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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繡榮寵共華年在線閱讀 - 第7節

第7節

    “后來,我爹爹要把我說給戶部侍郎家,聽起來不錯,還是我們高攀,但實際上卻是個兩千兩聘禮都舍不得出的庶子,一個被冷落被鄙薄的庶子媳婦又怎么會好過?所以我是不依的,幸而母親還幫我壓著勸著,也因為這件事,我忤逆了爹爹,爹爹再不管我的事了,現在嫌我,動輒就給臉子瞧。”書月說著眼圈都有點紅了。

    書衡很是無語,畢竟女孩兒向來生活不易,被父兄拿去換前程做交易的不在少數。她想想自己父親,再看看書月,愈發覺得自己有這么好的命若還不知道珍惜那就太不應該了。

    現在看來,自己也是多cao心,袁夫人看人再不會錯的。書月雖然瞧著柔弱但也是有主見的,并非一味怯懦,逆來順受之輩。加之性情敦厚樸實,有擔當知進退,大家冢婦之職并非不可勝任,至于這羞澀的性格,那多見見人,進進大場合,鍛煉鍛煉就好了。若能幫扶妥當,也是自己一件功德。

    “大姑娘,你是命好的。”書月眼中有些羨慕:“這般出身,這般樣貌,不知道將來有多少少年郎爭著求。”

    書衡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這蘿莉的身體里其實住著一個怪阿姨,再過十年,兩輩子加起來可有快四十歲,一想到要對十七八的少年郎下手,就渾身雞皮疙瘩。

    “書月姐,這女孩的親事嘛,一般就是三種,外面風光內里甜的,外頭風光里頭苦的,再有就是外頭瞧著難如人意,實際上卻不錯的。第一種大家都喜歡,但畢竟太少,如果非要在后兩個中選一個,你選哪個呢?”其實這個問題更通俗一點就是:你選坐在寶馬車里哭還是選坐在自行車后面笑。書衡倒是有點好奇這位jiejie的婚姻觀。

    書月有點猶豫,顯然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便是現在考慮,也有多多顧慮,難下判斷。半晌才道:“若真是良人,哪怕白衣荷鋤者也抵得過薄幸錦衣郎。可是大姑娘,我母親的心思你多少知道的。我已經忤逆了父親,如今再逆著她,即便我自己任性嫁了,被父母同時厭棄的日子真的能順心嗎?”

    這下子輪到書衡沉默了。

    “月jiejie,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未來夫婿什么樣?”片刻后她再次開口。

    書月詫異道:“姑娘又說笑了,這怎么可能?”

    書衡神秘一笑,湊近書月的耳朵,如此這般的叮囑了一通。

    ☆、第16章 管閑事

    食為天大酒樓,三樓雅間,這是定國府常年預定的位置。

    此日,一個赭石綢衫方面大耳的男子,面上帶著生意人那種常見的熟絡而又狡黠的笑意,同對面的一個年輕后生交談。這男子就是定國公府的大管事之一,慶林。今日,袁夫人交待了他來同魯班局的少東家商議合作事項。因為沈家要新推出一批家具,就是把幼兒的搖籃,小車,乃至玩具,按照書衡的畫樣子做出來。

    這年輕后生,就是沈家的嫡長孫沈守禮,他雖是商人卻像書生。一身八團起花倭緞青襟直裰,勒著青玉腰帶,外罩寶藍暗云紋衫子,腳上蹬著墨緞粉底靴,頭上累絲金冠束發。身量高大,肩寬腿長,看起來氣度沉穩,長壯而有姿容。推出新式家具的法子原本就是他想出來的,有了這個注意之后,便投了帖子,與定國公府商議。袁夫人看到新的刺繡樣式大受歡迎,也有這個心思,只不過隔行如隔山,又有沈家這巨頭在,重新開辟一條線耗時耗力。如今沈家主動開口合作,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因為這方面本不是袁府的利益大頭,袁夫人也樂意做個人情方便以后行事,管事依著她的意思與沈守禮交杯換盞,在輕松和樂的氛圍中簽訂了協議。

