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司寂……” “左言,這段時間發生不少事,我確實覺得從前想得太簡單。你也聽老沈說了,他以前覺得我是傻逼,估計現在也還覺得我是。” “不會的。他很珍惜你。” 司寂小心翼翼地去端杯子,原以為會很燙。手指碰到杯身才發現剛剛好。陡然煩躁起來,他揚手,把茶杯掃到地毯上:“你總是這樣,什么事情都跟我打啞謎。我真不知道你是想讓我懂,還是不想讓我懂。” 左言啞然。 “我爸你也見過,他是一中的高級教師,教了一輩子語文。我什么都不行,唯獨閱讀理解最好。”眼前閃過一道道刺眼的光,司寂勉強睜大眼,盯著左言,“何況,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能在腦子里過上一千遍,一萬遍。” 越是接觸,他越了解左言。悲哀時看起來很快樂,快樂時卻想哭泣。看起來若無其事不動如山,下一秒就會抽身起步逃得很遠。沒有一刻是坦誠的,真實的。 “你還不說點什么嗎?”出口的語氣連司寂自己都聽得厭惡,咄咄逼人不留一點余地,“那就這樣吧。” 站起來,他開始脫衣服。運動服甩到一邊,半濕的煙灰色針織衫扔到地毯上。接著脫褲子,牛仔褲下筆直的雙腿很快裸露在左言眼前。“喝多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硬起來。不過你能把我cao射,我信你。”咽下嘴里泛濫的苦味,他脫下內褲,大剌剌地走到左言身邊:“來啊。” 左言收回臉上所有表情。他木著臉坐在床邊,司寂的yinjing就垂在他臉前,瑟瑟縮成一團,躺在不算濃密的毛發中。僵了幾秒,手繞到司寂背后,左言抱起他扔到了床上。司寂怔怔地,像哭又像笑。左言彎腰,拾起地上的內褲,握住司寂的腳,往上套。司寂總算反應過來,雙腿驀地往回縮,可根本動彈不得。左言手勁很大,很快替他把內褲提到膝蓋上方。撈過運動服,抱住司寂的脖子,讓他趴在自己懷里,給他套袖子。"自己拉拉鏈。"左言直起身,脫掉牛仔褲,赤著雙腿,彎腰,又捏住司寂的腳踝替他套上褲腿。最后他跪上床,連著內褲和長褲一起,強硬而莽撞地把它們拉到了司寂腿根。 “站好,自己提上去。”他煩躁地轉了一圈,半天才找到煙點燃,“司寂,我最怕看到你這個樣子。” 腿和胸膛上都是左言的體溫。司寂問:“什么樣?” “不停地抽煙。一喝就喝醉。瘦了,不愛笑了,膽子也變小了。”煙似乎提供給左言一個虛假的依傍,“還記得你是怎么認識我的嗎?” “……約炮?” “是。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因為我干過你,對你表現得還不錯?可我對每個人都那樣,司寂,那不是溫柔,是情趣。” 司寂愣愣看著他。 “很傷人?但我就是這么想的。從打炮開始的感情能持續多久?你真的像你以為的那樣喜歡我嗎?” “你連這也懷疑?” “不是懷疑,是事實。你的喜歡來得太突然,有多少可信度?等熱度過了,你就會忘了。” “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司寂半跪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總是你以為你以為,慫成這樣,還他媽算不算男人?” “我承認我慫。”把煙扔到地上踩滅,左言走到過道里拉開門,“你也別這么糟踐自己,3p說說就算,你干不出來,我也不想干你。” 這時徐憫言出現在門口。看著半裸的左言他飛速關門:“言哥,你這是在干嘛?” 左言托住他的下巴親了上去。徐憫言發出滿足的嘆息,將手中的塑料袋甩到一邊,環上左言的腰。一吻完畢,他嘴唇鮮紅,整張臉明艷得滴血。很快,他的余光飄到司寂身上:“……cao,這不好吧,那個小寶貝不是還沒吃藥嗎?” 司寂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懵了。