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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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箬露出一副崇敬的神色道:“玉衡君乃是天人,他每次來,都是飛檐走壁,從不叫人通傳。他為老祖宗斷癥,奴婢也不得見,只在屏風外聽到他與老祖宗交談的聲音,您也知道,不該問的咱們下人不能問,不過玉衡君有時候會交待奴婢辦事,聽聲音,甚是年輕。” “是嚒……”華妃訕訕道。 進去拜見了太皇太后沒幾句話就被打發走了,回去的路上,華妃百思不得其解,綠珠攙扶著她的手道:“娘娘,您就別想那么多了。一個江湖術士而已。” 華妃道:“由不得我不想,總覺得這個神官從天而降,來者不善。” “那娘娘以為如何?”綠珠問。 “很簡單。”華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森冷,“根本就沒有什么玉衡君,不過是蒙騙大家的障眼法。你剛才與我一起在慈寧宮外候著,你可有看見人進出?哼,什么神官,照本宮看,都是瞎編的,從頭到尾只有姓董的那個太醫一人罷了。” 但是神官并非只給太皇太后治病,還在紫微臺任職,欽天監的監正收到宮里幾位娘娘一并傳來的消息,要他一探虛實。監正便帶著麾下的主簿和靈臺郎們想給這個空降的新上市一個下馬威,誰知道玉衡君讓他們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出現,竟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人,一聲月白色的長衫,手里一柄折扇,像赴考的考生多過神官。 監正不服,再加上等的久了,出言不遜,然而才出門口就被一條半人高的大狗咬住了大腿,監正拼命的呼叫,奈何狗死死咬住不放,周圍的靈臺郎哄上去,終于將狗打走,但是監正的大腿早已血rou模糊,卻見玉衡君站在門檻上,倚著門框,悠悠的搖著扇子道:“本座今日卜了一卦,說是不宜出行,本座便一直在內室靜坐,意圖避免,但是一大早的還是被一群瘋狗的狂吠吵醒,十分無奈。眼下看來這劫是應在了監正的身上。多謝監正替本座擋了一煞。” 主簿氣的拿手指著他道:“你少給本官囂張,這狗一定是你專門放了咬人的,待本官改日向陛下稟明,痛陳爾諸多惡行。” 玉衡君拍了拍耳朵,眺望遠方道:“唉,好吵。怎么狗還沒走。” 一群靈臺郎想要一擁而上,但是監正躺在地上痛呼,他們只得搬著受傷的監正送回府中。 就在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候,城里又發生了一起命案,欽天監主簿莫名死在府中,其雙眼圓瞪,七竅流血,死狀凄厲可怖。靈臺郎們告到皇帝那里,說是監正白日里與神官發生過沖突,一定是被神官謀害了。 “無憑無據的事,怎可妄言?”大學士王翰道,“虧得爾等還都是為官之人。” 蘇昀道:“既然有糾紛在先,為了神官的清譽,還是請陛下著刑部和大理寺一并徹查清楚為好。” 溫同知于是和大理寺卿當著眾位靈臺郎的面,命仵作驗來驗去,幾番檢查下來,都只能證明欽天監主簿是自然死亡,溫同知也覺得蹊蹺,七竅流血居然不是中毒?!怎么反倒更像是被嚇死的。 靈臺郎們不由打了個哆嗦。 溫同知只得回稟皇帝,皇帝詢問神官,玉衡君施施然一句:“此人口出狂言,造了惡業,招之天譴。” 神官說是天譴,那就只能是天譴了。 沒有證據,神官大搖大擺的走出未央宮。 朝臣們終于得見他真面目,但都怕的頭也不敢抬,靈臺郎們思索再三,偕同受了傷瘸腿的監正再度拜訪紫微臺,向神官請罪。 神官不置可否。 監正諂媚道:“座上,陛下召座上掌紫微令,可有交待過四皇子的實情?” 神官曼聲道:“四皇子的事輪不到你們插手。” “可陛下著禮部和欽天監一起擬名字,禮部諸多推脫,下官只得來請示座上。” 神官哼的一聲,乜了他一眼道:“時辰未到,該有名字的時候,自然會有名字。你們就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情,若是卷進了什么事端里,好像監正那樣受了天譴,可不要怪本座沒有提醒。” 在朝為官的都是聰明人,一聽示下,上朝時再也不提四皇子不祥的話了。靜觀其變。 