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祖母……” “司安然,你最近都在學規矩,難道還不知道私會男子、未婚先孕要怎么處置?”司老夫人吐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問她。 司安然的身子搖搖欲墜,她當然知道,正因為知道,才這么害怕,“祖母,求求你救救孫女!” 司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話說得那么重,到底是親孫女,她還能真看著司安然去死不成?見司安然跪在地上,磕得額頭一片青紫,司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道:“行了,你起來吧!” “祖母——” “起來吧,叫你母親去替你說項。”司老夫人疲憊的擺擺手,“安然,你一向任性妄為,祖母以為你只是小孩子心性,沒想到你已經膽子大到敢做出這樣的事。如今,祖母也管不了你了,這回,你愿不愿意都只能嫁了,嫁過去是好是壞,府里也幫不了你,祖母會讓你母親替你把婚事定在明年春天。” “可是,祖母,我……” 司安然想說孩子,卻被司老夫人直接打斷,道:“安然,祖母是為你好,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你若是不想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當中,就聽祖母的,打掉孩子,安安心心養到明年出嫁!” 陶夢阮下意識的偷看了司老夫人一眼,司老夫人一向是溫和慈祥的形象,讓人幾乎忘了她還是個上過戰場的女將軍。這一招釜底抽薪抽得好啊!司安然若是如今匆匆忙忙的嫁過去,過去七八個月生下個孩子,那么一輩子就只能背著婚前失貞的罵名,何況司安然還沒有及笄。但若是沒有孩子,婚事放到了明年,就算有一些議論的聲音,也不過是捕風捉影,沒有證據自然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司安然抿著唇想說話,司老夫人卻擺擺手,道:“綠蘿,挨著我屋子的暖閣收拾出來,讓人將三姑娘的東西取過來,三姑娘出嫁之前都住在我這里。” “是。”綠蘿應著,就招呼小丫頭去辦。 司老夫人又向另一個大丫頭綠煙道:“行了,扶三丫頭先到暖閣那邊歇著,讓人去把國公夫人叫來!” 司安然被帶走,司老夫人疲憊的按了按額頭,道:“阮丫頭是不是覺得祖母太過狠心,一句話就扼殺了那個孩子的性命?” 陶夢阮聞言便搖搖頭,道:“孫媳都明白,這個孩子便是生下來,也只會受苦,他年紀小時還好,等日后大了懂事了,被人指指點點才會一輩子受苦。孫媳也明白這孩子留不得,可孫媳只是嫂嫂,沒有那立場去動手,否則,就不會拿來讓祖母煩心了。” 司老夫人欣慰的拍拍陶夢阮的手,道:“祖母知道,你是個心里明白的,只怕安然還要恨祖母一輩子呢!虧得你沒有直接帶安然去尋安氏,安氏那暴脾氣,別說孩子,安然的小命怕都保不住。安然她到底還是個孩子啊!便是錯得再厲害,做祖母的哪能看著她毀了自己一輩子,甚至丟了小命啊!” ☆、第三十三章 放棄 陶夢阮點頭應著,給司老夫人換了一杯溫的茶水,安氏便到了。 司老夫人沒有特別交代,但安氏只當司老夫人為了司羽然的婚事尋她,也并沒有多問,那丫頭自然也沒有多說。安氏走到司老夫人面前還帶著點不耐煩的模樣,道:“母親,二丫頭的事兒媳都cao心著呢,不會虧待了她去……” “啪——”不等安氏說完,司老夫人的茶杯就摔在安氏面前,道:“你沒問問老身找你做什么?” “……”便是安氏自認為見過了世面,也被司老夫人的表情震住了,她一直擺著耿直的模樣,但確實不是個蠢的,見司老夫人這表現,首先想到的就是司安然又闖禍了。不過司安然這些日子都被她拘在院子里學規矩,應該也闖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禍來,擠出些笑意,道:“安然又闖了什么禍了?安然這一兩年就要出嫁了,便是不懂事惹了您生氣也就那么一兩年了,母親就擔待些吧!” 