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熱水是隨時備著的,司連瑾陪著陶夢阮進去,陶夢阮解了外衣,瞪了他一眼,道:“你出去,我要沐浴了!” 司連瑾不肯走,笑著道:“娘子,你懷著身子不方便,我幫你吧!” 陶夢阮摸了摸才鼓起來一些的肚子,側著頭看了司連瑾一眼,道:“你確定?” 司連瑾點著頭,上前兩步,果真手腳麻利的伺候陶夢阮寬衣解帶,然后直接將人抱起來,放到浴桶當中,自己就站在外頭替陶夢阮擦洗。 有司連瑾在,丫鬟都會自覺的退出去,陶夢阮坐在熱水當中,也不動,就由著司連瑾替她打理一頭黑長的頭發。也不知是熱水泡著太舒服還是司連瑾服侍的太周到,陶夢阮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睡夢中隱約感覺脖子癢癢的,終于忍不住睜開眼時,已經裹著被子躺在床上,司連瑾側著身子靠在旁邊,捏著一咎發絲,輕輕地掃陶夢阮的頸窩。 “醒了?”司連瑾笑著將陶夢阮撈起來,“小懶蟲,泡個澡都能睡著了,你路上不是才睡了一覺?” 陶夢阮才不愿意承認自己懶,道:“在馬車上怎么能睡得好,坐馬車趕路這么辛苦,自然是要多睡一會兒的!” 司連瑾噗嗤一笑,算是接受了陶夢阮的理由,道:“好、好,辛苦娘子了!原本看你睡得那么香,都不忍心將你叫醒,只是你一路辛苦,都沒喲好好吃東西,還是起來吃點東西再睡的好!” 陶夢阮往外看了一眼,屋子里已經燃了燭火,往外看,天已經黑了,不由驚訝道:“這是什么時候了?怎么天就黑了!” 司連瑾被陶夢阮逗樂了,道:“這都到冬天里了,天黑得自然早些,何況我們回來的時候就不早了。” “……”陶夢阮平時沒什么事,天黑得早晚也不大在意,反正天黑了就點了燭火,翻翻書也就早早睡下了,這一出門才發現,已經到了冬天,不知不覺的就天黑了。 司連瑾拉著陶夢阮起身,陶夢阮身上只穿了中衣,屋子里已經少了地龍,并不冷,司連瑾也沒打算帶她出去吃東西,給她披了一件外衣,便扶著她到桌邊坐下,道:“你等一下,我讓人將晚膳送過來。” 陶夢阮點點頭,自己倒了杯溫水喝,司連瑾出去吩咐了一聲便回來了,聽得陶夢阮道:“對了,阿九呢?有沒有吃過東西了?” “娘子都沒有問我有沒有吃過東西了,怎么就關心起那個混小子了!”司連瑾頗為不滿道。 陶夢阮聞言楞了一下,道:“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吃嗎?” 陶夢阮這句話很是讓司連瑾滿意,點點頭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去問過了,他吃過東西已經睡下了。娘子,他是個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一樣嬌養著,娘子不必隨時惦記著他。” 陶夢阮暗自翻了個白眼,那是堂堂皇子,換了別人,恨不得時時刻刻追著人家問滿意不滿意、開心不開心,司連瑾倒好,還打算虐待人家皇子? 東西都是司連瑾早早就吩咐備下了的,雖然陶夢阮到的晚了些,之后又睡著了,還是一直都給陶夢阮溫著,司連瑾一個吩咐,很快就送了上來。司連瑾向來不喜歡丫頭伺候,但考慮到陶夢阮過來,還是找了兩個丫頭來,只可惜司連瑾面對旁人不僅高冷,而且脾氣不小,那兩個小丫頭端著東西進門,都不敢抬頭多看司連瑾一眼,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放下,便連忙退到一邊候著。 