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煥然點頭,輕輕地說:“合適,特別合適,媽,你把戶口本給我吧,我想結婚。” “胡鬧!”吳珍訓斥一句。“你了解她多少?” “……結婚以后再慢慢了解唄。”煥然臉紅,一想起結婚又羞又興奮。 “我不同意。” “媽!” 吳珍看著兒子,又生氣又心疼,“然子,我那天說過了,如果田果晚上回來,我就同意你倆的事,可是她回來了嗎?別忘了,她可是跟一個男人出去的!還夜不歸宿,胡同里的人都知道,我要是同意你倆好,就是同意往我兒子頭上戴綠帽子!” “媽,你說什么呢,小果兒跟那人壓根什么事都沒有!噢,跟男人出去就一定有啥?那您這次去日本,團里也有男人,您怎么解釋?” 關于那天的種種,煥然一直沒問,其實他也糾結過,傷心過,徹夜難眠過,好幾次想問,又怕田果多想以為自己不信任她,最后一咬牙,選擇了忍,反正田果現在是他的,以后也是他的,至于從前,他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從前的已經過去,現在和未來才是重要,誰還往回過? “你個臭小子,又這么說你媽的嗎?”吳珍氣得打了煥然腦袋一下,瞧他剛才那樣,似乎是真急了,心中不免一酸,總聽團里的老姐妹說,兒子都是娶媳婦忘了娘,本來吳珍覺得煥然不會,如今一看護起媳婦來跟小年輕沒啥區別,心口忽然有點疼疼的,兒子,是真長大了。 “田果還沒過門你就這么向著她,若以后真結了婚,你眼里還能有我這個媽么?” 她的牢sao落在煥然耳中卻成了一種暗示,“媽,您同意啦?” “同意?”吳珍瞪了他一眼,“想讓我同意下輩子吧!”說完,推門就走。 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煥然撓頭笑笑,雖然母親嘴上什么也沒說,但他知道這事有戲! 其實煥然早就做好最壞打算——偷出戶口本,先斬后奏。 ☆、第093章 煥然腦子還算靈活,又有呂胖子帶著,一個多月下來,生意也開始做的風生水起。他人長得精神,姑娘們逛街到這兒,免不了多看兩眼,看完他,再看衣服,一來二去,一天能賣出不少,對面賣炸灌腸的大哥開玩笑說煥然是隆福寺一條街的頭牌。 對于煥然來說,做生意就是磨性子,原先他脾氣暴耿直,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從不特意奉承誰,但擺攤兒這一個月下來,他的脾氣也被各種奇葩顧客磨得快沒了棱角,有一次更逗,碰到一位香港大媽,說煥然長得好看,非要認他做干兒子,還說,你只要陪我在北京玩三天,這里的衣服我都包圓了,煥然不傻,明白老太太到底想干嘛,忍著一肚子火,說了句:“我只賣衣服不賣身。” 后來田果聽說這事笑了半天,覺得煥然又傻又單純。 “別笑了!”煥然吼一聲。 田果不理,還“呵呵”地笑,眼睛閃閃亮亮,仿佛在說:“你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處/男。” 煥然急了,沖過去騰空將她抱起,那天姥姥在里屋睡午覺,他們在外屋就這么一陣膩膩歪歪,若不是王大媽站在門口忽然喊了一嗓子:“聽說下禮拜副食品要漲價,家里柴米油鹽沒有的趕緊去買。”煥然就真在廚房把田果“辦”了。 王大媽走后,田果抱著忽然停下動作的煥然,說:“想什么呢,繼續啊。” 煥然口干舌燥,努力呼吸兩口新鮮空氣,大腦清醒點了,抬手把田果胸前敞開的紐扣又一顆一顆系了回去。 什么意思? 煥然把田果放下,臉紅紅的親了她額頭一下,然后轉身推門走了。田果蒙,什么嘛,好想對著他背影喊一句:喂,這種事情只做一半,不怕憋死啊!她哪里知道,煥然回到家,用冷水洗了三次臉,才終于把身體里那股無名火稍稍澆滅。 其實,煥然的棱角一直都在,只不過用在了蝌蚪他們身上。蝌蚪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整日在胡同里游手好閑,作為大哥,煥然覺得自己有必要拉蝌蚪一把,就試著帶他一起做生意。沒想到蝌蚪還真是這塊料,兩三天工夫就掌握了做生意的技巧,嘴巴那叫一個甜,進來年紀大的甭管幾十歲一律都叫“姐”,年紀小的全是meimei。瘦的夸人家苗條,堪比趙飛燕,胖的則說人家是楊玉環轉世,回眸一笑百媚生。 煥然也想把嘴巴練得甜一點,但就是拉不下這張臉。 某天中午,他正埋頭在賬本上寫寫畫畫,一位穿著黑布棉鞋的姑娘抬腳走近了攤位。 “里面請,想買什么……”煥然愣住,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周燕。 自從那天相親后,煥然一直都有點怕見周燕,偶爾胡同里碰到,也是躲著走,比如突然閃進男廁所,倒是周燕坦坦蕩蕩,無論何時看見他,都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視。每每,煥然就覺得自己更對不起她。 “怎么,不歡迎我?”見煥然不說話,周燕冷冷地問。 “沒有,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其實煥然想讓自己變得更傻一些,可惜周圍除了衣服找不到鮮花。“衣服隨便挑,看上哪個直接送你。” 周燕表情沒變化,“拿多少件都是免費?” “嗯。” “不好吧。”周燕為難地笑笑,“賣衣服不掙錢,回去后怎么跟田果交代?”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煥然尷尬了一陣,才說:“燕子,你……都知道了?” 周燕沒理他,進屋開始挑衣服,拿起一件藍色雞心領毛衣左右看看,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傻,耳朵眼睛也沒出問題,你一天往田果家跑八趟,偶爾姥姥睡覺了,你還來,兩人在外屋膩膩歪歪半天,除非我是傻子,不然不會看不懂。”把衣服放下,又拿起一條牛仔褲,“我不是變態故意監視你倆,是這幾天正好學生下晚自習晚,回來時正巧撞見。” ……煥然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算是公開耍流氓么?早幾年形式緊時他跟田果這樣估計得被抓進去再好好一次接受革/命再教育。 周燕把褲子往身上比了比,帶著一點責備說:“你這人可真逗,既然看上田果了,當初干嘛還找我相親?是我拿墊背么。” 煥然是說話直接的人,但周燕太直接了……讓他招架不住,但轉念一想,她為難自己罵自己數落自己哪怕揍自己一頓都是應該的。“我不是拿你當墊背,那會兒我跟田果還沒好,我,我是一直挺喜歡她的,但是……”煥然詞窮。 周燕冷冷瞥他一眼,揮揮手:“得了得了,我今天來買衣服不是來興師問罪,這毛衣和褲子我要了,多少錢?” “不要錢。”煥然連忙擺手。 “真不要?” “嗯。” “行,既然你大方,我就不客氣了。”周燕沒在推辭,把毛衣和牛仔褲直接裝進了隨身帶的布包里。 看著這樣坦蕩的周燕,煥然忽然覺得如釋重負,她是好姑娘,他得賠罪。“燕子,中午我請你吃飯,這里有家南來順。” “不用了,我中午約了人。” 正說著,一輛自行車停在攤位前,一位皮膚白嫩笑容滿面的男青年揚起臉龐對周燕說:“燕子,我來了!” 煥然又愣住,張揚? 張揚也看到了他,并不難為情地揮揮手:“然哥!” “哎哎。”煥然還是沒反應過來,嘴上應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仿佛看到賈寶玉突然出現在《水滸傳》里。直到燕子竄上張揚自行車后座,兩人在人群中漸行漸遠,煥然才撓頭一笑:“他倆怎么跑到一起去了?周燕那么厲害的姑娘,張揚行嗎?” 晚上收攤前,田果蹦蹦噠噠地走了進來。 關于煥然擺攤買衣服,田果起初知道時特別驚訝,看煥然就像看一個怪物,煥然被瞧得不好意思,抬手捂住她眼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別那么看著我。” 田果就在那一片溫暖的黑暗里問他:“之前,你不是特反感擺攤兒么,說那是丟人的事,是不正經的人才干的,怎么現在又同意了?”自從病好,他就像換了一個人,田果生怕他那根神經燒壞了。 煥然把手放下來,看著她困惑的眼睛點點頭說:“原來我不成熟,太傻,現在我想明白了,錢是好東西,做生意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最關鍵的我想讓你過上好日子。”其實煥然心里還有一個想法或者說是準備,萬一父母一直不同意自己與田果的婚事,他就帶著田果和姥姥單過,三人搬出這條胡同,隨便找個什么地方落腳,只要能跟田果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 田果仔細看著面前信誓旦旦的煥然,他目光堅定,眼中有夕陽的余暉還有她,閃閃亮亮的。