徐憫言走到床邊:“來來來,先干一炮也行,出出汗肯定不會感冒。”說著便在司寂唇上親了親:“開始?” 司寂從鼻腔里擠出一句話:“剛剛說讓我干你,還算數嗎?” “廢話。”徐憫言回頭看看僵立的左言,伸了個懶腰,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怎么干,先幫你koujiao?” “直接來吧。” 司寂掀起徐憫言衣服下擺,伸手抱住他的腰,用發顫到嘴唇貼了過去。徐憫言身材精瘦,淺褐色的皮膚很滑,司寂從他胸口往下,一直親到肚臍。徐憫言抱住他的臉笑起來:“cao,好癢,你屬狗的吧?” 司寂不說話,偏頭吸吮著他的腰。徐憫言笑得輕了,發出幾聲輕喘:“算了,狗就狗吧,舔得還挺舒服……言哥,你也來,讓小寶貝一起舔?” 左言也沒做聲。只掏出手機打電話:“老扆,徐憫言要和我開房。對,在環城路口那家香茉。好,我讓他等你。” “等你媽逼啊?!”徐憫言在左言喊出"老扆"的時候就往后縮了一步,這時幾乎跳了起來:“左言你個賤人,過河拆橋,我他媽看錯你了!” 司寂舔舔干澀的唇,又想笑。 徐憫言罵了幾句,俯身摸上司寂的屁股,從左言褲子兜里掏出錢包拿了幾張一百的:“買藥錢和打的費。以后離我遠點。” “不送。”左言指著門口:“吉他我明天丟到老扆那兒。” “去死吧你。” 徐憫言比了個中指摔門走了,先前的傲氣好像只是錯覺。司寂整好衣服,嘲笑說:“這就忍不了嗎?” 第68章 “我只是不想讓你后悔。”左言說。 “那個徐憫言是你找來的演員?演技比你還好。”彎腰卷著褲腳,司寂指著著上頭已經干掉的雨水和泥土:“我問你……這也是情趣嗎?” 他的褲子確實快濕透了,沾滿了嘔吐物,很臟。“等等你回去穿什么?隨便讓個什么朋友買條褲子拿給你?” “怕你生病,怕有負擔。”左言繞話題的本事依然發揮得完美,“我——” 司寂光腳跑了幾步,一拳揍上左言的臉。這次終于碰到了。他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左言的嘴角很快就腫了:“還他媽裝!有話直說啊!剛剛不還說得很快活嗎?不信我喜歡你?因為我們只是炮友?是不是還想說我根本不了解你,我喜歡的只是那個裝出來的你?” 他盯著左言凌亂的胡渣,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可是你連裝都裝得那么好……我就想,如果是真正的你,會好成什么樣?” 左言別過臉。眼眶紅了,或許是因為疼痛。 “別說我天真。可感情哪里是這么簡單的東西。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像別人談戀愛那樣,認識,心動,追求,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司寂壓抑地低吼,嗓子疼得像是有兩只手在往邊上扯:“可是沒機會啊……我能怎么辦,已經都這樣了能怎么辦?” “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那么sao,見面就脫光讓你干。我也想天真可愛裝矜持……但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喜歡了就追了,越追就越喜歡……這也有錯?連這你也要懷疑?” 嗓子要裂了。他咳嗽得停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胸口。什么打擊都比不上被質疑感情的真實性來得更重。只那一句話,只要有過一點那念頭的萌芽,就能否定所有。即使知道左言口是心非,可越不想說的話,越是他真正的想法。司寂的心一陣陣發疼。充斥著那種明知道對方在意自己,但仍舊沒有絲毫辦法的無能為力。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還失去過什么?”