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王藥齜牙咧嘴地忍著,好容易松開了,他也舒了一口氣似的,在她耳邊說:“小母狼,你太狠了。我為你守著身,我自然可以證明給你看,你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咬人呢?” “證明給我看!” 王藥委屈兮兮地把食指伸給她:“喏,新婦的落紅,全靠我這只手指遭罪,一共擠了十二滴血。” 完顏綽看看他手指尖上唯剩一道發白的痕跡,撇過頭不屑一顧。 “還有。”王藥急于證明一樣,身子往上挪了挪。完顏綽不知他還有什么證明的法子,傻乎乎看著他等待著。卻不料他硬邦邦地頂過來了,然后厚顏無恥地說:“我雖然是新婚燕爾,可是其實許久沒有碰過女人了,實在‘餓’得不行。你試一試,是不是比從前更貪婪一點?” 實在臉皮厚得不行!完顏綽想罵他,又罵不出口;想啐他,口腔里只覺得干燥得生火;想打他,不知怎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他“餓”得不行,她又何嘗不是?久曠的身體急需滋潤,那種瘋狂想他的勁頭,每每在夜晚被自己的思念折磨得生不如死,今日解渴的甘霖即在眼前,不管多要緊的事,也得先解了這渴勁兒再說。 正在搖擺著,他溫柔的吻又湊了過來,先只是在她耳畔打轉兒,漸漸卻吻得兇暴,掠奪似的吮吸著,像要把她每一寸都吃下去,讓她的每一個毛孔都燃起了烈焰。完顏綽心里那殘存的一絲絲理智終于被烈焰化開了,一如她身體的緊繃一點點被烈焰烤軟了下去。衣帶松開的沙沙聲傳過來,他呼吸的濁重聲傳過來,身上微微一涼,又緊跟著被他滾熱的、赤_裸的胸膛覆上來,他的手游走著,摩挲過她柔滑的肌膚。 完顏綽熱得幾乎要吶喊出來,被他灼燒得如失了水的魚,扭動撲騰。 他咽著口水,低喝道:“別亂動。”卻伸手抬起了她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不想我踩剎車的,請讓我看見你們的手!啊哈哈…… ☆、fangdao 仿佛是大海的波濤涌了起來,船只分開波浪,波浪又閉合,把船只簇擁到浪花的絕高處。 彼此都像從熾熱中突然到了清涼的彼岸, 在浪濤中左右蕩漾, 在一片深海中探尋漫溯到更深處時的神秘幽微。王藥凝神做事時都不愛說話,然而那雙眸子會說話, 那樣的凝視,會讓人產生錯覺,仿佛要被他幽黑的瞳仁吸進去, 掉落到一處深不可測的漩渦。 他的頰邊終于浮現出一點釋放的松快, 眸子也迷離起來,一陣又一陣蕩漾的碧波過后, 終于深深地在她耳邊呼吸, 舌尖時不時探過來,嘴唇時不時探過來, 吻得動情而迷蒙。 “這樣好不好?”王藥終于發問,幾乎有點有氣無力似的, 帶著點大男孩一般的憨實。 完顏綽喘著氣,在他胳膊內側輕輕掐了一下:“好得很。郎有妻,妾守寡,又和偷情似的。” 王藥嘆口氣在她臉上輕啄了一下:“你不刺一刺我,總歸不高興。”神清氣爽地爬起來,從一邊的銀瓶里倒出溫熱的水給她擦洗。等把她身上的汗水拭盡,衣衫重新掩好,又倒了一杯熱茶過去,才說:“解了渴了,談正經事兒吧。” 完顏綽掩了掩衣襟,慢條斯理把一根根衣帶系成漂亮的花結,而后才抬頭看著王藥,笑道:“忙著穿衣服干什么?我還沒審你呢。”指了指一邊的托盤上:“自己挑一根。” 王藥手往托盤上一按,嬉笑道:“不必了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噫!”完顏綽的素手慢慢劃過一根一根鞭子,抬眼嬌笑著凝望著這男人,“畫上點我的印記,晚上回去才不敢在新婦面前脫衣服。” 王藥又好氣又好笑,也就不再推脫,買貨品似的細細擇選起來:“太粗的容易內傷,不好;太細的會割傷皮膚,也不好……”最后只能勉為其難地拈起不粗不細的一條,但遞上去前先指了指肩頭的“月牙兒”牙印:“這還不夠么?” 