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最終,我還是批起了折子。 這七年多來,我從未批過奏章,但手中的朱筆和眼前的折子于我而言卻并不陌生,許是因為曾經的我大約是干過這種事的。 我的速度很快,批得也十分流暢。唐煦嫣睡醒時,桌上的折子已全數被我批完了。 她醒來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第一句話便是:“糟了。” 第二句是:“我還有那么多折子沒批,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可以放心地去睡了,折子都批完了。” 她一臉不信,將袍子披在了身上,走到了桌案前,發現桌上的折子真被批完了,才微揚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 “你批的?” “我不忍看某人熬夜。” 她背著手,晃了晃腦袋,俏皮道:“恩,這還差不多。” “好了,快上床去睡吧。” “不忙,朕在睡前要獎勵你。” “獎勵我什么?” 話音剛落,她踮起了腳,在我的唇上留了一吻。 夜很黑,風很涼,但她的唇很甜。 像蜂蜜做的糖,又像桂花制的糕。 當唐煦嫣體內的毒被清干凈后,我也不能再以“侍疾”的借口呆在她的身邊。待我回到自己的宮殿后,她親口下令解了我的禁。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過往,那夜留湖小屋里的事似乎從未發生過。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還是變了,好比如今的我在心中只愿稱她為“唐煦嫣”,而不是以前的“媳婦”。 幾日后,我替病中的唐煦嫣批折子的事傳了出去,朝中和民間很快便傳來了質疑聲。朝堂上也有不少人針對此事上了折子,極陳弊端,而唐煦嫣卻在朝堂上一次又一次的回護我,替我說話。 她的舉動乍看之上讓人心暖,實則細究卻讓人生寒。 越是一味回護,越是聲辯,往往會起反作用,不滿此事的臣民們將會變得更為不滿,他們不滿的對象自然不是唐煦嫣,而是我。 在那夜我握住朱筆時,便有了某種猜測。可當我瞧見她疲憊熟睡的臉,便將這種猜測拋到了腦后,蘸墨落筆。 我明明猜到這是她為我設下的另一個陷阱,但我還是跳了進去。 說不后悔,其實有些后悔。 可若要重來,或許我還是會握住那支朱筆。 就在這夜,我收到了宋承從宮外派人送來的信。 信中他告訴我,他想起了那個白玉連環是何人所送。 第63章 醉生夢死 宋承的信和他的話不同,他的話多而雜,他的信短而精。 在那封信上,他告訴我,那白玉連環是許尋初進宮拜見他時送的禮物,他玩了會兒覺得有趣,料想唐蓁會喜歡,便轉手送給了她,事隔幾月他早已沒了印象,在前幾日才猛地想起,想起后便立刻寫了這封信給我。 第二日醒來,我便讓蕭玄去查了一件事,兩日后蕭玄將查到的結果告訴了我。 在得知結果后的那日,我照常用完了晚膳,隨即便派人去將許尋召了過來。許尋到殿后,我揮退了侍奉的人,殿中只余下我與他二人。 今夜的場景和那晚在儲秀宮主殿中的場景很像,那晚我發現了這個秀男不簡單,今夜我或許能從他身上發現更多的東西。 “微臣參見殿下。” “免禮。” 直起身后的許尋笑嘻嘻地看著我,問道:“不知殿下找我所為何事?” 我指了指放在我身旁桌上的白玉九連環:“還記得它嗎?” 許尋驚訝道:“咦,這不是我送給宋大人的東西嗎?” “宋大人后來轉贈給了公主,所以這件東西輾轉到了我的手上。” 許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你解開過這白玉連環嗎?” 許尋摸了摸腦袋,爽朗地承認道:“解不開,微臣的腦袋轉不過來。” “當真?” “如假包換。” 我拿起了白玉連環,放在手中把玩起來,笑道:“可我解開了它。” 許尋笑道:“殿下比微臣聰明,自然能解開。” “我不僅解開了它,還在其中發現了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司馬惟’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