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霍南邶拉著簡宓迎了上去。賀衛瀾已經見過,他的女朋友也來了,是個可愛甜美的女孩,名叫田蓁蓁,是當紅的寵物博主,簡宓一聽正好,可以請教一下養提拉米蘇的訣竅。 另一位男士一身休閑的運動套裝,眉眼舒朗,輪廓分明,目光探究地在簡宓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頷首朝著簡宓伸出手去:“我叫寧則然。你就是簡宓吧,聽南邶提起過很多次,聞名不如見面。” 他的風度翩翩,禮節無可指摘,可不知怎的,簡宓心里卻又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可能是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 “沒說我壞話吧?”簡宓握手笑道。 “哪里,”寧則然笑了笑,“把你當寶貝藏著呢。” 安意在旁邊接了上來:“的確是聞名不如見面,南邶一直說你像個小孩子,原來是個大美女。” 她的語聲親切自然,就和鄰家jiejie一樣,簡宓覺得剛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誠心稱贊道:“你才漂亮呢。” 的確,安意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斜襟盤扣連衣裙,水墨荷韻自下而上,更襯得她優雅動人。 一群人說說笑笑,在呂亟的帶領下,坐著游覽車到了預定的別墅院落。 這是一座具有東南亞風情的別墅群,一進院子就是一個游泳池,池水汩汩地冒著泡;泳池邊是草地和木臺,燒烤架、餐椅一應俱全。 等簡宓收拾好東西出來,外面已經很熱鬧了,山莊的廚師已經把燒烤用品都準備好了,一件件地往烤爐上放,林憩她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燒烤架勢,新鮮得很,拿出了手機拍照準備去朋友圈秀一秀。而寧則然他們卻很是悠閑,在一旁的餐桌旁喝茶聊天,享受著廚師送上來的美食。 然而燒烤就這樣光坐著吃有什么意思!自己烤才是燒烤的真正樂趣好不好! 簡宓手一抄,抓了一大把竹簽穿好的rou串、土豆片、玉米,和林憩、范蘩擠掉了一個廚師的位置,一邊刷油一邊翻烤,自力更生了起來。賀衛瀾的女朋友田蓁蓁也不甘寂寞,拿了錫紙包了雞翅,擼著袖子來大顯身手。烤rou的“滋滋”聲和女孩們的歡笑聲,讓這個庭院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的確是小朋友。”寧則然看著簡宓的背影慢悠悠地道。 安意也淡淡地應了一句:“看上去挺熱鬧,就是到時候一身煙熏味。” “我看倒是挺有趣的。”賀衛瀾笑著說。 “這個好像挺久了,就是因為有趣嗎?”寧則然懟了他一句。 賀衛瀾的笑容漸漸斂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輕描淡寫地道:“可能吧。” “那老三你呢,”寧則然輕哼了一聲,“我替你把人都準備好了,你還這么拖泥帶水的,也是因為有趣嗎?” 霍南邶的臉色不太好看了起來:“你準備了誰?” 寧則然輕笑了一聲,“記得你欠我一個大人情,云黎姿,去年的視后,如日中天的小花,怎么樣,夠意思吧?” 霍南邶剛要說話,簡宓急急地跑了過來,舉著一根帶了焦的玉米棒:“南邶,嘗嘗我烤的手藝!” 霍南邶陰沉的臉色頓時一變,和煦得猶如春風,就著她的手象征性地在下面咬了一口。 “怎么樣?”簡宓期待地看著他。 “人間美味,”霍南邶違心地稱贊,順手在她的鼻尖抹了一下,“烤到鼻子上去了。” 簡宓笑了起來,低頭在他的肩膀蹭了蹭焦黑:“那這個給你吃了,我再去烤一個。” “包上錫紙,要不然你還要烤焦的……”霍南邶無奈地指點。 “哎,收到!”簡宓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寧則然的臉色凝重了起來,瞟了一眼安意,眼中帶著詢問。 安意垂下眼眸,一股莫名的酸澀幾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來。 她見過簡宓幾次,不過都是在照片里。 和從前的青澀模樣相比,此時的簡宓眉眼間都是抑制不住的青春氣息,陽光灑在她的眉梢眼角,那白皙光滑的肌膚幾乎呈了透明的淺金,甚至能隱約看到細細的茸毛;而她一笑起來,一雙漂亮的杏眼彎了起來,又在眼尾處調皮地上挑,足以勾得人失了魂魄。 