完顏綽伸手指觸了觸那個牙印,“噗嗤”一笑,又抻了抻王藥挑出來的那桿皮鞭,笑道:“你先說,大張旗鼓地娶妻當官,接下來是什么路數?” 王藥正色道:“趙王的意思我大致已經明白了。逼著我娶妻當官,然后昭告天下——這手筆也只有他能夠有——自然是要挑起兩國的邊釁。現在朝中的重兵屯集在幽燕兩地,可是趙王的親信李維勵卻一直固守并州,因為幽燕兩州的守將,原是吳王母妃一家子的。” 完顏綽略一盤算就明白,眸子中簡直流露出驚喜來:“我一路往汴京來,一過燕山,幾乎看到的是一馬平川。汴京水陸通暢,八方通衢,加之運河漕運,養兵不成問題,但是通衢之地往往缺少山川險關,所以只要突破幽燕,一路圍攻汴京就會格外容易,對不對?” 王藥的臉色變得肅穆,但他點了點頭,沒有發表言論。 完顏綽凝視著他的眼睛,又說:“幽燕兩地的守將是趙王的暗敵,他特別不希望吳王通過贏得幽燕兩地的局面,從而獲得朝中的口碑,也因此獲得金匱之名。對于他而言,當務之急并不是阻擋我的大軍,而是甚是希望我把大軍放到燕山,拼死殺出一條血路,給吳王一個致命的打擊?” 王藥嘆息著點點頭:“極是!所以說一個國家要亡,首先亡在內部的人心。你看明白了,我也不敢瞞你。趙王拿我挑起兩國之戰,接下來就是故意虛弱邊境力量,打擊吳王,而官家體弱,他只消同時借重汴京勢危,劉太后就不得不把禁軍的權力給他,以便協同并州和洛陽的力量,來保衛汴京。而那時候,我又可以為趙王一用——我對夏國了解,可以從并州側擊夏國的軍隊,逼迫燕山退兵還救。” 他大約還是怕小母狼野心大起,忍不住還是警告著:“不過,你別以為汴京一帶一馬平川,沒有險阻就可以輕勝。晉國八十萬禁軍盡數放在汴京,都是第一等的精兵,而且養兵之糧充足,救援之路也是通途,要打下汴京,絕對是勝負不定的慘戰。” 完顏綽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說,汴京橫豎打不下來,我的兵就合該被你們團團地耍著,做趙王與吳王爭權過程中的鷸或蚌?”她寒了一張俏臉:“我是當政的人,和做生意的人一樣,首先談利益。你得告訴我,我有什么好處。” 王藥忖度了一會兒,指指自己的鼻尖:“我?算不算?” 完顏綽笑著用鞭梢撫了撫他的臉頰:“還真不憚于往自己臉上貼金!中原大好的局勢不要,只換得了個男人,你當我是周幽王呢,還是唐玄宗?” 王藥毫不畏怯的手穿過她的鞭梢去捏了捏她的臉:“抬愛,小母狼!你是國主,我卻不是褒姒、楊妃。”他到底還是個胸懷天下的男人,大約對她的輕慢有些不滿,那只手感受完她臉頰的滑膩之后,又穿過她散開垂著的秀發,攬住她的脖頸,把她一下子拉近自己的胸前,低頭懲戒似的吻了一頓,而后才道:“我有冒險的主意,一直愁怎么和你說。今天見到你的帖子,雖然吃了一嚇,但也看見了希望。” 正打算細說,外頭阿菩敲了敲門框道:“主子,已經酉正了,可把點的飯餐送過來?” 王藥登時一驚,抬手看了看窗欞外頭的天色。完顏綽察言觀色,問道:“難道急在這一時,不吃了晚飯再走?” 王藥陪笑道:“戌初關閉城門,要再進城除了皇帝的虎符,就是要等明兒天亮再開城門。” 完顏綽瞇了瞇眼睛,那鳳目成了好看的一彎,一把拽住王藥的腰帶道:“我偏不!我偏要你今兒陪我用膳!” 王藥愣了片刻,便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倒反而放開了,原來已經準備下榻的腳又提了回來,點點頭說:“行!去他的戌初關閉城門,我今兒不僅在這兒用晚膳,而且一夜都不走了!” 完顏綽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故意說:“喲,你不和帶來的小廝長隨說一聲?夜不歸宿,萬一家里問起來……” “我一個人來的。家里問起來,我也自有辦法應對。”