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大意了。”柴容聲搖頭,“此人坐井觀天,又天生固執,修行把自己都給修傻了,遇上旁人不思已身,反倒全都打成反派。” “那……娘子可會怪罪咱們?”阿嬌小心翼翼的問。 “女公子倒是胸懷廣大,應該不會遷怒你我。”柴容聲摸著下巴說,“只是我們也該去給女公子提個醒,這人對她懷有惡意,免得女公子一時不差吃了虧就是我們的過錯了。” “正是正是!”阿嬌猶豫半天,還是不敢去見秦青,上回在山里一不留神就現了原型,還被禁錮在地上大半夜,只要一想到當時的情形都讓她有化原型的沖動,她看柴容聲:“老先生與娘子素有淵源,不如您受累走一趟?” 柴容聲一直沒打聽出阿嬌和小眉是在哪里遇見過秦青,只是從平時來看,這兩個大概當初吃過不小的虧。聞言大度點頭道,“既然這樣,小老兒就去給女公子請個安。” 秦青不怎么擅長記人的氣息。如果身邊冒出個鬼,那她肯定能發現,換成一個天天來蹲門口的人就沒那么容易了。 但架不住那個人絲毫不掩藏行跡!看到秦青出校門就直勾勾盯著她看,看起來跟神經病似的,校門口的保安都記住這個人了。 秦青遇上幾回也犯嘀咕,想單刀直入找這個女人問問吧,這人一看她過來扭頭就跑,跟后面有鬼追一樣。 連司雨寒她們幾個都知道了,秦青有了一個尾隨的人。如果是男的還能當變態看,偏偏是個女的。如果再年輕一點也能往方域是否出軌上去考慮,年紀再大一點可以當成是方域的長輩,現在卻搞不清她的來歷了。 “還是先報個警吧。”司雨寒給她出主意,兩人就到校內派出所備了個案,留下電話和學生證信息。學校派出所的警察沒有等閑視之,詢問保安和調取校門口的監控后很快鎖定了安觀景。于是安觀景再來的時候就被保安留住了,保安迅速通知了學校老師和派出所警察,詢問她的來意,以及蹲等秦青的原因。 安觀景雖然是世外之人,卻并非不通俗禮,她知道如果她說懷疑學校某個女生是妖怪變得能詛咒別人,估計立刻就會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所以她不發一語,然后,最近一直表現得很可靠,像個真誠的朋友的花與蝶就被叫出來了,讓他想辦法。 花與蝶是知道秦青的學校的,有名字有照片,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所以一聽到杉譽大學就頭疼,可又不能不管,讓柳意濃知道他找的人找到秦青學校砸場子了,他的日子就該不好過了。柳意濃肯為秦青跟他扛上,他對安觀景卻沒這么深厚的友誼。 人是要救的,就是不能他去。他打了個電話找了個不相干的人,去把安觀景撈出來了。 秦青這邊因為沒有結果,派出所也沒給學校反饋,她還是一頭霧水,直到柴容聲來訪。 “你是說,她是來……替天行道?”秦青茫然問。 “是。”柴容聲發笑道。 “可我是個人啊,她看不出來嗎?” 柴容聲笑道:“女公子有所不知,我觀此人,堪堪到感氣之境,差得還遠著呢。”要不是她什么也看不到,他和阿嬌也不會挑她了。 第六感強一點的人都會有類似的預感,感氣算是比這個更強一點,能明確感知到不同尋常的氣息,再進一步是觀氣,接下來才是觀形,之后是感境、觀境、入境。 經過柴容聲的解釋,秦青才知道她一下子跳了好幾級,小學初中沒上就直接上了大學,入了大學后才又倒回去補小學課程。 安觀景看不出她是人,只憑不同尋常的氣就認定她不是人。 秦青想想,覺得沒必要把安觀景放在心上。 “多謝你來告訴我。”秦青道。 柴容聲心懷大慰,來這一回得這一句話也不虧了。 安觀景被撈出來后,花與蝶想給她一個教訓就沒見她,讓人直接給她買機票送人走。結果安觀景不肯走,她既然知道有妖怪在這里怎么能離開?強烈要求要給花與蝶打電話,迫于無奈,花與蝶接了,聽安觀景在那邊不停的勸他秦青會咒人,一定要將她抓起來! 花與蝶沒好氣道:“她一個普通人,我干什么要抓她?就因為你說她會咒人?