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你可以拒絕。”溫嬈揚起唇角,好似得意萬分。 罌粟的拳頭緊了又緊,最終卻松開了,她雙眼通紅,看著溫嬈的目光帶著一股怨氣,道:“奴婢自當轉告!” 說完之后,她掩著臉,逃也似的跑掉了。 溫嬈心不在焉,撫著自己手臂嘀咕道:“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若是按著罌粟這說法,哪里是她背信棄義,而是溫嬈腦殼子壞掉了,想太多。 可溫嬈清楚的記得這十年間的點點滴滴,包括她曾經抬手為罌粟擋過一壺開水,手臂上就此留下了疤痕,大夫親口說,這疤痕是去不掉的,而罌粟臉雖然沒被燙到,但鎖骨處還是濺到了些,同樣留下了疤痕。 那些傷大約也就是她們情誼地見證,當下全都不見了。 說起來,好像從那夜洗澡的時候,她的手臂就已經是光滑無疤的,只是她被祁曜給嚇忘了…… “小主你到底是怎么了?”絲桐晃了晃她。 溫嬈拍拍她的手,道:“沒什么,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凡事必有因,若真如罌粟說得那樣,她必須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若不是罌粟說得那樣,她就更得弄清楚這其中詭異之處了。 “溫小主在么?” 這回是絲桐顫了顫,出去迎人,帶進來一看,此人竟是伺候皇上的小春。 小春笑瞇瞇地進來,向溫嬈行禮,態度還算恭敬,后頭還跟著一個小太監,手中一個托盤,蓋著一方絲帛,看不見里面的東西。 “不知小春公公此番為何而來?”溫嬈問道。 “恭喜溫小主,皇上命雜家來通知您,今晚上邀您在乾心宮共用晚膳,讓您提前準備。”小春說道。 溫嬈還在愣神,倒是絲桐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著溫嬈叩謝皇恩。 “溫小主,這是皇上賜給您的。”小春命人將東西遞過去,絲桐伸手接下。 “奴才這就告退了,今夜自會有攆轎來接溫小主,還請您莫要忘記了。”小春說道。 待人走了,溫嬈依然是一腦子漿糊。 今日是提了兩位妃子的分位,按道理說,祁曜應當召請她二人才是,怎地忽然會想到她? 莫不是,真的像她對絲桐說的那般,祁曜他什么都記得,上半夜在她那兒欲求不滿,下半夜又跑去溫茹那兒了? “小主,小主,奴婢就知道,您和媚妃娘娘同是溫家的女兒,皇上既然優待了meimei,又怎會忘記jiejie呢!”絲桐激動道。 溫嬈聞言卻忽然周身一震,她怎么給忘記了,她至少還是溫家的女兒,溫茹的jiejie,前朝沒了,可溫家不倒,祁曜他恐怕是別有用意了。 ☆、第5章 不陣而亡 “啊……” 身后傳來絲桐驚呼。 溫嬈轉頭一看,之間那托盤的東西整整齊齊疊成塊,層層疊疊之下,依然可以看到托盤清晰的紋路。 絲桐小心翼翼地將它提起,一臉困惑,道:“這是什么?好薄的樣子。” 她順手將那物抖一抖,溫嬈才徹底看清這東西的輪廓……瞬間臉漲得通紅reads;[法證三]女配男配。 “小主,你認識嗎?”絲桐抬眼,目光澄澈,看起來,她所知道的東西,還是有限的。 夜色彌漫,外面的人已經抬著小轎來了。 “諸位還請稍等片刻。”絲桐自個兒往里面瞅了瞅,回首又安撫著來人。 來人雖未曾不耐,但也小有驚訝,從來都只有別人等皇上的份兒,不想還有人敢讓皇上等的。 又等了一會兒,溫嬈這打開了房門,眾人抬眼一看,頓時大失所望。 原先以為她會耗費這么長時間是為了裝扮自己,可從頭打量到腳,她竟如此簡單,頭發只用一根銀釵束起,一身水色長裙從頭到腳都遮的嚴嚴實實,腰間搭著一根腰帶,看不出什么名堂。 絲桐湊到她身邊輕聲道:“小主,你這么簡樸,這樣會不會很失禮?” 溫嬈安撫道:“放心,我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她吐了口氣兒,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寂寞深宮中,溫嬈曾經也是博覽群書,只是看得都是些不入流的書。 有山水游記,也有一些恩怨情仇……看這些書,好似見過千百種人一般,其中便有這樣一種男女,喜好蠟燭、皮鞭以及諸多道具,這些東西不是用在別處,而是用于增加閨房之樂,簡直聞所未聞。 想到此處,溫嬈打了寒顫。 到了地兒,有宮人引她入內。 “陛下吩咐過,除了您,誰都不可以進去。”那宮人引她到門口,便不再前行,只是對她如是說道。 溫嬈微微頷首,心中有些忐忑。 祁曜其人,她從前未曾見過其人,但聽過他的名聲。 不動聲色時,他便是個普通的帝王,至上的掌權人,若是生氣了,他更喜歡鮮血。 聽聞他先前杖殺了一名宮女,似乎是因為太過嘴碎,恰好讓他聽見,他便命人壓著那宮女,一杖一杖不許停。血rou濺出,他都不為所動,直到那人斷了氣,他才讓人住手,那個時候,那宮女的身子都折成了兩半,他竟半分情面不留。 再加之他先前對她的所作所為,足以說明了他不會是個溫柔的男人。 