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謝徵剛站起來,被放空的腦海突然有道光閃過,又是熟悉的疼痛,他不自禁地蹲下來,眉頭緊緊地蹙著,等那陣痛慢慢淡下去。 瞧見男人撐著右腦面露痛苦神色,葉生連忙蹲在他身邊,“謝徵?” “沒事。”他聲音有些抖,這次疼的格外尖銳,似要撕裂他的腦袋,寒冷的天氣里,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子。 葉生著了急,又不敢貿然地搖晃他,只能從他外套里勾了條帕子給他擦汗,小聲喊著他。 混沌的大腦里像是要想起來什么,但太快,快到他捕捉不到!謝徵突然又站起來,順手抓住葉生的胳膊,將她一道扯起來。 “五年前,我們是在哪里遇見到?”男人清俊的臉上血色不知道什么時候褪盡,他氣息不穩,有些喘。 葉生起初是擔心他想起來了,聽了第一個字后,就松了口氣,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七年前了。遂,她佯裝淡定地答道,“南城,花開酒店。” 也虧得她記得《一夜.情》的劇本,不然就露餡了。 “說謊!”謝徵低吼。 這語氣里明顯沒了以往讓她好好說話時的溫柔寵溺,他眸子有些紅,近看時葉生才發現,那雙暗淡的眸子在憤怒的情緒里也會布滿血絲? 葉生仰頭與他對視,聲音不急不躁,“我沒說謊,是你不信。” 謝徵頭還在疼,但他敢肯定,第一次遇到葉生不會是在南城,更廣泛點說,不會是在中國。他父母兄弟是慘死在s國境內的,那一年s國政.府.軍和民間力量剛交火,內戰伊始。 得知噩耗后一直到他親人出殯,他都沒說一句話,整整三個月把自己關在臥室里,自然也沒去f大,在親人頭七那晚,他把兄弟三人的通知書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 半年過去了,他還是沒說過話,和其他抑郁癥不一樣,他從未有過自殺的想法。直到冬天,陪謝老爺子過完那個春節,說要去外面看看,找老爺子要了一大筆錢。 他記得那張機票,是去b國,離s國最近的國家,往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大片的空白。 “謝徵?”她搖了搖男人的手,抓的她胳膊生疼,力道還不見小。 “你和我第一次遇見,是在s國?” 葉生掙扎的動作一聽,恍若一刻間被人抽去的靈魂,瞳孔放的極大。如果謝徵還是個瞎子,只會覺察到她緊繃的身子,不會發現她臉上藏不住的表情。 答案很顯然,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記得看作者的話3000 的七年前= =是我喜歡的畫風那種,哈哈哈我超級喜歡的那種,哈哈哈哈哈 作者菌在火車上qaq 來不及回復評論qaq 有沒有小天使幫我開腦洞回復的qaq別瞎回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拉低智商了,乖qaq 2016年7月5日21:49:20存稿 ☆、024 這是一個有陽光的日子,落在冰冷的山頭上,暈染不開溫柔的景象。 他不知道為什么簡簡單單一件事,葉生要閃躲這么久。男人氣惱地松開手,動作嫻熟地掏出煙盒,彈了根點上。 “為什么不說話?”他抽了一口,緊鎖的眉頭微微松了些。 葉生轉身背對著他,望向別處,“你,都記起來了?” 沒有正面回答,他彈了彈煙灰,“為什么騙我?” 明顯,沒有想起來。但是照這個情形下去,想起來是遲早的事情,或許自己應該做一件讓謝徵感激的事情,這樣就算他想起來過往,也許能將功補過? “我以前就沒跟你說過,最討厭別人騙我了?”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說過。”葉生聲音和輕,嗓子里被冷風灌的很冷,幾乎結冰凝固,“你想知道什么?那幾年我們的過去,是怎么相愛的還是怎么分開的?” 剛說完,她情緒似受到刺激般,有些失控地提高聲音,“為什么非要想起來,就像現在這樣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男人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一詫,卻聽見她高了許多的聲音。 “為了你,我放棄了整個葉家,氣死了我媽,”葉生偏過頭用袖口狠狠地擦了把臉,聲音有些抖,“你到底還想怎樣?” “葉生。” “謝徵!”