眨眼到了立春,正是宏文五年的正月初七,離四皇子降生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京城里的木蘭花的一朵接一朵打出花苞,像倒掛的鈴鐺,懸在樹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百姓們記得那一天,滿城的木蘭花都開了,然后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徹云霄,起初以為是打雷了,然而并沒有白色閃電從天上劃下,后來才知道,是京郊出現了一塊巨石,有上山的采藥人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有趕路的行者說是從河里浮上來的,而這塊石頭也確實奇特,明明是一塊巨石,摔下來后竟有模有樣,呈鳳凰展翅之形,外表也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如同在火種炙烤過一般,群臣為此沸議不止。 皇后立即奏告皇帝,四皇子非但沒有不祥,反而事關國祚,因其身上帶著吉兆。 李永邦心中隱隱猜到這一切和皇后有關,暗暗的松了口氣,只是朝中仍有非議之聲,認為就算四皇子如石碑所預示的那樣,是天鳳之命,鳳凰之火也太過于炙熱,才導致各處旱災,生靈涂炭。 李永邦瞇晞著眼道:“那照諸位愛卿這樣說,豈非是皇后的不是?皇后為九天之凰,四皇子雖是良嬪所出,說到底也是皇后的孩子,敢問諸位愛卿,她的凰火如此之盛,可有越俎代庖,牝雞司晨,可有上朝聽政亦或者插手朝野的任何事端?” 群臣紛紛道‘無’:“皇后娘娘貞靜賢惠,母儀天下。陛下您言重了,皇后娘娘何其無辜。” 李永邦哼的一聲冷笑:“那既然并非皇后的不是,便是朕的不是了,朕貴為真龍天子,本該祥御四方,結果卻并沒有做到,是朕無能?!” 天子震怒,群臣嚇得一齊跪倒在地:“陛下勤政愛民,天災*,陛下也不想的,請陛下不要妄加罪責于己身。” 李永邦冷眼看著座下烏泱泱的一群人,是日下了一道罪己詔。 然而悠悠眾口,關于四皇子不祥的說法依舊不脛而走。 皇帝為此特地偕皇后擇日于圜丘行大雩禮。 法駕鹵簿和大駕鹵簿在未央宮門前排列,十一只寶象開道,黑白藍黃紅的五色旗只用了四面,分別是象征水的黑旗,風的白旗,雷的藍旗,土的黃旗,由禁軍統領和副統領,京畿營的統領和副統領各執一面,從午門出發,向天壇去。 共計二十八頭牛,三十三只羊,三十四口豬,兩只鹿,十二只兔,供養于犧牲所,等到祭祀時供奉。 午時時分,皇帝帶領皇后一起登上寬約十丈,長達一百多丈的丹陛橋,橋中為神道,東為御道,西為王道,一步一步抵達祈年殿。 祈年殿由二十八根金絲楠木大柱支撐,柱子環轉排列,位處中間的是四根“龍井柱”,象征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中層十二根金柱象征一年里的十二個月份,外層十二根檐柱象征一天的十二個時辰。中層和外層的柱子加起來共二十四根,象征一年的二十四個節氣。 皇帝找到了霜降的那一根,點香,行禮; 再找到驚蟄那一根,點香,行禮。 全程樂聲不斷,迎龍神奏的是“馨平”,接著是進俎,奏“需平”,初獻奏“霖平”,亞獻奏“露平”,終獻奏“沾平”,至送神奏“霮平”,一切完畢之后,皇帝可選擇回宮亦可在皇乾殿住下行齋戒禮,以表誠心。 上官露卻先于李永邦走出祈年殿,站到祈年殿的外出月臺上,手扶著欄桿,俯視太陽下跪著的群臣。 她的聲音不輕不響,但足夠嘹亮和明晰,問道:“國之旱災,可有人認為是本宮的凰火太盛?” 群臣面面相覷,本來今天皇后跟著過來,便覺十分意外,因常雩多是皇帝親臨,而且會有此一問,不知是何用意? 群臣皆伏地道:“娘娘厚德,屬萬凰之王,托娘娘的洪福,才致五谷豐登。” “是嗎?”皇后道,“五谷豐登?可本宮怎么聽聞大覃治下晏州旱災竟達一年之久,知情不報,以至赤地千里,災民無數,流離失所。哪里來什么五谷豐登?五谷在哪兒?豐登在哪兒?”說著,一步步走下丹陛,忽而停住,道:“各位乃陛下肱骨之臣,食君之祿當分君之憂,本宮問各眾卿,旱災若歸因于本宮凰火不熄,各位以為何如?”說著,昂首抬頭看天,太陽猛烈,刺痛了她的眼,她禁不住輕輕瞇起來,卻猛地張開雙臂道,鏗鏘道:“本宮今天來,就是想問問蒼天,本宮可有失德之處?” 她一旋身,張開的雙臂像展翅的鳳凰,袆衣背后的金色鳳凰栩栩如生,昂首嘯唳九天,如同霎那間就要沖出天際,皇后向天問道:“本宮若是有失德之處,是本宮凰火太盛,才致百姓之福為我說侵,那么本宮在此,懇請蒼天以雷擊我,以日暉明示我,而勿擾我大覃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