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書迷正在閱讀: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不良世子妃、當愛成癮、藥女淼淼、重生九七年、寵妃無度:暴君的藥引、醫不可攀、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嬌醫、魔王他姐
趙曦道:“哪里有刺激你,我這是來讓你不要太沉溺哀思啊……” 趙旸輕嘆了一聲,道:“我都明白,你也不必多說了?!?/br> 趙曦道:“我每日來,卻覺得你一日一日變得更加瘦弱了……” 趙旸道:“我自己倒是沒有覺得了……或許是你感覺錯了吧!” 趙曦道:“哥哥這樣,讓小椿和小檀看到,他們會怎么想呢?他們會不會覺得,你也要像薛jiejie那樣拋下他們走了呢?” 趙旸沉默了一會兒,道:“雖然父皇讓……讓太妃也……可是我并沒有覺得心中有舒暢哪怕一丁點……我仍然覺得心中郁結。” 趙曦道:“至少現在皇叔已經是變相地禁足,甚至沒有再出來的可能了?!?/br> 趙旸搖了搖頭,道:“守孝不過是三年,想要出來,也不過就是等待三年罷了。” 趙曦道:“三年的時間,你可以謀劃很多事情了?!?/br> 趙旸看向了趙曦,道:“可我覺得每一天都好像一年那樣漫長……” 趙曦想了想,卻是把手中的棋譜往他手里塞了過去,道:“不說那么多,來下棋吧!” 趙旸好笑地翻了翻棋譜,沉沉一嘆,道:“來吧,下棋。” . . 第九十三章 思慮 趙旸變了,或者又并沒有變。 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太子,也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俊朗男人。 他仍舊井井有條地處理著各種政事,游刃有余地教導著趙曦,也一如以往地對趙椿和趙檀傾注著nongnong父愛。 一切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少了薛氏,東宮也仍然是東宮。 可今上和皇后還未提及,朝中便有人上了奏折,說的就是要給太子選妃的事情了。 上奏的禮部尚書張宜井井有條地列舉了東宮中有太子妃的必要性,還說了東宮也應該如祖制一樣,有了太子妃,就有良娣,有良媛,還有什么承徽昭訓奉儀,儼然是要用女人把東宮塞得滿滿當當。理由也十分鏗鏘有力,說是趙旸膝下子嗣不豐,應當開枝散葉。 這奏折中,好似把薛氏當成了趙旸子嗣稀少的罪魁禍首。 而趙旸聽過之后,只是笑了一笑,然后反問道:“張尚書大約是因為家中有女兒,便想著借著這機會把女兒塞進宮吧?” 從前趙旸并不是這樣的人,他壓根兒不會說這種話,更加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大臣們沒臉,這會兒這么說,倒是引得今上都看向了他。 趙旸又道:“張尚書還是管好自家事情,少參合宮中的事情,說不定要惹火上身呢!” 張宜老臉一紅,想辯駁兩句,但看了看今上的神色,最后還是識趣地閉了嘴。 趙旸嗤笑了一聲,沒有多看他一眼。 下朝之后,今上便把趙旸叫去了書房。 今上問道:“雖然今日張宜說這事情有些突兀,但將來你也還是要再娶太子妃的,小椿和小檀也不能一直沒有母親來照顧?!?/br> 趙旸抬眼看向了今上,溫聲笑道:“父皇不必擔心,兒臣心中都明白,只是不喜歡大臣來干涉。那張宜也已經是老臣了,好容易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讓兒臣覺得他庸碌無能?!?/br> 今上笑道:“也并非他庸碌,只是太子妃這樣的位置空懸出來,多少人都眼熱呢?你雖然對薛氏情深義重,但也不能為了一個薛氏,就什么都不管了——實在不行,朕聽聞薛氏還有個meimei,你若是對薛氏念念不忘,也可娶她meimei進宮來?!?/br> 這算是十分為著趙旸著想才會說出來的話了,今上對皇后所出的兩個皇子,總是比對其他皇子更多一份關心的。 趙旸感激地笑了笑,道:“也倒是沒必要了,兒臣想著,還是等明年的時候,再看一看吧。薛氏才剛走,兒臣并不想那么快就娶新的太子妃。” 今上看了他一眼,還是點了頭,道:“那便依著你的意思,明年再娶吧!” 離開了書房,回去東宮,趙旸剛進去就聽到里面趙椿和趙檀在和趙曦說話。 只聽趙椿道:“爹爹說了,他會一直疼我們呢!” 趙檀也道:“而且爹爹說了,才不會那么快就讓別的女人來照顧我們?!?/br> 趙曦道:“那要是將來就是有人逼著你們爹娶一大堆女人回來怎么辦?” 趙椿道:“怎么會有人逼爹爹做不樂意的事情呢?爹爹是太子,只有祖父才能這么做,但是祖父那么喜歡我們,怎么會讓我們落到別人手里?” 趙旸站著聽了一會兒,推門進去,只看到趙曦和兩個小的盤腿坐在軟墊上,臉上都是一本正經。 看到趙旸進來,趙椿和趙檀就起了身,邁著小短腿就跑過抱住了他,兩人異口同聲問道:“剛才小叔說爹爹你要找別的女人來,小叔是騙我們的吧?” 趙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后起了身,道:“我就把早朝的事情說給他們聽了……” 趙旸一手拎起一個,走回到趙曦跟前坐下了,耐心笑道:“那是將來的事情了,現在肯定不會的?!?/br> 趙椿和趙檀兩人一邊一個挨著趙旸坐了,然后用一模一樣的譴責的目光看向了趙曦。趙椿哼了一聲,道:“小叔,你下次不能再騙我們啦!” 