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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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行鈞說:“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他說完看見吳念地胳膊晾在外面,正想幫她掂起來放進被子里就發現她指甲里頭有血跡,掌心也有淺淺地傷口,掌心的傷口一湊近就聞到一股子被處理后地酒精味。 他皺著眉頭問保姆:“她這事怎么回事?” 保姆看了看,見他臉上蘊含怒氣,趕緊知道多少說多少:“我今天九點到了老太太那,進門就瞧見她像著魔了一樣哭鬧,屋里已經是一地玻璃碴子……老太太嚇得臉色慘白,正抱著孩子往樓上躲。等到救護車進來才制服了她,她手里攥著個破碎地玻璃杯,費了老大勁兒才搶過來……” 余行鈞面無表情,往后一仰,靠著椅子背閉上眼。 第42章 保姆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她方才醒了一會兒,可能是安定針藥效過去了,我問她喝不喝水她不說話,我問她餓不餓她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盯著吊針管子發呆,后來問我她為什么會在醫院,過了一會兒又說她想起來了……” 余行鈞清了清嗓子,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來錢夾,抽了兩張票子遞給她,聲音沙啞地說:“你去吃飯吧,我知道了。” 保姆答應了一聲,知道有錢人大方,所以沒有客氣,接過錢出去了。 他盯著她看了好久,見她睡得不□□穩,額頭上的汗把頭發都打濕了。 猶豫半晌,拿著水盆去衛生間,兌好水試了試溫度,洗了個毛巾幫她擦臉擦脖子。 沒大會兒保姆和看護一塊從外頭回來,保姆給他帶了飯,剩下的錢一并放在桌子上。 余行鈞沒在意,飯也沒動。 天色漸漸晚了,請來的看護提醒他:“要不您先去外間睡一會兒?晚上我守著就行了。” 余行鈞頭也沒抬,平靜地說:“你先去睡吧,我守上半夜,”說到這里又看了看保姆,“你先回去吧,明早給我帶一身換洗的衣服,她的日用品內衣內褲什么的都帶來。” 保姆點了點頭就開門走了。 吳念一直在沉睡,屋子里面特別安靜,只有她平穩地呼吸聲。 二點多,看護還沒有來換班,余行鈞絲毫沒有睡意,開門出去吹風,也就是一支煙的功夫,回來就瞧見吳念睜著眼睛。 余行鈞太陽xue跳了兩跳,笑說:“你清醒了?看樣這個醫生還有些能耐,開的藥管用。” 吳念淡淡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眶開始泛紅,啟唇說:“我從前雖然推開你,但是心里還存在幻想……女人大多都是這個樣子,總是故作清高,口是心非……” 余行鈞抿著嘴,垂頭不說話。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染,卻裝作不知道。聽說你要從深圳回來,又趕緊躲的遠遠的,只求眼不見為凈……你既然不跟我離婚,那就別作踐我啊……你真當我好欺負?” “你別這么說,”余行鈞沉默半晌,這才說話,“你這么說,你這么說我心里也不舒坦……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 她好似沒聽見,自顧自地說:“我每次快要妥協,快要說服自己再給你一次機會的時候,現實總會無情地給我一巴掌……” 她表情詭異地笑了笑,目光越發呆滯,眼淚卻默默流下來。 余行鈞看不下去,伸手去擦,不料她偏頭躲開,他眉頭皺的死緊,捏著她的下巴把人掰過來,強迫著擦干臉上的淚。 吳念卻瘋了一樣,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瞪著眼睛,像是要把他撕了,這種狠勁,讓人害怕。 余行鈞身子僵硬,疼的臉色煞白,一直維持這個姿勢,沒有躲也沒有推開她。 她嘴里發出嗚咽聲,力氣卻一分分增加。 