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簡宓臉紅了,捶了他一拳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老揪著不放啊。” “哐啷”一聲,跟著過來的安意盤子掉了,她驚呼了一聲,手指尖被劃到了冒出血來,霍南邶愣了一下,關切地道:“怎么樣?要不要去處理一下?” “沒事,一點小傷。”安意的嘴角似笑非笑,“別掃了你和你的小嬌妻的興。” “小嬌妻”這三個字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咬重了音節,在霍南邶的耳邊吐出,旋即朝著簡宓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寧則然的身旁坐了下來,再也不出聲了。 這一個下午玩得挺開心的,尤其是四個女人,嘰嘰喳喳的,簡直要把別墅的屋頂都給掀翻了。 吃完燒烤一行人又去了酒店后的櫻花林,那櫻花林足足有十來畝大小,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仿佛云朵般層層疊疊,將后山妝點得仿佛童話中的世界。 和人滿為患的韓山峰相比,這里的櫻花林才寥寥數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南邶有意為之,后來他們倆就和大部隊失散了,兩個人在櫻花林中手牽手漫步,最后找了一塊巖石坐了下來,兩人靠在一起,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美景。 微風吹過,花瓣在身旁簌簌而落,簡宓拈起了一片,那花瓣靜謐而柔美,有一股輕淺的香味襲來,仿佛時光都在指尖凝滯了似的。 “霍南邶,”她往身后的懷抱靠了靠,感受著那溫暖的氣息在發絲間縈繞,“我覺得好幸福。” 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良久,霍南邶的聲音響起,低沉而醇厚:“是不是更愛我一點了?” 這是霍南邶經常問的一個問題,泛著一股傻氣,讓人難以相信會出自他的口中。 然而,處在這仙境一般的櫻花林中,暖風熏得人心中脹滿了柔情蜜意,簡宓滿足地輕嘆了一聲,低聲說:“不是一點,是一百點一千點,南邶,愛你好多好多,怎么辦,停不下來。” 身后悄無聲息,簡宓怔了怔,剛要轉過身,她的臉被捧住了,guntang的唇覆了上來。唇齒交纏間,她聽到了霍南邶喃喃的低語:“那就不要停,永遠都不要停。” 從華麓山莊回來,簡宓又一頭扎進了畫室,畢業作品正處于最關鍵的時候,她反復畫了有近百張,選了幾個自己滿意的形象,有白澤、夔、重名鳥等五六個,然后進行細化和構圖。其中她最喜歡的是一個名叫孟極的上古神獸,以她為霍南邶設計的豹子動物手辦為原型,加上了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威嚴凜然的頭部從煙墨色的蓮花中幻化了出來,而身體被虛幻成了背景,融入了蓮花池中,透著神秘,帶著力量。 不過霍南邶對繪畫一竅不通,從來不來打擾她的創作,也無法分享她因為創作而帶來的喜悅,幸好,她加了導師鄭柏飛的微信,將自己創作的進程隨時和鄭柏飛溝通,這稍稍緩解了她在創作過程中的焦躁。 鄭柏飛看到那些草稿很是驚喜,大四的學生忙于今后的工作,很多畢業作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的甚至隨便用以前的作品來充數,象簡宓這樣花大量時間來認真創作的實在不多。 手辦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一共兩個,一個是放在案頭的擺件,一個是可以掛在電腦上的飾品,就好像獵豹在攀巖一樣,一想到霍南邶從電腦上抬起頭來就可以看到她的心意,她心里美得不行。雖然因為數量太少而價格不菲,不過老板很精益求精,因為顏色和表情上的小瑕疵特意打了兩次樣,這讓簡宓很期待它成品后的模樣。 再過兩天就是兩個人相識六個月的紀念日了,一百八十天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是簡宓自成年后最快樂的時光,她迫不及待地想讓霍南邶感受到來自她內心深處的愛意,甜言蜜語說出口就不見了,而這件出自她設計的小手辦,或許能讓此時的愛意永不褪色。 想象了一下霍南邶收到這件禮物時候的驚喜表情,簡宓滿心歡喜,約了老板親自去取手辦。 老板的工作室在鉑圣百貨附近,從地鐵口出來,簡宓正要打開手機軟件搜索具體位置,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看號碼,居然是久未聯系的小叔簡鐸安。 說起這個小叔來,簡宓真的只能搖頭。 小時候簡宓和這個小叔還挺親密的,簡鐸安比簡宓大了一輪,處于長輩和同伴之間,經常帶她出去玩,逢年過節還會給她買寫小禮物,可等簡鐸安成年了,卻不知道從哪里沾染上了一大堆壞毛病,抽煙、賭博、泡妞,什么都來;從一所三流大學畢業后,他三天兩頭換工作,四處留情,欠了一屁股風流債,沒錢花了就回家蹭父母蹭大哥,眼看著快到三十還一事無成,簡宓的爺爺奶奶拿他沒辦法,最后逼著他結了婚。 簡宓的嬸嬸一開始被簡鐸安的皮相迷惑,兩個人婚后倒是甜蜜了一陣子,只可惜后來紙包不住火,兩個人好了吵吵了好。