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也許兇手并不是蓄謀殺人,而是臨時起意呢?至于鋸子,只是他恰巧帶在身邊的工具。” “臨時起意的話,在校園監控里應該能發現兇手的行蹤啊。現在查監控一無所獲,說明兇手有意避開了校園里的攝像頭。這可不符合臨時起意作案的特征!” …… 這一番討論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大家各抒己見,提出了多種猜測。說到熱烈處,甚至有人針鋒相對地辯論起來。羅飛專注地傾聽著,直到眾人的看法都表達得差不多了,他才壓著手示意大家停歇。 等會場安靜下來羅飛以總結的姿態說道:“大家剛才討論得很好,思路各異,都有可取的地方。陳嘉鑫,你一會兒把會議記錄整理一下,傳發給前方負責偵查的警員,人手一份。現在大方向難以確定,任何細微的疑點都不能放過。監控要繼續看,走訪范圍要擴大,對死者社會關系的調查也要更加深入。總之,一切工作只能更緊,不能更松!” 陳嘉鑫應了聲:“明白。”在場的其他干警也都擺出握拳頷首的姿態,蓄勢待發。眾人的狀態讓羅飛感到滿意,于是他點頭宣布散會。 場中人陸續離去。羅飛起身時,卻發現梁音還留在座位上不動,他便問了句:“嗯?你還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梁音一抬手從身后提溜出一個小小的包裹,笑嘻嘻地說道,“給你帶了點禮物,剛才人多,沒好意思拿出來。” “這可不行啊。”羅飛很嚴肅地擺了擺手,“我們刑警隊沒這個風氣。” “哎呀,你想多啦。我這不是送給羅隊長,是送給飛哥的。”梁音站起來,大咧咧地把包裹往羅飛面前一扔,“就是一點家鄉特產,還什么風氣不風氣的,別把人嚇死!” 羅飛猶豫了一下,追問:“什么特產?” “白茶。能降熱退火,明目護肝。你們不是老熬夜嗎?喝點對身體有好處。” 羅飛一聽,確實也不是太貴重的東西,這才轉頭對陳嘉鑫說道:“先拿去我辦公室吧,下次開會的時候泡一壺,讓大家都嘗嘗。”說完之后又特意提醒梁音,“我可說清楚了,就這一次啊!” 梁音撇著嘴“切”了一聲:“連聲謝謝也沒說,還想有下次呢。” 陳嘉鑫伸手把包裹拿起來,同時替羅飛打了個圓場:“他嘴上沒說,心里早就說過啦。” “愛說不說唄。”梁音快速地一扭頭,嘴角卻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下午四點四十七分,刑警隊長辦公室。 羅飛面前有一沓手寫的文稿,那是從前方匯總而來的走訪筆錄。雖然整體上并未獲得什么突破性的線索,但羅飛還是很認真地把這些筆錄全都看了一遍。 其中有三份筆錄格外引起了羅飛的關注。 第一份筆錄的詢問對象是龍州大學校醫院的心理輔導老師郭勇。 龍州大學校醫院一共配備了兩名心理輔導老師,一個是郭勇,另一個就是本案死者高永祥,兩人共用一間辦公室。據郭勇回憶,本周三(也就是九月四日)下午,劉寧寧獨自一人來到校醫院心理咨詢中心尋求幫助。當時兩位老師都在,但劉寧寧主動選擇了高永祥作為求助對象。按照慣例,高永祥首先詢問了對方的姓名、班級等基本資料,然后又問對方需要什么樣的幫助。這時劉寧寧提出一個要求:她希望郭勇能暫時回避一下。于是郭勇便跑到隔壁屋和另外的同事閑聊。大約過了一小時,郭勇看到劉寧寧離開之后,這才回到了辦公室。 出于好奇,郭勇特意詢問那個女孩怎么了,但高永祥沒有正面回答,據說是女孩自己希望保密。郭勇也就沒有追問。不過高永祥倒是說了那女孩的問題尚未解決,還需要作進一步的跟蹤輔導。 由這份筆錄可見,劉寧寧是出于私密的原因向高永祥求助的。而所謂“跟蹤輔導”也為兩人后來繼續見面作好了鋪墊。 這個私密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從另一份走訪筆錄中似乎能窺到端倪。