鮮血順著她的嘴唇溢出來,又順著他的指尖滴到白色的床單上。 紅得有些炫目。 看護這時候進來,嚇得驚叫了一聲,捂著嘴愣在當場。 吳念被血腥味嗆得恢復神智,一把推開他,抱著雙臂低泣。 看護跑過來,神態慌亂地說:“趕緊地,趕緊去急診室處理一下,這么大的口子得縫針啊!” 她說著拿起來床頭用剩下地紗布,卷巴起來按在余行鈞手背上。 余行鈞咬著牙攥緊拳頭,回頭吩咐她:“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們倆還有話說。” 對方狐疑,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回頭見床上的人仍舊在有氣無力地哭,不禁搖著頭邊走邊覺得這一男一女都不太正常。 余行鈞看了看血rou模糊的手背,一拿紗布就會有血珠子往外冒,他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胳膊,問她:“大半夜的,你別這么哭行嗎” 吳念抽泣了兩聲,認真地瞧了他一眼:“我要離婚,什么也阻礙不了,我要起訴你,你婚內出軌,兒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余行鈞低著頭,半晌才說:“你不是沒這么干過,我知道你說到做到。” “你出去啊!我不想看見你,出去!” “我們還沒離婚,你還是我老婆,我不走。” 吳念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剛轉了個身子眼前就開始發黑,手一軟,直朝地上栽下去。 余行鈞看的心驚膽戰,來不及細想,彎腰去扶她。幸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攬住她的前胸,把她胸前染的一片血跡。 她半個身子就這么掛在他胳膊上,頭暈目眩,緩不過來神。只覺得渾身無力,半點力氣也使不出,抬眼見他抱著她,死命地掙扎。 “你不用這樣,我走,我他媽立馬走!”余行鈞趕緊說。 他不能拿個病秧子怎么著,剛松一口氣想把人扶回去,她突然開始咳嗽,整個身子都跟著抖動,止不住地干嘔。 他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朝外面站著的看護疾言厲色地吼:“醫生呢,去找醫生,你他媽眼瞎啊!” 看護愣了愣,掏出手往急診室跑。 他喊完才想起來按床頭地鈴更快,慌手慌腳地去摸按鈕,連著按了七八下,差點把東西砸了。 她還是不斷咳嗽,因為用力眼眶變得紅腫,淚珠順著眼角流下,再加上身上出了不少虛汗,兩鬢頭發連帶著濕了一片。 最后,余行鈞只覺得她是出氣多進氣少。他迭聲喚她地名字,想讓她緩過來。 她卻好似沒聽見,仍是咳嗽,嘴唇沒有丁點兒血色,看著格外駭人。 更嚇人得是—— 嘴上臉上沒有血色,咳出來的痰卻滿是血絲。 余行鈞放下她匆忙站起來,手忙腳亂地來回踱了幾步,一時覺得屋里悶,悶得他發慌。 就在望眼欲穿地時候,幾個醫生護士進來,按著她檢查。 余行鈞被攆到外頭,他透過門玻璃,見她情緒仍是不穩定。 半支煙的功夫醫生從里面出來。 余行鈞搓了把臉,醒醒神兒才問:“大夫,怎么個情況?” 醫生抬頭看了看他,低下頭邊寫邊說:“病人身體虛弱,神智也不太好,少給她刺激。別的沒大事。” 余行鈞松了口氣,這才發現手上還在流血。 醫生寫完收了筆,看了看他的手背說:“傷得不輕啊,血流的到處都是……她現在攻擊性挺強的,你下次還是小心點,讓護士處理一下吧,冬天雖然不容易感染,但是你傷口深還是得上點心。” 余行鈞點了點頭,跟著醫生去了前面急診室,醫生建議縫針再包扎,他也沒有說什么。 包扎完又去拿消炎藥,前后耽誤了挺長時間。下樓梯的時候胃就開始不舒服,可能是沒有吃飯又折騰了半夜,從隱隱作痛到絞痛不止。 痛得他體力不支,靠在樓梯臺階上,摸出來煙抽了一根,等到腳下不軟了才往回走。 半個小時后才回到病房,推門進來就瞧見她閉著眼,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床單被罩已經換了新的,沒有了剛才濺的血跡。 他坐到床沿,低著頭默不作聲。病房里安靜極了,就聽見她時而的抽啜聲。 