爺爺去世時,拉著簡沉安的手反反復復地讓他一定要看好弟弟,于是,這個弟弟就成了簡沉安最深的心病和最重的包袱。 “小宓,你在哪里?” “鉑圣百貨的地鐵口這里,怎么了?” “幫小叔一個忙,”簡鐸安笑嘻嘻地說,“小叔最近手頭有點緊,借點錢給我,我下個月還你。” “小叔你是不是又去賭錢了?”簡宓擔心地問。 “胡說什么,”簡鐸安斷然否認,“正事,我在投資一個項目,不想讓你嬸嬸知道,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只會唧唧歪歪的。” “我還沒工作呢,沒多少錢,”簡宓深怕他又去亂來,“幾千塊你要不要?” “幾千塊?”簡鐸安不高興了,“你老公不是挺有錢的嗎?婚禮都在愛莎大酒店辦了。” “那是他的錢啊,婚前財產和我沒關系,我們各花各的。” “小宓我怎么說你呢,你這個小笨蛋,老公的錢不抓牢,他找了小三了你就沒地方哭了!”簡鐸安恨鐵不成鋼,“行了行了,幾千塊也行吧,我就在附近,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到。” 電話迫不及待地掛了,簡宓哭笑不得,這是窮成什么樣了,連幾千塊都要。 她往前走了幾步,在路邊的梧桐樹下百無聊賴地等著。前面的小巷里有個小攤在賣各種烤串,這里正好是地鐵口,來往的人很多,小攤生意很好,攤主熟練地翻壓著烤年糕、烤里脊rou,旁邊的罐子里擺滿了零錢…… 簡宓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定定地看著那個攤主,好一會兒,她揉了揉眼睛,又用力晃了晃腦袋:這……這人長得怎么這么象霍南邶的爸爸霍迪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徹底沉迷……猜猜霍老板這次會不會被戳掉外面的馬甲~~ ☆、舒芙蕾(一) 家住倪山花園、坐擁土豪身家的公司總裁,讓自己的父親擺小攤賣燒烤?簡宓幾乎可以預見明天的社會新聞頭條就是霍南邶這個不孝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定了定神,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經常和霍迪聊天的那個座機號碼,鈴聲照例響了很久,小巷里的男人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沖著幾個食客連連拱手,把烤串鏟子一放,靠在墻上接通了手機。 簡宓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男人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里響起了“喂喂”聲,她才木呆呆地應了一聲。 “宓宓啊,今天這里天氣挺不錯的,你那里怎么樣。”手機里的聲音還是那么和藹可親,那口晉山味的普通話聽得久了,簡宓也能分辨出大半了。 “挺好的。” “讓南邶注意身體啊,不要太忙了,還有,你上回寄來的東西都很好,你媽很喜歡。” “喜歡就好……你們在干什么啊?” “我……在喂狗呢,你媽在搓麻將。” 簡宓看了看在攤子旁邊數錢的女人,腦袋一陣發脹,機械地問:“你們什么時候來際安?我和南邶很想你們。”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陣才有了聲音:“際安我們呆不慣,還是在晉山這里自在,別惦記我們了,好好過你們倆的小日子就好了。” 簡宓又扯了幾句,茫然掛了電話。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可是,簡宓想不出來是什么不對。 霍迪為什么要騙她?又為什么要在際安擺燒烤攤?霍南邶知道嗎?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戳穿霍迪的謊言,忽然一陣嘈雜聲響起:“城管來了!快跑!” 燒烤攤幾乎就在一瞬間被收拾好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消失在了小巷中。 簡鐸安到了,簡宓給了他兩千塊錢,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兩句,簡鐸安很豪氣地說:“真有急用周轉一下,下個月我翻倍還你,你叔的錢都被你嬸扣著,其實我有錢。” 簡鐸安結婚后進了簡沉安所在的城際大酒店工作,有哥哥照應著,總算沒出什么大事,這兩年在跑采購,有時候業績好了收入還是可觀的。 這個男人得有人時刻不停地盯著,一個沒管著就跑出去吃喝玩樂,有時候幾天都不著家,回家了就一臉的嬉皮笑臉,把自己的過錯輕輕揭過。嬸嬸也算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了,每次都下狠心說要和他離婚,可簡鐸安一甜言蜜語她就心軟,又有家人在一旁勸著,最終也沒能離成婚,真是一筆糊涂賬。 簡鐸安這樣的男人,對于女人來說是一劑甜蜜的□□,他其實不壞,卻管不住自己;他也不是不愛你,他只是太愛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愿被人綁住了自由。 那么霍南邶又是怎么樣的男人呢?她了解他嗎? 自相識以來,簡宓頭一次在心里這樣問自己。 她心亂如麻,就連看到那心心念念的手辦都沒能讓她高興起來。