曾經她對自己有著十足的自信,從小到大,她都是漂亮的;年齡越大,讀書越多,氣質的沉淀更讓她的美麗多了幾分雅致,然而在這一瞬間,她忽然發現,美有很多種,簡宓的美剛好和她相反,明麗而溫暖,仿佛潤物無聲的春雨,在下一刻就無所不在地滲入了人心。 霍南邶喜歡的,會是哪一種? 滿滿的自信在這一瞬間好像被抽走了一截,一股焦躁的感覺泛了上來。 “南邶……”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霍南邶詫異地轉頭看著她:“怎么了?” 眼中漸漸浮起了一層水意,安意無聲地站了起來,朝著后面的樹叢走去。 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一下子把庭院里的歡聲笑語給隔絕了。 冰冷的水潑在臉上,腦中一陣清明。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安意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手上卻慢條斯理了起來,拿過手巾擦了擦臉,定定地看向面前的鏡子。 鏡子很大,清晰地照出了身后那個挺拔的身影,從小到大,霍南邶總是桀驁的、不遜的,有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氣勢,到了現在雖然功成名就,可骨子里那種睥睨傲慢卻一點都還沒變,還是那么讓人心動。 “為什么不開心?”霍南邶的目光敏銳地落在她的臉上。 “心里煩,”她轉過身來,眼里透著一股委屈,“這日子什么時候能是個頭?” 心頭無來由地泛起了一陣煩躁,霍南邶沉聲道:“你小心點別給我添亂,就快了。” 安意怔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聲:“你這是在怪我?怪我到了際安市,怪我不該留在你的辦公室,怪我不該給她打sao擾電話,反正現在我做了什么都是錯的,對不對?” 霍南邶皺起了眉頭:“你的確是做錯了,那天要不是衛瀾剛好在酒店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把事情給圓過去,她要是起了疑心,那不就是功虧一簣嗎?” “功虧一簣?霍南邶,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見不得我出來提醒你吧?”氣往上涌,安意抬手就把手巾朝著他扔了過去,“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著假戲真做,一輩子就和那個女人一起卿卿我我,是吧?如果是這樣,你明白告訴我,我這把冬茜姐接到北都過一輩子,再也不出來礙你的眼!” 霍南邶后退了一步,那手巾在他身上滑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陰郁,好一會兒才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做什么心里有數,會盡快解決的,你不用插手。” “你心里真的有數?不會心軟?”安意咄咄逼人地看著他追問道。 霍南邶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安意,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保證。” 安意怔了一下,眼里漸漸泛起了淚光,哽咽了起來:“南邶,我就是怕……我怕你慢慢地就把那些可怕的事情給忘了,快點把事情解決了行不行?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霍南邶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意,語氣明顯放緩:“好了,我知道了。不過,你完全沒必要來際安,這事和你沒多大關系。” “南邶,你怎么這樣說!”安意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我向來把冬茜姐當成自己的親jiejie!” 霍南邶語塞,歉然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在北都發展得好好的,我這不是怕耽誤你了。” 安意咬了咬牙,朝著他走了兩步,幾乎和他臉對著臉,她的聲音低柔,眉眼氤氳:“南邶,其實你該知道我為什么要……” “南邶,你的小嬌妻四處找你呢,你悠著點。” 