她咒誰了?” “咒我!她詛咒了我!” “我也沒見你被咒死啊!”花與蝶道。 安觀景愣了下,反問:“是不是要死人了你才管?” 花與蝶怕這個二愣子跑去自殺,反口道:“真死了人也是警察管,我管不到的。” 安觀景沉默下來,半天才說:“我一定會找出她詛咒人的證據的。” ☆、第 280 章 護花使者 以前,花與蝶喜歡頭腦簡單的女人,現在他發現這其實不是一件好事。安觀景改觀了他對女人這個群體的所有印象,從某種方面來說,她改變了他的人生。 安觀景自那天后就不再給他打電話了,相反,花與蝶反倒開始不安起來,在過了第一個四十八小時之后,他主動給安觀景打了個電話。 她不接! 阿嬌從前天起就在他耳朵邊不停的說“安小姐不會出事了吧?”“真讓人擔心啊。”“安小姐一看就比較單純,她不會有什么麻煩了吧?”“安小姐的性格有些固執,她不會……” 現在電話不接,她站在沙發旁邊(她才不要坐這個沙發呢!)給花與蝶端了杯咖啡,輕輕嘆了口氣,體貼道:“要不然……今天我就不開店,出去找她好了。” 花與蝶嘆氣,“你去找有什么用?再說你去哪里找她?還是我找人找她吧。” 阿嬌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目送花與蝶出門后,她一邊把碗放進洗碗機,一邊跟柴容聲說:“昨天你去找娘子,娘子真說不怪罪我們?” “女公子平日多少大事要cao心,哪有功夫管這等人?”柴容聲搖頭,“我看我們也不必太緊張,那種人我看得多了,不必做什么,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坑死。” 柴容聲的話不能說不對。杉譽大學附近是老城區,前后左右都有不少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老小區。安觀景想打聽事,就挑了個老菜市場,人流很多的地方擺了個小攤批字斷吉兇,而且白看不要錢,一時客似云來。 她感氣還是有一手的,而且搞這個搞久了,很有經驗,不多說,人來,寫個字,她只說是吉是兇,多的一句也不肯講,倒有些高人風范,她又不收錢,來買菜的老頭老太太沒事做,溜達到她這小攤前順手在報紙上指一個字就能白算一次命,白算!這誰不算呢? 一天就把名聲給打出去了。 現在各種促銷手段都有,大家怕她今天免費明天就不免了,一傳十,十傳百,反正不要錢!(大寫加粗)人越來越多,她這小攤也越來越出名……然后就被城管抓了。到這里都算是正常發展。問題是這幾天讓她算命的很多人都紛紛指認她“就是她!”“就是她在進行封建迷信活動!” 本來只是聽說這件事后來進行一般了解和趨趕,人民群眾過于熱情讓城管隊員們無所適從,只好把人帶回去進行了解、批評教育。 城管隊員通知了轄區派出所,警察一來再一問,熟人!前兩天剛抓過讓人給撈走了,今天趁著人沒來趕緊把重要問題問一問,比如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父母?孩子?丈夫?工作單位報一下。 別看安觀景這樣,她還真有工作單位,還是公務員——街道辦事員。她在他們那個地方還是個名人,都知道她的“本事”,請她起名批八字看吉日(搬家、下葬、結婚、離婚等)的有很多呢。所以這邊一打電話去了解情況,那邊的就哈哈哈全都說了,“沒什么,這就是她的個人興趣,在我們這里好多年了,不傳教也不發小本本,挺好一個人,工作很熱心。” 警察掛了電話,頗有些復雜:這人到底是關心她還是生怕她定不了罪啊…… 既然事實清楚,接下來就是說服教育了,派出所安排了一個最能侃的去了,半小時后再去看,負責說服教育的警察叔叔正一臉虔誠的對安觀景說:“那您看,我現在該怎么辦啊?” 派出所一看這樣不行啊,把人喊回來,對安觀景說:“你寫份悔過書就走吧。”留下紙筆,倒了杯水,把她一個人關屋里了。 不過安觀景這么靈,菜市場里那么多人都做了證的。