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阿勒沖了出去,無視了身后那支向他扎來的鐵槍,一腳將眼中已露出喜色的內(nèi)侍踢回了貝勒府。 阿勒當(dāng)然不是一個人守在東側(cè)門,一同值守的另外五名侍衛(wèi)鋼刀出鞘,向著那些沖來的賊人當(dāng)頭劈了下去。 鋼槍破空的利嘯聲中,阿勒身體微偏,讓過了身體要害,身體劇痛中手中的鋼刀后撩之勢變得更加狂猛,將一個賊人當(dāng)場扎了個透心涼。 還剩下兩人。 阿勒這樣想著。 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一柄匕首已扎進(jìn)了阿勒的心窩。 胸口一涼,阿勒咬牙,哪怕是死,也要先把來犯的賊人攔住。 鋒利的匕首被抽出,比腰側(cè)更痛的劇痛幾乎帶走阿勒的神智,全身的力氣開始隨著噴涌的鮮血被匕首帶走。 阿勒抬起頭,入目的是賊人得意的笑臉。 該死的賊人! 怎么能讓他得意。 阿勒的臉扭出一個無比獰惡的笑容,拼盡全力將手中鋼刀扔出,扎進(jìn)不遠(yuǎn)處一個賊人的后背,鐵塔一般的身體向前一壓,帶著身前那賊人一起,重重砸在了地上。 阿勒最后的意識里,賊人得意的笑臉變成了驚愕與恐懼。 阿勒含笑沉入了黑暗,他左手緊握的一柄尖銳短匕深深地扎進(jìn)了賊人的胸腹。 …… 阿勒睜開眼,眼神茫然地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他躺在占據(jù)了房間大半的土炕上,炕前房角處,放置著一個四門的木柜,柜門緊閉,阿勒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現(xiàn)在也顧不上想這些,他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是,這是哪里?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 木門門軸轉(zhuǎn)動的吱呀聲傳入阿勒的耳中,一個身著藍(lán)衣侍衛(wèi)服、約莫二十五六的壯漢推門走了進(jìn)來,看著睜著眼的阿勒,壯漢粗黑的臉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阿勒兄弟醒了,你先躺躺,我這就去叫頭兒來。” 未等阿勒開口來人便退了出去,并且,沒忘了順手帶上門。 沒讓阿勒久等,很快,方才那壯漢再次推開門,這一次,在壯漢的身后,跟著一個一身文弱書生氣的清秀男子。 “阿勒,洪氏,高祖父洪七領(lǐng),明崇禎十七年入包衣旗,順治元年,隨大軍入關(guān),得恩入正白旗,順治八年,因罪闔家被貶入包衣,康熙二十五年、二十七年,父母先后去世,成為孤兒,受族人排擠,食不裹腹,衣不弊體,寒冬之時,凍倒路邊,那天,恰適四阿哥出宮,伸手救了你,還給了你銀子,后四阿哥出宮建府,你主動提出,代替高佳氏,成為四爺?shù)陌拢滴跛氖迥辏蔀樗呢惱崭率绦l(wèi)頭領(lǐng),前日,有賊人沖擊四貝勒府,你獨(dú)立殺死兩人,并成功阻止了府中jian細(xì)的逃脫。” 身形清瘦的男子臉上帶著溫和的淺笑,走到炕前,注視著阿勒,將他的履歷一一報出:“阿勒,主子爺對你的忠心很滿意,現(xiàn)在,有一個機(jī)會,可以讓你成為主子爺?shù)蔫F桿心腹,這個機(jī)會,你要嗎? ” 看著清秀男子臉上那溫和的淺笑,阿勒翻了個白眼:“他娘的祈福,你搞啥做出這幅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當(dāng)年主子自冰雪中將我的命自閻王手里拉了回來,我阿勒這條命就是他的,現(xiàn)在問這些話,不是叫化子守夜——多余的?” 看著阿勒臉上夸張的輕蔑,祈福臉上笑容情不自禁加深,他伸出手,重重地在阿勒肩上擂了一拳,“你沒死,真好。” 