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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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椿想了想,道:“你騙我,因為你也怕阿娘擰你的耳朵,所以你騙我。” 趙曦沉默了下去,不知要怎么回答。 沈玉嬌在殿外站了一會兒,聽著趙曦和趙椿這一問一答,不知為何覺得有些鼻子發酸。她踏入殿門,靜靜站了一會兒,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太子哥哥還好么?” 趙曦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了沈玉嬌,然后便起身朝著她走了過來,口中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剛才鴻臚寺卿拉著我說……”沈玉嬌低下頭,看著趙椿也跟著趙曦走了過來,于是把后半截話給咽了下去,“小椿也在,早上吃過了嗎?” 趙椿歪著頭看了看沈玉嬌,一本正經道:“嬸嬸,你剛才話都沒說完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呀?” 沈玉嬌摸了摸趙椿的腦袋,道:“我和你小叔叔有話要說,你去看看你爹爹醒了沒有,好嗎?” 趙椿回頭看了看趙旸的方向,又抬頭看了看趙曦和沈玉嬌,最后點了點頭,問道:“那小叔一會兒還來陪我嗎?” 趙曦道:“會的,今天都陪著你?!?/br> 趙椿滿意地點了頭,就轉了身朝著趙旸那邊去了。 沈玉嬌看著趙椿的背影,輕嘆了一聲,道:“薛jiejie的事情,還沒有和小椿小檀說么?” 趙曦苦笑了一聲,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說……這事情,太子哥哥來說會比較好吧……我好怕隨便說了話,小椿和小檀都經受不住了怎么辦……” 沈玉嬌拉著趙曦往外走了幾步,出了殿門口,然后才道:“方才鴻臚寺卿問我具體的規格,我便想來問一問太子殿下,鴻臚寺卿說本朝還沒辦過太子妃的喪禮,現在是暫時按照親王妃的規格來。我想著,太子妃的喪儀,應當比親王妃規格更高,可要高到怎樣的地步,我也拿不準?!?/br> 趙曦想了想,道:“應比皇后的喪儀稍低,但具體的……這還是得問問哥哥的意思?!鳖D了頓,他又道,“你先去做別的事情吧,這事情交給我,我來問問他。” 沈玉嬌稍稍遲疑了一會,問道:“太子現在……可以嗎?” 趙曦道:“不行也要行,總不能這樣……薛jiejie不在了,小椿和小檀還在……”想了想,他又道,“你把小椿和小檀先抱走,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他說?!?/br> 沈玉嬌點了頭,見趙曦進去把趙椿和趙檀一手一個抱了出來,然后讓在殿外候著的他們倆的侍從嬤嬤們接過去,便帶著他們往前邊去了。 趙曦進去殿中,看到趙旸已經醒來,仍是那樣呆傻的樣子坐著,便也挨著他坐下了。他比趙旸略高一頭,因為常年習武又好動,塊頭也比他要結實一些,此刻兩人并肩坐著,一人萎靡一人挺拔,倒是顯得他比趙旸大了一整圈。 “你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嘛?”趙曦拍了拍趙旸的肩膀,學著平時他安慰自己的語氣這樣說道,“實在不行還可以靠著弟弟哭一哭哦,我肯定不會到外面去說的。” “嗤……別鬧?!壁w旸看了趙曦一眼,語氣低沉,“你把小椿和小檀送到哪里去了?” “嬌嬌來了,我讓她帶著他們到前面去了?!壁w曦道,“鴻臚寺卿來問,薛jiejie的喪儀規格要怎么定,本朝還未有過這樣的先例,我想著是比皇后的喪儀稍低,比親王妃的規格高,但具體是什么樣子,得你說了算。” “人生一世,喪儀是最后的風光了……”趙旸感慨。 “人死了,但是日子還得過。”趙曦說道,“薛jiejie不在了,但小椿和小檀還在,你總不能跟著也撒手不管了吧?那到了陰間地府,薛jiejie還得擰著你的耳朵罵你?!?/br> “是我太優柔了?!壁w旸又道,“我應該……應該直接把東宮的內侍都給關起來,我為什么會想,那人跟了我那么久,就不會有異心了呢?” “這和你并沒有關系,真正有異心的另有其人。”趙曦道,“父皇和母后也不會讓他這么輕易脫出罪責的?!?/br> “可是她卻走了,還帶著沒有出生的那個孩子。”趙旸不知不覺又落了淚,“當初我要是更機敏一些,就不用她撲過來救我了……所以還是我的不是……是我讓她年紀輕輕就走了……” “但時光沒法倒流,所以現在痛快哭一哭,然后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要讓那些原本就心懷不軌的人看笑話。”