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韓氏一貫嚴肅些,家中小輩見了她都不敢放肆,表姐妹三個給她見了禮,韓氏點點頭,道:“日頭大了,你們小姐妹幾個還是到屋里玩去吧,別中了暑氣。” “是,”陶夢阮幾個都是會看眼色的,沒有多問,便都進了屋子,吃了些茶水,便各自散了。 韓氏很快就離開了,陶夢阮明顯注意到老夫人興致不高,陪著老夫人用了午膳,也沒敢多問,便回了自己屋子。陶夢阮午間一向有小歇一會兒的習慣,午歇爬起來,還沒有梳洗,就聽丫頭來報,說羅月蘇帶了兩個丫頭過來。 羅月蘇的母親是葛氏的庶妹,嫁了壽康伯府的庶次子,在庶女來說,也算不錯了。壽康伯府還沒有分家,只是羅月蘇的父親是庶出,羅月蘇的地位自然也比不得堂姐妹們,這回葛姝定了太子妃,羅月蘇的母親便求了老夫人,將女兒送到侯府小住一段日子。 陶夢阮以前沒見過羅月蘇,這幾日以來也算不上熟悉,不過,一個屋檐下住著,她來了陶夢阮也不好不見,倒是羅月蘇頗為熱情,還帶了些新做的點心過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陶夢阮不慣別人這么熱情,但人家提著禮物來的,也笑著道:“羅家表姐怎么這時候來了?” ☆、第四章 使壞 “我在府上住著,只是跟表姐妹們也不太熟悉,知道陶家表妹才來,必定也不熟悉,過來陪表妹說說話。”羅月蘇將點心擺開,“都是我自己做的,表妹別嫌棄。” 對晉陽侯府,陶夢阮比羅月蘇熟悉多了,但不好拆人臺,道:“那就多謝羅家表姐了!” 羅月蘇這么熱情,陶夢阮只得拿了一塊點心,送到嘴邊,猛然發現,香甜的味道中夾了一絲別的味道。微微側目看了羅月蘇一眼,她一個借住在葛家的表小姐,跟一個同樣借住在葛家的表小姐,能有什么利益沖突嗎?居然一來就給她動手腳。 羅月蘇其實有些緊張,尤其是陶夢阮將點心放在鼻翼下輕輕地嗅,似乎并沒有吃下去的意思,就更加緊張了,手都微微的握緊。 羅月蘇盡量的保持面上的平靜,似乎期待陶夢阮夸獎她的手藝,然而,在看破了其中秘密的陶夢阮眼中,羅月蘇的表情可以說到處都是破綻。別人給她使壞了,還要為了面子將點心吃下去,可不是陶夢阮的性格,當下勾起一笑,道:“羅家表姐的點心做得可真香!對了,午間見外祖母食欲不佳,不如,我們帶了點心過去,請外祖母一起嘗嘗吧!” “不……”羅月蘇一聽拿去給老夫人吃,連忙阻止,“我、我是說,外祖母年紀大了,應該不喜歡吃甜膩的點心……” “羅家表姐這就不了解外祖母了吧!”陶夢阮捏著點心,一副你不常來做客,所以不了解的自豪模樣,“我娘說了,外祖母年輕的時候就最喜歡甜點,到如今,雖然太醫囑咐要少吃甜點,可外祖母還是喜歡呢!外祖母若是食欲不振,吃些點心就好了。” “呃……是嗎?”羅月蘇臉色都有些發白,她其實沒有多大膽子,敢給陶夢阮動手腳,那也是看陶夢阮一個人借住在侯府,心知陶夢阮輕易不會給葛家添麻煩,想叫她吃個悶虧。然而,若是牽連到葛家老太君,舅舅們又不看重她,到時她只會被趕回去,看著陶夢阮的笑臉,羅月蘇沒敢再糾纏,道:“我想起來了,我給大表姐的添妝還沒有做好,就、就先回去了……” “哎,羅家表姐怎么就走啊!這不才來嗎!”陶夢阮沖著羅月蘇匆匆離開的步子又喊了一句,羅月蘇一副有鬼再追的模樣,匆匆就走了,連頭都沒回。 “姑娘,這點心?”廖mama看出了些門道,自家姑娘性格一向大方活潑,一般不會給人難看。 