這份筆錄的受訪者名叫盧榮,是龍州大學三年級的學生,也是劉寧寧的現任男友。 盧榮聲稱他和劉寧寧已經相戀一年多了,兩人間的感情已經非常穩固,因此便商量要在校外一塊租房同居。這種事情,房租當然是要男方出的。但是盧榮囊中羞澀,選來挑去的,最后只舍得在學校周邊租了一間地下室。本周二(也就是九月三日),盧榮把地下室收拾妥當,正式接劉寧寧入住。為了哄女友高興,他還特地安排了一場燭光晚餐。但劉寧寧一看到地下室的環境,臉色立刻就拉下來了,她嫌棄地下室沒有窗戶,說憋得難受,強烈要求換一個住處。盧榮費盡口舌才勉強把女友穩住。兩人一塊享用了晚餐,還喝了點酒。在這個過程中,劉寧寧一直要求開著房門透氣。吃完飯之后,盧榮想著該到兩人親熱的時間了,于是就走過去準備把房門關好,沒想到劉寧寧就是不同意關門。盧榮怎么勸也沒有用,便有些惱了。他覺得女友太任性,因為住宿條件差就嫌棄他,故意不給他面子,最后兩人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盧榮一氣之下,說了“我是不會換房子的,你嫌條件差,就別和我一塊住”之類的話。結果劉寧寧也沒服軟,一甩胳膊真走了。隨后幾天兩人便斷了聯系。直到警察找上門,盧榮才知道劉寧寧出事了。 之前蕭席楓對劉寧寧進行催眠的時候,女孩曾說過自己遇到了一些情感上的困擾,但是語焉不詳。看完這份筆錄之后,羅飛終于對此事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這對年輕的情侶在同居過程中產生了爭執,女孩因此才想要尋求心理上的救助。而這樣的話題在女孩看來是有些羞澀的,所以她才特意選擇了年齡較大的高永祥作為傾訴對象。 第三份筆錄的受訪對象是龍州大學的退休教工劉紅娟。此人今年六十五歲,住在學校家屬區七號樓303室,也就是說,她和高永祥是門對門的鄰居。案發那天下午,劉紅娟一直待在家中,對于那起血案發生的經過一無所知。不過她提供的另一條信息卻引起了羅飛的注意。 據劉紅娟稱,她曾于本周五(也就是九月六日)晚間在樓下遇見了高永祥。當時高永祥正在指揮一個騎著三輪車的陌生男子。那個陌生男子背著一個帆布包,從衣著打扮來看像是個做裝修的工人,而那輛三輪車上則裝滿了一米多長的木板。劉紅娟和高永祥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也沒有細問就上樓去了。 一看到木板,羅飛立刻想起了禁閉劉寧寧的那個小房間。那個房間的窗戶和陽臺門正是被類似的木板所封死。現在看來,高永祥是在案發的前一天晚上特意找了裝修工人對小房間進行了改造。 如果把這三份筆錄聯系起來考量,高永祥和劉寧寧之間的互動過程就變得愈發清晰。 事情的起因是盧榮和劉寧寧在周二晚上發生了爭吵,于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周三下午,劉寧寧來到校醫院尋求心理救助。高永祥接待了劉寧寧,但他并沒有當場幫對方把問題解決,因此有了繼續和對方保持聯系的理由。周五晚間,高永祥雇用裝修工人上門,把自家的小房間改造成了一個“封閉”的牢房。周六午飯之后,高永祥把劉寧寧約到家中,隨后便將其囚禁在小屋內。 由此看來,高永祥囚禁劉寧寧是早有預謀的,他甚至還提前做好了硬件上的準備。只是羅飛很不理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表面看來,這就是一起非法拘禁事件,而受害者又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不由人不往性侵的企圖上去聯想。可高永祥身為高校在職人員,怎么會犯如此惡劣的罪行呢?而且他的行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如果劉寧寧被他囚禁,警方要破案幾乎是分分鐘的事情。