她聲音更大,尖銳的很,早就厭倦了這樣隔三差五的提心吊膽,像是豁出去了,她猛地轉過身,對上他的視線,“如果我說,你想起那些事會殺了我,你還要想起來嗎!” “我不會傷害你。”他丟了還剩一半的煙,想安撫女人瀕臨崩潰的情緒,朝她伸出手卻被葉生用力地揮開。 “別碰我!”葉生顯然不信他現在說的話,她想著,要是謝徵想起所有的事情后發現和自己扯了證,會是什么表情。 他朝她走近一步,女人卻戒備地后退了兩步。這場景讓他莫名的熟悉,和上午在醫院時如出一轍,她的動作里的恐懼太明顯。 “葉生你過來。”謝徵皺眉,對她伸出手。 而她又倒退了兩步,腳踩在臺階松軟的石塊上,搖了搖頭,“你不是很想知道么。” 她哭的沒有一點聲音,只定定的看著他,溫熱的淚水一下就被風吹冷,雙眼澀疼。葉生吸了下鼻子,聲音很低,“我們先去離個婚,然后我跟你說清楚吧,你想知道,所有。” “離婚?”他細細地咀嚼這兩個字,俊臉一沉。 看著她哭,謝徵沒由來的憤怒,心像是被一只手掐住,疼得很。他腦袋里的神經突突的跳,有些恍惚,似乎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逼她,更恨的是她那么輕易說出這兩個字。 “也行。那說完了,要不要離婚你自己決定,”她仿若未聞,自顧自地說道,“我們不是五年前認識的,五年前是我離開你的時間,那時候我受夠了你的掌控,厭惡了s國的一切,讓我一次又一次絕望到想自殺,可我舍不得死,想回國。” 她說得很慢,記不清是第幾次抹去臉上的水,“你不是什么好人,對我也是簡單粗暴,我曾經想過要在床上勒死你,最后卻還是喜歡上了。”說到這兒,葉生頓了頓,抬了下濕漉漉的眸子朝他看去。 謝徵自然能感受到那道視線,炙熱的感情,穿透他看向的確實七年前的自己,他不熟悉的。 不管是不是那個謝徵,她都害怕,對面的男人只是收斂了習性而已。葉生定定地望著他,唇邊似揚起了個弧度,“第一次遇見你是在七年前了,應該是夏天和你——” “不要說了。”謝徵心里又疼又慌,他雖然是個瞎子,但也能感受到葉生對他的愛,那么淺顯易懂,讓人不發現才難,自己能讓她哭成這樣……他生出了害怕,將從她口里說出來的話。 葉生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失憶,不要記住那些事,她絕望到找不出一個理由為自己開脫,沒有一個理由,真的沒,事實就是她背叛了謝徵,害的他成了現在模樣。 男人朝她走了一步,手一直朝她伸著,語調極力顯得溫柔不要刺激到她,“不說了,我們先回家。” 而她卻又往后兩退,腳下本就不穩的石頭一陷,葉生陡然睜大了雙眼,卻只來得及將他伸過來的手推開,身子朝后滾了下去。 謝徵兩步并作一步朝她奔了過去,眼疾手快地將她撈回懷里,卻還是沒能阻止地朝下面滾去。 她頭疼的很,似撞在一堵rou.墻上。淚眼朦朧地望見那個人圈著他,將她死死地抱在壞里,葉生想掙開卻未果,眼尖的看見底下那塊墓碑就要撞上—— 倚靠那墓碑,兩人終于停下。葉生吃痛地呼了口氣,唇角都咬破。謝徵情形并不好,但耳朵靈敏,瞇眼想看的更清楚些,就嗅到一股血腥味。 他掐住葉生的下巴,力氣用的并不小,逼得她松了牙沒在折磨下唇,但直抽冷氣。 “別咬,都出血了。”他渾身都疼,更見不得葉生受傷,皺著眉坐起來,順手扶起她,從兜里掏出疊放整齊的帕子,捏著她下巴,仔細地擦著她唇上的傷口。 她沒有推開他,只紅著眼看他,忍著手上的劇痛,癟嘴沒吭聲。 “是不是摔傻了?”謝徵抬手屈起食指,想彈一下她腦門,但真怕她傷了頭,“生生?” 葉生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頭枕在他頸窩,哪怕他衣服上沾著枯葉泥土,她傻傻的笑了,是啊,謝徵這么多年沒有變的大概就是不會傷害她了。 “真的傻了?”謝徵輕柔地扶著她后背,仿若在此之前并沒有那場爭吵。 葉生右手發燒的疼,guntang的鮮血從皮rou里翻涌出來,她卻絲毫不在意般,“我要是傻了,你會不會養我一輩子?” “剛才不是說要先和我離婚的么?”話出口,謝徵就有些后悔,本來已經翻過了這一頁。 窩在他頸子里的小腦袋搖了搖,“不離了,不離。”少頃,她不敢看謝徵的眼睛,只將頭埋得更低。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個很自私的人,包括這一刻。