趙曦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趙旸,厚著臉皮坐下了,道:“我就想著,早點讓他們知道,也省得將來這一片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br> 趙旸擺了擺手,道:“我也沒怪你,你過來和他們說一說也好,反正是遲早的事情?!?/br> 趙曦從這句話中咂摸出了不同的味道來,他抬眼看向了趙旸,問道:“你答應父皇了?” “明年吧……”趙旸疲憊地嘆了一聲,摸了摸趙椿的腦袋,“也只能到明年了?!?/br> 趙曦忽然覺得有些嘲諷,他低頭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起了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尚書省還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去看呢……”他現在已經開始去尚書省學習了,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事情還是很多,幾乎就是把他當做小吏來用了。 趙旸應了一聲,也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抱著趙檀,仿佛已經陷入了深思。 趙曦離開了東宮徑直往尚書省去,在去的路上又想起了趙旸說的那句話,心中只覺得有些疙瘩。他會去東宮與趙椿趙檀說這些,事實上也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若按照他的想法來,倒是沒什么好說的,將來趙旸再娶的時候,兩個小的遲早要知道。他下朝之后原就是要去尚書省,卻是被高春橋喊去了重華宮,又聽了皇后那一席擔憂的話,然后才去了東宮,特地把自己兩個小侄子找出來,把趙旸可能要娶太子妃的事情說了。 兩個小的的反應和態度倒是沒什么奇怪的,可趙旸的反應就太奇怪了,如果他是抵觸的或者是消極的,倒是不怎么稀奇,畢竟之前他與薛氏那樣的關系,大家都看在眼里,可那句“遲早的事情”,生生讓趙曦琢磨出了一種期待已久或者自暴自棄了的感覺。 想著想著,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想了太多。 到了尚書省,迎面而來又是一大堆事情,趙曦站在案臺之后想了一想,自失地笑了一笑,便低頭開始處理那如山的累牘。 一晃就是一整天,到了晚間時候,趙曦離開了尚書省回去陳王府。一回去便癱在了茶室當中,眼巴巴地看著沈玉嬌給他分茶,又死皮賴臉地非要她來喂他吃小點心。 沈玉嬌塞了他一嘴荷葉糕,然后道:“也只許吃一個,馬上就是晚膳了,這會兒吃多了這些,等會你就吃不進去了。” 趙曦差點兒被這荷葉糕給噎著,不情不愿地坐直了,就著茶水把這荷葉糕給咽下去,然后不高興道:“你都不關心我,你看我今天多可憐啊……還用荷葉糕塞我……” 沈玉嬌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你前兒說去了尚書省就是事情多,可沒聽你說尚書省有什么別的事情呀!” 趙曦不高興地把沈玉嬌攬到懷里,嘟噥道:“就今□□上有人說起太子妃的事情,母后就讓我去和小椿小他們說一下,正好遇著哥哥回來,總覺得我好像里外不是人一樣……” 沈玉嬌是聽說了這些的,倒是不知道趙曦還跑去東宮和兩個小的說了這些,又想到如果趙曦正在說這事情然后趙旸回來,忽然就感同身受地感到了尷尬。 “太子殿下說什么了沒有?”沈玉嬌問道。 趙曦把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道:“也沒說什么,就說明年遲早是要娶的,我一開始都沒覺得這算什么大事……反正今天鬧了這么一出……真不高興?!?/br> 沈玉嬌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道:“算了,太子殿下也知道你是個什么性子,不會怪你的?!?/br> 趙曦道:“我不怕我哥怪我……我怕他想太多了……” 沈玉嬌笑了一聲,道:“能想什么?想我弟弟為什么不好好去尚書省干活,卻像一個三姑六婆一樣跑到我這里來和我兒子說這些?想我弟弟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想法?” 趙曦想了想,道:“要是他想,小曦怎么積極熱心地跑到東宮來,會不會就是見不得我好?” 沈玉嬌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道:“你把你哥也想得太小肚雞腸了,太子殿下就不是這樣的人好么!反過來,你想了這么多,是不是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趙曦老老實實地點了頭,道:“我就是這么小人的想法……我想如果是我……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沒了,我孤苦伶仃地帶著兩個孩子,結果我的兄弟三天兩頭跑過來和我的兩個孩子說這個說那個……我就覺得他是不是對我有想法,還想挑撥我和我孩子的關系……” 沈玉嬌無語了,她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想太子殿下不會這么想,因為你并沒有想挑撥小椿和小檀與太子殿下之間的關系,而且你與太子殿下是親兄弟,你們之間的關系比尋常兄弟的關系還要親密得多,不是嗎?” 