司連瑾沖兩人擺擺手,道:“你們退下吧!” 兩個小丫頭如蒙大赦,道了一聲是,就利落的退下了,根本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司連瑾似乎是習慣了,將筷子放到陶夢阮手里,給她盛了一碗湯,道:“來先喝點湯,這邊會做南邊菜的人不多,我好容易尋來了一個,阮兒嘗嘗可還過得去。” 陶夢阮從兩個小丫頭身上收回了目光,接過小碗嘗了一口,道:“味道不錯。”如今天冷,喝一碗熱湯覺得渾身都舒坦了,陶夢阮將一小碗熱湯喝完,饒有興味的問道:“夫君,你對那兩個小丫頭做什么了?她們這樣怕你。” “嗯?”司連瑾莫名其妙的抬頭,他年幼時在宮中,看多了那些宮女們人前花容月貌,人后黑暗丑陋的樣子,連帶的對尋常的丫頭都沒什么好感,若非陶夢阮有孕,身邊只有紫楓和芳兒兩個擔心不夠用,他都沒準備多買丫頭回來。至于陶夢阮說的做了什么,司連瑾自認為自己只是警告了兩個丫頭幾句,沒打沒罵的,應該不算做了什么吧! 陶夢阮見司連瑾那模樣,便知道司連瑾壓根沒將兩個小丫頭放在眼里,便也沒有再問,道:“這魚不錯,你也嘗嘗。” 司連瑾沒什么特別偏愛的菜,陶夢阮夾了一塊過來,便吃了點點頭,道:“先前聽說河魚味道鮮美,昨日命人去買了些,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娘子若是喜歡,改日我再命人去買些來。” 陶夢阮聞言點點頭,她前段時間有些孕吐,到如今胃口卻是不錯,吃魚吃rou都沒有問題,但想到前段時間才水災,又道:“前些時候水災,這里的魚怕是不好買吧!” 這個司連瑾倒是沒有想到,只是聽說河魚味道鮮美,魚湯又是養身佳品,就讓人去買,至于怎么買,自然不是他關心的范疇。聽陶夢阮這樣說,司連瑾想了想,道:“既然還有的賣,就說明能弄得來,咱們又不缺那一點銀子,至于賣魚的,賣給誰不是賣啊!” 這樣說似乎也有道理,陶夢阮便不再問,兩人一道用了晚膳,在屋子里說了會兒話,才睡下。 次日一早,陶夢阮起來時司連瑾已經不在屋子里了。陶夢阮摸著旁邊已經涼了的被子,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爬起來,芳兒和兩個小丫頭已經進來伺候。 現在的幾個丫頭當中,紫楓是跟陶夢阮時間最長的,但紫楓不是普通的丫頭,平常也不用她做服侍陶夢阮起居的事,如今這邊人夠了,端茶倒水自然更輪不到紫楓。 大約是司連瑾不在的緣故,兩個小丫頭也不像昨日一樣緊張,陶夢阮昨日沒有細看,今日將兩個小丫頭打量了一回,都是十三四歲的模樣,看上去都是清清秀秀的,服侍陶夢阮也規規矩矩的不敢亂看。陶夢阮知道以司連瑾謹慎的性格,這兩個丫頭必定是仔細查過底細的,雖說看上去不算出挑,但出門在外,身家清白更重要些,向兩個小丫頭道:“你們叫什么名字,都是哪里人。” 兩個小丫頭懼怕司連瑾,但陶夢阮既是女子,又是和和氣氣的,也沒有給她們下馬威,兩人心里也安定了些,向陶夢阮行禮道:“奴婢小蝶,原本是桐城人,家里姐妹多,爹娘就將奴婢賣了,跟著王婆婆輾轉來到運城,被司大人買下來。” 陶夢阮知道做下人的,除了大戶人家的世仆,大多都是這么買來的,這年頭重男輕女再常見不過了,家里若是過不下去的,自然是先將女兒賣了。又看向另一個,道:“你呢?” 另一個看上去膽子更小些,陶夢阮看她,小丫頭頭垂得更低了些,小聲道:“奴婢青草,原本家在壺隴縣的小坪村,先前縣里遭了災,奴婢跟父母一道逃了出來,后頭卻走散了,走投無路才被王婆婆買了下來。” 