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直到二夫人產下長子淮鳴,田姨娘這個才將將小產的姨娘便又由不祥之名,怕沖撞的三少爺為名,讓去家廟抄經念佛吃齋,以贖罪孽。 這中間也不知二夫人那里如何同二老爺說的,他竟是一次也未曾踏進她的房門。 人情便是這般涼薄,只是開弓沒有回頭路,任她如何后悔,木已成舟,她是柳二老爺房里的姨娘這一宗,如何也改變不了。 好在柳二老爺風流成性,二夫人那里已經生下長子,自是沒有多余心力約束,只想起家廟里還有她這一號人兒,見她還算安份,便也不想便宜外面一眾女子,將個人從家廟里接了出來,提點兩句,收拾一番便將人送到二老爺身前,只愿能將個人勾了,不至出去胡鬧惹個桃色的事兒出來丟了臉面便算事成。 家廟里待了小半年,原她已經是死了心的,便想著從此青燈古佛的了卻殘生了,只可惜她正值風華的一張好面孔。 這般機會來的不易,田姨娘自是越發的珍惜,在二老爺身上也使了混身的解數,倒是消停了一年,直至她做下珠胎。 原來是忐忑的,畢竟有前車之鑒。 只二夫人見她倒算是聽話,自己又已經生下長子,不過是個捏在手心里的姨娘罷了,便是生下個庶子又能如何,若是不聽話,照樣灌一碗□□下去,去母留子。 柳四子淮義這才算是有驚無險的生了下來。 ********************** 第39章 手段 依著沈魚的意思,大夫人那里的藥終是沒有斷下。 便是眼瞧著先前已經叫折磨的脫了相的大夫人,光景竟是一天好過一天,白日里精神好時竟是也能自背后塞個迎枕坐上一小會兒。 闔府上下最欣慰的莫過于大爺柳淮安。 他自小便是養在慈安堂老夫人膝下,因著大夫人身上不好,從來都是拘著他不讓過去探望,說是怕染上病氣。 父親那里待他更是素來淡漠,祖母對他雖好,卻是如何也頂替不了父母之愛。 大夫人身上好了幾分,他去探望時,趕上精神好的時候也是能搭上兩句話的。 又因著這一樁事兒,他往柳大老爺書房里倒是比尋常跑的勤快了些,柳大老爺空了,也時不時的提點他幾句為官之道。 這些原是他不敢想的…… 阮明君端著一壺新泡好的西湖龍井推了書房的門。 才一進來,便瞧見自家丈夫坐在書案后,彎著嘴角,便是一臉的好心情。 阮明君將個茶盤放置在手邊的小茶幾上,拿了茶碗,添上茶水遞到柳淮安手中,這才帶著三分笑意盈盈的開了口:“妾身瞧著爺近幾日心情倒是不差,倒底何事兒也說給妾身聽聽,也算求個同樂。” 柳淮安接過茶碗,抿了一口,聽她說完這兩句逗趣的話,臉上笑容更盛。 “夫人說的有理,原也是要同你說一說的。”柳淮安便將柳大老爺那里囑咐他的那樁事兒同她說了個詳細。 只才將將說完,便見阮明君眼底已是噙了兩行淚出來,滿滿盡是委屈之意,卻是隱忍的不肯讓那淚滑落出來。 柳淮安免不得慌了慌,忙起身安撫:“好生生的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便惱了起來,可是為夫哪里做錯了事兒?” 阮明君拿個帕子拭了拭眼底的淚意,聲音帶著幾分郁色:“這般大的事兒,爺竟是現下才知會妾身,妾身只覺得自己未免也太過不濟事兒些,比不得尤姨娘能為爺分擔解憂,實是叫人有些自慚形穢。” 柳淮安一聽,便是知是自己的不是,忙解釋兩句:“為夫的不是,原是該先告知你一句的,又顧忌著你身子弱,平日里還要照顧如兒,母親那里的事兒,原本又是棘手,是怕你憂心這才瞞了下來。至于尤氏那里,也不是是父親提點一句,誤打誤撞的能用上一二罷了,提什么分憂解難,你當二嬸兒那里會送個女諸葛來霜楓院?依她那般鉆營算計個人,若真是這般好的,定是早早送到他兒子房里去了。” 