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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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漣亭說:“嗯。”他要奪教主之位,聶閃是最大的障礙。雖然不是他下令,但這個人為什么而死,他再明白不過。 阿緋說:“我當初為什么要邀你上山參加杏林會?”眼淚順著光潔的臉頰流淌,無盡的痛悔:“我為什么要救你上山?” 楊漣亭沒有回頭,筆直地站立,直到身后的女孩絕望離開。姜杏說:“追上去看看吧?” 楊漣亭搖頭,許久,重新拿起刀,說:“繼續。” 姜杏走過去,突然說:“如果方才發現的不是阿緋,是左蒼狼,你會怎么辦?”楊漣亭頓住,姜杏說:“你這個人……連自己內心都看不透的一個人。” 楊漣亭說:“我視她為親人。” 姜杏說:“只是親人?” 楊漣亭說:“至親。” 姜杏哼哼,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個月,楊漣亭和姜杏終于查清病源。是村民烹食了患病的狗,染上這樣的怪病。但是一直沒有藥物醫治,所有患病村民全部被焚燒。并且發現病狗一律屠殺,以免傳染。 姜杏倒是饒有興趣,說:“老夫以為,那些被咬傷卻未發病的人,更值得研究。” 楊漣亭說:“你別亂來。” 姜杏說:“說不定他們體內,有克制這怪病的東西。” 楊漣亭說:“什么東西?” 姜杏說:“不知道,你可聽說過,但凡得過天花之后痊愈的人,便不會再得天花?”楊漣亭震驚,姜杏湊近他,說:“敢不敢試試?” 楊漣亭說:“我沒有你這么瘋!” 姜杏哈哈大笑。 奏折遞上去,慕容炎還是滿意,雖然沒有治愈,但是世間怪病豈是樣樣都能治愈的?只要克制住不傳播,倒也無妨。當下又重賞了拜玉教。 而楊漣亭入宮謝恩的時候,阿緋沒有去。慕容炎上下打量他,問:“孤是封賞拜玉教,怎么卻不見圣女?” 楊漣亭趕緊說:“阿緋她身體不適,一時無法前來。還請陛下恕罪。” “身體不適?”慕容炎冷笑,說:“你倒是會為她遮掩。” 楊漣亭低下頭,慕容炎說:“怎么,她對沐青邪的死,仍然耿耿于懷?” 楊漣亭手心慢慢浸出冷汗,隱隱已經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他說:“如今拜玉教原族人已經不多,他們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懸壺濟世,也做不出旁的事來。還請陛下放心。” 慕容炎冷哼,說:“如若不然,孤豈會留他們至今?”楊漣亭以額觸地,說:“陛下英明。” 慕容炎說:“反正現在拜玉教已經被我燕人同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頑固守舊之人,留之也無益。你是教主,你自然是有權自己處理教務。但孤還是提醒你一聲,這些人清理出去,不僅僅是對你一個人有好處。” 楊漣亭低著頭,只看見他的衣袂,冷漠的黑色。他說:“陛下教誨,漣亭謹記。” 慕容炎說:“但愿你是真的能聽得進去。你這樣的人,本應潛心醫術,與世無爭。不要再步某人后塵。” 楊漣亭心中一跳,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某人”是誰。當下咬唇,說:“是。” 慕容炎說:“行了,下去吧。” 他起身,后退幾步,慢慢出了宮。王允昭領著內侍重新添茶,慕容炎說:“孤對拜玉教一向寬容,他們卻似乎并不感恩。” 王允昭笑道:“陛下不用擔心,如果楊少君任教主,拜玉教總是握在陛下手中的。” 慕容炎說:“他在拜玉教這么些日子,卻仍不能聚攏人心。這個人……到底是楊玄鶴的后人,太過心慈手軟。” 王允昭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卻還是說:“有陛下從旁指點,楊少君又聰慧,想來是不會有什么岔子的。” 慕容炎起身,說:“冷非顏當初,難道就沒有孤的指點嗎?”王允昭不敢再說話了,慕容炎說:“但愿他聰明一些。”后半句話漸漸放輕,說:“留下她一個,想必也會寂寞。” 看這話的意思,便是暫不會將拜玉教如何。王允昭松了一口氣,說:“可不是呢,左將軍最是重情的,雖然這些年跟楊少君已經不太來往,可畢竟一起長大。若是出了什么事,大約還是會難過的。” ☆、第 109 章 出使 小木屋外間,薇薇見達奚琴匆匆出來,爾后又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毅然回身,不由大是好奇。