王藥閑閑地湊近她說,“所以不走了好不好?”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完顏綽心里一漾,頓時那雙眼睛里都生出嫵媚的醉意。 小別勝新婚,第二日清晨,阿菩送熱水到門口,恰巧王藥掀簾子出來,眼圈青著,神情卻格外亢奮。里頭完顏綽也起身了,果然和他一副模樣,不同的是下榻時格外斟酌了一會兒,動作也遲緩得多。 城門早上開,王藥簡單洗漱,在完顏綽梳妝的時候,不好意思太過親熱,暗暗在妝臺下握了握她纖細的手,然后說:“我今日去部里一下,晚上再來找你。” 完顏綽慵慵地“嗯”了一聲,卻斜過眼眸,給了他一個最嫵媚的笑容。 她做汴京仕女的梳妝,隨云髻上插著玉石梳,如巍巍夜山上一輪皎月,天青色短襦鑲著乳白色邊,豆綠色長裙拖作一幅春水。唯有腰間的鸞帶偏生要用鮮艷得厚重的深赤色,與豆綠色裙子相映成趣、毫不違和,這又素凈又橫生媚色的打扮,就如她素凈的一張清水臉兒上,偏生要點了一點嬌柔色的胭脂在嘴唇上。 梳妝完了,她望了望窗外,問:“確定他走了?” 阿菩點點頭:“走了,親眼見他進的城門。” 完顏綽輕嘆一聲:“咱們也走,去訂的下一家。這里留一個人,和先說好的一樣。” 游牧民族說走就走,箱籠包袱,收拾得極快,自家又有車馬,轉眼便留了一座空落落的院子。 阿菩隨著她在一輛車里,看著她閉目養神,行了一會兒,又驀然睜開眼睛,揭起車窗簾的一角看看外頭的槐樹和垂柳,看看清秀的山和清澈的水,放下簾子對阿菩道:“縱使我再信他,人心難測,也不得不防。” 阿菩點頭說:“是!主子膽子大,到晉國來看山河堪輿,知己知彼。但是畢竟主子才是我們大夏的主宰。南人說‘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主子深入虎xue,還是得倍加小心才是!”她見完顏綽打了個哈欠,體貼地說:“是不是昨晚和夷離堇聊得多了,沒有睡好?主子不嫌顛簸,再養養神吧。” 完顏綽依言閉上了眼睛,但是睡不著啊。昨晚上他真是“餓”壞了,并頭躺著說一會兒正事、閑話,他就挨挨蹭蹭來了,來了一會兒就扭扭捏捏摸上來了,再然后就……自然而然了。結果呢,一晚上不知折騰了多少次!她也算精力旺盛的,終于都受不了了,閉著眼睛,拍著他的背催他“快點”,簡直是半夢半醒中神游太虛,跟著他在仙境里一遍又一遍地飄,飄得都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累極了的時候又狠狠在他身上留了牙印兒,結果他滿意地說:“這下你要的‘印章’都全乎了,別再拿鞭子抽我了,啊?” 她情不自禁在馬車上笑出來,這男人,不正經起來一點正形兒都沒有,但他的那些話,那些謀算,依然縝密到無懈可擊。去試試。完顏綽暗道,為他,也為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手很多,朕心甚慰 就是開車的兩位老司機辛苦啦 ☆、fangdao 王藥累了一夜,但心里是無邊的亢奮,以至于頂著老大的黑眼圈,從晨起到中午, 在部里閱讀文牘, 繕寫文書,一點都沒有倦意。和他同僚的幾個在背后看了他半天, 終于在午飯時笑道:“王兄,新婚大喜,還當注意身子骨。” 王藥眨巴眨巴眼睛, 呆呆地望著幾個同僚, 呆呆地說:“你們說什么?” 大家會心對視,笑而不語, 只是拍拍王藥的肩膀。午后, 這些閑散的地方并無什么大事,找著借口三三兩兩都回去了。唯有王藥還舍不得走, 一個人對比著幾份邊關的奏報靜靜凝思。不知什么時候,他一抬頭, 突然看見趙王負手而立,在他面前饒有興味地盯著他的臉瞧,嚇得手一顫,差點把桌上的茶盞打翻了。 趙王笑道:“瞧你,如此專心,可是有所收獲?” 王藥起身,大剌剌笑道:“原來是殿下——哦不,是中政兄!” 