陶夢阮坐在司老夫人旁邊,聽得出安氏這意思,就是說她這個嫂子看不慣司安然這個小姑子,特地跑來打小報告了。陶夢阮懶得跟她糾纏,垂下眸子抿茶,沒理她。 司老夫人也聽明白了,哼了一聲,道:“綠茗,你給夫人解釋一下,三姑娘闖了什么小禍,是不是能擔待的!” 綠茗一時亞歷山大,便是司安然這禍闖大了,那也是主子,尤其跟人家親娘來解釋。只是見司老夫人這般模樣,只得硬著頭皮給司老夫人簡單解說了一遍,話還沒說完,便被安氏一聲尖叫打斷了:“你說什么!那個孽女呢!看我不打死她!” 綠茗縮了縮身子,沒敢再說,求救的看向司老夫人。 司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司老夫人這些年修身養性,發火的機會少了,拍桌子罵人更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一時拿捏不住力度,小桌幾還堅強的立在那里,桌上的茶盞卻掉了一地。司老夫人也不叫人收拾,怒目看向安氏,道:“打死她?她是你女兒,不清不楚跟人搞大了肚子,她院子里的人都議論紛紛了,你還不知道,你還有臉跟我說打死她!” 安氏臉色一變,連忙跪下,道:“母親息怒,是兒媳不是,沒有管教好安然,只是這些日子忙著二丫頭的婚事,這才疏忽了安然,叫她坐下這樣的事情來,兒媳一定好好教育安然。” 司老夫人疲憊的按了按額頭,安氏也算是個精明的人,國公府交到她手里這么多年也沒出什么岔子,可陶夢阮過門這段時間一來,安氏卻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司老夫人年紀大了,可心里清楚得很,安氏的野心她看在眼里,只是她到底是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國公夫人,又生育了一子一女,司老夫人雖然覺得國公府的事情日后是要交到陶夢阮手里的,但也沒準備明著奪她的權,而且陶夢阮確實還年輕,跟著歷練兩年在慢慢考慮也并不著急。但如今這樣子,陶夢阮倒是不急著攬權,安氏卻明顯防著陶夢阮奪權,司老夫人心里多少有些想法。 雖然司連瑾和司連玨同時嫡親的孫兒,但別說司連瑾足夠優秀,又有皇家的看重,便是從嫡長上面來說,司老夫人也不會抬舉司連玨來打壓司連瑾。好在司連玨一向都是正直懂事的,與司連瑾之間感情也好,那明爭暗斗也基本上就是安氏一廂情愿的鬧騰。安氏自以為是為司連玨著想,但若是司連玨當真為了那爵位權勢兄弟倫常都不要了,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這樣的孫子。 “母親,我……”司老夫人不說話,安氏心里有些打鼓,忍不住先開口,道:“母親,媳婦這就回去教訓安然……” “行了,安然我這個做祖母的親自去教訓。”司老夫人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了,安氏不想著想辦法解決事情,保住司安然的名聲和終身的幸福,卻只想到教訓司安然,不知目光短淺,更薄涼得過分,她哪能看不出來,安氏更擔心的是司安然的事影響到司連玨,“安然以后就留在我這里,孩子我安排處置,規矩我以后叫劉嬤嬤親自教她。至于你,你明日就遣人上門提親,安然九月及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以后,若岳家不同意,這門親咱就不結了,安然送到家廟養著就是!” “這,母親,怎么……”安氏也不是個蠢的,很快就反應過來司老夫人的意思了,只是到底擔心影響到司連玨,至于司安然,已經這樣了,這個女兒最好也就是嫁到岳家去。岳家說是耕讀世家,可這一代上,就只有岳臨風一個人在官場上,做的又是個七品的小官,便是再有才華,短時間內能有什么出息!連帶的,司安然在安氏心里的分量也消減了不少,更多的是怒火,心里惱著司安然不長腦子,若真要跟人私會,也要尋個身份高的,偏沒有眼力勁兒挑了個岳臨風。 “行了,你就先去辦這件事,還有三丫頭院子里的人,你去盯著處置了。三丫頭身邊的人一個都不用留,我身邊的綠枝、綠蕎撥給三丫頭使喚,你身邊有合適的也分兩個過來,其他的以后再補。”