞,怎么能把這位也拉上了? 他有趣地看著照片上風格迥然不同的兩個男人,搖頭嘆息:“陳昊要是真好男色,估計酒店里的少爺們從今兒開始,能把‘不夜天’圍得個水泄不通。” 云溪順著他的笑臉,移開了視線,腦子里竟然還能清晰地印出那兩人鼻息相觸的畫面。 背景倒是挺明顯,在香港的星級酒店。似乎還是她去領獎的那次,陳昊也在香港,只不過,照片里,陳昊和封藁唇齒交融的樣子。 云溪瞇著眼,舔了一口咖啡,最近用得太過的腦子一點一點地回憶起當時的樣子。 “嘖嘖,好深情的一對情侶,這么晚了,還不回。”封藁眼色糜爛而幽深,力道驚人,從她側面輕輕穿過,一把勾住陳昊的頭,直直地吻上了陳昊的雙唇,而他們的身后,是張先生那直直射來的目光。 哦,對了,云溪想起一個好玩的事。那晚,似乎還是個嗑藥派對,只可惜,這吻連三秒都沒有持續,封藁就被陳昊的平靜的卸了胳膊。 她記得他當初笑得一片冰霜:“裝嗑藥上癮了是吧?行,我滿足你,讓你下半輩子都再也離不開那些東西!” 下一刻,封藁渙散的瞳孔突然一定,渾身發抖的身子肅然停止,像是完全沒有失去理智一樣,從頭到尾都極為清醒。那時,她還輕輕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