以高永祥的認知能力,怎能不有所顧忌?又或者高永祥囚禁劉寧寧,是出于另一種迫不得已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或許又與高永祥的死亡有關呢?羅飛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許久,但由于線索太少,始終未能找到思路上的突破口。 在目前的狀況下,最有效的探案途徑還是要從劉寧寧口中獲知真相。因為那女孩不光是囚禁案件中的當事人,同時也是兇殺案件中最接近現場的親歷者。而要喚醒劉寧寧的記憶,必須要尋求催眠師的幫助。 于是羅飛又開始琢磨該如何和那個怪人陸風平繼續周旋。說來也巧,他的思路剛剛切換過來,便看到陳嘉鑫一頭扎進了辦公室。 “羅隊,陸風平的手機號已經查到了。”小伙子興沖沖地說道,“而且他確實和警方打過交道,是南城所。” “哦?”羅飛立刻來了精神,他做了個手勢讓陳嘉鑫坐下,同時問道,“那邊能幫忙說上話嗎?”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啊……”陳嘉鑫話說了一半便停下了,像是故意要賣關子似的。 然后他從門口拖了張椅子,和羅飛隔著辦公桌而坐。 看著陳嘉鑫故作嚴肅的樣子,羅飛便猜測著追問:“那家伙和南城所的關系不太好?” “他們根本就不是合作的關系。”陳嘉鑫擺著手說道,“其實是南城所在調查一起失蹤案,而這個陸風平也是涉案嫌疑人之一。” “失蹤案?具體是什么情況?”雖然是題外話,但既然是案子,羅飛就有興趣了解一下。 “半年前南城那邊有個女孩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找著。那個女孩在失蹤前曾和陸風平有過較為密切的聯系。南城所在調查此案的時候,一度把陸風平列為重點懷疑對象。所以那家伙才有了和警方多次打交道的經歷。”陳嘉鑫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羅飛,似乎在期待著對方的某種反應。 羅飛卻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并未多說什么。陳嘉鑫反倒沉不住氣了,他又逗著話問道:“羅隊,你不覺得這事挺值得琢磨嗎?” 羅飛笑了笑,反問:“怎么了?” 陳嘉鑫把雙肘壓在桌面上,前傾著身體說道:“上午我們去找陸風平的時候,那家伙死活不讓我們進屋。他說是有客人要來,那明顯是騙人的鬼話。我原以為他就是這副臭脾氣,但現在回想起來,恐怕另有玄機呢。” 羅飛配合著對方的思路,繼續反問:“什么玄機?” “他可能是不想讓我們看見屋子里的某些東西!” “什么東西?” “在門邊有一雙女式靴子,客廳的衣帽架上還有一件紅色的女式外套,難道你沒有注意嗎?” “注意到了。”羅飛攤攤手,“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那靴子和外套都是冬天的衣物啊,這個季節出現不是不正常嗎?”陳嘉鑫急切地看著羅飛,“而那個女孩是半年前失蹤的,半年前不正好就是冬天嗎?” “你懷疑陸風平就是女孩失蹤案的元兇?”羅飛順著對方的思路說道,“而那靴子和外套就是女孩的物品?” 陳嘉鑫點點頭:“我覺得很有必要查一查!”他一邊說一邊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羅飛“嗯”了一聲,又問:“怎么查?” “申請搜查令,盡快到陸風平的住處把靴子和外套提取出來!” 羅飛看著自己的助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陳嘉鑫感覺到羅飛對自己的建議并不熱情,便撓著頭皮問道:“怎么了?” “你說陸風平不讓我們進屋,就是不想讓我們看見靴子和外套。