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想了想,田果說:“其實,你不用為了去做一些你不喜歡的事。我喜歡你,愿意跟著你,不是因為別的,就是為了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他笑了,“覺得好嗎?” “之前不咋地,這幾天還行。”她撇撇嘴。 他憨笑兩聲,似乎從幼稚到成熟他只用了一場感冒的時間。捧起她的手,煥然親了又親,然后才說:“小果兒,咱們總得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吧……” 今天挺冷的,來“探班”的田果外面就穿了一件華而不實的米色長風衣。 “你不冷?”煥然皺起眉頭。 “比起冷,我更怕丑啊。”田果笑嘻嘻。 煥然只覺得一塊冰坨靠近了自己,想伸手抱抱她,指尖都碰到她頭發了。對面那位賣灌腸的大哥忽然喊了一嗓子:“然子,我這兒剛到了豬油,你要不要?” “……要。” 等煥然把豬油拿回來,田果拿起一件米分色帶珠片的羊絨衫,往身上了比了比,問煥然:“好看嗎?” “好看。”煥然用了些力氣才沒有讓自己沖過去吻她一下。 田果好高興,跑到設在角落的簡陋試衣間把毛衣換上了。這里跟秀水差不多,都是用一條布簾子隔開,只不過煥然有心,天氣冷,怕布簾子被風一吹顧客容易走光,所以前幾天換了一條厚實有重量的毛毯。 換好衣服,田果走出來正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兩位三十出頭的大姐攜手走了進來。兩人看了一圈衣服,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了田果這件米分色羊絨衫上。 “那衣服還行啊。” “嗯嗯。” “老板,這件衣服還有貨嗎?”卷發大姐指著田果問。 煥然這里的衣服都是“獨生子”,款式有相同的,但顏色沒有,“大姐,還有一件藍色的您要嗎?” “不要,我就喜歡這個顏色。”大姐很執著。 “要是沒有,我們就去別家了。”另一位大姐看了田果一眼威脅道。 田果覺得不妙,剛要轉身說一句“這衣服是我的”,然后準備提包就走,手腕驟然一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煥然拉進了試衣間。 “大姐,您稍等一下。”拉上簾子前,煥然對卷發大姐嫣然一笑,仿若天使。然而簾子一拉上,面向田果時他就變成橫眉冷對,上下掃她一眼,眼神壞壞的,毫不客氣地說:“把衣服脫了。” 試衣間狹小,光線昏暗,兩個人的眼睛都亮晶晶。 好像十八禁影片…… “不脫,這衣服是我的。” “別鬧。” “我沒鬧,鈕煥然,我可是這里的股東,是你老板!” “老板個屁,你到底脫不脫?” 見他臉色不對,田果拔腿就要跑,卻被煥然反手死死摟住了腰,一用力把她壓到了角落里,兩只手如蛇般滑進她衣服里——秋衣,粗粒的指肚摩挲她光滑溫熱的皮膚,不脫衣服,只亂摸,嘴巴吻著她冰涼嫩嫩的臉頰。 “你瘋啦。”她試著推開他,生怕簾子啪嗒一下掉了。 “呵呵。”他笑,聽著她低低的嬌喘全身微微顫抖。 “小伙子,到底有沒有啊!”大姐在外面等的不耐煩了。 “有……”煥然從纏/綿中清醒過來,甩甩腦袋,看著田果求道:“好媳婦,聽話,哪天我再送你一件新的。” 她還能說什么? 送走兩位大姐,煥然喜滋滋地把錢裝入腰間小包,轉身時看到后面臉色陰沉的田果,他倒了一杯熱水地給她。她不接,把頭擰向另一邊,他走過去,一手搭在她肩上,想親一親,又怕外面的人看見,就說:“你身上太涼了,快喝點熱水,不然會感冒的。” 她接過水,慢慢喝起來。 他拿過一件厚厚的羊絨大衣披在她身上,大手輕輕觸碰她撅起的嘴唇,笑道:“不是吧,就一件衣服而已,還生氣?” “不是一件衣服的問題,而是你心里有沒有我的問題。” “小題大做了。”他從她手里拿過水杯喝一口,用熱手捂住她臉,說:“今天周燕來了,還有……張揚。” “張揚?”田果愣住。“他來干什么?” “不是你介紹的嗎?”煥然一直覺得他們倆好肯定是田果撮合的。 “怎么可能!”田果完全傻掉,驀然間又想起前幾天周燕去理發店找她,張揚死乞白賴也要跟要,順便還付了餐費的事,當時,她只覺張揚是長大成熟開始有男人味了,原來……“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誰是羊?”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