陶夢阮將手里的點心隨手丟到碟子里,接過碧云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拿去扔了吧,仔細些別讓誰撿了去吃,這里面下了瀉藥,雖不厲害,也要鬧騰幾回。” “……”廖mama驚得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道:“羅家表姑娘她、她怎么敢?” “她當然敢,我們陶家雖然不差,可我一人在京城住著,若是哪里不舒服了,還能真鬧出來追根究底?何況,才來沒多久就鬧著找大夫,到時候舅舅他們會怎么看我?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呢!”陶夢阮對這個表姐一下就沒了好感,不過單單為了這個,應該還不至于羅月蘇這么著急,“mama去打聽打聽,今天可有什么貴客要來。” 廖mama原本就是葛家的家生子,后來葛氏出嫁,就一家子都跟了葛氏過去,但在葛家早年的親戚故人還是有的,何況兩家是姻親,時常往來,廖mama想要在晉陽侯府打聽些消息,還是不難的。廖mama當初是葛氏看重的丫頭,不然也不會到陶夢阮身邊做了奶娘,聽陶夢阮這么一說,便明白陶夢阮的意思了,點點頭自去辦。 陶靜軒只有葛氏一個妻子,沒有妾侍爭斗,又沒有兄弟住在一個屋檐下,內宅里面干凈得很,小綿跟了陶夢阮這么久,還是頭一回遇到給自家姑娘下藥陷害的,臉色都微微發白。陶夢阮嘆了口氣,原先的陶夢阮讓陶家養的天真浪漫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獨自跟葛家北上時,葛氏本來要選個精明的丫頭跟著,只是陶夢阮跟小綿感情好,非要小綿跟來。 小綿這丫頭,不是說不好吧,機靈活潑的性格跟原主很合得來,但到了葛家這樣復雜的環境中,可以說什么都做不了。陶夢阮有心教一教,但小綿已經十三四歲的人了,性格基本扭不過來了,這樣一想,還是少叫她出去跑,等過兩年找個合適的嫁了好些。 “好了,你家姑娘我,是那么容易讓人算計的?”陶夢阮嘆了口氣,總不能這丫頭一直頂著這一副發白的臉,別人不知道還要說她刻薄下人呢! “是,姑娘最聰明了!”小綿心道陶夢阮不僅沒有把下了藥的點心吃下去,還幾句話就將羅家表小姐打發走了,可不是極聰明嗎! 陶夢阮對此不大在意,擺擺手道:“行啦,不用恭維姑娘我了,去把我從金陵帶過來匣子拿過來,羅家表姐一說,我才想起來,過兩天就要給大表姐添妝了呢!”得知葛姝即將出嫁的時候她在往京城的路上,到了之后也忙著收拾適應,一時還真沒想到這個,做針線什么的是來不及了,還是挑點現成的送過去吧! 小綿得了陶夢阮的命令,連忙將陶夢阮說的匣子找出來,很快就拿到陶夢阮面前。這個匣子還是原主將要北上時,葛氏特意給她置辦的,都是金陵那邊得來的精巧東西,不算貴重,許多卻是京城都尋不到的,就是預備著陶夢阮送人。 表姐妹出嫁,送添妝除了親手繡的東西,通常就是精巧的首飾一類的,陶夢阮在匣子里面挑挑揀揀,最終選定了一對精巧的蝴蝶步搖。金陵那邊的工藝比京城這邊更好些,步搖并不稀奇,但難得的是上面鑲的都是上好的紅寶石不說,精心打造的蝴蝶更是栩栩如生,單是這一份工藝,就是許多更加貴重的首飾比不了的。 本來姐妹之間用不著送這么貴重的首飾,但葛姝嫁的是太子,便是親手繡的添妝,也非得大型的屏風之類的才算拿得出手,其他的東西就更要往好了走。