可是——”羅飛把手掌一翻,“事實上你已經看見了,我也看見了。” “他以為我們在屋外就看不見的吧?” “他以為?你別忘了,在陸風平開門之前,我已經表明了警察的身份。如果他擔心我們看見屋子里的靴子和外套,他為什么不趕緊把這兩樣東西藏起來?” “這個……”陳嘉鑫張了張嘴,一時間給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釋。 卻聽羅飛又繼續說道:“如果那兩樣東西就是失蹤女孩的物品,難道這半年間就一直這么放在屋子里?你剛才也說了,南城所曾把陸風平當作重點對象展開調查。所里的民警或許欠缺刑偵經驗,但也不至于對這么重要的線索視而不見吧?” 陳嘉鑫愈發無言以對,先前的興奮勁兒已然泄去了一大半。 “屋子里有女人的冬裝,這事確實有些奇怪。不過想要和半年前的失蹤案有所聯系,這里面就會產生太多講不清的邏輯。”羅飛停頓了一下,話鋒略微一轉,“當然了,查一查也是有必要的。但我的建議是先找到南城所的辦案民警,問清楚女孩失蹤時的衣著裝扮,如果和陸風平屋里的差不多,那再考慮搜查令的事情也不遲。” “呃……”陳嘉鑫“嘿嘿”地訕笑著應道,“好吧!” 晚上八點五十三分,龍州市樂菲菲酒吧。 這個點正是都市夜生活開啟的時刻,酒吧的舞池內已經擠滿了形形色色的紅男綠女。 樂隊制造出強烈的音浪,在近乎密閉的空間內呼嘯翻滾。 羅飛一進酒吧大門便蹙起了眉頭。不論從年齡還是性格上來說,他都不太適應這樣的喧囂環境。 可他又不得不來——因為半小時之前,當他如約撥通了陸風平的手機之后,對方便約定此處作為雙方見面的地點。 一個酒吧侍應生湊上前,扯著嗓門問道:“兩位先生,有預定嗎?”陳嘉鑫迎上一步,以嘶喊的方式報出了一個包廂號。 那侍應生點點頭,彎腰探臂做了個“請跟我來”的姿態,然后便踮著小碎步前頭引路。 一行三人在舞池東南角轉了個彎,折向深處的一條甬道。甬道不長,兩側各有五扇小門,全都裝飾得金碧輝煌。侍應生在右手第二扇門前停下腳步,哈著腰說道:“兩位先生,您的包廂到了。”說完便主動退下。 羅飛推開門率先走進了屋內。他的助手隨即也跟進來,房門在兩人身后合攏,隔斷了外面的音浪。 包廂內飄蕩著另一種柔和的靡靡之音。房間內設置了兩排座椅和一張酒桌,有一男一女正在酒桌的東側并肩而坐。雖然燈光昏暗,但羅飛還是一眼就認出其中那名男子正是陸風平。陸風平也看到了羅飛,他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對方過來坐。 羅飛走上前坐在了陸風平的正對面,陳嘉鑫的位置則與那名女子相對。此刻的陸風平穿了一件紫色的高檔t恤,長發在腦后綰成一個小辮子,比初次見面時干練了許多。 陸風平抬手在酒桌上一拂,說道:“想喝點什么?請隨意。”桌面上洋酒、紅酒、啤酒一應俱全,另外還有幾副游戲用的骰具。 羅飛搖了搖手:“不用了。” “這位大哥真有意思。到這個地方來,哪有不喝酒的?要不要找兩個美女來陪陪你們?”說話的是陸風平身邊的那名女子,她的裝扮妖嬈,語調風sao,顯然是個流連于夜場的風塵中人。 女子的言行有些出格,陳嘉鑫覺得有必要提醒對方一下,便板著臉說了句:“我們是警察。”女子一愣,連忙收斂聲色。像她們這種人,對警察還是頗有顧忌的。 可是陸風平卻不管這一套,他把女子往自己身邊一拉,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你怕什么?他們是刑警,管不了這里的破事。再說了,”他的嘴角挑起,露出邪里邪氣的笑容,“警察也是男人嘛。是男人就喜歡酒,喜歡美女!” 那女子得到鼓勵,情緒又活躍起來,她主動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嬌聲說道:“他們不喝,我陪你喝。” 陸風平說了聲:“好。”端起自己的酒杯來,一飲而盡。那女子卻只喝了一小口便想把酒杯放下,陸風平伸手過去一攔:“哎!