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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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鐺兒壯著膽子繼續(xù)道:“福祿公公說,此后他一直暗中留意,再加上皇后娘娘和陛下又在慈寧宮加派了人手,太皇太后的身體便再沒有出過大礙,直到宏文六年,奴婢記得清楚,就在瑰陽公主大婚之后不久,太皇太后終于是出事了。” “沒錯。”寶琛接口,“老祖宗是宏文六年駕鶴西去的。” 鈴鐺兒道:“福祿公公受到了牽連,離開了未央宮,此后整個人跟變了一樣,奴婢有時候偷偷的去排云殿探望他,就見他盯著一塊瓷片發(fā)呆,一看能看上幾個時辰,癡癡傻傻的,有時候還說是自己害死了太皇太后,奴婢聽得心里發(fā)憷,不敢再聽。” 寶琛紅著眼睛道:“太皇太后這件事,師父一直自責(zé),因當(dāng)時侍奉在老祖宗身邊的就是師父,總是說自己的不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要是自己能再盡心盡力一點,老祖宗也不會去。為了這個,大半夜的喝得酩酊大醉,痛哭流涕是常有的事。” 150.貼加官 曲終人散的永樂宮, 終于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后始終不讓人碰良妃的尸首。 她扶起裴令婉的身體,輕輕的捋著她的頭發(fā),從自己的發(fā)髻上抽出九尾鳳簪,再夾在了良妃的發(fā)間, 讓她保持一個皇妃該有的尊貴體面的模樣。 李永邦握住她的手,只感到掌心冰涼,他望著良妃愧疚道:“露兒,放手吧。她已經(jīng)去了。” 上官露抿著唇,眼眶里再次蓄滿了淚水, 她緩緩側(cè)過頭來,看著李永邦, 雙目怔忡的問:“你知道她為什么要死嗎?” 別人逼迫她,她可以死咬著不承認(rèn), 在那么容易被攻破的證據(jù)面前, 在她早就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后,她卻選擇當(dāng)著他們的面自盡。“你知道為什么嗎?”她的嗓子又干又疼,肩膀因為痛苦而微微抖動。 李永邦難過的喉頭哽咽。 上官露的眼睛望著不知名的方向, 聲音飄飄的:“這后宮里人人都有一顆金剛心,唯獨她,心里盛滿了一腔柔情。”她用手捂住眼睛,“而這一腔柔情全都給了你。” “你若問我這宮里誰人對你最真心, 我敢說沒有一個人比的上她。她只是壓在心底不說。她以為她可以守得云開見月明, 等到你真正愿意瞧她一眼了, 但是你直到最后都沒有。哀莫大過于心死。”她一把拽住他袖子, “你哪怕是曾經(jīng)給過她一點幫助,給過她一絲溫暖,她也不至于不想活了啊……” 這才是裴令婉求死的真正原因,她永遠(yuǎn)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 沒有愛的女人,活著沒有希望。 “對不起。”李永邦撫著她的背,“沒能給她及時的救助,是我的疏忽。因為當(dāng)年你怪我施恩于湘依人,我覺得你沒有怪錯,感情里是不能有憐憫的,有憐憫的,不是感情,所以裴令婉于我……要我給她愛,我真的,辦不到。” 上官露哀聲道:“我知道我很煩,我告訴過你,世事兩難全,想要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我要你沒有條件的愛我,站在我這一邊,可是當(dāng)你真的做到了,我又禁不住想,你根本不是無情的人,你對所有人都很好。如果不是我,讓你變得不像你,你一定不會忽視裴令婉,放任肖氏、韓氏對她為所欲為。假如我要的愛,是以傷害別人、犧牲別人為代價,那這樣的愛會不會太自私?究竟,究竟什么樣的感情才是對的……” 李永邦深吸了一口氣,“露兒,世上最可悲之事,莫過于人不能有感情。既然選擇要做天底下最尊貴人的,天子,要站在這個位置,就要付出常人不能付出的代價,感情。我做天子,便不該有感情。倘若我生出了感情,那我就站錯了位置。”他深深望進(jìn)她的眼睛,“在你離開的那段日子,我一直在想,當(dāng)年被陸燕背叛,我沒想到過死;抱著連翹尸首的時候,我也沒到過死;只有在你跳下橋的那一刻,我腦中唯一想著的,就是這漫漫余生,我要如何度過?我用了近乎一輩子的時間,才學(xué)會了一件事,就是愛你。所以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配再當(dāng)一個帝王了……” “我知道你內(nèi)疚,你覺得是你,是我,剝奪了良妃生的希望。可你別跟我說你覺得自己錯了。我們的感情,我沒法分裂,割舍給其他人,這世上原來真的沒有兩全其美,我這一路磕磕絆絆,終于明白這道理。” 上官露一頭悶在李永邦懷里,悶聲啜泣著,李永邦沉默的無聲嘆息,陪她一起傷懷,良久后,上官露才緩過來,道:“我想問你要一個人。” 他知道是誰,點點頭道:“隨你處置。” 上官露勉強振作起來,她心里如今悲痛交加,一刻都等不及,天還沒亮,便著人打點良妃的喪儀事務(wù)。 