余行鈞望著她,就這么坐了大半晌,猶豫了下,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她閉著眼掙扎著甩開他。 他無奈,啞著嗓子說:“你想知道什么?我今天全告訴你,一件也不他媽的瞞你了……我知道紙里包不住火,到最后往往是什么也瞞不住,我就是害怕你這樣……你要是身體稍微好一點,我早就告訴你了……” 吳念輕輕啟開眼,斜著眼睛瞧他。 他自嘲地笑了下,皺眉說:“我承認,爍爍是我兒子。” 她眉頭抖了一下,水汽在眼眶里打轉,闔上眼撇過頭去。 “我跟陳可青在深圳就認識了,孩子也是在深圳有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具體的細節你大概不想知道……” 余行鈞回頭看她,太陽xue一陣一陣地疼,皺著眉頭沉默良久才又說:“我頭一年要回來,你非要去巨縣,我當時特別生氣,我承認,那時候跟她就不清白了……他就是那個時候有的,有了以后我就又留了一年,其實第二年從深圳回來的時候我還不死心,還在打算……打算瞞著你他是私生子的事,就假裝爍爍是領養的,只要你想,就是你兒子……我承認我這樣自私,我也不想……” 吳念眼淚落下來,輕聲說:“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我的兒子命薄,你忘了?” 余行鈞面無表情,愣怔好半天,嘆了一口氣,沒頭沒腦地說:“吳念,你要是真傻了有多好。” 吳念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腦子空蕩蕩一片。 他又說:“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你治病,我現在真不知道你是糊涂了好,還是不糊涂了好。” 第43章 吳念垂著眼看他,咬牙切齒地說:“我要離婚!我要離婚!我改變主意了,你怕我分你的財產我可以再退步,我只要一套房產……實在活不下去我就把房子賣了,折成現金去巨縣……” “我不是因為財產,誰他媽說是因為財產?既然結了婚,離婚的事這輩子也別想了……你不能怪我,你要怪就怪自己為什么老是勾著我的心……” 吳念抿著蒼白地嘴唇,歇斯底里地說:“……你現在這么說真是自相矛盾……你有了兒子還有臉打別的如意算盤,我以為捅一刀就算了,原來你這刀還帶著倒鉤……” 說罷顫巍巍地坐起來逼近他,語氣尖利:“你總要給我一條生路吧?你出軌有私生子就大大方方承認,我們痛痛快快離婚!還真打算一輩子左右逢源?余行鈞,人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史無前例了,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拿得起放得下!虛偽多情?你裝給誰看!” 余行鈞往后撤身子,連帶著椅子摔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他匆忙站起來,使勁擼了一把頭發,掂起來外套逃似得大步向外走。 吳念覺得他可笑,止不住地笑起來,最后笑的前俯后仰有氣無力,眼淚連帶著笑出來。 余行鈞看樣子是真的怕了,半夜走了就沒有再回來,吳念心里松快了許多,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余母送來雞湯,可能是真的用了心,吳念吃了一碗,口味適中,咸淡也控制的很好。 飯罷,余母收拾東西正要走,吳念平靜地說:“你不用這么伺候我了,昨晚跟你兒子都攤開講明白了,我們這就離婚。” 余母表情驚訝,抬頭看她,似乎是不相信,好半天才說:“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當然得自己拿主意,我也做不了主……不過我還是給你提個醒兒……念念,你要是真離婚了,再婚那是不現實的,就算以后大好,控制得當,帶著精神病史找工作也艱難,你自己想明白嘍。” 吳念沒有說話。 她嘆了口氣,扶著病腰出門。 吳念看著這個老太太,不知道說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