陶夢阮點點頭,看來那王婆婆是運城了有名的牙婆了,估計這宅子里的下人大多都是從那邊買來的。見小蝶和青草都有些緊張的樣子,陶夢阮也沒有為難她們,道:“夫君只是性子冷,并不是輕易發落人的,你們只要好好做事,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小蝶和青草自然都連忙應是。 這么會兒功夫,芳兒已經替陶夢阮梳好了頭發。陶夢阮如今往外走動的少,頭發也梳的簡單,連首飾都用得少了。一來是不出門,帶著首飾覺得累,二來,如今的運城還好,先前在槐蔭縣,她的東西都是貴重的,戴出去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陶夢阮理了理頭發,點點頭道:“芳兒手藝越發好了!” 芳兒靦腆的笑笑,道:“還是夫人長得美,就算簡單地發式也格外的好看。” 陶夢阮點點頭,道:“芳兒說得對。” 小蝶和青草兩個有些拘謹,紫楓卻抿著唇笑了,見陶夢阮看過來,連忙收了笑容。陶夢阮也不在意這一點,向紫楓道:“阿九呢?” “主子給九公子尋了個先生,一大早就帶九公子去見先生了,想來這會兒已經開始念書了。” “阿九是該尋個先生了,先前在槐蔭只想著待不了多久,叫他跟著縣里學堂念著,如今該認真尋個先生念書才是。”陶夢阮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將九皇子留下,麟德帝的說法是叫他跟著司連瑾學一學,但事實上陶夢阮也能想到。麟德帝不可能親自過來一趟接九皇子回去,司連瑾也沒那功夫送他回去,雖然有侍衛暗衛護送,但麟德帝哪能放心,索性暫且將九皇子丟給司連瑾,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證的。陶夢阮記得從太原回京城的水路是要經過運城的,大約麟德帝是打算到時候再將九皇子接回去,這么長一段時間將皇子放在這里,若是就吃喝玩樂,怎么都沒有辦法跟人家爹交代,所以司連瑾早早就給九皇子尋了先生教他念書。 知道九皇子不在,陶夢阮自己用了早膳,就叫紫楓幾個陪著,在院子里走走熟悉一下環境。 司連瑾嫌棄這宅子有些小,但陶夢阮只在內院里轉了一圈,就覺得這宅子一點都不小。前世哪有這里這樣大戶人家四五進的宅子,再添個別院什么,便是別墅占地面積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標準。 今年夏天雨多,到了秋后反倒少了些,如今已經十月,天氣倒是晴好,只是干冷干冷的。司連瑾雖然盡量尋了條件好些的地方,但哪里趕得上京城那邊專門布置了花園假山的,這也有個花園子,但這個季節沒有花開,倒是有幾棵掛滿柿子的蘋果樹。陶夢阮看著紅彤彤的蘋果,眼里一亮,道:“我想吃蘋果!” 小蝶聞言,便連忙去尋人來摘蘋果。陶夢阮也走得有些累了,在旁邊坐下來,看著人摘蘋果。 這宅子里下人不多,除了必要的丫頭仆婦和小廝之外,司連瑾還聯絡了一些屬下過來,一部分做護衛,其他的都藏在暗處或安置在別處。小蝶去了一趟,叫了兩個管園子的小廝來,就動手摘蘋果,不多時就摘了一籃子。 陶夢阮從籃子里挑了一個,其他的都叫人提著,正想一口咬下去,被紫楓接了過去。 陶夢阮水潤潤的眼睛望著紫楓,叫一貫冷著臉的紫楓都有些招架不住,道:“主子,采摘下來的蘋果涼,主子不能就這么吃。” “……”陶夢阮有些幽怨的摸了摸肚子,嘆了口氣,道:“熊孩子,怎么就趕上這個時候了!” 