司老夫人跟安氏還沒默契到讀懂安氏的心思,安氏那明顯的懊惱是看出來了,也懶得說她,直接吩咐,“至于二丫頭的婚事,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叫大郎媳婦幫著打理。” “母親嚴重了,兒媳還能顧得過來。”安氏此時正懊惱著失去了司安然未來夫家這一個助力,哪能愿意讓陶夢阮分去了權利,雖然已經覺得勉強,還是強撐著道:“兒媳管家這些年來,都是熟悉上了手的,沒得大郎媳婦剛來,凡事摸不透規矩,鬧了笑話。” 司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安氏一眼,也沒有強硬的叫陶夢阮插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擔著就是。羽然的婚事都循著舊例辦就是了,費不了多少力氣,你且把安然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她便是錯得再厲害,也是你親生女兒,她丟臉跟你和阿玨丟臉也沒什么不同!” “是,兒媳知道了!”安氏也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尤其是司連玨還沒有定親,若是鬧大了,司連玨以后說親就難了,親meimei出了這樣的事,誰家愿意將閨女嫁過來。這個時候安氏不由得埋怨司安然不知輕重,卻忘了就是她一向慣著司安然,這才養得司安然不知輕重還屢教不改。 司老夫人擺擺手,示意安氏去處理這些事情,只留了陶夢阮說話。 嘆了口氣,司老夫人道:“阮丫頭,你三meimei雖然是個不曉事的,可也是安氏慣出來的,如今安氏怕是惱了她了,三丫頭的事,你費點心盯著,祖母是年紀大了,也不怕造這一個孽,只是三丫頭若是想不明白,這一輩子就苦了。” 陶夢阮看司老夫人滿頭的銀絲,司老夫人說是不管事了,可府里孫子輩的,都是她在cao心。靖國公是男子,兒女不少,但花了心思教養的也就是長子司連瑾和最小的司琪,更別說其他女兒們,基本上也就屬于管生不管養,孩子出生的時候高興幾天,接著都是孩子娘養著,見面問個安罷了。司老夫人將靖國公養大了,如今還要幫他教孩子,雖說是長輩吧,陶夢阮心里還是想著,日后她兒子決不能養成靖國公這樣的。 司老夫人見陶夢阮應了,點頭道:“今日你也跟著鬧騰了大半天了,回去歇著吧!安然現在這個樣子不行,且讓她先調養著身子,你得了空就過來勸勸她。至于二丫頭和四丫頭,就不用跟她們說了,往外了就說司安然又惹了禍,我氣壞了,將她帶過來教訓。” 陶夢阮自然應是,司安然闖禍多了去了,闖什么禍都不用說,別人就能腦補一大串,陶夢阮又勸了司老夫人一回,才帶著紫楓和小滿回去。 司安然被司老夫人禁足在榮安堂,陶夢阮依著司老夫人說的,每日過去給她灌心靈雞湯。眼看著就要到司羽然出嫁的日子,陶夢阮到司老夫人這里,安氏正解說婚事的籌備,見陶夢阮過來,還特意多說了幾句,似乎在鄙視陶夢阮,這管家的事哪是簡簡單單鬧著玩的。 陶夢阮懶得理她,倒是看了一眼坐在司老夫人身后的司安然。這過了三天,司安然氣色倒是好一些了,只是人似乎還在瘦,看著格外可憐,微微垂著頭坐在司老夫人后面,并不敢多看安氏一眼。安氏如今正嫌棄這司安然,司安然在司老夫人身邊,她連打一頓都不行,只能嘴里說幾句出氣,說完了正事也不曾多看司安然一眼,便帶著丫頭婆子走了。 司老夫人瞥了眼司安然僵住的身子,嘆了口氣,向陶夢阮道:“安氏剛才提起,岳家已經答應上門提親了,只是婚期還在商議,岳夫人想見安然一面,我想著,還是你陪著安然去一趟我才放心些,沒得叫安氏在外面鬧得不好看。你不用擔心,我叫劉嬤嬤陪你們過去。” ☆、第三十四章 偶遇 陶夢阮對岳臨風的母親陳氏是半點好印象都沒有,當初陳氏的那一個眼神,可以說是壓垮葛婷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凡當時陳氏有個表態,葛婷都不會小小年紀就死于非命。陶夢阮看了司安然一眼,司安然如今的狀態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況她還懷著身孕,想著就皺起眉頭,道:“祖母,三meimei如今的身子怕是不適合見岳夫人,不如等三妹子身子好了,再往岳家去拜訪。” 