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余行鈞神色如常地說:“我剛才帶著她去餐廳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 “哦,吃過了啊……那我們?nèi)コ裕阍琰c(diǎn)休息,回去千萬洗個熱水澡,瞧這一肩膀頭的雪,衣服都濕了……” 余行鈞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余母去樓下的餐廳,等她上了電梯才轉(zhuǎn)身走到吳念住的房門口。 他握住門把手猶豫了一下,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推開。 吳念神色如常地翻書,聽見動靜只頓了頓。 余行鈞清了清嗓子,走到她跟前坐下,突然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剛一坐下吳念就站起來拿著睡衣去了浴室,稀里嘩啦地水聲隱約傳出來,讓他聽得心煩意亂。 過了半個多小時吳念擦著頭發(fā)出來,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笑說:“我?guī)湍愦殿^發(fā)吧?你自己不方便吧?” 吳念似乎是沒聽見,躲開他,自己插上插頭細(xì)致地吹頭發(fā)。 等她忙活完一切,余行鈞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走到她面前站住,低聲說:“念念,你說句話啊……” 吳念看了他一眼,靜靜地問:“她到底是誰啊?” “誰也不是。” “上次她來家里,我問你她是誰,你不是說是公司員工嗎?” “是公司員工。” “那怎么又說誰也不是?” “念念……” “還有,公司員工請我吃頓飯你緊張什么啊?” 余行鈞抿著嘴不說話,吳念冷笑了聲,站起來要走,他突然上前抱住她。 吳念鬢角的青筋都凸顯出來,厲聲說:“放手!” 余行鈞不僅不放,反而抱的更緊,悶聲問:“你去哪啊?” “……” “她跟你說什么了?” “你去問她。” “念念,那都是我在深圳辦得糊涂事……我當(dāng)時……”余行鈞頓了一下,握住她的雙手?jǐn)R在自己臉上,愁眉不展地看著她說:“你打我吧,打我解解氣……只要你能解氣不跟我離婚,怎么著都行……” 她的眼淚一瞬間滾下來,沉默了好半天,稍微平復(fù)一些,盯著他的眼睛說:“你不跟我離婚是真的不舍得財(cái)產(chǎn)嗎?” “……我的都是你的。”他沉聲說。 吳念閉上眼撇開頭,無奈地說:“余行鈞,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讓我怎么做啊?” “我沒讓你做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做!” 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好好談?wù)劇?/br> 余行鈞咬牙說:“談離婚的的事那就沒有必要,我不離。” “我把你害得也挺慘……我理解你……現(xiàn)在離了婚我不怨你,只是我現(xiàn)在神智不好,不可能凈身出戶……再說,我們夫妻這些年,法律上來講的確要分給我很多財(cái)產(chǎn)……你要是愿意離婚,財(cái)產(chǎn)這方面我可以退讓,我們再商量……” “不可能的事!” 吳念喘了一口氣,突然瞪著眼尖叫:“余行鈞,你到底要怎樣!逼死我嗎?那你為什么給我治病!你直接讓我病死好了!你讓我活著,就是為了你外面的女人找到家里我好逢場作戲?你干嘛不直接讓我死!” 余行鈞身子顫了一下,使勁抱住她說:“寶貝,你冷靜冷靜……你別激動……我錯了我錯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吳念任他抱住一動也不動,眼淚卻不停地落下來,他去親她的淚水,不停地吃進(jìn)嘴里,語氣也有些無奈:“念念,你真不知道我為什么給你治病?你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死活不離婚?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他媽也不信……你有什么好的,我到現(xiàn)在也沒搞懂!我不離婚,別的什么都行……我不離!” 第33章 吳念抿著嘴再也不說話。任他怎么求都閉著眼不看他。 到了后半夜,她體力不支,余行鈞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念念念念的喊個不停,箍著她的手腕怎么也不愿意撒手,吳念沒有勁兒再跟他對峙下去,靠在床頭恍惚著睡過去。 這一夜注定漫長難捱。 余行鈞中途出去抽了幾次煙,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等到天上的啟明星從地平線慢慢升起來的時候。 他的手機(jī)在兜里開始震動,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余行鈞走到陽臺接了,沉默半晌才說:“……我承認(rèn)我犯賤,拜托你別學(xué)我,世界上有我一個賤人就夠了。” 外面寒氣逼人,他說完掛了電話,吐了一口氣,結(jié)成了一縷白霧又迅速消散。 這時候手機(jī)又響,先是打電話給他,他掛了沒接,緊接著又過來一條短信,他還是沒看,反是直接摳了電池扔到桌子上。 余行鈞滿臉疲憊,回到臥室就半臥在沙發(fā)上,胳膊搭在眼窩假寐。他心里還有塊大石頭壓著,不敢想?yún)悄钪罓q爍的事后又會怎么樣,只要稍微往那方面想一想,心里就會七上八下,忐忑害怕。 昨晚好幾次話到嘴邊卻怎么也張不開嘴,因?yàn)樗恢庇X得,就吳念這脾氣性格,要是這事真捅出來,那才是真的完了。 可是紙里包不住火,他該怎么辦?