芳兒輕輕笑了一聲,道:“夫人,小公子有福氣呢,算著日子,小公子出生正是春天呢!” 想想若是再晚一點,孩子生在夏天,又要坐月子,那才更是煎熬,陶夢阮便沒什么意見了,道:“好吧,等回去溫一溫再吃。” 司連瑾跟九皇子找的是運城有名望的先生,雖然是跟著好幾個孩子一同念書,但畢竟比尋常的學堂要好得多,頭一天過去人家還專門考教了一番九皇子的學業,才算將人收下了。不過頭一天過去,老先生只是叫九皇子熟悉了一下環境,就將人放回來了,叫他明日過去念書即可。 司連瑾還有事忙,將九皇子這樁事定下來了,就叫人將九皇子送了回來。九皇子跟陶夢阮呆一塊兒的時間更多些,已經將陶夢阮當做jiejie了,回來便過來尋陶夢阮說話。 陶夢阮這捏著切成小片的蘋果吃,見九皇子過來,就招呼他一起吃蘋果。九皇子看了眼切成小片的蘋果,有些嫌棄道:“我要吃大個的蘋果!” 陶夢阮一笑,叫芳兒給他拿蘋果。九皇子抱了一個蘋果啃著,向陶夢阮道:“嫂子,今日在先生那里,我見到謝家三公子了!” 謝三爺在外頭做官,身邊的兒女也沒有跟京城那邊的一起排名,就直接三房的排名,只加上了京城的兩個女兒。這位三公子是謝三爺目前最小的兒子,聽說剛八歲的年紀,也正是在念書的時候。陶夢阮雖然沒有細問,但九皇子的身份擺在那里,司連瑾不可能隨便給他尋個先生,謝家少爺在那里念書也并不奇怪,便點點頭道:“夫君給你尋的先生自然是極好,謝家將兒子送去也不奇怪,倒是,你在京城時認得他?” ------題外話------ 好像,越來越晚了…… ☆、第五十三章 蘋果 陶夢阮考慮的是,謝三爺雖然這些年都在外面做官,但謝家畢竟是京城人氏,肯定是少不了進京去的,家里兒女跟著去也并不奇怪。九皇子年紀小,跟外臣接觸的機會也不多,但皇子跟臣子家的孩子認得也并不奇怪,然而,若是謝家認得九皇子卻不算什么好事,謝家跟九皇子包括九皇子的外家都沒什么恩怨,但如今跟司連瑾是對立的位置,若是謝家借著九皇子對付司連瑾可就麻煩了。 “不認得。”九皇子搖了搖頭,“我只是聽到人家叫他的名字,先前在京城的時候,謝五總說最討厭的就是謝澤浚,明明一無是處,家里大人還都向著他。” 陶夢阮微微挑眉,謝澤浚才八歲,又是個庶出,常年跟著謝三爺在外面的,竟然就能惹得京城那邊的堂兄弟厭憎,看來謝家不是一般的偏幫著他。只是謝澤浚一個庶出的,也并沒有記在謝三夫人名下,謝三爺也不止這么一個兒子,不僅按照嫡子一般取了名字,還這樣寵著,怎么看都不太尋常,不過九皇子跟謝澤浚并不相識,讓陶夢阮略微放心了些,至于人家為何寵著一個庶子,陶夢阮自然是不關心的。 “阿九,如今出門在外,你的身份又與常人不同,記著千萬不可跟人說漏了嘴,否則我和夫君就只能日日將你關在家里了!”雖然略微放心了些,但陶夢阮還是提醒了一句,別人家的熊孩子養著也就養著了,皇家的熊孩子要是養出了問題,他們還真賠不起。 九皇子打小在宮里長大,年紀又還小,尋常都被母親拘著,連宮里都不能隨便走動,如今終于可以往外跑到處撒歡,地方比皇宮那巴掌大的地方寬敞多了,九皇子哪能愿意靜下心來被關在屋子里,連忙保證道:“嫂子,我又不傻,才不會跟人說實話,你就放心吧!” “我這不是擔心你要是讓人欺負了,一個不服氣就將真話說了出去嗎?”陶夢阮輕輕瞪了他一眼。 “才不會!”九皇子不服氣,他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嗎?“七皇兄搶了我最喜歡的桂花糕,我都沒有跟他發脾氣!” 