趙曦有些沮喪,道:“我忽然覺得我好惡毒……為什么我忽然會這么想……” 沈玉嬌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道:“說不定是因為你最近在尚書省做事,看了太多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但你能坦誠地面對你自己的想法,我想這一點比所有都要強,不是嗎?” 趙曦反過來抓住了沈玉嬌的手,又道:“可我有點嫌棄我自己,我覺得這樣的我,都不像是我自己了?!?/br> 沈玉嬌道:“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個坦誠的大方的好男人,敢于面對自己的缺點和不足,這一點上,比任何人都強。一個人最怕的是不敢面對,而你卻能勇敢地直視,不是嗎?” 趙曦仿佛是被她的話給安慰到了,于是臉上的神色也松快了一些。 兩人在茶室呆了一會兒,等到晚膳擺好了之后,便一起用了晚膳,就回去了房中開始擺圍棋了。 天氣漸漸熱起來,晚上屋子里面擺了冰塊,才覺得有一絲絲的涼意。 趙曦對圍棋之道是沒什么太大愛好的,只是這樣的熱天,要是動起來便全身是汗,于是懶怠之下,也只能選擇下棋這樣不太容易出汗的玩意兒了。 而沈玉嬌在圍棋上向來不精通,只能簡單地走一走,正好便和趙曦的水平相當,兩人玩起來也倒是有幾分樂趣。 一盤下完,最后趙曦贏了然后便開始撿棋子,口中說道:“要是將來咱們生了孩子,兒子也好女兒也罷,在下棋這上面像咱倆……那就很堪憂了……” “到時候教她們玩別的好啦?!鄙蛴駤蓱醒笱蟮匦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你現在想也太早了?!?/br> 趙曦道:“我最近就不知怎么,總這么琢磨來琢磨去的,覺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 沈玉嬌道:“因為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嗎?” 趙曦放下了棋子,認認真真地看向了她,道:“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所以讓我覺得有種……世事難料的感覺?!鳖D了頓,他看著沈玉嬌,又道,“我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你不在了我該怎么辦,我還會想很多以前我根本不會想的事情?!?/br> 沈玉嬌沉默了一會兒,道:“事情都是做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的,所以想得太多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會有這樣驚慌不知所措的時候嗎?”趙曦問道。 “當然有過。”沈玉嬌溫和地笑了一笑,“從前我還在沈家的時候,我常常會覺得不知所措,就算知道應該怎么做,可還是會猶豫還是會不解?!?/br> 趙曦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而是默默地繼續撿棋子。 沈玉嬌也沉默了下去,因為他的問題,她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重生之后一直到如今經歷的種種,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在太多的時候,她明明知道應該怎么做,可還是在猶豫,她并沒有因為重生了一次就變得硬氣起來,甚至在有的時候分明是自己占了上風,可卻還是軟綿綿的,倒是真沒有哪一次是大刀闊斧針尖對麥芒地撒過氣。 “你會覺得我太軟弱嗎?”她看向了趙曦,不自覺地問出了這個憋在自己心中許久的問題。 趙曦想了想,然后搖了頭,反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軟弱?” “許多時候,以前還在沈家的時候,后來嫁給你了面對皇嬸他們的時候?!鄙蛴駤烧f道,“很多時候許多事情已經欺到了鼻子尖上,可最后卻是旁邊的人幫我解圍,好像我自己……永遠都是忍受或者狼狽地忍受?!?/br> 趙曦仍然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這些情形,但我并不覺得這算是軟弱——這或許應該算是性格的一部分?你或者是不善言辭或者是容易忍耐?” 沈玉嬌道:“這反過來說,不就是性格軟弱好欺負?” 趙曦還是搖頭,道:“但我并不覺得你會給人一種好欺負的感覺?!?/br> 沈玉嬌笑了笑,道:“當然了,我的親弟弟是安樂侯,外家是國公府,現在又嫁給了你,從背景上來說,沒有人敢欺負我。” 趙曦努力地想了想,末了也笑了起來,道:“對,你說的也有理,所以你有這樣強大的背景,軟弱與否也并不重要了,不是嗎?” 沈玉嬌輕嘆了一聲,道:“有時就會遺憾,我這樣的性格,會不會讓一件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變得不那么好?!?/br> 趙曦道:“盡人事聽天命,哪里有事事都完美的呢?” 沈玉嬌抿嘴一笑,道:“方才你還在說你自己在想很多根本不會想的事情,現在你就來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