    不過這些都不是書衡需要關注的,她拉著書月躲在轉角的屏風后頭,透過細細的縫隙,小心翼翼的往外看。書月面皮紅紅,手心里全是汗,既興奮又忐忑。書衡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受夠了窩囊書生的氣,沈守禮的言語風度舉止行事已先讓她中意了幾分。

    就在這時,外間酒過三巡,慶林接著幾分醉意笑問:“沈大老板,你也別怪兄弟我直言快語,不過呀,我今日與你一番交談,就覺得兄弟你實在是個人物,大丈夫何患無妻,啊?那些女子是自己命薄,浮不了你這什么深的水。依我看,你該收房收房,該立妾立妾,先沖沖晦氣,等有了人生了兒,平安無事的,那別的女子才敢放心的嫁你。要不,你看看現在,哪個女人敢不要命的給你當夫人?那木材行的李家,還有鹽商胡家,不就有平妻嗎?”

    沈守禮談妥了生意,原本樂樂呵呵,一聽此言,當即垂了頭掃了興致:“兄弟,說實話,那些和尚道士的話我是有點信的,說不定我那兩任紅顏真是怪我命太硬了才遭的不幸。這世上,二娶二嫁的不少,但我這樣的有幾個?我若真能得個稱心的妻子,絕對得讓她順順暢暢的活著,再不讓她受災受難的。更別提立妾什么的,你知道我那祖父父親,因為自己讀書不成功,所以愈發艷羨書香門第的品味和軌度,妻妾要分明,無有妻,無有嫡子,怎么能有妾,我們家跟那乍富即狂的人家可不一樣。”

    商賈之家,或者不怎么講究的家族確實會有平妻這種存在。尤其沈守禮這種看起來很可疑的。書衡聽了這話,心中微松。

    “說實話吧,我一開始還要求我的妻子,一定要知書達理,要溫柔可人,要名門淑媛,要紅袖添香。可這會兒,我就覺得哪怕是小家碧玉,寒門千金,不識字不是貴族都不要緊,只要她跟了我,能平平安安的,和和氣氣的,再給我生幾個兒子,我絕對全心全意寶貝著她。”

    明明剛才還意氣風發的人,這會兒提到妻房竟然如此頹唐。書衡一邊看著只覺得有點好笑,不知道他這算什么命。她又看看書月,心想,沈守禮若真得了書月姐為妻,只怕這驚喜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只不過,不同于袁夫人的勇氣和膽量,書衡她自己倒是信命的。萬一這沈守禮就是克妻呢?冥冥之中,玄之又玄,這種事誰都說不準。就是不知道書月自己怎么想。

    這一邊交情攀足,慶林管事前腳送人離開,后腳就急急進了隔間,紅頭漲臉,單膝下地,對著書衡,只恨不能把她揣在懷里打包帶回定國府:“大小姐!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太膽大了,若是公爺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揭了我的皮。”

    書衡忙忙將人請起,十分有擔當:“不要緊,若真捅出來,我會告訴夫人,是我逼你帶我出來的。我貪玩嘛,府里人都知道的。”

    “您要看的也看了,要打聽的,我也問了。快些回去吧啊,我把車馬婆子都準備好了,再遲了,連累大家都挨罵。”慶林好說歹說,把她和戴著紗帽的書月送進了馬車,又對著仆廝千叮萬囑。自己終究不放心,還特特的騎著馬跟在后邊壓陣。

    瞧他那仿佛大敵臨頭的模樣,書衡忍不住寬慰道:“大叔,你不用這么緊張,壽昌侯誥命添了長男,夫人去沾喜氣了,這會兒可不急著回來呢。”

    “大姑娘,您一根頭發絲也不少的到家,我就是托福了。”

    書衡:“”

    書月這門親事順理成章的說成了。沈家老太太為著孫子的親事愁的一天添三根白頭發,到底是嫡長孫,又不能不將就又不能太不講究,總不能去莊子里買媳婦吧一聽袁家透漏出意思,喜出望外,立即帶人來相看。書月自然是經得起看的,沈家的人得了寶貝似的,喜得不得了。掐算八字掐好幾遍都一樣,兩人合的剛剛好。再看看書月的命相,哎呀,更不得了,天生的多子多福。

