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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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左蒼狼這種十九歲任驃騎大將軍的女子,就更不用說了。 一堂人在正廳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左蒼狼在后花園,溫老夫人也沒有歇下,看見她走來走去,說:“這么晚了,怎么還不歇下?” 左蒼狼說:“這些人一定要這時候聚在溫府嗎?” 溫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說:“我又何嘗不明白你的擔憂。但是這些臣子,與行野當年都是至交同僚,他們要過來找他商議事情,總不能讓行野都趕走吧?” 左蒼狼說:“如今老爺子人都不在朝堂了,還有什么可商議的事情?” 溫老夫人說:“阿左,如果有一天,今上被逼逃亡,而你處在行野的位置。你會將前來議事的昔日袍澤舊友一一趕走嗎?” 左蒼狼怔住,溫老夫人說:“我知道,在你眼里,可能會嫌他們羅嗦守舊??墒切幸暗臑槿?,如果不是為了以軒和以戎,他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 ?/br> 左蒼狼不說話了,溫老夫人說:“這些朝中舊臣,哪個不是拖家帶口?然而如今,也只有他們,還在念著當初的那一點舊主恩義啊?!?/br> 當夜月圓如盤,桃花盛開,枝椏斜溢。左蒼狼折了一枝桃花在手里,說:“我只是擔心,這一星半點的忠義,只是最后一根稻草。不但不能救命,反而會壓垮山岳。” 溫老夫人面色大變:“你是說……你是說今上打算……” 左蒼狼不再多說話,正廳燈火如晝,她一直沒有過去。 然而當天夜里,德政殿也是燈火通明。慕容炎將一卷名冊掃擲在地,說:“孤王真是好奇,這些舊臣三更半夜,有覺不睡,去到溫府徹夜暢談,到底是所為何事!” 王允昭一個字都不敢多言,姜散宜示意自己安插在溫府的探子繼續說下去。那探子記憶力十分驚人,將諸位大臣所說的話一字一字復述過來。竟然連語氣神態都惟妙惟肖。當然了,里面不乏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慕容炎說:“暮秋之蟬,倒是擾人得很?!?/br> 姜散宜說:“陛下,這波老臣,身沐皇恩,不思報效,卻在深夜聚集于溫府,這是謀逆??!” 這話一出,旁邊王允昭趕緊過來添茶,說:“姜大人言重了,溫氏朝中無人,只有左將軍是陛下心腹。賦閑之人,談何謀逆啊?!?/br> 姜散宜對他還是非??蜌猓f:“王總管所言當然不假,只是人雖賦閑,賊心不死,又能奈何?還請陛下早作決斷,這些人留之必成禍患!” 慕容炎面上神色冷郁,許久之后,問地上的探子:“左將軍怎么說?” 探子磕了一個頭,奏報道:“左將軍并未列席?!苯⒁税蛋到o了他一個眼神,他心領神會,說:“但是左將軍也未歇下,似乎一直在后花園,與溫老夫人私下談話?!?/br> 慕容炎說:“孤王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去吧?!?/br> 探子應了一聲是,跪拜退下。慕容炎看了一眼姜散宜,說:“姜大人憂心國事,不愧為朕的左膀右臂。夜深了,你也出宮去吧?!?