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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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蒼狼暴怒:“姜散宜!我也是陛下的臣子,我豈會傷陛下的骨rou?!” 姜散宜說:“這也正是我想問將軍的,王后與你到底何冤何仇,你竟連她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左蒼狼一屆武人,論口才哪里辯得過他?她轉過頭,看向慕容炎:“陛下,我……”話未落,慕容炎一腳踹過來。左蒼狼身子微微后仰,她努力跪直,不讓自己倒下:“我沒有。” 慕容炎盯著她的眼睛,問:“你是說,是王后以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來陷害你嗎?” 左蒼狼捂著胸口,她不相信,所有人也都不會相信,姜碧蘭會用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來陷害她。畢竟那是慕容炎第一個孩子,一旦是男孩,說不定就是將來的太子。 姜碧蘭就算是再如何,也絕不會用這個孩子來作這種事。 慕容炎緩緩說:“她不過一閨中女子,哪怕是偶爾為難,又能做到什么地步?竟然可以令你忌恨到如此地步。” 那時候,他的眼神冰冷如刀鋒,左蒼狼突然知道,他不會聽自己解釋了。他心疼他的妻子,傷痛他的骨rou,而她算什么?她不說話,就那么安靜地凝視他。慕容炎一字一頓:“驃騎將軍左蒼狼以下犯上,傷及皇嗣。著令革去軍職,入獄待罪!” 左蒼狼其實并沒有聽見他的話,她只看見他的唇,一張一合。那雙曾熱烈親吻過她每一寸肌膚的唇,如今又說著怎樣恩斷義絕的話? 我曾以為,我一直在你身邊啊,卻原來,只是相距千里嗎? 禁衛軍過來,將她拖離棲鳳宮。她又被投入獄中,還是當初的囚室。這次并未受重刑,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更痛更傷心。左蒼狼坐在墻角,門被關上,胸口這才開始劇痛。 一線天光投進來,慢慢地微弱,終于世界陷入了黑暗。她雙手抱膝,目光茫然。 棲鳳宮,姜碧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慕容炎還在她榻邊守著,她握住他的手,聲音幾近呢喃:“炎哥哥……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怎么樣了?” 慕容炎握住她的手,慢慢把她擁進懷里,說:“你好好休息,孩子以后我們會有的。會有很多很多。” 姜碧蘭搖頭,許久,終于哭出聲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對不對?”慕容炎沒有回答,她雙手捂臉,放聲大哭:“為什么?為什么她要傷害我的孩子?” 她哀慟欲絕,慕容炎緊緊擁抱她,他能想明白為什么。如果說,現在朝里朝外,有人不希望姜碧蘭生下皇長子的話,那么這個人一定是她。懷中的這個女人,柔若無骨一般,慕容炎心里劃過一點凄涼。 幼年時的情形,早已模糊變淡。但是記憶中的她,卻仍是極盡美好的。他初中呵護在手中的花朵,后來仰望的星辰。到最后再捧在手中的時候,仍然未能護她周全。 承諾形同虛設。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說:“她不會再有機會了。” 姜碧蘭只是哭,慕容炎抱了她大半夜。等到她終于睡著了,他放下她,緩緩出了棲鳳宮。王允昭跟在他身后,想說什么,卻不敢說。慕容炎沉聲說:“傳姜散宜入宮。” 王允昭只好照辦。 不久之后,姜散宜匆匆入宮。慕容炎在書房見他,姜散宜也是形色惶急:“陛下,王后出此意外,老臣與賤內俱是憂心不已。不知此時,王后可有醒轉?” 