    沈守禮和書月可都是禁不住等的,迅速過了三書六禮,就近選了黃道吉日,沈家的大花轎就來抬人了。

    說實話,書衡倒是沒想到書月會那么爽快的同意,畢竟這個世界鰥夫填房之類的名號對人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但事后想想,書月平常接觸的男子如書喜之流,還有前兩個說親對象嚴重拉低了她對未來的期許標準,所以她現在見到俊偉能干的沈守禮,便認作了人中龍鳳,覺得可托終身。

    不管如何,結果也算皆大歡喜,沈家不缺錢,聘禮多多送到手軟,一切按照冢婦的分量來。榴大嫂子也發狠,借了國公府大屏大擺件,把貴族的派頭撐到了十足,當了壓箱底的東西添嫁妝,給書月補足了面子。袁夫人出手闊綽,爽快的送了一套上好金珠頭面并幾匹錦緞羽紗給新娘子添妝。

    沈家不缺錢,缺少些有來歷有底蘊的東西.那一副首飾是整塊大紅寶切割出的圓珠方片,那絞絲的手藝還是波斯傳來的,整幅東西出自前代的國庫。袁夫人拿出來的時候,連書衡這種向來跟古風審美有點合不來的人都驚嘆這手藝。

    “好漂亮!”

    袁夫人看到女兒眼中的亮光,戳她一下笑道:“放心,這不值什么。你才三歲的時候,我就給你存著嫁妝了。保證你嫁的風風光光。”

    書衡撇嘴:“我的贊美是誠心的,但不代表我就稀罕。弄堆石頭掛身上很好玩么?”

    袁夫人眼角抽了抽,輕切了一聲。她今天心情好,決定大慈大悲的放過女兒這被狗啃過的審美觀。

    書月也算撥得云開見月明,婚后日子比閨中還滋潤。婆家人萬料不到還有名門貴女肯嫁,再沒有娶填房的潦草,而是十足十給全了新嫁娘的禮遇。再看看書月,柔和端莊,通文墨明規矩,真是越來越滿意。有著前兩任薄命媳婦的教訓,這位新夫人可是被大家小心翼翼的伺候,一點氣都不給受。而沈守禮本人,他對上妻房,原本就從氣勢上弱了一截,再加之書月柔弱順從,溫馴合意,愈發寶貝似的捧著。

    書月性格也開朗了,臉龐也紅潤了,唇角總是帶著笑影,不出兩月便有喜訊傳來,頭胎一舉得了雙生子。袁夫人少不得帶了賀禮登門繼續沾喜氣。

    書衡在沈家正院暖廂里見到了自己的堂姐。書月穿了藕荷色暗寶相花中衣靠在錦褥堆里,頭上扎了條霞紅色巾子。她面龐圓潤了不少,色澤紅潤,看不出產后的虛弱之相,顯然調理的很不錯。

    一個穿暗香色滾繡邊鵲蹬枝長襖的婦人正坐在一邊陪她說話。瞧到書衡母女便起身來迎,書衡加快兩步福身一禮:“姨母。”袁夫人也笑呼jiejie。

    大姨母一把攙起了她,拉到自己懷里一比:“又高了半個扣子。”

    袁夫人已迫不及待走到搖籃邊看小孩。書衡也湊了過去,只看到兩個rou乎乎的小團子被裹得粽子一樣放在厚厚的龍須方巾褥上。小孩身上的紅氣還沒有完全褪去,都是圓溜溜的臉龐,淡淡細細的眉眼,根本看不出有何詫異。

    書月笑道:“老大是左邊那個,腕子上系個紅繩。”

    書衡回頭道:“等他們再長大些能抱出去見人了,就可以開個局,猜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保準能賺翻。”

    “你個小財迷。”衛姨母擰她的腮幫:“我上次送你的小金人喜歡嗎?”

    書衡頓時想到那個金燦燦滑溜溜穿著肚兜的娃娃,赤金工藝,足有成人手掌大,捧起來沉騰騰的。按照姨母的話,書衡是個有福的,袁夫人是親娘借點福氣也正常,因此這個娃娃上貼了她的八字,還有個名字叫招弟嘛,我是沒什么意見了,書衡的語氣有點虛弱,這種事情不應該問她爹嘛。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書衡的表情一定是真誠的。因為衛姨母很熱情很大方的拍拍她的肩膀,土豪氣十足的開口:“那我就再送你一個,湊一對!”

