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晚上,朱贏將此事與李延齡說了,李延齡果然擔(dān)心楊淳年紀(jì)太小,去廠里做工會不堪重負(fù)。朱贏提議可以讓楊淳去試兩天,若是不能勝任,也不能怪他們不答應(yīng),若是能勝任,朱贏便在甘棠村辦個私塾,讓楊濱白天去甘棠村讀書,晚上就與楊淳一起住在廠里的員工宿舍,如此,既不用擔(dān)心安全,也免了他們姐弟分離,更全了他們想要自立自強的心意。 李延齡身負(fù)楊奇救命大恩,如今鄒氏已死,自是唯恐虧待了他這兩個遺孤,于是顧慮頗多。 朱贏勸他:“夫君,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比起讓這兩個孩子一世安穩(wěn)都盡系你我之身,何如給他們自我成長自立門戶的機會?反正也不是去別處,我們還是能時常照看著的,若有不妥,再接回來就是。” 李延齡聽她說得有理,便也不再反對。 而風(fēng)荷居這邊,楊淳楊濱和他們的姑姑楊青坐一處吃晚飯,楊淳道:“姑姑,今天我已經(jīng)去求嬸娘讓我去她廠里做工了,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去?” 楊青不假思索道:“你別想了,你叔父絕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叔父不會同意,但我更相信嬸娘一定能說服叔父。”楊淳道。 “為什么?”楊青問。 楊淳道:“因為叔父喜歡嬸娘啊,以前爹活著的時候,對我娘不也是言聽計從?” 楊青撇了撇嘴,伸出手指戳著楊淳的額頭道:“你就是傻,去廠里做工有什么好的?還不如在這府里奉承你叔父,說不定還能認(rèn)你做個義女,將來不計是婚配還是陪嫁,哪樣不沾光?” 楊淳低了頭不說話。 “姑姑,那你要留在府里奉承叔父嗎?”一直不做聲的楊濱忽然問。 楊青臉一紅,道:“小孩子胡說什么,我奉承他……我做什么奉承他?” “說的也是,聽府里的丫鬟jiejie說叔父呆在府里的時間少,姑姑要真想奉承,還是奉承嬸娘比較可靠,畢竟這院里都是靠嬸娘在過日子呢。”楊濱道。 楊青聞言,臉又是一白。 “姑姑,你到底跟不跟我們?nèi)グ。俊睏畲締枴?/br> 楊青將筷子一擲,道:“冰天雪地的,誰耐煩去那里挨凍,過了冬再說吧。” 次日,朱贏命丫鬟們給兩個孩子收拾了行李,親自坐車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滿庭芳。 本以為要走那下了雪的濕濘田壟了,誰知剛到甘棠村口,便見一條兩丈寬石子大道長龍般穿田而過,看方向,竟是通向她的滿庭芳的。 她心中疑慮,命車夫駕車上了那石子大道,往常要走大半個時辰的路,此番不過片刻即到。滿庭芳廠門外的小廣場一側(cè)居然砌了馬棚,一輛比尋常馬車寬和長都要超出幾尺的豪華馬車卸在一旁,而馬廄里,四匹通體純黑的神駿正在吃著青干草。 第54章 他也是穿的? “哎呀,先別說這些了,屋里沒有傷藥,我去倩兒那兒看看有沒有,傷口總要處理一下。”蘇蕙說著,放下茶杯出去了。 “哎,曄華,我說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董淑妃的事你也想橫插一杠子……” “不行么?”邢玉璁一語未完,周姮忽的抬起頭來,目中兇光畢露,嚇得邢玉璁一個瑟縮,呆愣愣地看著她不語。 陸香庭看著周姮,若有所思。 周姮出了一回神,終于慢慢地從方才的激憤中平靜下來,抬頭見邢玉璁背著身描花樣,思及方才自己的態(tài)度,便歉然道:“玉璁,對不起,剛才我失態(tài)了。” 邢玉璁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周姮道:“方才你的目光好兇,像狼一樣,真的把我嚇壞了。曄華,你跟董淑妃有仇?” 周姮一驚,jiejie自身難保,自己如今在宮里不僅無依無靠,而且是冒名頂替,如若被發(fā)現(xiàn),無疑會讓jiejie與父親的境況雪上加霜。 “沒有,我只是……向來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何況都是女人,何必如此的不留余地。”周姮解釋道。 邢玉璁筆桿抵著下頜,疑惑道:“真不明白,你這樣的性子魏國長公主居然選你入宮,可不是害你么?” 周姮沉默不語,心中暗悔:是啊,怎么還是這種找死的性子呢?吃虧還沒吃夠么?娘都已經(jīng)……只是到如今,自己最后一絲救父親的希望都破滅了,而jiejie又是這樣的慘狀,只剩她一個人了,她該怎么辦?怎樣才能挽救自己一家? 方才jiejie在長街受刑,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原來董淑妃竟是曹利用的外甥女,可憐jiejie,以為進宮便能逃脫曹汭的魔掌,想不到剛離狼窩又入虎口。 董淑妃,曹汭,今日你們?nèi)绱似群ψ髹`我周家,但只要我周姮有一口氣在,這筆血仇,遲早讓你們十倍奉上! 福寧宮,董淑妃斜倚在貴妃榻上,纖纖玉指捏著一柄小銀叉,叉起一瓣雪梨遞到唇邊,忽又停下,問:“她不會死了吧?” 秦蓁跪在榻下,一邊輕柔地給她捶著腿一邊道:“娘娘放心吧,奴才們心中都有數(shù)呢,只讓她痛昏過去罷了。” 董淑妃勾起一側(cè)唇角,冷笑道:“以為得了陛下幾日寵愛便不把本宮放在眼里,這下教她認(rèn)清這后宮中到底誰說了算。” “當(dāng)然娘娘您說了算,周美人那是有眼無珠自作自受,以為兩邊不靠便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了,呵,豈不聞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秦蓁笑道。 董淑妃冷著眸光,道:“本宮現(xiàn)在就等著,她肚子里那塊rou,什么時候掉下來!”剛說完,突然眉頭一皺,伸手撫上隆起的小腹。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小皇子又踢您了?”秦蓁緊張地問。 董淑妃眉頭緊皺,扔下手中銀叉,道:“本宮晚間噩夢不斷,小腹也時有微痛,不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蓁道:“娘娘,章太醫(yī)不是說了,晚上夢頻乃是思慮太甚的緣故,讓娘娘您不要事事親力親為,好生休養(yǎng)。其實今日之事娘娘竟不必勞動鳳體親自去辦的,吩咐鄂多善一聲也就是了。” 董淑妃輕撫著小腹,道:“你不知道,看著她痛,我便不痛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侍女宴春突然從門外進來稟道:“娘娘,陛下來了。” 董淑妃與秦蓁互看一眼,秦蓁忙扶著董淑妃下榻準(zhǔn)備迎駕。 皇帝面色不善地進來,董淑妃屈膝行禮,皇帝也不叫起,只道:“她已身在冷宮,你為何還不肯放過她?” 董淑妃自行平身,挺著肚子道:“陛下,她違抗圣旨私出宮禁,為了維護宮規(guī)肅整內(nèi)闈,臣妾不得不對她小懲大誡,并非刻意責(zé)難她。” 皇帝年輕的臉龐在水晶宮燈折射出的紅色光暈下泛著一層玉質(zhì)般的光澤,烏眸亮如寒星,盯著董淑妃,道:“如不是你派人刻意告知,她怎會得知她的父親犯案入獄?如不是你叫長寧宮守衛(wèi)刻意松懈令她有可乘之機,憑她也能走得出長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