趙曦道。 “小曦,你不懂。”趙旸看向了趙曦,“如果今天是你的嬌嬌為了你,這么白白死了……你會如何呢?” 趙曦頓了頓,道:“我會報仇,我會立馬拿著刀拿著槍沖過去把罪魁禍首剁成rou泥?!?/br> 趙旸搖了搖頭,道:“就算我想,就算我能,但父皇也不會應允的……皇叔仍然是皇叔,替死鬼不過是崔家那群小丑……” “父皇不會就讓皇叔這么好過?!壁w曦認真地說道,“父皇并不是這樣的人。” 趙旸低下頭,雙手捂住了眼睛,沉默地流著眼淚。 “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但難過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壁w曦硬著心腸道,“至少薛jiejie最后一程,你要提起精神來送她好好地走,將來不會被人說,堂堂太子妃,連親王妃都不如,對不對?” 趙旸不語,肩膀抽動了兩下,沒有應答。 “薛jiejie也不會想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壁w曦又道,“如果她知道她走了以后,你頹廢成這樣……” “這些我都明白?!壁w旸喑啞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小曦,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吧!” 趙曦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了一聲,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 趙溥回去了齊王府。 今上并沒有把他關押起來,也并沒有多問他什么,只是讓他回去府中反省,于是他便出了宮回了府。 府中安靜一如往常,劉側妃出來迎接了他,而沈玉媱則一如既往地沒有出面。 “沈側妃還好?”他問道。 劉側妃道:“昨兒王妃被帶走的時候,沈側妃仿佛受了驚嚇,這會兒正在休息,殿下要去看看么?” 趙溥想了想,道:“我自己過去,你也先去休息吧!” 劉側妃并沒有多問什么,臉上也沒有什么怨恨或者嫉妒的神色,行了禮之后便退開了。 趙溥去了沈玉媱的院子,進去之后,便看到她正在廊下的搖椅上坐著,手里拿著團扇遮住了半張臉,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他上前去,在廊下的花欄桿上坐了,抬眼看向了她:“說是昨天你受了驚嚇?” 沈玉媱微微愣了一下,轉而看向了趙溥,卻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只是把團扇給移開,微微笑了笑,道:“看到殿下回來,便知道這事情還沒完?!?/br> 趙溥眸光微閃,道:“你知道許多事情咯?” 沈玉媱重新用團扇遮了臉,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便不知道,殿下覺得妾身知道多少,便知道多少?!?/br> 趙溥道:“那你有對人說過嗎?” 沈玉媱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說我能說的,殿下覺得我說了什么呢?” 趙溥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么你覺得事情沒完,是指什么呢?” 沈玉媱轉而看向了趙溥,道:“妾身早兩年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模樣好人品好家世好,這世上的男人都應該圍著妾身轉,妾身想嫁給誰就嫁給誰,總而言之便是覺得自己比公主還要金貴,后來卻發現妾身的父親給妾身說了一個小小的翰林家的郎君,妾身心中種種不甘,那時候家里頭的母親都沒了的堂妹能嫁給皇子,妾身為什么只能嫁給一個翰林家的郎君呢?” 趙溥也看著沈玉媱,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沈玉媱笑了一笑,道:“從這一點上來說,殿下與妾身倒是極為相配的。” 趙溥道:“若是能重活一次,你會選擇那位郎君嗎?” 沈玉媱勾唇淺笑:“那如果能重活一次,殿下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趙溥道:“大約是不會的……人么,總是這么不甘心的時候多?!?/br> 沈玉媱也笑道:“妾身也是這么覺得,那時候那樣不甘,重活一遭了,只會更加不甘吧!或者又心存僥幸,覺得這一次,說不定就能行了?!?/br> 趙溥吃吃笑了起來,道:“是了,一邊是不甘心,一邊是僥幸?!?/br> 沈玉媱看著趙溥,道:“妾身的母親離開京城之前給妾身帶了個口信,說讓妾身謹言慎行,好好地把這三年給熬過去。