    書衡:

    袁夫人嗤的笑了,回頭問書月:“那小子有沒有欺負你?”

    書月的臉頓時紅成了蘋果,低了頭握著被子,半晌說不出話。

    “你呀,還是這么爽辣。”還是衛姨母開口解圍:“大少爺有幾個通房,是前倆夫人留下來的也有老夫人賜的。現在書月一口氣給她添了兩個重孫子,老人家高興的每天多吃一碗飯。連娘家榴大嫂子都封了厚厚一份答謝禮。有人給孫子媳婦氣受,她是頭一個不放過,現在可是連我都排的靠后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書月現在過得有滋有味,書衡扭頭看看那兩只小崽子,再次感嘆:果然人口才是豐產增收的要務啊。

    ☆、第17章 廣濟寺

    童趣系列的繡品織物紅紅火火掃蕩了京畿及周邊各地,裁云坊的生意如日中天.定國府財源廣進,事事如意,下人臉上都帶著笑影。這頭夫人賞了銀子,那頭小姐又散了果子,公爺又開了恩,適齡的姑娘,想回家的回家,想配人的配人,一律多多給恩銀。眾人交口稱贊,無一不夸定國府仁慈待下。

    書衡一早起來,洗漱整理妥當,便開始今天的工課。她娘親當初在幽淑女一道傷缺少天賦,玩不來琴棋書畫,通不了文人風雅,是以沒少受擠兌調笑,她嘴上說著不在乎,心里終究還是不甘。如今有了女兒,便多了補償心理。她不善針線,所以早早讓書衡學女紅,她不善書畫,所以早早給書衡開蒙。

    對于這種心理,書衡抱著理解的態度,盡量做到合她心意。袁夫人也是個奇人,她不是要書衡作才女,而是有了才女的底氣,才能去鄙薄“才女。”就像家富巨萬的人才能清高“視錢財如糞土”,而沒有錢的人清高便只能是酸.天姿國色的人才能稱外表美不重要,開口的若是東施,那便只能被取笑。同樣的道理,你若是個才女,那矯情便不叫矯情,做作便不叫做作,都叫文人情懷。你若不是個才女,反而去嫌才女身上的酸氣,那就是你自己吃不到葡萄泛酸!

    袁夫人的原話就是:“等你把琴棋書畫摸個透,就去讓那幫才女知道知道,非得傷春悲秋皮里春秋,恨不得身上插個牌子,“世人不懂我的寂寞,”那才叫才女嘛?坦坦蕩蕩自在暢快,真名士自風流!”

    書衡十分贊同這個觀點。

    幸而,她從前世起就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毛筆字那是次次都獲獎的,古箏也是過了級的,圍棋社的優秀個人也是年年都評的。國畫上雖然乏善可陳,但也是mama帶著入了門的。現在重新撿起來都不算難,而且有了前世的經驗和手感,在加上今生的損益,自我感覺進步不少。唯有女紅一條上輩子她連扣子都沒釘過,那繡花針可比筆頭難握多了,根本不受她控制,好歹也學了這么久了,才掌握最最基本的平針。書衡只好慶幸自己生在豪門,不必cao心養家。

    袁夫人對著嵌珠山紋鏡由紅袖給自己梳妝。倭墮髻,石海棠仙鶴紋藍寶頭花,斜插了一只鳳首銜玉小步搖。簡約大方。鬢發梳就,傅粉涂脂。粉是掬霞坊的鎮店之寶凝脂霜,白,細,香,軟,滑膩非常。胭脂是上次進宮,袁妃娘娘送的“小陽春”,取“笑靨生春”之意,不僅質量上乘,更是難得的榮譽。袁夫人平日也不大舍得用的。書衡猜測要么是有貴客上門,要么就是袁夫人自己要出門。

    事實與她猜的差不離。書衡又仔細看去,發現袁夫人正摩挲著一支麒麟送子紋樣的金簪子。她抿嘴一笑,丟了書本子也讓蜜桔給自己把出門的穿的披風拿出來,另外把那串小葉紫檀佛珠手串也準備好。