有個聲音慢悠悠地響了起來,霍南邶驟然轉身,詛咒了一聲大步朝外走去:“安意,你晚點和衛瀾一起出來。” 看著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安意的臉色奇差無比,好一會兒才開口:“衛瀾,你不是故意的吧?” 賀衛瀾聳了聳肩,笑著說:“怎么會呢,我這人向來幫親不幫理,”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覺得南邶這樣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排排坐,分果果,嗑瓜子,看好戲…… 霍老板:(╰_╯) 霍老板:你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繼續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噠~~ ☆、豆酥糖(三) 一見霍南邶從別墅里出來,簡宓高興地沖著他揮舞著手里新的玉米棒:“這回烤得十全十美了。” 霍南邶就著簡宓的手啃了兩口,果然,玉米顆粒飽滿,十分香甜。 “我包了錫紙,還一直不停地翻,好累,手還碰到烤架燙紅了。”簡宓撒嬌著地給他看手指上的一塊紅色。 霍南邶的臉色一變,抓著她的手問:“怎么處理的?沖涼水了嗎?” “沒事,揉了揉就不疼了。”簡宓連忙不撒嬌了。 霍南邶沉下臉來:“你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連最基本的常識不知道嗎?燙傷后最重要的就是先用涼水或冰塊冷卻,用手揉只會加重傷情。” “我……這不是不嚴重嘛……”簡宓沒想到他會這么疾言厲色,吶吶地分辯。 烤架旁的人都看了過來,神情各異。 安意也走了出來,笑著過來打圓場:“簡宓還小不懂事,南邶你這么兇,小心把人嚇哭了。” 這語氣中透著明顯的熟稔,簡宓愣了一下,本能地反駁:“不會啊,他是為我好嘛。” 霍南邶的臉色稍霽,拉著她坐在餐臺前:“你知道就好,廚房殺手是什么我總算知道了,坐著,要吃什么,我替你拿。” 其實餐桌上已經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烤串了,霍南邶卻有些嫌棄,親手挑了個番薯和雞翅,到烤架那邊去了。簡宓趴在桌上,著迷地看著他雋挺的身影,就連轉動烤串的手法都是那么瀟灑出眾…… “你老公真好,”旁邊有人羨慕地說,“好疼你啊,一臉的霸道總裁范兒。” 簡宓一看,是賀衛瀾的女朋友田蓁蓁。她心里美滋滋的,卻又不想太喜形于色,抿著唇笑著:“你男朋友也不錯啊,又幽默又博學。” 田蓁蓁聳了聳肩:“我寧愿他既不幽默又不博學,只要對我好就行了。” 簡宓有些奇怪:“那就不是他了吧?” 田蓁蓁愣了一下,一臉的恍然大悟:“也是哦。” 簡宓偷偷看了霍南邶一眼,鬼鬼祟祟地從包里拿出了一包東西: “來,給你吃個好吃的。” 田蓁蓁沒見過這個,驚訝地問:“這是什么?” “豆酥糖,寧城的特產,他不讓我多吃,”簡宓輕輕拗了兩下,一整塊豆酥糖分成了四塊,“嘗嘗,特別好吃。” 田蓁蓁拿了一小塊瞧了兩眼,忽然樂了:“這一層層的,做起來還挺費工夫的,和男人的心腸差不多,彎彎繞繞,讓人都看不懂。” “所以叫酥糖嘛,”簡宓丟了一小塊在嘴里,“男人的心腸再繞,直接吃掉,看他還怎么繞。” “說的好,”田蓁蓁笑了起來,放進嘴里砸吧了兩下,眼睛亮了:“味道還真不錯呢,哪里買的?” 身后傳來一陣輕咳,她的衣領被輕輕揪了一把。 “你在搗什么亂,趕緊過來。”賀衛瀾在她身后笑道,霍南邶拿著盤子站在他身旁。 田蓁蓁吐了吐舌頭,順手把桌上剩余的豆酥糖拿在手里,乖乖地跟著走了。 霍南邶坐了下來,盤子里錫紙包的番薯滾來滾去,簡宓剛想去拿,被他輕拍了一下:“燙。” 簡宓縮了手,霍南邶一邊吹一邊打開了錫紙包,一股香味撲鼻而來,番薯的皮稍微帶了點焦,里面的瓤是金黃的,十分誘人。 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簡宓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整個,滿足地舔了舔嘴唇:“你烤的不錯啊。” “小時候家里窮,經常在野地里烤番薯、烤野鳥,”霍南邶遞給她一串雞翅,挖苦說,“不像你們城市里的,烤個玉米還要被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