有心想要開個縫偷偷看看,猶豫半天又不敢。 左蒼狼按住達奚琴的手,達奚琴說:“怎么,將軍要出耳反爾嗎?” 左蒼狼問:“大司農是因為什么,才會拼著株連十族,也要與我一夕風流呢?” 達奚琴愣住,說:“需要理由嗎?” 左蒼狼說:“以前,我也覺得不需要理由。后來聽有個人說,只要熄了燈,懷中人是誰,其實沒有什么不同。我就想,既然是如此的話,又何必非要冒這個險?” 達奚琴說:“真的沒有什么不同嗎?” 左蒼狼與他對視,他伸手撫閉她的眼睛,慢慢擁住她,問:“有區別嗎?” 左蒼狼整個人都僵住,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讓她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她慢慢隔開他,達奚琴說:“我不知道是誰對將軍這樣說,但是一個人只要心還在,懷中是誰,又怎會相同?” 左蒼狼說:“天已不早,先生該回去了。” 達奚琴說:“嗯。”他前行幾步,終于又回過頭,說:“你愛他嗎?” 左蒼狼問:“什么?” 達奚琴說:“你還愛他嗎?” 左蒼狼沉默,許久說:“我只是習慣了他。” 達奚琴點頭,推門出去時仍說了一句:“也不知道為什么,你這次回來之后,給了我一種……我可以趁虛而入的錯覺。” 回到南清宮,慕容宣哭得厲害,芝彤正抱著他輕晃著哄。兩邊的奶娘也拿了拔浪鼓逗他。然而怎么哄也是沒用,嬰兒的哭聲,尖利得嚇人。左蒼狼揉著太陽xue,芝彤生怕吵著她,正準備把孩子抱下去,慕容炎從外面走進來。 見南清宮里忙成一團,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從芝彤手里把孩子接過來。芝彤非常怕他,把孩子遞給他之后立刻垂著頭退到左蒼狼身邊。慕容炎倒是沒看她,只是抱著慕容宣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也是奇怪,慕容宣到了他懷里,哭聲倒是小了。慕容炎抱著他走到左蒼狼身邊,說:“哭得這么厲害,可能天冷了涼著肚子。” 旁邊奶娘趕緊說:“回陛下,已經找太醫看過,也喂過藥了。” 慕容炎點頭,在左蒼狼身邊坐下來,伸出食指去逗懷中的小東西,說:“哭成這樣,就不能看上一眼?你這樣,日后孩子怎么跟你親近。” 左蒼狼說:“我等他懂事了再跟他親近,這時候對他再好他也不知道啊。” 慕容炎聞言,倒是笑出聲來,說:“阿左,孩子是越養越貼心的。你若不真心待他,他必是能夠感覺。你看看以軒和以戎,你也帶了這么些年。如今以軒對溫夫人和對你,誰比較親?” 左蒼狼說:“他又偷偷給他母親寄東西了是不是?我明天就寫信到軍營里要去!” 慕容炎笑得不行,如今真論起來,溫以軒對左蒼狼確實不太親近。但這反而讓他更放心,他喜歡這種不影響大局的分裂。以前的溫氏舊部太過團結,如果沒有左蒼狼在其中周旋,也許溫氏舊部早已被鏟除殆盡。 慕容宣在他懷里嗚咽了一陣,慢慢地睡著了,還偶爾咂咂小嘴,粉嘟嘟的很可愛。慕容炎說:“你摸摸他。” 左蒼狼不伸手,慕容炎于是握了她的手,去碰那張rou嘟嘟的小臉。那觸感真是又嫩又滑,仿佛吹彈可破一樣。慕容炎說:“沒事就多抱抱,多哄哄,光是養在宮里是不夠的。” 左蒼狼于是從他手里接過慕容宣,他想要她跟慕容宣親近,是希望以后有另一個皇子,可以得到溫氏的效忠吧?如今姜散宜雖然被降了級,但是仍是三品大員。 后宮里,他一個女兒是王后,另一個女兒是寵妃,更育有皇子二人。他長子在俞州作刺史。其實慕容炎打壓他,絕不單單只是因為他貪污軍餉,而是因為他已經開始強大。甘孝儒沒有根基,萬萬不能跟他相比。 于是慕容炎需要另一方勢力,來削弱他。就像以前,他縱容姜家打壓溫氏舊部一樣。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跟慕容宣親近,只因為此時自己勢力已經衰弱,他看見天平的一端傾斜了,于是往自己這邊加一位皇子。聽起來柔情款款,一切皆是為了她。可其實在他心中,把這種行為,叫作平衡。 對嗎? 她屈指彈了一下慕容宣的腦門,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用最大的惡意揣度他。 而這一指輕彈,讓剛剛有點睡意的慕容宣又大哭起來。左蒼狼嘆了一口氣,把孩子遞給奶娘。慕容炎揮揮手說:“好了,帶下去吧,再哭的話讓太醫再過來照顧著。” 奶娘們應了一聲,抱著慕容宣正要下去,左蒼狼突然說:“芝彤,讓可晴過來一起用膳。” 芝彤答應一聲,慕容炎沉了臉:“叫她過來干什么?” 左蒼狼說:“如今好歹也都是自家姐妹,一并用膳顯得親近。” 慕容炎冷哼:“應該關心的不關心,不應該關心的你倒是照顧。” 