/br> 姜散宜還是摸不準他的想法,只得告退。等到人都走了,慕容炎突然問王允昭:“你說,這些事,阿左會向朕回稟嗎?” 王允昭心中一跳,說:“陛下,左將軍……只怕不是會傳是非的人。” “是非?呵……”慕容炎輕笑,說:“明日下朝之后,讓她到書房。孤很想知道,她會說些什么。” 王允昭欲言又止,只能應是。 ☆、第 55 章 質問 次日,早朝之后,王允昭親自過來相請,讓左蒼狼前往御書房單獨見駕。左蒼狼單獨見慕容炎也不是一次兩次,當即就跟在王允昭身后,行往御書房。 王允昭突然說:“將軍可知,陛下這次召見將軍,是有何事嗎?” 左蒼狼微微一怔,說:“是為了昨夜諸位大人前來溫府一聚的事嗎?” 王允昭說:“將軍聰慧,既然將軍知道陛下擔憂之事,可有想好如何對答嗎?” 左蒼狼說:“溫氏已無人在朝,定國公不過一賦閑舊臣,無權無勢,空有一個定國公的虛銜。就算舊臣聚集于府上,陛下又有何擔憂之處呢?” 王允昭說:“將軍,溫氏還有人在朝啊。不僅在朝,而且手握重兵,在軍中說一不二、權傾朝野??!” 左蒼狼這才驚住,停下腳步,緩緩凝視他:“王總管這是何意?” 王允昭嘆了一口氣:“將軍,老奴雖然是個六根不全之人,但也看得出,將軍對陛下用情至深。而且本來也曾陪伴過陛下。老奴想問將軍一句,如果陛下愿許將軍妃位,將軍可愿與陛下再續前情?” 左蒼狼說:“王總管,我是個武人,沙場排兵,頭腦還算清醒。但說話做事,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有話請直說。” 王允昭說:“如果陛下愿不顧一切,許將軍一個妃位。將軍是愿意陪在陛下身邊的,不是嗎?” 左蒼狼隨手折了一枝桃花,說:“我想會吧?!?/br> 王允昭說:“這就對了,將軍既然愿意陪伴陛下,又不是計較名份之人,將軍為什么就不能順著陛下?而非要分出一個楚河漢界呢?” 左蒼狼徐徐向前走,落英盈衣:“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我會不敢直視王后娘娘的眼睛。我會覺得,我在分享屬于她的恩寵和……和愛情?!?/br> 王允昭說:“將軍,王后在后宮,您在前朝。這事兒如果陛下不提,老奴不提,您也不提,她又如何會知曉?” 左蒼狼說:“我自己知曉,便是日月神靈都知、萬世人心皆曉。我意已決,總管不必再勸。” 王允昭再次深深嘆氣,說:“將軍,您如今權勢滔天,然而溫氏舊部畢竟忠于舊主,薜成景一黨不會助你卻反而有落井下石之憂。而您救出薜相,早已與姜相生出嫌隙。甘大人一向望風而動,將軍啊,您若再不攏絡住陛下……烈火烹油,看起來風光無限,一旦火焰燒身,只怕將是焚身化灰之局啊?!?/br> 左蒼狼盯著他的眼睛,說:“總管這話,雖然是極盡善意,但是我聽不明白。” 王允昭沒有再說話,左蒼狼說:“我十六歲跟隨主上,從主上勢微一直到他君臨天下。主上洞觀世事,難道臣子忠義,還需要向君主自薦枕席以明心志嗎?” 王允昭說:“將軍啊。”左蒼狼沒有讓他再說下去:“王總管,無論我在哪里,身處何種位置,我待主上,永遠赤誠。若這一腔忠心他仍不信,便可拿刀剖了去!” 王允昭趕緊說:“將軍這是說得什么話,倒是老奴一時多嘴,惹惱了將軍。老奴該罰,老奴該罰!” 左將軍說:“哼,我看這御書房,我也是不必去了。” 王允昭說:“我的將軍!這時候可萬萬使不得小性子!快走快走,陛下還在候著您吶?!?/br> 及至到了書房,左蒼狼下跪叩拜。慕容炎擱了朱筆,抬起頭來,說:“這是誰惹著你了?