陶夢阮這兩天聽說韓茜和羅月蘇每晚都亮著燈到到半夜,看來就是忙著繡添妝,就這,白天還要抽空出去見客,羅月蘇還過來找她麻煩,實在太不容易了。 ☆、第五章 貴客 陶夢阮將禮物挑好,叫小綿去找個精致的盒子來放,廖mama也回來了,臉上有些喜意,道:“姑娘,奴婢打聽過了,說是今天岳家人要到了,聽說隨同過來的還有岳家大公子,是有意在京城結親的意思。” “岳家?”陶夢阮微微挑眉,難怪羅月蘇急著到這邊使壞呢!岳家是太原名門,有名的耕讀之家,家中出過三代丞相、兩代帝師,雖然沒有在京城開府,但岳家子弟都十分出眾,想要跟岳家結親的人家多不勝數。尤其是這位岳家大公子,聽說自小天賦異稟,長大后更是才華橫溢,如今還不到弱冠之齡,但據說有狀元之才,更有傳說岳家大公子貌比潘安,出門一趟鮮花、香包收到手軟,若是放到陶夢阮前世來說,那就是妥妥的男神。 “姑娘,岳家老夫人跟府上老夫人是手帕交,也是因著過段時間是老夫人的壽辰,岳老夫人才帶著孫子來府上住著,也存了相看孫媳的意思。不是奴婢說閑話,以羅家表小姐的家世無論如何是夠不上岳家長孫的,倒是姑娘……”廖mama不得不為陶夢阮考慮,一則,岳家家風良好,大公子又是品貌絕佳的,是結親的好人選。二來,也有爭一口氣的心思,羅月蘇為了這,對陶夢阮下黑手,若是看著羅月蘇得償所愿,心里總是憋悶得很。 “mama,既然羅家表姐無論如何都夠不上岳家,她又為何來走這一遭?”陶夢阮打斷了廖mama的話,“府上還有兩位正在議親的姑娘呢!” “姑娘的意思是……”廖mama臉色微變,“可姑娘畢竟是……” “mama,我姓陶,不姓葛。”陶夢阮十分平靜的解釋,“mama替我挑一件衣裳吧,簡單些就好,等等多半要去見客,總不能失禮。” “是。”廖mama有些失落,陶家在京城時,兩家是姻親,時常走動,陶夢阮過來,葛家也如親生的一般待著,卻沒想到這一回過來,雖說吃穿用度都沒有委屈,大人們都是客客氣氣的,小輩倒是一來就使起手段來了。 陶夢阮倒是沒多少感覺,她畢竟不是原主,對葛家也并沒有那么深的感情,何況這也算人之常情,老太太疼女兒,連帶疼她,可作為舅母,她并不指望韓氏和樓氏跟她娘有多深的感情,更何況是表姐妹。這個年代,對于女孩子來說,一輩子最重要的事大約就是選個好夫君了,那岳家公子條件這么好,又是奔著選媳婦過來的,表姐妹們自然都花了心思,哪能讓陶夢阮一個外人占了先機。 葛家這一輩一共有五個女孩子,大房除了葛姝和葛茵,還有個嫡出的小女兒,名叫葛婷,比陶夢阮小了半歲,前段時間說是病了,一直沒見人,陶夢阮還奇怪今天一大早居然見到了病怏怏的小表妹了。至于二房,除了葛婧,還有個庶女名叫葛蘭,如今才八歲,年紀小又不愛說話,平時也不常見。 這回岳家來人,葛茵是庶出的,自然沒什么關系,加上葛茵的婚事差不多也放定了,但葛婧和葛婷,大約都有那份心思吧。葛婧陶夢阮打過交道,嘴巴厲害,但要說計謀倒是談不上,而葛婷,雖然見得不多,陶夢阮卻覺得,這個小丫頭,比她jiejie葛姝,可有心機多了。 廖mama找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裳出來,并不華麗,但也清新漂亮,尤其陶夢阮正是豆蔻年華的少女,看上去嬌美可人,美貌倒是壓下去了一些。陶夢阮滿意的點點頭,叫小綿過來給她梳頭,外頭便有老夫人那邊的碧月過來,叫陶夢阮過去見客。 陶夢阮看向碧月,道:“今日午休晚了些,剛剛羅家表姐過來都沒來得及梳頭,碧月jiejie等一等,我這就好了。” 