司老夫人端在手里的杯子就放到了桌上,發出一聲輕響,道:“祖母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兒,可睡覺三丫頭的娘自作聰明的答應了下來,如今還能怎么辦,若不去,平白叫人猜疑不說,岳家若是果真不負責任,咱們還真能讓三丫頭青燈古佛一輩子不成。” 陶夢阮微微側目,司安然瘦削的小臉上掛了淚珠,嘆了口氣,道:“也只得如此了。三meimei,今日嫂嫂陪你去,不管岳夫人說什么,你只安靜的坐在嫂嫂旁邊,做個安靜的小美人,明白么?” 司安然微微驚訝,還是點了點頭。 司老夫人倒是贊同的點頭,道:“安然,你就聽你嫂嫂的,不要多說話,其他的事自有咱們在后頭給你打點。尤其是你跟岳公子的關系,你只有愛慕,沒有其他,明白了沒有!” 司安然對司老夫人多少有些害怕,被司老夫人一瞪,連忙點頭,連眼淚都憋了回去。 司老夫人見狀多少放心了些,司安然經歷了這一事,總算明白了些事理,人也多少穩妥了些,又向陶夢阮叮囑了幾句,叫司安然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直接出發了。 原本安氏約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但司老夫人擔心司安然緊張,叫陶夢阮先帶司安然過去等著,至少比匆匆忙忙的一過去就見人多點時間緩沖。陶夢阮也贊同,索性就先帶著司安然出門,轉悠一會兒再見人也好。 岳夫人要約見司安然未必有多少好意,但也是大家夫人,也知道分寸,沒有將司安然約到家中,定的是城中有名的銀樓,尋的理由也是邀安氏一起看首飾。安氏最近忙得很,但司安然的事于情于理她都得cao心,原本已經準備親自帶司安然過去了,但司老夫人不放心她,莽莽撞撞就定下今日約見,若是莽莽撞撞又把司安然的婚期定下來怎么辦?司老夫人直接否決了安氏的想法,定下由陶夢阮帶司安然過去。 陶夢阮是司安然的嫂子,由她帶著司安然跟司安然未來婆婆會面有些不太合適,但同時陶夢阮又是司家長媳、世子夫人,cao心meimei的親事也說得過去。 司安然確實有些緊張,她再是單蠢,也知道婆婆對于她意味著什么,她跟岳臨風情到濃時什么都做了,但也知道這事不對,何況到了岳夫人眼里,恐怕只會覺得她勾著岳臨風不學好,哪能對她有好臉色。陶夢阮看她緊張,拍拍她的手,道:“你記著祖母的話,不管岳夫人說什么,萬萬不能說出你懷了身孕,明白嗎?如今到了這個境地,你只得嫁岳家沒錯,可也不能表現出咱們家非得扒著岳家來,明白了沒有!” 司安然老實點點頭,“我知道了。” 短短三天的時間,雖然司安然被司老夫人放在身邊盯著,沒有讓安氏和靖國公一頓好打,但過得也沒有那么好。司老夫人念著她懷著孩子,沒有罰她面壁罰跪什么的,但命她在屋子里抄書,這兩天最基礎的《列女傳》已經抄完一遍,下一步是《女戒》和《女訓》。司安然從前沒有將這一類的書放在心上,現在才發現,抄書一點都不比罰她跪祠堂來得輕松。 到底是經歷了事情了,她親眼看著服侍她的下人打殺的打殺,發賣的發賣,從前任性妄為的她多少意識到了自己錯得離譜。如今的處境她怕得要死,可要說一死了之,能活著,她哪能下得去手了結了自己,更何況心里多少是有些期望的,就算她錯了,到底是真心喜歡岳臨風的,哪怕知道孩子留不得,她也想著能峰回路轉,嫁給岳臨風,為他生下孩子。 陶夢阮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還想著能有轉機,心里搖了搖頭,不知陳氏怎么想的,但她總覺得岳家或者至少是岳臨風是有別的目的的,否則,當年應下的三年之期還沒滿,司安然還沒及笄,為什么岳臨風急著跟司安然弄出事實來? 岳夫人定的地方是金風樓,跟對面的成衣鋪子玉露閣格外對稱,聽說是一個老板開的,金風樓開在前,打出名氣之后特意將對面的鋪子買了下來,取名叫做玉露樓。馬車在金風樓底下停下來,陶夢阮看時間還早,司安然又緊張得很,道:“我們在玉露樓轉轉再過去吧,聽說玉露樓又出了些新品。” 