到我這里,還一臉怒容?!?/br> 王允昭趕緊說:“老奴多嘴,閑話幾句,倒是惹惱了將軍。請陛下責罰?!?/br> 慕容炎失笑,說:“那是應該責罰,眼看孤這驃騎大將軍傷勢剛剛痊愈,你便又上前氣她。若再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是要累得孤王三軍無人?” 王允昭連連躬身,左蒼狼說:“總管取笑了,總管待我們一如長輩,我豈敢跟總管置氣?!?/br> 慕容炎也是一笑,說:“起來吧,這幾日瑣事繁多,你又抱恙在身,少來宮中行走。再不召你過來見見,只怕我們之間,倒是要生疏了?!?/br> 左蒼狼站起身來,慕容炎復抬起頭,兩個人四目相對,他終于擱下奏折,伸出手說:“過來?!?/br> 左蒼狼走到他面前,他握住她的手,那寬厚溫熱的手心包裹住雙手,左蒼狼一僵,緩緩掙開了他的手。慕容炎說:“你就沒什么話可對我說的?” 左蒼狼不明白他是想問什么,低垂著頭,肅手而立:“微臣所奏,早朝之上已經言明。并無需要私下奏報之處?!?/br> 慕容炎點點頭,說:“聽說昨夜,溫府門庭若市,熱鬧得緊。怎么不跟我講講,是怎么個熱鬧法?” 左蒼狼知道他要問這件事,只是說:“陛下,昨夜是有幾位大人前來溫府,想來也是為了詢問燕王一事。微臣想,定國公已然賦閑在家,身無一官半職,頂多也就閑話幾句罷了。是以并未列席?!?/br> 慕容炎說:“閑話幾句?你身為孤王的驃騎大將軍,有人聚集在你府上,商議謀逆之事!你居然認為只是閑話幾句?你讓孤從別處,得到這些人的名冊!” 左蒼狼跪在地上:“主上!” 慕容炎沒有讓她起身,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她的五官少了那種剛毅果決,有一種少女的清秀溫婉。慕容炎伸出手背,緩緩摩挲她的臉頰。左蒼狼緩緩側過臉去,避開了他的手。 慕容炎說:“你知道這一刻,孤心里在想什么嗎?” 左蒼狼垂下頭:“微臣不知,請主上明示?!?/br> 慕容炎說:“我在想,如果我許你一個妃位,你是否愿意,留在后宮,永遠陪著我?”左蒼狼一怔,抬起頭來,慕容炎的目光渺遠深幽:“如果可以的話,你愿意嗎?” “我……”左蒼狼再開口時,只覺得字字艱難。怎么會不愿意,那是不知道作過多少次的夢呵??墒恰f:“可是微臣如今,已是溫帥遺孀的身份。陛下奪取天下,向天下人昭示對王后的一往情深。轉眼間,卻納亡臣之妻為妃。無論于情于義,都對陛下毫無益處。再者,王后對陛下亦是深情不移,若是陛下當真納妃,只怕也會令她傷心。” 慕容炎說:“所以,你其實是愿意的,對不對?” 左蒼狼再度沉默,慕容炎說:“如果你愿意,又并不在乎名份,為什么你要一直躲避我?” 王允昭耳聽二人說得,已變成了私話,趕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不僅帶上了門,更將守門的內侍俱都遣了開去。左蒼狼說:“因為那樣的話,我會生出無邊妄念,當主上在人前與王后娘娘恩愛攜手的時候,我會傷心?!?/br> 她抬起頭,眸子里盛開了團團燈花:“對于求而不得之物,縱然朝思暮想,我終究可以忍住。但是主上難道就忍心,讓我置身于不可見光的陰影里,愧疚、哀怨,一生自苦自憐嗎?” 慕容炎緩緩收回了手,左蒼狼說:“其實陛下這番話,在微臣來時,王總管已向微臣提過?!?/br> 慕容炎說:“他怎么說?” 左蒼狼說:“王總管說,烈火烹油,縱然表面風光,一旦引火燒身,卻也是焚身化灰之局。所以微臣無論如何,應該絡攏住陛下。” 