妾身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便是母親與父親,而現在,大約是這三年都無法熬過去了吧?” 趙溥沉默了下去,沒有答話。 沈玉媱仿佛也沒有指望趙溥能說什么,又自言自語一般道:“又或者,這三年熬過去之后,又是更加痛苦的三年……當初妾身對母親的種種違逆,到了今日便是這樣的煎熬?!?/br> 趙溥道:“你在后悔嗎?” 沈玉媱搖了搖頭,道:“后悔有什么用呢?” 趙溥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 到了傍晚的時候,從宮里面傳來了劉太妃的死訊,宮里面出來的內侍騎著馬出來,讓趙溥速速進宮去。 趙溥正在書房里面發呆,想著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乍一聽這消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內侍卻并沒有給他更多的反應機會,只催促著他快些上馬。 他懵懵懂懂上了馬,渾渾噩噩跟著內侍進宮,去到了壽康宮,只看到了劉太妃冰冷的尸體。 麥太妃在旁邊守著,還有太醫也在旁邊候著,仿佛一切都是在等著趙溥過來問個究竟。 趙溥問道:“母妃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問出了這句話,他仿佛是突然之間醒悟了一下,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語說出口。 麥太妃擦著眼淚道:“劉太妃前幾日就說頭暈,誰知道今日就從床上栽下來了……太醫來的時候,已經快沒氣了……” 太醫道:“太妃有暈眩之癥,這次摔倒恰好傷在了脖頸上……” 趙溥想說,我母妃身體一向都好,從來都沒有什么暈眩之癥,怎么會摔倒?可他冷眼看著壽康宮中的種種,還有那明顯不是壽康宮中的奴婢,所有到了嘴邊的話都被咽了下去,最后只撲在了劉太妃的身前大哭了起來。 他明白這是為什么,可他卻什么都不能說,此時此刻他是后悔的,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會付出這樣的代價,如果是以命償命的話,為什么偏偏是劉太妃呢? 在趙溥的大哭之中,麥太妃和太醫都退了出去,外面自然也是鴻臚寺的人在候著,準備來處理劉太妃的后事。 等到趙溥出來,鴻臚寺的人進去,便有今上身邊的內侍來請他去紫宸殿了。 此時此刻的趙溥心中一片清明,他知道去了紫宸殿要面對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今后會是怎樣的處置,他甚至能想出今上對他說話時候的神色…… 到了紫宸殿中,行了禮,今上便讓他起了身,然后語氣淡淡地道:“太妃去了,你也不要悲痛太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br> 趙溥恭敬道:“皇兄的話,臣弟記下了?!?/br> 今上又道:“父皇在世的時候也留下過遺命,太妃可以陪葬皇陵,朕也命人擬旨,給太妃追封為太貴妃。” 趙溥道:“臣弟……臣弟謝過皇兄?!?/br> 今上道:“太妃去了,你便在家中好好服喪吧!不要悲傷太過?!?/br> 趙溥抹了一把眼淚,道:“是……謹遵皇兄教誨?!?/br> 今上沒有再多說什么,也沒有更多的旨意,只讓他在劉太妃的喪禮過后便閉門服喪,不要出門。 他明白,這就是變相的拘禁了。 但他并沒有辯駁的意思,這一場變故,教會了他太多太多之前他想當然的事情。 . 太子妃的喪禮最后是按照比皇后規格稍低的等級來舉辦了,趙旸與趙曦那一番對答之后,倒是振作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樣萎靡的樣子,雖然神情中也帶著幾分懨懨,但起碼恢復了七八,對趙椿和趙檀也比之前更加溺愛。 趙椿和趙檀是都有三年的孝在身的,好在兩人都還是小孩子,一個六歲一個三歲,懂得的事情并不算太多,雖然讀書已經很是流利,人情世故上還并沒有那么齊全。雖然知道薛氏死了,心中也有了一個朦朧的印象,卻總歸沒有趙旸那樣的傷懷。 趙曦倒是比從前更加勤快地到東宮來,他與趙旸的關系向來是好的,自然不想看到趙旸那樣沒精打采的樣子,于是變著法子來哄他開心。 這一日趙曦帶著棋譜過來,與趙旸對弈了。 趙旸在圍棋之上高出趙曦太多,平日里就算是讓子,趙曦都很難贏過他,這時候看到他竟然拿著棋譜來,他便覺得有些好笑了。 他道:“你拿著棋譜來,也是贏不了我的?!?/br> 趙曦只笑道:“我來學一學圍棋,回去顯擺顯擺就是了。” 趙旸道:“你倒是好,三天兩頭拿著你的嬌嬌來刺激我,小心下次我就不讓你進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