天亮后,明翔請旨趕來內(nèi)宮,跪在皇帝跟前哭了許久,皇帝明旨道良妃將以貴妃儀制下葬,謚溫良貴妃,暫時停靈在蘭林殿。 出殯當(dāng)天,皇帝親自寫了挽詩哀悼,皇后一直送棺槨出了太平門。 重華宮里的華妃聽到哀樂,一路從正殿奔向內(nèi)院,發(fā)了瘋一樣的呼喊:“人呢?人呢?綠珠你個小賤蹄子,你出賣我!出賣我!……瑞秋,瑞秋你不是要頂替綠珠嗎?還有紫鵑,你是從小陪著本宮一起長大的呀,你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本宮去死!”但是無人應(yīng)她。 華妃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 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宮里的仆人都散了,重華宮頃刻間成了一座豪華的冷宮。 不多時,張德全帶了寥寥幾個小太監(jiān)進(jìn)來,都是他的心腹。 一上來就把她的嘴塞住了,拖到了重華宮后院的一座給宮女住的抱廈里,選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廂房,吩咐底下的人道:“把手腳給捆住了,捆結(jié)實了,咱家可不想這節(jié)骨眼上再出什么事。” 華妃嗚嗚的不停掙扎, 張德全嘆了口氣道:“娘娘,奴才最后叫您一聲華妃娘娘,奴才斗膽,給您遮上眼睛吧,遮住了,您就不怕了。一路上走的安生。” 說話間,華妃的視線就被一根布條擋住了,四下里登時一片漆黑,她好像跌進(jìn)了無底深潭,快要溺斃了。 因為目不能視,宮外的哀樂仿佛愈加響了起來,直往她心里鉆,懊悔的眼淚終于從她的眼縫里往外淌。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輕輕的推開了。 來者道:“張公公,你倒好心,還替她把眼睛遮上。” 華妃聽到這如柳條一般細(xì)柔的聲音,嚇得渾身痙攣,要強的她,認(rèn)定了自己比段氏強,即便是死,也一定比段氏體面。但此刻她身體不受控制,連尿出來了都不知道,一股子腥sao氣滿屋子彌漫開來。 “這……”張德全尷尬道:“此地污穢,娘娘不妨回避。” 上官露揮了揮手,示意不打緊。 張德全在宮里行走幾十年,手里也有性命官司,午夜夢回時,總有那些人的影子,來來回回的在夢里蹣跚。上了年紀(jì)以后,越來越膽小,總想為自己積點陰德。 “現(xiàn)在才想著積德,太晚了。”皇后曼聲道。 張德全心慌:這位煞神連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上官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幽幽道:“肖氏,今天良妃出殯。哦不,是良貴妃,雖然陛下下令輟朝五日,闔宮縞素、成服,哀榮極致,但是本宮還是覺得讓她一個人走,未免太寂寞了。不如你下去陪陪她吧。”上官露垂頭撫弄著金護甲,緩緩道:“即便是罪婦段氏,本宮亦賞了她一個痛快。但是你——”上官露突然瞇起眼,狠狠盯住華妃:“卻不能。” “咱們的賬要從什么時候算起呢?”上官露用手托著下巴,“你大概以為我不知道,對吧?!那我來提醒你,從你給我送龍眼,荔枝開始。” 上官露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滄桑,嘆息道:“遙想當(dāng)年,那個時候,我從那么遠(yuǎn)的地方嫁過來,心里是很惶恐的,我一個朋友也沒有,怕大家不喜歡我,是真的一門心思想要和你們大家好好相處的。除了裴令婉,只有你在陛下和我不睦的時候,偷偷的送一些東西來給我。我諒解你的難處,但心里是記念你這份關(guān)懷的。所以那些龍眼、荔枝我毫不懷疑的通通吞進(jìn)了肚子。”說到這兒,上官露咬牙切齒道,“幸虧后來我被逼的搬出府去,沒有繼續(xù)吃你送的那些鬼東西,雖然生孩子的時候往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但是我,最終還是活著從鬼門關(guān)里回來了。” “一個從閻王手里把命奪回來的人,你覺得我會有多良善?” “你以為我的孩子死了,以為我對此始終一無所知,那么好吧,我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這么些年,大家心照不宣,認(rèn)定我的孩子是連翹和陛下的私生子,只是過繼到我名下而已。所以即便他為長,你們也不放在眼里,認(rèn)為他明不正言不順。只要弄死我,他沒有了靠山,將來絕對沒可能登上大寶。”上官露輕笑一聲,“謝謝你啊,因為如此,我的孩子在你們的爪牙之下長得很好,很活潑,很健康。” 華妃被上官露的一席話震驚了,上官露唇角微勾:“怎么,你和太后關(guān)系這么親密,她竟沒有告訴你嗎?我在多年前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了,她早就知道明宣是我的孩子,嘁,只是恐怕,她不敢說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