趙王會意地笑著,打量打量王藥手中的文書,又翻看一旁高高的案牘,低聲道:“燕山以北,已經在下雪了!” 而汴京,還是秋高氣爽。王藥點點頭:“過了燕山,氣候就多變了,古人還說‘燕山雪花大如席’,我原以為夸張得過了,后來卻發現,雪大的時候,比不上褥席,還是比得上坐席的。”他起身親自到門口張了張,回身關了門,對趙王也低聲地說:“吳王的舅舅任將軍,長于水戰而弱于馬戰,在燕山把守,實在是失策。” 趙王遙遙地指了指窗外,不屑地低聲道:“有什么辦法,劉太后看重他,總想著內里那層姻親的關系,想為吳王多爭點。” 劉太后的嫡親侄女兒,是吳王的正妃,趙王提及時就是臉色不大好看。但他是個深沉人,默默地瞥瞥王藥,嘆了口氣。王藥便把聲音壓得更低:“汴京雖是個好地方——西索溫洛,東鎮齊魯,背依燕趙,面控江淮,但是若燕山失守,汴京雖隔著黃河,到底一馬平川。” 趙王微微一笑:“若是任將軍守不住燕山,八十萬禁軍再給他這樣的飯桶帶領的話,天下就要易姓了。”他斜乜過來,眼角眉梢都是沒有說出來的話意。 王藥心里明白得很,低頭說:“在并州布兵,只防不攻,夏國想要突破復仇,自然從幽燕動兵——燕山北面的耶律延休,是打仗的一把好手。稍扼永濟渠的漕運,燕郡就要吃緊。” 趙王投來贊許的目光,點點頭,不再說話,負著手悠悠地離去。 王藥收了方才扮出來的一絲絲諂容,心底里冷笑了一聲:賣國求榮,先是從這些想要權力想到不擇手段的人開始。他又細細回顧昨晚和完顏綽所說的:若是東邊燕山戰事順利,要請耶律延休不輕開殺戒,不屠城,不殺降,不擾民。 他默默然嘆了一口氣:他終歸只是個小人物,蚍蜉一樣微小,當命運的潮流朝這一方流過去,他首要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趙王的背影仍然在部院的甬道里,王藥又瞇了瞇眼睛:不過,他這把劍尚在匣中,等機會來臨,也未必不能撼動、拔除一棵參天大樹! 夕陽西下的時候,王藥才慵慵懶懶回到自己家。先是去看望臥病在床的母親,一進門,他的笑容就凝在臉上,可還是不得不又重新拉開僵硬的嘴角,做出一個放松的微笑,上前給斜倚著迎枕的母親請安問好:“娘,今日身子骨是不是好些了?瞧您今兒氣色格外好呢!” 母親身邊,捧著藥碗坐著的戚蕓菡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回轉臉時,大約也是如他一般扯出一抹微笑:“娘,四郎看您來了!他昨兒在部里忙,沒能過來瞧您,我說今日要補來的吧?”她若有若無地一眼瞥過來,眸子里沉沉的都是話,但是一句都沒說出來。 王藥最搪得住這樣的尷尬,沒事人一樣對母親解釋道:“可不是。新近也有幾個同僚關系不錯,有時候晚上一起喝點酒聊聊天,我也順帶知道些如今天下的局勢。” 母親見到自己的小兒子,滿心忍不住的歡喜,這日氣色格外紅潤,說話雖然仍不清晰,但似乎格外健談,撇著還好的半邊身子,努力把王藥的手往戚蕓菡的方向拉:“藥兒,你們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早些生個大胖小子,也讓娘樂呵樂呵,什么時候老天爺要收我,我也沒有遺憾了!” 王藥和戚蕓菡幾乎同時說:“娘!您在說什么!” 然后兩個人都像碰了火燙的東西一樣,同時閉住了嘴。 母親笑了起來,一臉慈和,臉上的紅暈也越來越暈開了。王藥漸漸心里生出一些捉摸不定的恐慌,強笑著隨著母親說笑,卻覺得她今日興奮得實在不正常。 剛打頭更,母親就催起來:“你們白日里辛苦,晚上老陪著我做什么?橫豎我這里又不是沒人。趕緊的,回房早早休息去!”硬把新婚的小夫妻趕回了自己的房間。可是她卻不能知道,戚蕓菡的嬌羞,王藥的順從,在出了房門之后,立刻像冰塊一樣凍住了,兩個人默然無聲地回到房間,各自要水洗漱,丫鬟都退下去后,王藥看了看正寢的梢間,說:“我還睡梢間去。” 