碧月連道不敢,在旁邊等著陶夢阮梳妝。 陶家是揚州名門,在京城聽得不多,但要說底蘊并不比葛家差,尤其揚州是出了名的富庶地方,陶夢阮手里的珍寶首飾比起葛家姐妹幾個只多不少。只是一來陶夢阮年紀還小,二來借住在葛家不好出頭,一向都只戴一些精巧的花釵一類,如今就算要見客,陶夢阮心知葛家人不愿她出頭,只挑了幾樣跟衣裳相配的珠釵戴上,手上隨意套了兩個小巧的鐲子。 碧月在老夫人身邊久了,練了一雙好眼力,見陶夢阮隨意的裝扮,可身上戴的東西品質可不差,心道陶家果真是底蘊深厚的書香世家,對陶夢阮更加不敢輕視,見陶夢阮收拾妥當了,才引著陶夢阮過去。 耽擱了這一段時間,再到老夫人屋里時,葛家姐妹幾個都到了。韓茜和羅月蘇倒是不見,陶夢阮想想便也明白了,葛家跟岳家多少是有些親戚關系的,葛老夫人的侄女便是岳家大公子的母親,葛家姐妹包括她也能叫一聲表哥,但韓茜和羅月蘇就拐了好幾道彎,自然不好過來見客。 陶夢阮進門先向葛老夫人和岳老夫人見禮,葛老夫人拉著陶夢阮的手,向岳老夫人介紹,道:“只是我外孫女阮兒。” 岳老夫人看上去是個十分慈祥的老太太,聞言便拉著陶夢阮的手,打量了一番,道:“這就是萍丫頭的女兒?上回到京城來,萍丫頭他們也不在,沒想到頭一回見到,萍丫頭的閨女都這么大了!” “可不是么!”葛老夫人感嘆了一聲,“瞧著她們水蔥一般的模樣,咱們也都老啦!” “祖母可不老!”葛婷坐在葛老夫人身邊,因為一向身體不好,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見葛老夫人和岳老夫人目光都放在陶夢阮身上,一面瞪了陶夢阮一眼,一面說話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陶夢阮見禮之后,就乖乖跟著葛老夫人的介紹叫人,剩下的功夫,便打量了葛家姐妹幾個一眼。葛姝如今是準太子妃,端著一副端莊高貴的樣子,輕易不肯說話,葛茵面上帶著笑,眼中卻有一絲怨恨,嗯,聽說葛茵正在議親的那一家,不過是寒門進士,大約不太滿意。葛婧端坐著,看樣子有些失落,倒是沒有別的情緒,而葛婷,在見到她的時候,那一抹驚訝以及不滿,她可沒有錯過,實在是這丫頭再聰明,到底還不到十三歲,心智還不夠成熟啊。 “婷丫頭就是愛哄我,這一把年紀了還不老,那不成老妖怪了?”葛老夫人嘴上這么說,心里自然是喜歡的。 ☆、第六章 心思 “你這幾個孫女、外孫女,都是聰慧漂亮的,我瞧著都羨慕得很呢!”岳老夫人笑著接口,拿了見面禮給了陶夢阮。 陶夢阮道了謝,便乖乖的坐到葛家姐妹幾個后面,聽著人家說話,倒是沒有插嘴,只抽空打量了一眼正準備退出去的岳家大公子。岳家大公子岳臨風,名字取得比較俗氣,不過一身風華倒確實不負玉樹臨風這個詞,陪在岳老夫人身邊也是溫和儒雅的氣質,并沒有才名外顯的倨傲,至少這個人很容易第一眼就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岳臨風畢竟是男子,不可能在內宅里面久待,只是作為晚輩,過來拜見岳老夫人,順便見一見葛家的幾個表妹,完了自然應該告退了。陶夢阮確定自己并沒有被岳臨風多看一眼,然而,追隨著岳臨風出去的背影,葛婷還是多瞪了陶夢阮一眼。 陶夢阮知道葛婷心機比較重,小小年紀就會使手段,但要說怕她還談不上。只是葛婷病怏怏的身體一直就是顆定時炸彈,陶夢阮以前就見過葛婷病怏怏的一歪,然后人家小姑娘就挨批評教訓了。