司安然聞言感激的點點頭,兩人打發趕車的尋地方歇著,帶著丫頭婆子往玉露樓里走。 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店里人也不多,看店的小二在柜臺上打瞌睡,見陶夢阮和司安然進來,連忙起身招呼。他自然知道陶夢阮她們這樣的,不可能直接在店里買成衣,但若是有看中的,都是直接定做的,那可是大單。 陶夢阮微笑著看向店小二,道:“聽說有些新款,都拿來看看吧!” “哎,夫人和小姐請稍等,”店小二麻利的迎著陶夢阮兩人往里走,“夫人、小姐可要到雅間里坐著慢慢挑選?” 陶夢阮比較喜歡雅間清靜,但她們今日主要目的是來見人的,在外面好看著人,不然人家見到靖國公府的馬車了,見不到司安然,惹出些閑話難免又添了麻煩。擺擺手道:“不用了這會兒也清靜,我們在這里看看就好。” 店小二自然應是,將兩人引了過去就退開了,有等在那邊的婦人給陶夢阮和司安然解說。 司安然有些緊張,也沒有多少心思看衣裳,陶夢阮倒是細細挑選著,這玉露閣的成衣確實做得不錯,她自然不缺衣裳穿,但府里的手藝看多了也確實少了些新鮮感,她又不缺錢,也不介意自己買些漂亮衣裳。 陶夢阮自己挑了兩件,司安然在旁邊,順便又給司安然挑了一件,都叫玉露閣重新做好了送到靖國公府。那婦人見陶夢阮眼睛都不眨的就選了三套,連忙向她推薦別的,陶夢阮想著,都一個府里住著,光司安然有也不像話,不過司羽然幾個也沒有跟來,想了想就給姐妹三個一人挑了幾樣絲巾配件,也不用特別到店里定做。 這些挑好了,那婦人請陶夢阮和司安然過去量身,陶夢阮正想說這會兒有事,晚些過來量,司安然握著她的手突然縮緊,陶夢阮疑惑地抬頭,卻見岳臨風跟王若云有說有笑的從上面下來。 司安然震驚僵住的同時,岳臨風和王若云也僵住了,陶夢阮見司安然要往前,連忙將她拉住了,皮笑rou不笑道:“岳公子、王小姐,真巧啊!你們也來逛成衣店?” 岳臨風臉上有些僵硬,便是王若云,也有一種被人撞破了jian情的尷尬,只呵呵笑了兩聲,道:“表妹到京城小住,央我帶她出來走走……” 陶夢阮嘴角的嗤笑并沒有掩飾,哪有男子帶著表妹光顧成衣店的,那表妹也別指望嫁人了。看王若云微微垂著頭,看向司安然的目光卻帶著審視和挑釁,甚至還有些示威的樣子,陶夢阮冷笑:“三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夢阮都嫁為人妻了,沒想到王姑娘還云英未嫁啊!” 王若云臉色一變,她哪里是不想嫁,可她的出身,雖然岳臨風不介意,岳家卻絕不會同意她做岳家長媳,何況王家沒落的厲害,岳家還指望岳臨風的妻族提攜著岳臨風的仕途,哪怕岳老夫人和陳氏都承認了她,還是會給岳臨風娶一個更好的妻子。而今日,她正是知道陳氏要來見司安然,才特地求了岳臨風跟來,她就是想看看,要坐上她想了幾年的正妻位置的國公府嫡小姐能強了她哪里。 王若云對陶夢阮印象很深,畢竟她知道,當初岳臨風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陶夢阮,因為陶家書香世家,陶夢阮的父兄都是前途一片大好,跟晉陽侯府更是沾親帶故的,對岳臨風的仕途自然很有好處。而陶家是揚州人,陶夢阮若是嫁了岳臨風,遠遠地跟去了太原,孤身一人自然由著他們拿捏,可惜沒等岳臨風做什么,陶夢阮就跟司連瑾定親了。如今再見,陶夢阮是司安然的長嫂,而岳臨風對司安然耍了手段,她料到陶夢阮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卻也沒想到陶夢阮開口就給她難堪。 陶夢阮見王若云不說話,也沒準備繼續補刀。王若云做定了岳臨風的妾,她與王若云打機鋒也沒什么意思,往遠了說,司安然但凡有些腦子,有靖國公府做后盾,想要拿捏一個妾,還不是最容易的事?哪怕再得岳臨風喜歡又如何,終究只是個妾。 ☆、第三十五章 變故 司安然的目光在王若云和岳臨風之間來回轉了幾次,她再蠢也不會相信岳臨風這個說法,何況王若云看上去也不小了,若沒有跟了岳臨風的意思,怎么會光天化日的跟岳臨風出來? 司安然想說話,被陶夢阮拉住了,正要帶司安然走,只聽一聲怒喝:“岳臨風人呢!” 