慕容炎說:“明日傳姜夫人入宮,陪伴王后吧。” 姜散宜謝恩,慕容炎突然說:“自溫帥去逝之后,朝中衛將軍一職空懸已久。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姜散宜一怔,突然心中狂跳!慕容炎的意思是,衛將軍可以選用他的人?! 他面上不動聲色,卻仍緩緩說:“如今朝中,能擔此重任者不多。陛下難道不考慮袁戲袁將軍嗎?” 慕容炎說:“袁戲,勇而無謀。任將尚可,帥,恐力有未逮。” 姜散宜強壓內心的激動,徐徐說:“陛下可還記得韓毅老將軍?”慕容炎眉峰微挑,姜散宜說:“當初韓老將軍與定國公等人同朝為官。也不失為一員猛將。” 慕容炎說:“孤記得,當年定國公彈劾他克扣軍餉,雖查無實據,但是父王信任溫氏,漸漸也疏遠了他。” 姜散宜說:“正是。其實當時事情真假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數。若是太上皇不疏遠他,溫帥年紀輕輕,豈能統率三軍。” 慕容炎說:“說起來,孤也有許久沒有見過韓將軍了。明日傳他入朝一見吧。” 姜散宜一揖到地:“微臣代韓將軍,感謝陛下隆恩!” 御書房燈火通明,姜碧蘭緩緩坐起身來,燭火明暗不定,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卻是禁衛軍統領封平。姜碧蘭靠著床頭而坐,說:“如果這次的機會你再把握不住,恐怕就沒有別的理由了。” 封平說:“你用腹中皇嗣,換一個這樣的機會?你認為值得?如果他是個男孩,你就會是太后。”愚蠢的女人,被眼前一點嫉妒蒙蔽,竟然做出這樣得不償失的事! 姜碧蘭說:“不要你管。總之你要知道,這是我孩子的性命換來的機會。” 封平說:“陛下現在不可能把溫氏趕盡殺絕,當然也不會置她死罪。王允昭向著她,我不能保證一定得手。” 姜碧蘭轉頭看他,說:“你有個機會。” 封平看著她,她說:“你過來。”封平緩步走近那煙羅軟帳,附耳過去,姜碧蘭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封平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蘭香氣。 “她怕蛇。”她說。 ☆、第 67 章 陰謀 天色漸漸暗了,牢里先前還四處巡視的獄卒們漸漸不再走動。左蒼狼倚著墻抱膝而坐,她知道事情不會就這么完結,有心置她于死地的人一定會把握這個機會。 可是她不想再理會這些了,她只想就這么坐著,什么事也不必理會,什么人也不要去想。 不一會兒,外面有送飯的獄卒把一碗粥放在門口,左蒼狼坐了一陣,還是走過去。一個從未被世間所寵愛的人,她并沒有等著誰來勸她吃飯的資格。她端起碗,那粥比較濃稠,雖然涼了,還是勉強可入口。 她幾大口喝下去,突然發現碗底有什么東西,影影綽綽。用筷子刨開米粒,赫然見到一截花花綠綠的蛇頭!! 她手一抖,碗整個扣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她一側臉,吐了一地。 然后心里突然明白過來,她一直以為,上次在獄中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是姜散宜。畢竟姜散宜要在獄中找人下手會容易得多。可是現在看來,這個人竟然是姜碧蘭。 想必是上次方城營救她之時,她已然發現了自己的軟肋。可是她的手,已然能夠伸到詔獄之中了嗎? 那么這次,她滑胎,也是計策之一了?可是她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施這樣的毒計?就算不談母子情分,這樣的代價,也不值得啊。 她心念電轉,胃里已經吐得只剩黃水。身邊稻草里,有什么東西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左蒼狼寒毛都要豎起來,一轉頭,就看見一條黑色的蛇在草里若隱若現。 