阮明君點了點頭臉色還算緩和一點,頓了頓又道:“是妾身一時小心思了些,爺莫笑話。妾身只恨自己個太不爭氣,身為長房長媳,末了卻還是只能眼依仗著二房的長輩往房里給張羅個人。” 柳淮安聞言卻是臉色變了一變,再度開口免不得語氣帶了三分冷意:“嬸娘的手倒是伸得忒長了點,長房里的事兒何時竟也容得了她插上一手。老夫人那里未免也太給她臉了一些,倒是叫她得意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大奶奶執了茶壺又為柳大爺續上新茶,往他身前推了推:“方才還勸我寬了心思,這會爺自己卻又動了氣,妾身總算可以笑話一回了。” 柳淮安微笑,伸手拍了拍阮大奶奶白皙的素手:“你我夫妻,這些氣話也只能在你面前說上一回罷了。夫人若是想笑,便笑罷了。” 阮明君卻是未笑,反手輕輕握住柳淮安的大手,只嘆息一句:“這些年妾身也是陪著爺過來了,好在夫人那里的光景也是好了起來,依妾身看這回嬸娘可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個的腳。” “搬了石頭砸自個的腳夫人這話卻是何解”柳淮安抬一抬眉毛帶著幾分疑惑。本就面若冠玉的一張俊顏,更是顯得儒雅俊美。 阮大奶奶抿了抿嘴角,眼里終于帶了兩分笑意:“大爺定是故意裝一回糊涂,哄妾身開心,也罷妾身便只當佯裝不知為爺解釋一回罷了。爺且看,嬸娘那里原把尤氏指過來,安的哪般心思,明眼人自是一眼便能看穿,只可惜算盤卻是打錯了一回,你我夫妻數年的感情又豈是個皮相好的通房里挑唆的了的?卻又是誤打誤撞的為夫人那里覓得了良藥,待夫人那里康泰了,這府里的中饋之事,便是妾身不急著接手,也是輪不上她一個二房里的夫人的。” 柳大爺微微一笑,握著纖手低低道一句還是夫人□□過人……只說阮大奶奶并不買帳,拿個粉拳輕輕錘了一記…… ************ 無論是二房的小九九,還是霜楓院里的如意算盤,左右是逃不過柳家二爺的耳朵。 棲意園中柳淮揚書房內,宮十一一一報的仔細。 柳淮揚不過聽聽,抬抬手便將人揮退了下去。 倒是想瞧瞧他這攻精明算計的嬸娘打算如何收買他的人。從前任她在柳府如何翻了天,他也未曾眨過一次眼,只事不關已高高掛起,若是日后她膽敢對沈魚有一分一豪的不利,便是莫怪他心狠一朝。 至于霜楓院,柳淮揚冷淡一笑,揚聲喚了句芣苢。 芣苢應聲進來,恭敬的立在一旁,額頭上的傷早就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的,溫大夫給的藥倒是管用,左右也沒留下什么疤痕,想必也是污不了自家爺的眼睛的。 芣苢有些忐忑的想著,卻說柳淮揚哪里來的心思瞧他臉上留沒留下個疤痕呢?又換言之,除了沈魚,又有哪個能值得他費心觀察一回的? “知會德叔一句,一應事物打點好,將去棲霞山的行程提前一月。” 咦?芣苢聞言禁不信抬了抬頭,碰到自家主子那道冰冷的視線又忙低下頭來應是。 不怪他驚奇,往年皆是雷打不動的三伏前頭才動身去棲霞山林府。 林老爺子年事漸高,一為探望。柳二爺身子又不大好,小住之余,也為避暑……怎么今年? 芣苢縱然心中千般疑問也是不敢問出口的,只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打算去德叔那里探知一二。 只德叔那里得了信,思量半天也未曾說句話,雖也未知自家爺鬧得哪一出,卻也只能按著吩咐行事兒,著手張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