陶夢阮拉著司安然退了一步,只見一名紅衣少女從門口進來,一手提著裙角,一手還提了鞭子,正是陶夢阮不認識寧陽郡主時想象過她的模樣。 少女的一聲怒喝震住了不少人,包括感覺氣氛不大好,準備過來和稀泥的掌柜,聞言抬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少女見狀也不問情狀,提著裙角便往掌柜指的方向走來,陶夢阮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拉著司安然又退了幾步,免得被誤傷,跟來的紫楓和綠蕎連忙將陶夢阮和司安然擋在身后。 只見那紅衣少女上前去,果然見得岳臨風那玉樹臨風的模樣,而落在岳臨風身后兩步的王若云自然也落在她眼中。王若云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下意識的往岳臨風身邊靠,沒想到這一下更加激怒了紅衣少女,手里的鞭子靈蛇一般甩出去,岳臨風下意識的讓了讓,鞭子就落到了身后的王若云身上。 便是王家沒落了,王若云也沒受過什么苦,鞭子落在她身上,王若云一聲慘叫,腳下一空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陶夢阮沒想到這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因為怕誤傷到有孕在身的司安然,陶夢阮還特意離得遠一些,當然,就算離得近也沒準備幫王若云擋上一鞭子,或者飛奔過去救她。王若云身后就跟了一個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嚇懵了,也沒有及時拉住王若云,而岳臨風往旁邊側開了身子,王若云就順著樓梯直接摔到了樓底下。 打人的小姑娘這會兒也呆了呆,睜大眼睛望著岳臨風:“你竟然讓她替你挨打!你還是不是男人!” 這個鍋甩得漂亮,岳臨風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沉著一張臉道:“哪來的瘋婆子?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一眼不合就動手打人,你有沒有將律令放在眼里!” “哼!”紅衣少女絲毫沒有將岳臨風義正言辭的放在心上,目光落在王若云身上,突然一笑,道:“哎呀,這位jiejie是怎么了?都流血了啊!這只有幾步路,竟然傷得那么嚴重啊!” 紅衣少女進來,這玉露樓里就跟著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尤其是那愛八卦的婦人,聽見她的話都向王若云看去。王若云猝不及防從樓梯上摔下來,半躺在樓梯口的地方,手扶著小腹,殷紅的血從身下蜿蜒流出,將她一身仙氣的白衣浸得格外慘烈。 如紅衣少女所說,岳臨風站的位置離地面只有三五級臺階,王若云只是比岳臨風靠后了兩步,便是摔下來,也頂多崴個腳,疼個兩三天也就沒事了。圍觀的人中有中年婦人,見狀連忙將身邊的女兒擋到身后,一時間議論紛紛。 呆得向布景板一般的王若云的丫頭終于反應過來了,連忙上前去扶王若云,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快、快去請大夫來……” 紅衣少女見狀頗為快意的一笑,道:“是該請大夫啊!我怎么覺得,這位姑娘這個樣子,那么像我爹的小妾流產的樣子啊!該不會……”紅衣少女顯然不是那會演戲的樣子,捂著嘴像是發現自己說錯話的模樣,怎么看都是一張嘲諷臉,偏生還有人跟著起哄:“可不就是嘛!哎喲,這個樣子,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哎呀,看我這話說得,這位姑娘還是未嫁的姑娘家呢,哪能保住啊!” 陶夢阮側目看了司安然一眼,司安然的臉白的下人,手緊緊攥著陶夢阮的衣袖,上好的衣料被她抓得皺成一團。陶夢阮微微皺眉,道:“三meimei,你哪里不舒服嗎?” 司安然搖搖頭,道:“大嫂,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