    蜜桔已經習慣了小姐的通透機靈,所以并不多話。書衡理了理鬢角,注意到袁夫人眉尖有些抑郁,緊接著還悠悠輕嘆了一聲。國公爺“辜負香衾事早朝”早早的入宮議事去了,袁夫人想想那清雅的背影,心中忍不住郁結。她倒是想生個兒子來著,可是公爺不跟她黏糊,她怎么生的出呢?身為枕邊人,她知道自己丈夫看著不夠結實,其實完全沒問題的非不能也,是不愿也?袁夫人心中惆悵。

    有種常見的婚姻步驟叫七年之癢。粗略估計袁夫人和國公爺也到了這個階段。因為書衡明顯能察覺到兩人固然相敬如賓但卻少了點什么。尤其是公爺帶著自己玩的時候,袁夫人在一邊看著,眼中總是有點失落。

    其實國公也大抵還好,未有不良跡象,約是最近太忙了些。但袁夫人心細,只怕會多想,一則夫妻間的話題好像變少了。二則嘛,她有點懷疑自己的魅力了。而多年無子,更加重了這種自我懷疑。

    其實書衡覺得袁夫人就是想多了,因為她這個爹爹對別的女子可是一個眼色都懶得給的。蘭姐在后院里放了這么久,他提都沒提過一次,甚至于完全忘了有這么個人。其實現在想想,恐怕蘭姐的出現就是一個過渡的苗頭,真難說袁夫人放個女人在后院有沒有試探公爺的心思在里面。

    第七年嘛,總有著蜜里調油向細水長流的過渡。

    書衡也就是自己沒嫁過人,所以才想的容易。袁國公素行良好,成婚這么久了都不曾對別的女人走神,哪怕是當初夫人有孕無法服侍,也沒有收通房,甚至成婚后他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也是自己打發的。袁夫人就是甜膩膩的活過,所以才會患得患失心下難寧,無子更是加重了這種恐慌。畢竟那段日子太美好,想想都能笑出來。

    果然,袁夫人仔細往銅鏡前湊了湊:“紅袖,你仔細看看,這眼角是不是有了條細紋?”

    紅袖忙笑道:“夫人,您想多了,您這膚色明明好的跟大姑娘一樣,奴婢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話是好話,但奉承的意味太明顯,袁夫人聽不進去,心里還是會計較。而且袁夫人閨閣中的時候便古怪,不愛花兒粉兒,也不大注重衣飾打扮,是成了婚才開始為“悅己者容”的,近兩年尤甚。書衡依著上輩子哄自個兒老媽的經驗,知道袁夫人就是需要寬寬心。那還不如順著她的觀點,然后巧妙的化解一番。

    注意拿定,書衡跑過去,踮著腳背著手很認真的端詳袁夫人的臉。說實話袁夫人不過二十四五,又注重保養,哪里會長什么皺紋呢?不過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確實會有淺淺的紋路,但那其實是干紋,只要休息好,注意補水自然就平整了。

    袁夫人原本就不大滿意紅袖的回答,只覺得太敷衍,這會兒看女兒煞有介事,又想到“小娃嘴里掏實話”的俗語,便笑問:“衡姐兒,你看呢?”

    書衡鬼鬼一笑,踩在椅子上捧著袁夫人的臉,細細察看一番。袁夫人見她如此認真,心里竟然也忐忑起來,生怕女兒說出些什么。書衡卻道:“娘親的面頰還是很滑嫩啊,就是最近天干物燥,眼睛周圍皮子薄,更容易缺水罷了。”她先用棉團蘸了清水把眼睛附近的粉擦去,又打開脂粉奩里的蔓草香露,用手指蘸上一點,舉起手,輕輕的涂到袁夫人眼周,并按照前世美容院里的方法輕輕按摩,直到香露全部被吸收,才又重新補上粉。

    袁夫人看著女兒近在咫尺的蘋果臉又感覺著軟軟胖胖的手指在自己眼角輕揉輕刮,心里暖洋洋的,小孩身上自有一股甜香,袁夫人深吸一口,恨不得把這活寶貝摟在懷里親個夠。這邊書衡小心把粉勻凈,笑呵呵把鏡子舉起來:“娘親再看看,是不是真的跟姑娘一樣了?”