一路明燈,讓溫嬈浮躁的心安慰了些許。 殿內確實是一桌盛宴,是溫嬈許久沒有再見到過的,她四下一掃,竟沒有看見祁曜。 “陛下……” 室內擺設精簡,不似那些妃zigong殿的華麗,穿花懸帳,有時會教人眼花。 “陛下,奴婢溫嬈……”溫嬈一頓,咬了咬唇,先前在那么些娘娘面前稱奴婢,倒也沒現在有半分糾結。 奴顏婢膝,她曾經再是差勁,也還未曾站在如此低的起點。 室內忽然卷來一道風,風中纏著酒香以及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那人身上獨有的……溫嬈臉一紅,轉身循著窗臺的方向走,果真發現了他。 淡色的人影坐倚在窗口,眉眼間沉淀著思緒,月色如薄紗將他傾蓋,給人一種柔和的錯覺。 他抬眼看見溫嬈,揚起唇角,一開口,方才那面無害的面具頓時破碎reads;媚寵,萌妻至上。 “你倒是敢姍姍來遲,該罰。” 溫嬈見他嘴角那抹笑就膽寒,微微一福,忙不迭認錯:“奴婢知錯,甘愿受罰。” 她低著頭不敢抬起,看見他站在地上,這才發現他竟是赤足而行。 沒有穿鞋子……似乎有些不雅。 忽然一只杯子遞到她唇邊,只聽他冷漠道:“那就喝吧。” 溫嬈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看見他依然舉著杯子,又忙伸手去接,卻被他躲開。 祁曜面上已經毫無笑意,一雙眸子猶如寒川墨淵,看得溫嬈心一跳。 “如此不給朕面子?” “奴婢不敢。”溫嬈愈發不知所措,看著再度遞到唇邊的酒,抬起眸子看向對方,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唇。 她無奈,便小心翼翼地張嘴含住杯沿,想要快速喝完,奈何入口的東西實在太辣,便又改為小口小口的抿。 誰知那只手忽然用力一倒,害得她也不得不揚起脖子,那辣酒如數倒入了口中,讓她一嗆,從嘴角溢出些許,教她看上去有些狼狽。 祁曜將杯子扔在地上,那玉杯便一骨碌滾了幾圈遠去。 溫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以及漏到脖子上的酒水,有些駭然地看向對方……心下愈發肯定,他一定就是那樣的人,喜好以殘虐取樂。 正是防備之時,誰知他態度忽然變得溫柔,牽著她的手,柔聲道:“想必你已經餓了吧,先陪朕一道用膳。” 溫嬈濕潤潤的一雙眸子看著他,眼中有恐懼,抽了抽手,竟掙扎不開來,硬是被他拖到餐桌旁,被安置在他身旁。 “你叫溫嬈,日后我便叫你嬈兒如何?”他忽然說道。 溫嬈捏著玉箸的手一抖,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道:“隨陛下喜歡。” “那便好。”說罷,他便夾菜放入她碗中,道:“嬈兒如此瘦弱,該多吃些東西補補。” 溫嬈嗯了一聲,吃起來卻為難得很,他所夾的菜不是青菜rou片這些輕而易舉可以送入嘴里的東西,而是……大號的雞腿或整只鵪鶉。 她為難地咬了兩口,就將它們堆到一邊去,默默地吃起白飯。 誰知他竟鍥而不舍地將她的碗堆滿,讓她無從下筷子,她抬眼看向他,只見他眼中含著一抹戲謔,玩味地看著她。 “陛下……”她弱弱地叫喚了一聲,帶著一股央求的意味兒。 他的目光掃過她的碗,便“善解人意”地建議道:“不如用手?” 溫嬈瞪大了眼睛,確定了他是想要戲耍自己。 “陛下,奴婢不想吃了……”她咬了咬唇,想不出什么推脫的借口。 可皇上想玩你,哪里用得著借口? 果然,祁曜臉色一沉,將筷子重重的放下,“可是看見了朕,便沒有食欲?” 他大有“你今天不吃老子今天就非得跟你過不去”的氣勢,溫嬈倒不怕他真的貶她如何,橫豎她已經低到無可貶了,人睡也被他睡過了,可他那么一兇,就讓她腿軟reads;趙航的南宋。 她顫巍巍地伸出素白的手,握住一只雞腿,咬了一口,嘴巴邊上一圈都是油,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了,可偏偏對面不停地釋放低氣壓,逼著她吃,只為了讓她出丑,可她真的從未得罪過他……只這么一想,她的眼睛一紅,吧嗒掉了兩顆眼淚。 祁曜面色一僵,語氣軟了一分:“罷了,你不想吃就放下吧,朕又不會真的把你怎么樣。” 溫嬈又放下雞腿,用袖子擦了擦嘴,一看袖子上滿是油,想到自己沒剩幾件好衣裳了,眼淚又止不住。 既然哭都哭了,不如哭個痛苦。 這皇帝比昏君還難相處,她本來只以為他會在那方面有折磨人的嗜好,誰知道什么都還沒開始,他就這般折辱她了。 溫嬈若是知道后世有個詞兒叫變態,那她便不會覺得祁曜這種人難以理解了。 因為變態就是變態,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她越是哭,祁曜的臉色就愈發的黑。 “跟朕同席,當真如此難過?”他問道。 溫嬈未作答,只忙著把自己清理干凈,在祁曜眼中便是默認。 祁曜冷哼,起身將桌布一卷,酒菜如數裹在其中摔在地上,屋內一陣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