前世碰瓷還有監控錄像可以查,在這里,葛婷倒上一倒,那就什么都說不清楚了,陶夢阮作為一個借住的表小姐,還是離她遠些比較好。 岳老夫人此來還帶了個孫女過來,不過剛剛十歲的年紀,比葛婷還小了兩歲,坐在岳老夫人身邊,頭上扎著堆紗絹花,模樣雖然還沒有長開,不過也是玲瓏可愛的模樣。葛老夫人年紀大了,也喜歡小輩,見小姑娘乖乖的坐在岳老夫人旁邊,便笑道:“我們兩個老婆子說話,就不拘著她們小姐妹悶在屋里了,你們幾個,帶小表妹出去轉轉吧!” “祖母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招呼小表妹!”葛婧也調整過心態了,聽葛老夫人這樣說,便連忙答應下來。 岳玲瓏側頭看自家祖母,岳老夫人便慈愛的笑笑:“去吧,要聽表姐們的話。” 岳玲瓏連忙點頭,一起身就沒了小淑女的模樣,蹬蹬蹬跑到葛婧面前,道:“三表姐,我們走吧,進來時就看見那邊有魚,我們先去看魚吧!” “好!”葛婧答應著,表姐妹幾個都跟了一道出去。 岳玲瓏說的魚,就是陶夢阮屋子前面的池子,不過池子和陶夢阮的屋子中間還有一片花叢,時常有人來玩賞,也不影響住在這邊的陶夢阮。葛婧沒有太多心思,但做事也是妥帖的,一群人到池子邊坐下,這邊已經擺了一些茶水和點心,葛婧便招呼岳玲瓏吃點心。 葛姝如今定了婚事,對招呼遠房小表妹這種事不大感興趣,隨便找了個繡嫁妝的理由,便走開了。葛婷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便道身體乏了,也帶著丫頭回房休息去了,結果就只有葛茵、葛婧和葛蘭,加上陶夢阮陪著岳玲瓏在這邊游玩。 大約因為葛婧應承了照顧岳玲瓏的差事,岳玲瓏也親近葛婧一些,就坐在葛婧身邊,隔著欄桿看魚。葛蘭年紀小,膽子也小些,乖乖的坐著,偶爾葛婧問到,才會應上兩句,倒是葛茵坐在陶夢阮身邊,湊過來低聲道:“表妹瞧見岳大公子了吧,表妹瞧著怎么樣?” 陶夢阮對葛婷沒什么好映像,對葛茵同樣沒有多少好印象,倒不是葛茵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而是這個人,最喜歡搬弄是非。她敢說,她若是說出一句欽慕岳臨風的話來,明日就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她閑話,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葛茵,聞言便公式化的答道:“早就聽說岳大公子的名聲了,今日一見,果真是名副其實呢!” “……就這樣?” “不然呢?”陶夢阮眨眨眼,一副我只想到那么多的表情,“上回大哥倒是說起,希望有機會結識一下岳大公子呢,可惜如今大哥是不能來的。” “……”葛茵有些失望,她是大房的庶女,在韓氏手底下過活,葛姝和葛婷姐妹兩個一向不拿她當姐妹看,尤其葛姝要做太子妃了,葛婷瞧上岳家大公子了,而她卻只能定個寒門進士,人家還有些嫌棄她庶女的出身。葛茵心知自己翻不出韓氏母女的掌心,但還是不甘心,就想給他們添些麻煩,“表妹,你這回來,姑父可是將你的終身大事都托付給祖父和祖母了,可祖父和祖母年紀大了,你若是自己不上點心,若是平白錯過了,不是可惜?” “表姐這是什么話,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長輩做主,表姐如今還是未出閣的姑娘,這話還是別說了,若是叫人聽見,表姐要被舅舅、舅母責罵的!”