陶夢阮拍拍九皇子的手,她知道尋常人家的兄弟間都沒有那么兄友弟恭,何況皇家,每個皇子都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有了矛盾,自然免不了有爭斗,九皇子年紀雖小,也不是那么單純的。只是到底是身邊養了那么久的熊孩子,不管九皇子在宮里如何,陶夢阮自然偏向他一些,道:“想吃桂花糕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扮可憐!” 九皇子為著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還有些懊惱,聽陶夢阮這么接了一句,更加委屈了些,道:“嫂子——” “好了,別皺著張臉了,越發像個包子,走吧,想吃桂花糕你也來幫忙!”陶夢阮拉著九皇子起身,她可不認同什么君子遠庖廚的話,連自己吃的東西怎么來的都不知道的,活該被底下的人糊弄。 九皇子聞言也不在意陶夢阮取笑他了,他是真喜歡吃桂花糕,宮里說是榮華富貴,日日山珍海味的,其實比不得外面來的自在,雖說沒有那么多好東西,但想要就能有。桂花糕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宮里每年到了那個季節,應景的也會做一些,送到各宮主子那里。九皇子三歲時頭一回吃到桂花糕,偏偏那點心吃下去,接著就是腹痛發燒,人險些沒有救回來,打那以后,他母妃就再也不曾給他吃過桂花糕。 那個時候九皇子年紀還太小,其實連桂花糕的味道都記不得了,只是大約是每次瞧見兄弟姐妹們吃桂花糕都沒有他的份,九皇子不知何時就生出了這一種執念。那七皇子同他搶桂花糕也就是去年的事,他母妃不許他吃桂花糕,那一回恰好是三皇姐帶了桂花糕來,一時忘了這一茬,分了他一塊,他母妃那時不在,還想假裝忘了吃一回,接著就讓七皇子搶了去。 九皇子當時被七皇子一句話頂得沒能將桂花糕搶回來,一直怨念到如今,就算今年秋天時陶夢阮做了些桂花糕分給他,都不能撫平那一份怨念。 陶夢阮瞥了眼九皇子沒出息的模樣,也沒有說他,帶著他去了廚房,順便教他做桂花糕,理由是,別人做的不放心,親手做的還有什么不能吃的,九皇子眼睛一亮,動作一絲不茍得比平時讀書習武都要專注,看來果真是深深愛著那桂花糕。 次日九皇子一早就出門念書去了,陶夢阮想著沒什么事,招呼人摘了些蘋果下來,想做些蘋果醋。 陶夢阮沒有專門學過,前世是在百度上找的家庭diy食譜,自己做過兩次,味道還不錯,見到自家院子里有那么多蘋果,就打算自己做一些。陶夢阮如今的身子,也沒打算自己動手,紫楓辦了個椅子,還鋪了墊子,陶夢阮就坐著曬太陽順便監工。 摘蘋果的依然是昨日幫忙的兩個小廝,陶夢阮不要太多,兩個人專門挑又大又紅的摘,不多時就摘了一筐子。這園子里的幾棵蘋果樹都正在高產的時候,樹上的果子多,主子又不差幾個錢要摘來賣的,下人更不敢隨便摘了吃,每年大多都是浪費了為了鳥雀。陶夢阮昨日摘了一些,今日又叫人摘了一筐,看樹上還有許多,索性叫人將好的都摘下來,蘋果存放不算太難,可以存著慢慢吃。 摘蘋果的事不著急,陶夢阮叫兩名小廝幫忙,將先摘下來的一筐蘋果送到院子里的小廚房,叫了兩個廚娘并幾個小丫頭準備開始做蘋果醋,外頭就來通報謝家四姑娘和五姑娘過來了。 陶夢阮微微挑眉,她想到謝家人會來,但沒想到她前天才到,今天就上門來了。 紫楓聞言也微微驚訝,道:“大奶奶,要見嗎?” 陶夢阮看了眼筐子里的蘋果,擺擺手道:“就說我前天才到,身子還乏著,就不招待兩位姑娘了,若是她們愿意,可以去院子里轉轉。” 