與祈福清瘦身形完全相反的力量捶在身上,帶起胸膛上傳出尖銳的劇痛,讓阿勒頓時扭曲了臉,看著祈福臉上加深的笑意,他嘶嘶吸著冷氣,絲毫不懷疑對方是故意的:“阿福,你他娘的,你等著,看老子好了,老子不打腫你的肥腚,我,嗷——” “肥腚?嗯?”祈福黑著臉,按著阿勒胸前傷口的手指絲毫不留情地加重著力氣,直到看到阿勒痛得額上冷汗不停滑落,他才大發(fā)慈悲地收回了手:“永遠(yuǎn)都學(xué)不乖的憨貨,你也不想想,這些年,你什么時候在爺手上討到過便宜。” 阿勒倒在炕上,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娘的,果然還是那個臉甜心黑的黑阿福,這一手,可太狠了,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 看著阿勒像擱淺的魚一樣躺在炕上拼命張著嘴吸氣,祈福輕輕撩起衣擺,文文雅雅地坐進(jìn)藍(lán)衣侍衛(wèi)服搬進(jìn)來的椅子:“阿勒,歡迎成為主為粘桿處侍衛(wèi)。” “粘桿處侍衛(wèi)?”阿勒全身無力地軟倒在炕上,卻絲毫無損他風(fēng)發(fā)的意氣,“爺這樣威猛的漢子,別說捕蟬捉鳥,便是搏虎撲熊都沒問題,說吧,主子要我做什么?” 看著阿勒那張臉,祈福的手很癢,癢得他根本沒做猶豫,再次伸出食指,狠狠按在了他的胸口。 一聲比之前更慘厲了無數(shù)倍的嚎叫自小屋中傳出,驚得屋外雀鳥齊齊拍打著翅膀自樹上撲棱棱飛起,一片片鳥毛自空中灑落,落在院中橫躺的一具具壯漢身上。 “聽了這慘叫聲后,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一個滿頭灰土的小個子侍衛(wèi)伸出腿踢了踢身側(cè)面容平凡得丟進(jìn)人堆里也找不出來的同伴的腿:“茲莫,屋里那位是什么來頭,居然勞動頭兒親自去見。” 被小個子侍衛(wèi)踢了一腳的茲莫想了想:“前日主子府里不是抓出了幾個jian細(xì)?屋里那小子就是那個一拼三的狠人。” “不是一拼四嗎?” “昨日你又不是沒在刑室見著被他踹飛那個,那不過是個樣子貨,不算,另三個被殺的,才是真正好手,那三人的筋骨,最少的都打熬了二十年。” “怎么就是樣子貨了?那jian細(xì)可是在頭兒手上熬了三輪才招供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才三輪而已,可惜了,我一直想看看第七輪問神香的功效,怎么就沒機(jī)會呢。” “聽說問神香是茹佳主子制出來的,肯定錯不了。” “那不算啥,告訴你,我們家大小姐手里可還有更厲害的。” “什么?” “想知道?” “嗯,想知道。” “嘿嘿,想知道,爺也不告訴你,那可是我們大小姐保命的手段,連主子爺也只是聽過沒見過。” “茲莫,你小子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主子可是爺,你知道的居然敢不告訴爺,快說,你瞞了爺?shù)氖鞘裁矗憔筒慌聽斨懒酥文銈€知情不報。” “知情不報這罪名我可不擔(dān),主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原就是老爺送到京中護(hù)衛(wèi)大少爺和大小姐的奴才,他可不會責(zé)罰我,再說了,咱們彝人的有些手段,說出來外族人也不懂,這個主子也是知道的,再說了,你覺得對于爺來說,粘桿處的侍衛(wèi)最首要的事情是做什么?” “刺探情報,鏟除主子的敵人。” “錯。” “那你說是什么?” “爺當(dāng)日親口跟頭兒說的,粘桿處最首要的任務(wù)是護(hù)衛(wèi)貝勒府中小主子與女主子的安全。這小主子咱就不說了,那都是主子的血脈,這女主子,除了福晉,爺當(dāng)時可只跟頭兒提了我們大小姐。 你說,我們大小姐自己有保命的手段,爺是不是只有高興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