他思前想后,最后只能給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 等她的病好一點(diǎn),好一點(diǎn)了就告訴她…… …… 吳念昨夜睡的不好,早晨醒過來只覺得眼皮子酸脹頭也特別的沉,她緩了好久,神智和記憶一并恢復(fù)。 剛側(cè)了個身,抬眼就瞧見余行鈞近在眼前。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脫皮,眼窩下面青黑一片。 吳念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剛坐起來,細(xì)微的動靜就把他吵醒了。 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笑說:“昨天聽說你今天想去看冰雕,我?guī)闳グ桑烤湍愫臀覂蓚€?” 吳念垂著頭皺眉,想了良久才忍不住開口:“呂小雨跟董助理鬧離婚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深圳有人了……這幾年,是同一個人嗎?” 余行鈞沉默了一下,下意識說:“不是。” 她盯著他打量了好幾眼,半信半疑地問:“你就沒想著要個孩子嗎?你媽不是一直勸你……” 余行鈞眉頭緊皺,心里像打起了撥浪鼓一樣不安,幾次欲言又止。 兩人沉默好久,吳念固執(zhí)地等他的答案。 他突然站起來抱住她,低聲問:“你是不是因?yàn)槲覌屨f了什么才不愿意去深圳?不愿意跟我通電話?念念,你為什么不愿意?我一只想知道……一直不明白!” “放開。”吳念的情緒有些激動,使勁推了他一把,他這次心里還算有數(shù),也沒強(qiáng)迫她,順勢松開手。 她又說:“我一直等你坦白,等你提離婚……你真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從來不知道滿足。” 余行鈞說:“念念,你罵吧,打我?guī)紫挛乙不钤摚灰阈睦锸娣托小悴灰镏院竽阍趺撮_心我們怎么來,好不好?” “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給我一次機(jī)會……念念,我保證……” 吳念語氣決絕:“你要真想讓我開心就答應(yīng)我,離婚。” 余行鈞抹了一把臉,語氣放的更低:“念念……你知道這不可能……你別總是離婚離婚,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心里沒感覺嗎?每次,每次你這么說……你還不如直接捅我一刀子!” 吳念抬眼看他,眉頭緊鎖。 他不死心地繼續(xù)說:“你看我以后表現(xiàn)成不成?你一邊治病一邊看我表現(xiàn),等你治好病我們再說離婚不離婚……你既然早就知道都能忍到現(xiàn)在,那就再忍一忍,把你的病治妥了……我保證這次不是在騙你……” 外面突然響起來敲門聲,于姐喊他們出去吃飯,余行鈞隔著門答應(yīng)了一聲,回過頭一瞬不瞬地看她。 吳念沒有表態(tài),低著頭躲開他進(jìn)衛(wèi)生間洗漱,換好衣服又留下他獨(dú)自開門出去。 等余行鈞出來的時候就見她神色萎靡,手上機(jī)械一般往嘴里塞飯。 看得他心里一陣發(fā)堵,食不知味。 余母看不出端倪,一個個勁兒在他們倆身上掃視。 飯后。 余母對著吳念說:“今天還沒化雪,也不算冷,去看冰雕吧?” 余行鈞突然想起來什么,替吳念回答:“她昨天吹著風(fēng)了,今天不舒服,真要是去了還耽誤事兒,你帶著于姐去吧……我在這陪她,成不成?” 余母故意嘆了口氣,擺出來一副傷心的樣子對吳念笑說:“看,我就知道不是來陪我的,行了行了,你們倆好好玩吧,”說著提聲喊于姐—— “于姐,咱們吃完趕緊走,免得礙他們事。” 余行鈞干笑了兩聲,見她們走了才拉著椅子湊近吳念,剛把椅子拉過去坐下,吳念站起來要走。 他趕緊拉住她的胳膊,低聲下氣地說:“念念,我?guī)闳ダ钌┠窃趺礃樱恐灰愀吲d,怎么著都行。” 吳念頓了一下,將信將疑地回頭看他。 他看見她這反應(yīng),心里頭有點(diǎn)譜,趕緊又說:“咱們?nèi)ツ沁呑商彀桑縿偛懦媚阆词医o李嫂打了一個電話,她聽說你要去挺高興的,說家里正忙活著炒花生,既然你要去就多炒一鍋,回頭正好帶一點(diǎn)回市里吃。” 說到這里見吳念臉上帶上淡淡地表情,他忍不住又湊近她幾分:“你愛吃炒花生?以前沒聽你提過啊?” 吳念往后退了一步,回房間收拾東西。 余行鈞松了口氣,拿個鑰匙去把車取出來,遠(yuǎn)遠(yuǎn)瞧見吳念裹著大衣步子很輕地走出來,她嘴唇是玫紅色,臉頰帶著淡粉,應(yīng)該是化了點(diǎn)妝,勉強(qiáng)遮住了紅腫的眼皮。 他支著胳膊在心里想,不化妝地時候是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化了妝又帶著幾分精神颯爽。 等到她走進(jìn),余行鈞幫她開門,知道她不會坐副駕駛座,還是做了做樣子把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打開等她。 吳念沒他那么復(fù)雜的心思,自己開了后座進(jìn)去。 他只笑了下,彎腰進(jìn)去啟動車子。 出了門只見大地一片銀裝素裹,遠(yuǎn)山近景,接天一色。 余行鈞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找話說:“念念,給我講講炒花生的事唄?怎么炒啊?聽說要用沙土?不用油用沙土這么稀罕?” 吳念貼著玻璃窗盯著外面的景色發(fā)呆,根本不理他。 余行鈞嘆了口氣,收回視線認(rèn)真開車。 剛走了一半的行程,天上又開始飄雪花,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窸窸窣窣地落下來,像柳絮一樣,看起來就覺得輕柔。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有人攔車對余行鈞擺手。 余行鈞落下來車窗看向來人,那人裹著軍大衣問:“你們這是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