戚蕓菡冷冷地坐在茶桌前,冷冷地說:“我幫你圓了謊,但你還打算瞞我到幾時?” 王藥詫異地回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毫不客氣地說:“蕓娘,我該給你的已經給你了。我的事,你不要管。” “做丈夫的一夜不歸,我也不該管?”語氣里分明帶著哭腔。 王藥沉默了一會兒:“蕓娘,我說過,我會對不起你。”回身往梢間去。 “四郎,你故意為難我的是不是?” 王藥頓住步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說:“蕓娘,是你以前一直在為難我。我有自己所愛的人,無力多愛一個,無力對你盡到做丈夫的職責。我是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沒辦法。” “娘的話,你也聽見了。”戚蕓菡說,“你在外面有其他人,或者將來要納妾養姨娘,又或者喜歡眠花宿柳,我都不管。可是難道你也不想要個嫡子?”她的臉驀然紅了起來,不過這次顯得很是堅決,目光抖落了兩下,還是極力地抬起來,直視著王藥的眼睛。 王藥被她纏得心生怒氣,想說重話氣她一下,又怕自己昨夜不歸的事真被鬧大了,跟父兄很難交代,更怕萬一被人查出完顏綽來,那可是天大的危機——他昨兒也責怪了那小母狼:膽子大得沒邊兒,以為這中原也跟草原似的任她瞎跑么? 但是現實擺在這兒,做妻子的言語堅定,要丈夫“給她交代”。王藥深呼吸了幾口,突然弛然一笑,把他久違了的紈绔做派拿出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背靠著椅背,翹起一條腿,閑閑道:“好,你想給我生嫡子,你來教教我,怎么辦才生得出來?” 果然戚蕓菡瞬間就給他問懵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她們說,總要……總要有敦倫的事……”話未說完,臉已經燒起來,耳朵根子都紅得和瑪瑙珠子似的。 “嗯,敦倫的事。”王藥點點頭,“圣人也是這樣教化的。如此,你過來伺候我寬衣。” 戚蕓菡好一會兒才挪過來,帶著一張紅彤彤的臉頰,伸手去解王藥領口的衣帶。男人身上的獨特氣味隨著領口的松開而噴薄出來,她的手一直在顫抖,簡單的動作半日都沒有做好。反倒是王藥自己灑脫地把外頭衣裳一脫,又指了指中單的帶子:“這里。” 他預想她會折倒在他的汗巾或褻衣上,結果她連中單都沒有敢脫,僅僅是觸碰到王藥結實的胸肌上,就是抖得不能再繼續,最后以手捂臉,帶著哭音說:“我伺候你其他的都行……你的衣裳,難道自家不會脫么?” 王藥簡直好笑,自己三下五除二把中單也給解開了,露出了一截白皙而堅韌的胸脯,挑釁地說:“好,我自家脫。你也自家脫,脫光,行么?” 戚蕓菡又是瞠目,不敢看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解衣——雖然她身上層層疊疊穿了好多層衣服,勉強脫掉外衫,就繼續不下去了,半晌仍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僵持了很久,王藥道:“我困死了,我要去睡了。” 戚蕓菡忍不住捂著臉抑著哭聲,小聲控訴著他:“你就是故意作弄我!” 王藥白天亢奮,到晚上這會兒是真的累壞了,嘆口氣說:“我怎么故意作弄你了?說行敦倫之事,你連衣衫都不肯解。你以為,這樣的事可以隔空打牛么?穿得嚴嚴實實,褲腰帶都不解開,兒子就自己蹦出來了?你心中鎖不開,誰能開解你?!”說罷,噔噔噔進了梢間,把槅扇一拉,簾子一放,接著透過簾子,看見里頭燈燭熄滅了,帳鉤碰到床柱的聲音“當啷當啷”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