她緩緩后退,手里什么都沒有。然而那蛇卻是越來越近了。她只覺得身上汗出如漿,最后沒有辦法,閉上眼睛,猛地伸手握住那蛇,不知道有沒有卡住七寸,她用力將蛇摜在墻上。 那蛇身墜地,再不動彈。她手上卻還有那種冰涼滑膩的觸感,如同附骨之蛆,揮之不散。 她粗重地喘息,胃里仍一陣一陣地難受,卻只有目不轉睛地盯著稻草,不時留意周圍各個角落。 突然頭上像是觸到了什么,她抬起頭,只見一條綠黑黃三色的蛇緩緩從上面爬下來。她一抬頭,蛇信幾乎碰到她的鼻尖。 “啊——”她嘶聲尖叫,舉手去擋。那蛇猛然咬在她腕上。她不知道有沒有毒,也已經來不及想這么多。她抓住蛇尾用力將蛇擲出去。然后雙手抱住頭,只是顫抖——怎么辦?他不會放她出去,怎么辦? 她一夜沒睡,身上一陣一陣地發冷。外面又有人過來送飯,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撥開上面的米粒,下面果然是血淋淋的蛇頭。她知道應該挑去蛇頭,勉強自己吃下去。現在不知道要在這里呆多久,如果她不吃東西,旁人只會以為是她賭氣。 沒有人會以為是有人暗施詭計。 可是她不能,甚至只要想一想那些東西入口的感覺,就忍不住吐。 此時,前朝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自溫砌之后,朝中太尉一職一直空缺。本來左蒼狼任驃騎大將軍,幾乎獨攬了大半兵權。慕容炎也曾有意晉她為衛將軍,如此一來,把太尉之銜加給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就是這兩天,慕容炎卻突然召見了狄連忠。狄連忠此人也算是頗有戰功,當年與溫行野乃是袍澤。本來在軍中也還有些威望,后來溫行野參其克扣軍餉。慕容淵心中不悅,久而久之,也便棄之不用了。 如今他重新回朝,諸臣都猜不透慕容炎是什么意思了。 而這一日早朝之上,慕容炎當朝宣旨,稱當年狄連忠克扣軍餉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如今查明真相,朝廷重新任用,封其為衛將軍,加授太尉銜。 這個決定一出,軍中當然還是震驚。但是這時候,也沒有人敢出頭說話。左蒼狼暗害王后,謀殺皇嗣,這個罪名無論是誰也擔不起。目前,慕容炎沒有殺她的意思已是萬幸。如今她在獄中,難道還要慕容炎為她留這太尉銜不成? 她若不能勝任,狄連忠無論是輩份還是軍功,倒也都擔得起這一品武官的頭銜。 諸人沒有異議,這事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狄連忠受了姜散宜這么一個大恩,當然也不能只是嘴上言謝。他極力稱贊姜散宜的長子姜齊機敏驍勇,姜散宜索性讓姜齊拜他作了義父。如此一來,狄連忠就算短時間內不好對姜齊委以重任,然而平時帶在身邊出入軍中是理所當然了。 軍中老將都知道他跟溫氏之間的舊怨,袁戲等人當然是不服他的。而狄連忠離開軍中畢竟時日已久,他只能慢慢培養自己的心腹。一時之間,軍中又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夜里,慕容炎陪著姜碧蘭,好不容易她入睡了,慕容炎便出了棲鳳宮。這些日子他幾乎不跟姜碧蘭同眠,但是每天入夜都會過來陪她。 王允昭跟在慕容炎身后,輕聲說:“陛下……” 慕容炎冷哼,說:“你在孤身邊這么多年,當知道哪些話不該說。”至少,不應該這個時候說。 王允昭微頓,卻還是說:“陛下,上次將軍入獄,在詔獄之中便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慕容炎不為所動,王允昭說:“陛下請想,以左將軍的性子,若不是真到了無法可想之時,又豈會吟楚求救,跪地求饒呢?” 慕容炎說:“孤還以為,她不過是想通了。卻原來是迫于無奈?如此看來,倒真是委屈了她。” 王允昭不防他會這樣想,立刻說:“陛下……” 慕容炎沉聲道:“閉嘴!她若如此不情愿,孤又何必勉強。”