陶夢阮不愿跟葛茵糾纏這些,若是叫人聽見,連她這個聽了幾句的也沒什么好話,索性直接起身坐到葛婧旁邊。 葛茵被陶夢阮義正言辭的拒絕,面色有一絲的扭曲,見陶夢阮坐到葛婧身邊,更是恨從心起,腦子里起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岳玲瓏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但遠道而來還是有些疲乏,在這邊看了魚,也沒有精力再到處跑,葛婧便笑著說以后有的是機會游玩,先送岳玲瓏回去休息,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 陶夢阮就住在這邊,回了屋子也不覺得累,就拿了把小剪刀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前世陶夢阮武功雖不算頂尖,但也算不錯,穿越之后,不說武功,身體還弱得跟柳條兒一般,叫陶夢阮十分不滿意。雖說大戶人家的女兒家都是這樣,可作為曾經武功不錯的陶夢阮來說,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練劍打拳什么的,陶夢阮是不指望了,她一個大家閨秀,又住在別人家,若是叫人看見了,絕對是一個大麻煩,所以就慢慢的把內功練起來。至于其他的,陶夢阮也只能盡量多走動走動,不像其他姑娘家一般每天除了琴棋書畫就是女紅手藝,小小年紀一直坐著不動,會影響形體的好吧! ☆、第七章 有脾氣 所以來了這幾天,這邊的丫頭們都知道陶夢阮這位表姑娘喜歡花木,每日都要拿著剪刀修剪一番。葛老夫人知道后,挑了幾盆自己養的花送給陶夢阮,連帶著兩個舅舅以及表哥都送了盆栽過來。陶夢阮很喜歡各種花木,前世就喜歡在藥田里晃悠,如今做藥農是不可能了,不過在院子里擺弄花草,在旁人看來,也是十分風雅的事,就像葛老夫人他們,不僅沒有反對,還給她送了一些。 自從小庭院里多了許多花草之后,陶夢阮沒事了就修剪修剪花草,有時也親手澆澆水,料理一番,聞著清新的花草香,也十分輕松愜意,比起練琴什么的,要有意思多了。 這邊服侍的丫頭們都知道陶夢阮的喜好,只提著籃子跟在旁邊,將陶夢阮剪下的枝葉收起來,等陶夢阮修剪了一會兒,坐下歇息,碧云連忙遞了帕子給陶夢阮擦臉。陶夢阮剛剛看到碧云從外面進來,便道:“回來了?我要的匣子可尋到了?”陶夢阮給葛姝挑了添妝禮物,不過盒子占分量又占地方,來時并沒有專門挑精美的盒子一起帶過來,陶夢阮叫小綿找了幾個都不太滿意,最后叫碧云去買幾個過來。 “尋到了,姑娘看合不合適,若是不合適,奴婢再去尋。”碧云說著,拿了一個小包裹過來,里面裝了三個盒子,做工都不錯,外面鑲了一些細碎的紅寶石做裝飾,精致漂亮,用來裝禮物十分合適,價格也不貴。 陶夢阮接過來細細看了一遍,不僅外觀漂亮,里面也打磨得很光滑,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外觀、做工都很好,辛苦你了!” “姑娘滿意就好!”碧云一笑,她不是陶夢阮帶來的,雖然是老夫人給的,但也知道想要得到陶夢阮的信任還需要一段時間,而能得到陶夢阮的欣賞,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對了,姑娘,奴婢回來時見到一位年輕公子送四姑娘回去呢,今日可是有客人到府上來了?”