我干了,你也得干掉。” “人家酒量不行嘛,喝多了會醉的。”女子抱著陸風平撒嬌,高聳的胸脯擠在小小的吊帶衫里,呼之欲出。 “就是要讓你喝醉……”陸風平用胳膊在女人胸口蹭了兩下,興致愈發高漲。他把空酒杯往桌面上一摔,抓起一個骰盅說道:“來,我們玩骰子,輸的罰酒!” “哎呀,我哪玩得過你。你這不是欺負人嗎?”女子嘴里這么說著,卻已探手拿起另一個骰盅,擺出了準備應戰的姿態。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越說越熱鬧,就像羅飛和陳嘉鑫根本不存在似的。這便是羅飛也忍不下去了,他屈起指節在桌面上敲了敲,說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請這位女士先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我又不是給不起小費。”陸風平自顧自地搖著骰盅,搖定之后看了看,報了個數說,“三個五。” 羅飛耐著性子解釋:“我們要談的事情涉及警方的機密,如果有無關人員在場的話,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陸風平無所謂地把手一擺,“那就換個話題吧,誰愿意聽什么機密?” 換個話題?羅飛和陳嘉鑫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如果不談這事,那咱們還來這兒干什么?這話聽著氣人,可要是較真的話,卻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說到底現在是自己求人幫忙,有什么理由要求對方考慮你方不方便? 陸風平拱了拱身邊的女人,催促道,“該你了!”女子也搖了骰盅,回應道:“四個二。”陸風平又道:“五個五。”女子立刻說了聲:“開!” 兩人掀開盅蓋,合并一數,卻只有四個骰子是五點沖上的。女子拍手笑道:“你輸了,喝酒!”一邊說一邊給陸風平滿滿斟上。后者也不含糊,端起杯子便一飲而盡。 羅飛一看這架勢,想要把女子攆走是不太可能了。但這趟也不能白來吧?權衡之下,他只好沖陳嘉鑫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找個臺階把局面對付過去。 “嗯……”陳嘉鑫輕輕咳嗽了一聲,“別人說話的時候你們能不能別玩了?這是最起碼的尊重嘛。”這話明著是在抗議,其實是默認了那女人可以留下。 “好吧,不玩了。”這次陸風平答應得倒挺痛快,他把女子摟在懷中,附耳囑咐了幾句,那女子一邊聽一邊哧哧地笑著,最后也應了聲:“好。”隨后陸風平便放開那女子,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勢看著羅飛,仿佛在說:快開始吧。 “我們的來意你已經知道了,是有起案子想請你幫忙。”羅飛切入正題,出于保密的考慮,他只能對大概情況加以簡述,“嗯——昨天下午本市發生了一起兇殺案。警方展開調查的時候,發現案發現場除了死者的尸體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這個女孩很可能就是兇案的目擊者,她的證詞可以給警方的偵破工作提供極大的幫助。可惜的是,因為遭受了過度的驚嚇,女孩患上了心因性失憶癥,也就是說,對于案發時段發生的事情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所以我想到通過催眠治療來喚醒女孩的記憶。我首先找到了蕭席楓,他算是我的朋友。但女孩的病癥非常嚴重,蕭席楓也無能為力。不過他向我們推薦了另一個更加出色的催眠師——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