左蒼狼說:“都在我宮里,又是我身邊的人,哪有什么應不應該的。” 慕容炎終于說:“奴才跟孤說了,上次芝彤的事。你不要覺得是孤絕情,孤是真正在為你著想,免不了對別人就無情了些。可晴就算以后有孕,就算是生下公主,只要她在,孩子始終就是別人的孩子。只要她不在了,而你撫養得當,哪怕是以后孩子知道真相,恨也只是恨我,不會恨你。因為說到底,他們也只會記得你。” 他第一次提及上次芝彤的事,字字情真意切:“我不會在意誰的恨與愛,因為只要我在一天,他們無論愛恨都只有忍著。”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正視他,說:“兩項權衡,取其輕。絕情只是為了避免日后無盡的糾纏。阿左,你不是閨閣女子,這些話你應該能懂。” 左蒼狼說:“可是陛下畢竟曾與她們恩愛纏綿過,難道在陛下眼里,這些人一個一個都沒有生命,只是陛下用過的一件器具而已嗎?”如果真的如此的話,你又讓我怎么去相信,我在你眼里是一個人,而不是器具的一種?你又如何讓你身邊其他的人相信,他們不是你權衡過后的重與輕? 慕容炎又有些不悅了,說:“你非要跟我爭嘴!” 左蒼狼正要說話,可晴已經進來。她上前向慕容炎行禮,慕容炎倒是收斂了神色,說:“不要多禮了,坐吧。” 可晴又哪里敢坐,自己在一邊站著服侍。她一來,慕容炎當然不會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只是說:“如今俞州已然安定,孤已經命周信屯兵,三月過后,攻打孤竹。” 左蒼狼說:“周太尉作戰英勇,想來沒有什么問題。” 慕容炎說:“可是父王如今還在孤竹手里,難免令人為難。而且孤竹和無終一向共同進退,若是戰事一起,無終只怕會恐慌。還有西靖、屠何,也是蠢蠢欲動。是以雖然孤已經決定用兵,但是始終還是難免后顧之憂。” 左蒼狼說:“孤竹和無終地界相臨,陛下最主要的還是擔心西靖。不如跟西靖聯合,西靖攻打孤竹,陛下攻取無終。避開太上皇,不是更好嗎?” 慕容炎說:“孤正有此意。但是差一個合適的人選前往說合。” 左蒼狼明白了,說:“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出使西靖?” 慕容炎說:“孤知道你與西靖皇帝有隔閡,但畢竟西靖大將軍任旋還會賣你三分面子。孤思來想去,還是你去最佳。只是如今你身子不好,孤難免還是有些擔心。” 若是以前,他說這話,她必然以為他是真的擔心。而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她已經將這樣的話當作客氣的寒暄。只因知道,他的擔心微不足道,那也不過是他權衡輕重之后,可以無視的東西。 左蒼狼說:“陛下的意思,我已經明白,到時候我出使西靖便是。” 慕容炎說:“不止出使西靖,更要隨軍,以免西靖反悔,轉而向大燕用兵。”左蒼狼嗯了一聲,說:“這次前鋒,陛下可否任用溫以軒,他畢竟是溫氏后人,有些戰功在身,也好在軍中立足。” 慕容炎微滯,她要他啟用溫以軒。兩個人共同用膳,卻如同明碼標價的談判一樣。各自的條件都清清楚楚。 慕容炎緩緩說:“阿左,我不用他,有自己的理由。這個理由我并不想向你解釋,但是我保證只要溫氏安分守己,我絕不動溫氏一分一毫。溫砌亡故以來,孤對溫家的懷容,你總該看在眼里。孤說這話,你應該相信!” 左蒼狼盯著他的眼睛,還是問:“為什么?”為什么他如此防備溫氏,雖然在她百般周旋之下讓溫以軒入了軍營,卻連一個展露頭角的機會都不給他? 為什么這些年他對溫氏舊部始終忌憚,哪怕慕容淵已經再無入朝奪位的可能,他仍然對袁戲等人充滿戒備? 慕容炎說:“溫氏對太上皇的忠誠,你不是不明白。” 左蒼狼突然發現,這個理由已經不足以讓她信服。可是她沒有再問,慕容炎若是不愿意說,問了想必也不會有答案。她站起身來,說:“以軒一直以來,便立志報國。何況他若為前鋒大將,多少總會知道,他的養母在西靖軍中,軍隊多少不會與靖軍沖突。我身在敵營,且大燕與西靖血海深仇,無從化解。陛下總也應該讓我心安。” 慕容炎沉默,許久方道:“那就依你吧。” 可晴在一邊,完全插不上話。一頓飯罷,慕容炎離開南清宮,左蒼狼這才看向她,說:“這次出使西靖,若要隨軍,只怕需要半年光景,但愿我歸來之時,你已經有好消息。” 可晴咬著唇,這些日子被賢妃姜碧瑤欺凌,她除了忍,沒有任何辦法。也許有了孩子之后,便能好轉吧? 但是真能好轉嗎?她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么總希望我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