慕容炎眉峰皺起,左蒼狼說:“現在房中并無旁人,有些話,屬下也可以直接請主上示下?!蹦饺菅尊堄信d趣,生平第一次,有人這樣委屈、憤怒卻又深信不疑地質問他。這……就是推心置腹嗎? 他說:“你問?!?/br> 左蒼狼問:“主上懷疑屬下對主上的忠心了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抬頭仰視他,眸中光點如星辰。慕容炎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沖動,他想就這么壓住她,撕開她的衣服,盡情享用她,聽她輾轉反惻、哀聲不絕。 這種情緒來得毫無道理,他以為,自己早已失去了欲望。在這之前,無論是左蒼狼還是姜碧蘭,他都接受,但只是接受,從未渴望。 他靠在椅背上,些許欲望的沖撞,雖然令他有些意外,卻不足以影響他。他徐徐說:“不過是王允昭幾句話,他雖言語有失,但也是好意。你倒是氣勢洶洶,跑到孤這兒發脾氣。還要孤王給你賠禮道歉???” 左蒼狼不說話了,她不信慕容炎會懷疑她的忠誠。如果委身作陪,只是一種籠絡,那么這么多年刻入骨血的愛戀,到底算什么? 她面色泛紅,慕容炎伸手在她腦門上一彈,說:“起來啊!你還真等著孤王給你賠禮呢?” 左蒼狼站起身來,眼眶微紅,慕容炎說:“孤一句話沒說,你自己先委屈上了。古人誠不欺我,真真是惟女子與小人難養?!弊笊n狼垂下頭,又不說話了。慕容炎說:“定國公年老,溫氏又滿門忠烈。孤王無論是看在溫帥對你的教導栽培之恩,還是看在大燕將士忠魂的份兒,都是想要給他一個富貴安穩、善始善終的。但是你在溫府,也要勸誡一些,孤的忍耐也是有限的?!?/br> 左蒼狼復又跪下,道:“微臣一定勸阻家翁,絕不再與燕王之事沾染任何瓜葛。” “家翁?”慕容炎冷笑,說:“你倒是真護著他?!?/br> 左蒼狼說:“微臣是護著他,”慕容炎面色轉陰,她又說,“更護著主上的千秋英名?!?/br> 慕容炎氣笑了,說:“就你這張利嘴!”說完伸出手,在她嘴上輕輕一摑,起手極重,落手卻極輕,那溫潤柔軟的唇在他掌心輕輕摩擦,細滑又充滿彈性。 電光火石的交錯,左蒼狼兩頰生霞。而那種古怪的欲念,又再度糾纏了他。 ☆、第 56 章 扮演 當天下午,慕容炎召見姜散宜。姜散宜滿以為慕容炎會任命姜齊前往宿鄴以西迎回慕容淵。誰知道慕容炎卻只字未提,反而說:“孤反復思慮,覺得父王畢竟是孤生身之父,血濃于水,雖然政見相左,然也確實不必痛下殺手。” 姜散宜面色慢慢凝重——是什么,又讓他突然變了主意? 他緩緩道:“陛下仁孝,微臣萬分敬服,只是萬一燕王回朝,只怕又是無盡的事端啊?!?/br> 慕容炎說:“這件事,先放一放。上次明月臺孤與王后遇襲一事,如今刺客仍在獄中關押。孤決定把此案交給你,你要好好審理,務必將朝中潛伏的逆黨全部鏟除干凈?!?/br> 姜散宜心中一跳,他老jian巨滑,哪能不明白慕容炎的意思?當即跪拜道:“微臣領旨!” 及至出了御書房,他眉頭仍然緊皺。低著頭正自前行,突然看見姜碧蘭在宮女繪云的陪伴下緩緩行來。他避到路邊,俯首行禮:“王后娘娘?!?/br> 姜碧蘭點點頭,她對姜散宜,態度還是冷淡。姜散宜說:“看來娘娘對微臣,還是有心結。” 姜碧蘭卻沒準備跟他多說,直接向御書房行去。姜散宜嘆了一口氣,這傻女兒,若是有左蒼狼一半的智計,我又何須如此費心。他搖搖頭,緩步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