等到五點半下班后,她寫悔過書那屋就絡繹不絕了,都是“順便進去看看”的。 不過聊天歸聊天,說到正事上警察叔叔們還是鐵面無私的,一定要她寫完悔過書檢查過后才讓她走,并告訴她以后不許在菜市場門口擺攤了。警察叔叔動之以情:“你出來這么久了,都不想家里人?不想你孩子?不想你老公?” 安觀景沉默不語,警察叔叔一邊領她出門,一邊在心里嘀咕:這是還沒悔改啊。對以后在附近再見到安觀景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安觀景絲毫沒有辜負警察叔叔的期待,她又回到了菜市場,繼續擺攤。警察叔叔只好繼續把她抓回來,還很驚訝:“我們今天只是想著以防萬一才過去看看,沒想到你真的還在啊。你再這樣,我們只能采取措施了。”這個措施就是以違反治安條例的理由暫時拘留她,然后叫其家人朋友來領人。畢竟他們能做的有限,又不能對她采取強制措施,只能讓家人多勸勸,多管管她了。 安觀景今天的話卻多了些,問警察叔叔們:“你們不覺得旁邊這個大學這幾年死的人有點多嗎?” 學校的問題很敏感,警察叔叔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嚴肅問她:“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安觀景說:“我是修行的人,不能多說,說多了你也不信。我只能說這些死的人都在喊冤。” 警察叔叔警覺之下先出去給她辦了個手續,通知家屬,之后就上報了。接到這個消息的警察局立刻調閱了杉譽大學最近十年內發生的不正常死亡案件,開始進行逐一排查。 “那個女人應該知道點什么,想辦法撬開她的嘴。” 安觀景的丈夫接到電話匆匆趕來,卻跟安觀景在拘留室里大打了一架,被警察給趕緊拉開了,一問,原來安觀景的丈夫希望她改口說什么事都沒有,她是胡說的,安觀景不愿意,兩人因為這個打了起來。 警察把人勸開后,把安觀景的丈夫領到另一個房間,給他倒了杯熱茶,溫柔的問他為什么這么說呢? “她這樣,不是第一次了!我真是受夠了!”他怒罵道。 安觀景著迷“修行”,常常跑到別人家或別的地方去,工作和家庭都疏忽了。有時她說的有人信,給她錢,請她化解,她就學著書上說的灑狗血啊擺香案啊等等;有的人不信她說的,為這種事找上門的不知有多少,每回都要傷筋動骨一番,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不然就要賠錢,還被人刷過大字報。 “她要是真的有本事,我也不說什么了。可她根本就是胡說的!”安觀景的丈夫生氣的直拍大腿。 安觀景給人除煞趨邪,管用的時候少,不管用的時候多得多。剩下那些管用的,他都認為一開始就是那些人想多了,其實根本沒事。有時她當神婆跳大神幫人趨邪,最后把人搞成神經病的也有,那一次他們家把家底都快賠掉了,還必須搬家躲事。 次數多了,安觀景也學“精”了,她只說吉兇,不再出手。她丈夫以為這就行了,后來看她也不少往家拿錢就睜一眼閉一眼了。結果今天又出了這件事,而安觀景這次出奇的固執,以前一說就聽,這次竟然不肯聽他的了。 警察叔叔們聽了一通家長里短,倒是對安觀景的性格有了更多的了解。這樣一來,她所說的有人含冤,更有可能是有人對她說了什么,比如孩子曾經在學校出過事的家長,她就信以為真了。 警察叔叔們假意相信了安觀景的話,讓她寫一寫到底有多少無辜受害的學生,如果她有懷疑的對象也可以告訴他們,放心,他們會保護告密者的隱私的。 “我不需要你們保密。”安觀景嚴肅的說,“我只想正面跟她對抗!” “對抗什么啊?”警察叔叔問。 安觀景不說了。 警察叔叔出來后說,“她不會是想跟人對抗看誰算命準吧?” 花與蝶萬萬沒想到安觀景又進警察局了,還是進過一回的那個。他這段時間一直讓人盯著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等地,確定安觀景沒離開后就讓人在各種酒店、旅館找人。