“以后別問我那些事了,真的不是什么好的記憶,我在五年前傷害過你,用了五年贖罪,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得到你的原諒,但能在五年后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他沒出聲。 葉生吸了口氣,如果不說完,下一次她真的沒有這份勇氣的,“謝徵,我們就這樣吧,你,我,爺爺,念安,我們一起活著不好嗎?” 五年前那場事故是不是和你有關?包括我失憶。謝徵張了張口,卻沒有問,從葉生那句‘你想起那些事會殺了我’里,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包括他兒子的名字,真的如同她說的那般,而她惦念的人是他? 從未見過葉生這般失控,精神的崩潰還有恐懼,自己以前對她可能真的不好,不然也不會那么怕他,提到過去的事她就跟受驚的小兔子似,他進一步,她退兩步。 謝徵依舊能嗅到陣陣血腥味,以為是她唇上的口子,便輕輕地拍著她后背,“不問了,都過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心上是不是真的都過去了,但絕對不會再拿這個問題刺激葉生。 等他扶葉生起來時,終于看清那血腥味的來源,也終于弄清,為什么在這里停下來,他身體沒有一處撞到這塊墓碑上的疼。 葉生腳腕一落地就疼,她抽了抽胳膊,想將手擋起來,卻對上謝徵冷沉的臉,很是不善。 “你手,還要不要的?”他克制著想掐死葉生的沖動,蹲在她面前,“上來。” 女人莞爾一笑,趴在他背上,早知道流點血他這么心疼,就該那刀刀隨便劃劃,嚇嚇這個男人。 她習慣地用兩只手圈著他的脖子,隨意垂在他面前,靠著寬闊的后背哼著小調。 兩人下山路上都沒說話,謝徵眼前一下是臺階小路,一下是那只簡單包扎過的手,綁在她右手上的帕子早就染紅成一片,他鼻息間全是葉生的血味,一陣又一陣,將他包圍,讓他想發瘋。 這種鉆心刺骨的感覺,以前是有過的。謝徵突然腳下一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曾經有個女人渾身是血的躺在他懷里,用滿是鮮血的手覆在他臉上,糊了他的眼,滿目鮮紅,她不停地喊疼,喊疼…… “怎么了?”她問。 謝徵愣神,不由自主地出聲,“疼嗎?” “不疼。”很疼,但是知道這個男人見不得她喊疼,傻氣。葉生還紅著眼,但笑得可幸福了,忍不住想撩他一下,“是不是心疼了?” 謝徵猛地抽離了思緒,下山的步伐快了許多,唇緊緊地抿成一道線,他后腦很疼,努力克制住恍惚的思緒。“嗯。” 他簡單的回應了下,呼吸又重又喘。葉生抬手抹了把他額頭的汗,知道他現在身體不好,心疼的很,“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走的。” “今年在謝家過年?”他想轉一下注意力。 葉生趴在他肩頭,語調的很是輕快,“這是肯定的。” “我還是第一次帶女人回家過年。” “好巧,”她笑著打趣,“我也是第一次帶兒子去一個男人家過年?” “那還真是巧。”謝徵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問她的喜好,從喜歡的顏色到喜歡看的雜志,所有細枝末節。 終于下了山,李天一副欲言又止的驚愕表情,怎么每次從山上下來都見血,真他娘.的邪門! “去就近的醫院,”謝徵合上車門,“開快點。” 李天不敢耽擱,葉生那手上的血流的可不少,巴掌小臉都因為失血顯得蒼白,怪嚇死人。 “我是o型血,”葉生說道,用左手將謝徵衣服上的葉草摘掉,朝狼狽卻面色焦急的男人笑了笑,“等會你別給我輸血。” 謝徵很是詫異,盛滿擔憂的眸子露出疑色,朝她瞥了眼。自己心里確實想著給她輸血,前提是他們血型一樣。 “別擔心,就是破了點皮,”她無所謂地笑了笑,謝徵真的變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傷都當回事了,她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朝他耳邊湊去,“要知道,女人是最可怕的生物。” 他沒出聲,只將她手放在掌心上,濕漉漉的小手讓他無法鎮靜下來聽她說話,只看見她笑的很是牽強,褪去血色的唇瓣一張一合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