    袁夫人美美的照了一番鏡子,快樂的把書衡抱起來轉個圈:“衡兒真是娘的乖寶。有你在,娘還有什么不如意?”

    書衡咯咯直笑:“我們去廣濟寺求個弟弟回來,娘親就更如意了。”

    袁夫人把她放下來,理好頭上兩個花苞:“奇了,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們要去廣濟寺?”

    這個書衡可解釋不清,她歪頭賣萌:“咦?難道還有別的寺嗎?”

    袁夫人噗嗤一笑,果然不再計較,從蜜桔手里接過小披風親自給她系上。

    母女兩人盛了翠幄青軸車,帶了丫鬟婆子往城北而去。

    廣濟寺名聲在外,據說當年剛建成請來金身佛像之后,金光萬丈,直沖斗牛。虔誠的信客都說這是辟邪造福的佛光。這里的明修大師更是傳奇人物,連太后都慕名邀他進宮說法。雖說眾生平等,但來往香客還是以京中顯貴居多,書衡被袁夫人抱下馬車,就看到山腳下車馬兩篇仆廝接踵,只怕一般人是根本走不到近前。今日原是阿彌陀佛的圣誕,這里更是華蓋如云,香客如織。

    都說深山藏古寺,廣濟寺沒有建在大山深處,卻建在藏風聚氣的寶地,要去寶地拜山門不容易,得爬上兩百多級臺階。袁夫人在頭上戴了頂紅寶珠檐氈帽,長長的紗幔飄落下來,擋住了容顏,為表誠心,她決意用走的。書衡從行動上對娘親表示支持,也努力邁著兩條小短腿往上爬。只不過有mama跟在后面,隨時準備把她抱起來。

    袁夫人素來身體康健,走了約一半路也是嬌喘微微,她看了眼天中紅日,拿出帕子拭了拭汗。她不忍拂女兒的心意,卻還是略走了一會兒就堅持讓mama把書衡抱了起來:“小孩兒身子脆,這會兒出了汗,到了山頂一吹風就會傷寒。”書衡原本就腿酸腳痛直喘氣,聽到袁夫人這么說,也不再勉強。

    她人小看不遠,被mama抱在了懷里,才有心情欣賞起周圍風景。她還年幼,不怕見人,不用戴氈帽,這也方便了她欣賞山寺奇景。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大概因著佛光的浸潤,這山也與眾不同。林靜澗深,水翻銀浪,樹高草密,老藤盤根。風中云氣微微浮動,葉底黃鳥時時囀啼。有詩所謂:“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大抵是世間清境可以讓人超凡脫俗。此山足當清境之名,來往奔走的卻盡是經綸世務之輩,懷著鳶飛戾天之心,你說怪也不怪?

    書衡似模似樣的感慨,卻忽聽半壁傳來呵斥之聲。一行人駐了足,往那方向看去。卻見那方向團團圍隨了二十多丫鬟婆子,還停著一架雙人抬軟紗坐蔸。一個趾高氣揚的紗帽女子正嬌聲喝罵:

    “瞎了眼的!野牛弄出來的,亂鉆!”

    旁邊還有幾個婆子起哄一般的叫:“誰家不開眼的畜生,打打打!連奶奶都沖撞了。”

    一個小和尚鼻青臉腫抖抖索索的跌坐在地上,臉上紫紅一道巴掌印。

    袁夫人觀望了片刻,嘴角的弧度有點怪異:“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書衡定睛看去,只從風微微撩起的紗簾里看到了朱口細牙,一副尖利的下頜。她身上穿的海棠富貴滿堂春繡明錦大衫,系著大紅金線連枝牡丹薄緞裙,腰上五彩鸞絳掛著一塊美玉。抬起的那只手腕上掛著兩只只黃澄澄金鐲子,透過紗帽也能看到鬢邊閃動不休的珠光。這打扮實在過于高調,迎著日頭,簡直亮瞎了人眼,書衡忍不住拿手微微遮了遮。

    紅袖道:“這不是令國公府賈家的五夫人嗎?她怎么也來了?”

    書衡的眼角也抽了抽:果真是冤家路窄。這令國公的五兒媳,不是別個,就是當日的錦鄉候獨女,何金藝,被袁夫人拿鞭子抽過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