碧云雖然是葛老夫人身邊的人,但最近忙著安頓陶夢阮,對府上的事關注的倒是少了,見到葛婷,才多看了一眼,還特意提醒陶夢阮:“姑娘,四姑娘身子弱,尋常都不能跟府里的姑娘們一起玩耍,姑娘若是無聊,可以尋三姑娘說話。” 陶夢阮知道碧云是葛老夫人身邊的人,對府里的幾位姑娘,自然看得更加通透一些,雖然她早知道葛婷不好相與,也領了碧云的情,道:“我知道的,今天岳家老夫人帶著岳家表哥和表妹到府上做客,你瞧見的大約是岳家表哥吧。” 碧云知道陶夢阮聽進去了,便也不多說,都是主子,她只能側面提醒一下。葛婷對姐妹們使手段也不是一兩回了,她如今跟了陶夢阮,陶夢阮若是不好,又哪里有她的好,自然是盡心盡力的向著陶夢阮。 晚間設了宴席招待岳家人,這回倒是連韓茜、羅月蘇都到了,只是葛家規矩森嚴,宴席也是男女分成四桌,中間擺了屏風隔開。陶夢阮跟同輩的表姐妹坐在一起,老夫人則帶著兒媳婦、孫媳婦們和岳老夫人坐一桌。 飯桌上講究食不言,長輩們客套了幾句,便都坐下安靜的吃東西,陶夢阮坐在葛蘭旁邊,另一邊坐的便是韓家表姑娘韓茜。 陶夢阮來了這幾天,見了韓茜不多,也就是每天早晨請安能見到她,不像羅月蘇一般湊在葛婷、葛姝身邊刷存在感,韓茜一向都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聽人說話。韓氏跟葛聞瑞是自小定的娃娃親,葛家是世襲侯爵,韓家是寒門上來的,兩家大人關系好,就定下了這樁兒女親事,只是韓家底蘊不足,到韓氏出嫁的時候,韓家比起葛家已經勢弱,雖然葛家沒有悔婚,但如今葛氏在韓家也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大約因為這個緣故,韓氏一向顯得有些嚴肅,平時跟娘家聯系都少了些,到如今葛姝出頭了,韓氏才算挺直了腰桿,有心拉拔娘家一把,才將韓茜接來府上住著。韓茜因為自家不如葛家,在葛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人笑話叫韓氏沒臉,相比起羅月蘇,陶夢阮對韓茜印象好些,但也沒打算深交,實在這樣的性格太容易讓人當槍使了,比如今天早晨她跟羅月蘇跑去看太子府過禮,結果府里人議論取笑比較多的還是韓茜,誰叫韓茜年長了些。 陶夢阮覺得這么多人一起吃飯簡直是一種折磨,尤其是有長輩和客人在的這種場合。餐桌禮儀對陶夢阮來說不算問題,哪怕餓了三天,她都不會讓人挑她的禮儀,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這富貴人家吃個飯還要讓丫頭把菜夾到碟子里。別人有沒有被下人伺候的優越感,陶夢阮不知道,陶夢阮只覺得不自在,尤其是這個專門伺候的丫頭明顯跟她不默契,她明明給她使眼色說夠了,那丫頭還一個勁兒往她碟子里夾,仿佛她是個大胃王一般。 眼看著碟子里的菜要超出陶夢阮的承受范圍了,陶夢阮皺了眉,道:“行了,你退下吧,我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陶家表姐,可是丫頭服侍不盡心?”葛婷柔柔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