紫楓聽陶夢阮這樣說,點點頭出去辦了,倒是小蝶有些擔心,道:“聽說那位謝五姑娘是謝大人府上最得寵的,夫人直接不見,會不會……” 陶夢阮招呼著兩個廚娘處理新鮮的蘋果,叫幾個小丫頭準備冰糖和米醋,隨口解釋道:“兩個四品巡撫家的庶女罷了,不說我是靖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我也是正四品巡撫家的嫡女,她們來了,我就得見嗎?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日才到。” 小蝶恍然,論身份陶夢阮高了謝家兩人一截,而陶夢阮有孕更沒有往外瞞著,哪有人家前天才到,今天就上門來拜訪的,提前都沒有遞一張帖子,陶夢阮巴巴的去見她們,才叫人笑話陶夢阮一來就讓人給了個下馬威。 紫楓很快就回來了,道:“謝家四姑娘有些惱火的樣子,瞧著想甩手就走,不過被五姑娘拉住了,屬下叫青草陪著兩位去逛園子了。” 陶夢阮點了點頭,當沒來這么兩個客人,坐在小廚房里看著人忙活。她倒是想自己動手,但都說這個涼、那個冷的,橫豎就是不讓她碰。到下午時候,一筐子蘋果全都裝到了壇子里,陶夢阮叫人移到不妨礙人走路的地方,想到這蘋果醋得放好久才能成,又抓著人做了些蘋果醬。 謝家兩個姑娘在府里轉悠了一下午,到太陽偏西沒見著陶夢阮,也沒見到司連瑾,既是不甘、又是不滿的走了。青草沒見過什么世面,將謝家兩位姑娘送走了,回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發白,顯然是讓兩人嚇唬住了。 陶夢阮賞了青草一個迎春花樣的花釵,叫她先下去歇著,看著兩個廚娘并幾個丫頭都累得不輕,都給了賞錢,打發下去了。 司連瑾回來的時候,陶夢阮正盯著九皇子練武,見他過來,便招招手,道:“夫君回來啦!謝家兩位姑娘才走沒多久,夫君可遇見了?” 司連瑾扯扯嘴角,在陶夢阮身邊坐下,道:“娘子不喜歡,打發走了就是,怎么能遷怒我?” 陶夢阮嗔了司連瑾一眼,向九皇子道:“好了,今天練到這里就好了,回去將書溫習一下,可別明日先生問起答不上上來。” 九皇子抹了抹額上的汗,答應著走了。陶夢阮和司連瑾盯著他讀書習武一點都不客氣,但九皇子偏就一點都不惱,他從來都知道,宮里出來的,想要安逸做個富家翁的,墳頭草都老高了,就算是五皇兄平時里紈绔胡鬧的,他都知道,私下里五皇兄念書習武有多用功。九皇子如今年紀還小,還不懂得理想抱負這些遠大的東西,卻知道督促他學習的才是對他好的,引著他貪玩的都不想他好。 陶夢阮看著九皇子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這孩子也不容易,咱們這個,小時候可得疼著點。” 司連瑾目光落在陶夢阮的肚子上,眸光微微暗了暗,但很快又露出笑容,道:“我們的孩子,自然是要疼的!” 陶夢阮沒有注意到司連瑾那細微的變化,點點頭道:“那是當然,小孩子就該有個快樂無憂的童年,只可惜阿九不同,要是叫他享樂了,日后說不定就得搭上性命。” 司連瑾面色不變,手輕輕撫著陶夢阮的肚子,心里卻是輕輕一嘆,靖國公府的嫡長子,哪一個是快樂無憂長大的?他從小過得比皇子都辛苦,這個孩子日后也不可能輕松如意,只是至少他不會像父親一樣,任由自己的孩子痛苦掙扎,他會傾盡全力讓他的孩子過得好一些。 “好了,外面涼,我們回房去吧!”司連瑾說著便將陶夢阮打橫抱起來,往他們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