工作室的老板姓陳,貓著腰圍著桌上的手辦轉了一圈,贊不絕口:“姑娘,咱們把它量產化怎么樣?你學畫畫的,畫一套它的表情,我負責替你推廣,肯定能在網上火,你瞧它這傲嬌的小樣。” 簡宓失笑,小心翼翼地把兩個手辦放進了盒子里:“陳老師,這是我給我愛人的紀念品,無價的,也不需要火。” “好吧,那我拍照放在我的小店里做個范例行吧?給你的費用打個折扣,算是廣告費,”陳老板失望地說,“哪天你要是有了別的構思,我們合作。” 這倒是沒問題,簡宓慷慨地同意了。 回到家里,天色已經晚了,漫天的彩霞褪去,夜幕開始降臨。 霍南邶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喜好和簡宓不一樣,藝術性的節目、煽情性的綜藝他一律跳過,而對簡單直接的紀實節目興趣濃厚。 不過,今天有點出乎意料,他看的居然是個美食節目。主持人是個很有親和力的家庭主婦,手把手地在教人怎么烘焙西點。 “白砂糖不能一次都放進去,要分步逐漸加入。” “使勁地打發至泡沫細膩,這個功夫可不能省,我還聽說有個訣竅,一邊念著愛人的名字一邊打發,會讓你的舒芙蕾膨脹得更為漂亮。” …… 從簡宓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霍南邶的側臉,那輪廓深邃,充滿了男性硬朗、傲然的特質,她貪婪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霍南邶忽地轉過了臉來。 偷看被逮住了,簡宓有些臉熱,吶吶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你怎么看起這個來了?” 霍南邶凝視了她片刻,忽然把她扯入了懷里,噙住了她的唇,略帶粗暴地在她的口中掃蕩了一番,又吸吮住了她的小舌一陣□□,直到簡宓都快透不過氣來了才松開了桎梏。 熱情來的有點突然,簡宓喘息了兩聲才稍稍平靜一點,忍不住捶了他一拳:“你干什么啊!” “誰讓你這樣看我,”霍南邶一臉的咄咄逼人,“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不賴。 簡宓抿著唇想笑,霍南邶“噓”了一聲,攬著她朝著電視又看了過去。 “太香了,你們看,它膨脹得好漂亮,”主持人正在從烤箱里取出舒芙蕾,深吸了一口氣,用一個精巧的鑲銀勺子舀了一小塊放進嘴里,一臉的陶醉:“讓我來嘗一口,味道輕盈得好像云朵一樣,入口似有若無,咽入喉中后乳香盈唇……” “真這么好吃嗎?”霍南邶驚愕了,“你吃過嗎?” “吃過一次,不過,舒芙蕾烤出來后沒多久就會塌,美味稍縱即逝,能做得好的西點師不常見,稍有閃失就會是失敗品,所以我不常吃。”簡宓解釋。 霍南邶輕哼了一聲:“這么麻煩,過兩天請個愛莎的西點師過來家里烤,烤完就吃,吃了再烤,咱們嘗個夠。” 簡宓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主動湊了過去在他臉頰上一吻:“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土豪?” “不能,”霍南邶聳了聳肩,“有錢就是要享受,特別是給自己喜歡的女人。” 簡宓靠在了他懷里,這一刻,她的心就好像蓬松的舒芙蕾一樣漲得滿滿的。 “南邶,明天我們倆認識就半年了……”她低聲道。 霍南邶怔了一下,有些恍惚了起來:“是啊,真快。” “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么?”簡宓在他的胸口無意識地劃著,聲音中充滿了柔情。 “猜不到,是什么?” “不告訴你,”簡宓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到時候給你一個驚喜。” 霍南邶凝視著她的發線,手不自覺地輕撫了上來:簡宓有一頭柔軟的長發,指尖插入發梢滑到發底,帶來柔軟而清涼的觸感,梳著梳著就好像上了癮。 “好。”他恍惚著吐出一個字來。 簡宓整個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琢磨著該怎樣恰當地問問公婆的事情,可躺在床上氣氛正好,這兩天折騰手辦和畢業作品也累壞了,她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而霍南邶卻毫無睡意,聽到身旁輕淺的呼吸,總覺得鼻翼間縈繞著一股香甜,身體里仿佛有火苗被慢慢點燃,越燒越旺,好像在下一刻就會化作野獸,用力地去侵犯身旁睡得靜謐的身軀。 結婚這么多日子以來,他和簡宓的性事并不頻繁,他努力讓自己睡得氣定神閑,卻發現,這種偽裝的定力越來越有破功的嫌疑。 臺燈沒有關,柔和暈黃的燈光照在簡宓的臉上,她側著身子,柔軟的發絲壓在頸側,只有幾縷散落在臉頰上,那臉頰白里透紅,耳垂邊還能瞧見細細的絨毛;那紅唇被壓得微嘟了起來,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夢中也遇到了什么甜蜜的美食,在邀他一起共享…… 無意識地盯著看了很久,霍南邶恍然驚醒: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不禁怔了一下,下了床出了臥室。 “什么事?”他簡潔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