結果還是他的秘書細心,發現安觀景的丈夫突然出現,跟著就發現了安觀景身在何方。當聽到她已經在警察局呆了兩三天后,花與蝶眼前一黑,“把她撈出來!” 秘書誠實道:“現在麻煩了,盯著的人多了。她老公也來了,好像還在里面交待了什么案子,動不了她了。” “交待案子?”花與蝶不明白,她才來幾天,能交待什么案子?就算是蘇容的事,那也是貨真價實的車禍啊。 他讓秘書偷偷去接觸安觀景的丈夫,問現在是什么情況?需不需要幫忙?如果缺錢的話他們可以幫忙湊一湊。 安觀景的丈夫正頭疼,連忙說她現在誰勸都不聽,非要讓警察查什么冤案。 “什么冤案?”花與蝶一時沒明白過來。 秘書打聽得很清楚,“說是杉譽大學死過幾個學生,死因有疑問,她好像知道點什么……” 花與蝶活了這么多年,頭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心頭一跳。 聯想起之前安觀景說的話,她不會是想說這都是秦小姐干的吧…… “秦青,是這個人嗎?”警察叔叔看著安觀景寫下的東西問,“哦,這么多人的死都跟她有關啊。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調查的。” 出來后,警察叔叔一邊嘆氣一邊回辦公室。同事問他,“怎么樣?有結果沒?” 警察叔叔搖頭,“我看啊,是她腦袋有問題啊。”經過他們的排查,那些案子證據清楚,沒有疑問,現在她竟然還真的交待出一個“疑犯”。 “她跟這個人有什么仇呢?”警察叔叔思考起來。 ☆、第 281 章 美人恩重 花與蝶一看這樣,不能再放任安觀景繼續在警察局胡說八道了,他仍是不出面,把秘書也叫了回來,卻讓人去鼓動之前被安觀景險些害掉性命的一家人去告安觀景。 安觀景在剛會感氣時,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曾經有一家人是個老人身上附了煞氣,老人長年臥床在家,一做夢就是看不清面目的人一直坐在他身邊,手放在他胸口。安觀景聽說后就找上門去替這家人趨邪,管不管用另說,她說老人會臥病在床是因為有邪氣附身,趨了邪就好了。人老了本就怕死,這個說法特別對老人的胃口,有了“大師”的話,老人就跟兒女硬扛不去醫院,開藥不吃,最后要不是兒女強硬把老人給抬到醫院去,說不定老人就會病死在家里。至于所謂的邪氣,他們又看不見摸不著,從安觀景自己找上門起他們就不信。 這家老人在前年已經去世了,按照他這個病的一貫發展本不應該這么快。這家人只是普通人家,當初沒找安觀景的麻煩也是因為找不到人,何況這個情況說有她的責任吧不太確切,畢竟老人又住了一年醫院才去世;說不是她的責任吧,老人的兒女心里過不去!如果老人當初聽家人的早早去醫院診治呢?開了藥也好好的吃呢?如果沒有她胡說八道,說不定老人現在還在。 花與蝶找的人是個公益律師,義務幫他們家打這個官司,不要錢!律師本人還特別牛,戰績輝煌。所以律師一找上這家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說動他們打官司,一切都不用他們cao心,不想出庭可以讓他代理。重點是安觀景當時幫人趨邪帶治病,禍害的不止他們一家,幾家人的代理全拿到手后,律師發威了。 安觀景的丈夫一接到傳票就懵了。幾家聯合告訴,民事賠償和精神賠償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看到那個數字時他險些昏倒。 現在安觀景還被關在拘留所里,因為他怕交了錢人出來后再惹事,非要安觀景反口才肯去交錢領她出來,本來她這種問題連小偷小摸都比不上,號子里的房子可值錢的很,地方少,壞人多,稱得上寸土寸金,還是花與蝶找人打招呼讓多關她幾天,才讓她一直占著個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