話落,大步離開。王允昭小跑跟上,還想再說,但看他神色,是再不敢開口了。 次日,書房,慕容炎正批著折子。這次左蒼狼被下獄,大家的反應并不太強烈。許是因著上次的事,也沒有人認為他真的會嚴懲左蒼狼。畢竟上次他也是龍顏大怒,然而只關了一天一夜便放了出來。 而且放出來之后,恩寵也是只增不減。是以這次不管是將領還是溫家,都沒有上次的驚慌失措。只是狄連忠上書參了諸葛錦,稱其對上不敬。他巡視軍中,車駕都到了營前,諸葛錦拒不出營相迎。令其在營外等候了一個時辰。 慕容炎把奏折放到一邊,沒有批復。 書房里一片安靜,突然有個人影子似的出現,悄無聲息地站在下首。在房中伺候的宮人們俱都大吃一驚,幸好王允昭在,沒有鬧將起來。慕容炎瞟了一眼,說:“冷非顏,你得到通傳了嗎,就可以這樣出現在孤的書房。” 冷非顏立而不跪,說:“通傳?當初主上還是二殿下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大的架子。” 慕容炎手上朱筆微停,在折子上留下一星墨痕。他抬起頭,直視冷非顏。冷非顏毫不回避:“上一次,阿左下獄,是因為你要扶持端木家。這一次是因為什么?” 慕容炎臉色漸漸陰沉:“這是你應該過問的事?” 冷非顏說:“我偶爾也會想一下。這一次,與其說是她謀害皇嗣,不如說你對溫砌舊部一直就心存忌憚。于是你得找一個眾人都啞口無言的由頭,讓她獲罪下獄。只有這樣,你才能明正言順地扶持一個與溫氏對立的勢力,以削弱溫氏在軍中的影響。因為當初,是你逼死了溫砌。” 慕容炎緩緩擱了筆,扯了絲帛擦拭手上墨痕。王允昭在一邊急得滿頭大汗,但是低著頭不敢說話。 慕容炎說:“所以呢?” 冷非顏說:“你把我們都看作一場交易,你投入,我們回報。于是這些年,我們扶持你,你給予給我們權勢和地位。可是哪怕是養一條狗,難道就沒有一絲舊情可念?我看不懂你,但我希望你能知道,她對你無關交易。你給她的一切,都不過是無關痛癢的東西。如果連她你都不能相信,這世上,你可還有一個能夠信任的人?” 慕容炎說:“你跟我說這些,有何意義?若你要對我拔劍,倒是可以。” 冷非顏說:“我希望沒有那一天。”說罷,轉身離開。書房一片靜默。王允昭都不敢說話,身邊侍候的幾個宮人全部跪下,瑟瑟發抖。慕容炎掃視左右,輕聲說了句:“這個人……” 然后抬起頭,看看王允昭,只是一個眼神,王允昭已然心領神會——今日書房這幾個侍候的宮人,是留不得了。 次日,慕容炎命狄連忠向小泉山囤兵。如今西靖暫時不會向大燕用兵,孤竹和屠何、無終等小國料定大燕元氣未復,開始頻頻sao擾大燕邊城。 他們也都知道,一旦大燕真的恢復過來,他們將會十分危險。以前大燕君主是慕容淵,慕容淵懼戰,一慣是以和為貴。如今慕容炎的作風,跟其父可是天壤之別。 以前西靖大舉進攻大燕的時候,他們作壁上觀。如今西靖退入白狼河以西,他們反而嗅到了危機。 然而便連他們自己也想不到,慕容炎敢在這時候向孤竹出兵。當天夜里,慕容炎召狄連忠入宮,鋪開小泉山的地圖,與他對談一夜。狄連忠對兵法還是知之甚多,而且他也正需要一個機會,再立戰功,建立他在軍中的威望。 是以他極為珍惜這個機會,與慕容炎商談也一直頗為慎重。 次日,狄連忠自己為主帥,任姜齊為副帥,領兵十萬,前往小泉山。 一切都計劃得非常完美,小泉山的地圖,他和姜齊都了若指掌。這一戰,本該是建功立業的一戰。也將是大燕向小國立威的一戰。然而十萬大軍到達馬邑城外,正在建寨扎營的時候,軍中謠言四起。 有人稱其實左蒼狼早已被迫害至死,慕容炎無將可用,方才遣狄連忠為帥! 左蒼狼在軍中的威望,是狄連忠萬萬不能相比的。這謠言一起,頓時軍心動搖。狄連忠大怒,處斬了幾十個傳謠的兵士,卻令這謠言愈演愈烈。 當天夜里,有兵士悄悄逃跑,狄連忠更是大怒。他雖然也知道左蒼狼的戰功,但其實心里還是看她不起。本來就只是一個小女孩,初時名不見經傳,突然一戰成名。說不定身后就是慕容炎一直在為她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