鼻子被堵住了,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又哭了,“說清楚,好讓我死心啊。” 左言觸碰著嘴角的傷口,說:“太多了。司寂。其實親人逝世這種事,人人都會經歷,但更可怕的是他們留下來的東西……壞的會讓你變得更壞,好的卻只能成為回憶。” “別他媽跟我講道理,現在沒腦子想。” “我跟你說過我很想念我mama,小時候最害怕就是看不見她。你的印象里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左言不再碰司寂,而是坐到離他最遠的床角。 司寂背對著他,把頭埋在膝蓋里:“你說過她是個幼教……還能是什么樣?溫柔,耐心,一定把你和小朋友照顧得很好。” “在工作和生活上,她確實做得很好。她很敬業,從來沒請過一天假,從沒一天忘記過給我準備早餐。她每次去學校接我,我都很自豪。” “那不是很好嗎?” “可那只是一部分的她。為家庭她付出太多,可以說絕大部分是因為愛我。但我總會長大。我的注意力會從她身上分散到很多別的地方……打球,游戲,漫畫,打架。當然也有我父親的原因——在我讀初中的時候,我意外知道,她外遇很多年了。甚至還有個比我小不了幾歲的兒子。” “……這也不能否定她對你的付出。” “是啊。我們后來奔走外地,所有財產都被迅速查封,還要防止父親的政敵找到我們。我們手上沒有任何他們需要的東西,可走官場的,總是希望萬無一失。我mama好像完全放棄了從前的生活,打工賺錢,供我上學。她在我最恨她的時候也讓我最愛她。從她身上我知道,人不能有選擇。人只有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會沒有妨礙地生活下去……后來,她得了抑郁癥。” “別說了。” 左言沉默很久,然后忽然笑了一聲:“是你讓我說的。這些話十多年了,你是第一個聽到的……對了,我改過名,現在隨母姓。我父親在去省城就職的路上接到雙規的消息。他把司機趕下車,給家里打了最后一通電話。我諷刺他很多句,然后他直接把車開進了河里。” 司寂使勁嗅著運動服上左言的味道。模模糊糊中,他想起了左言父親的名字。當年這樁大案轟動一時,讀小學的他走在任何地方都會聽到人談論,雖然似懂非懂。現在,很偶爾的,在麻將桌上,在和哪個單位的領導混飯局時,他還能聽到有人對這件事扼腕不已。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再回來。” “不行啊。我想家。” 左言淡淡回道。他似乎一直保持著平靜。司寂想,這下也許走得更遠,又或者多了個堅持下去的理由。他起來,站在原地打著哭嗝兒:“我能說下我的看法嗎?” “嗯。” “我覺得,像我這種單蠢天真的,最適合你。愚蠢的蠢,不是純。” “你不蠢。” 司寂又笑得想哭:“你不跟我談戀愛何必撩我。簡直自私到不可理喻。” 左言揉著眼角,語氣里竟然有了笑意:“我說你沒有多喜歡我,其實是想聽到你反駁的。我希望你能把我堵到無話可說。” “呵呵。” “沈洛深晚上說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他大概是想表達,能有你這樣一個無論哪方面都很‘正常’的朋友,是他最值得慶幸的事。但另一方面,看著你,就像看著一種沒有希望的美好……自己做不到,不想改變你,又盼著你在不改變的前提下,繼續拉住他。 “簡而言之,看到你,就感覺還活著。” 哪怕左言是在假設沈洛深的想法,但司寂仍覺得這是今晚,或者這幾個月來,聽過最好聽的話。 “我懂了。”他說。 “什么?” “我們暫時保持距離冷靜冷靜。有很多事我要好好想想。” “……嗯。” “別哭喪著臉啊。”司寂走到左言身邊,勾住他下巴。 左言眼神閃動,有些哭笑不得:“用的什么詞。” “我會變得更好。希望你也是。” 說著,司寂狠狠咬住他腫起來的半邊臉,再次把眼淚鼻涕蹭他一臉。接著,撈起地上的衣服褲子卷到懷里,走了。 —— 更新速度我也吐槽我自己很多遍了_(:3」∠)_ 但是能力有限,這篇文對我來說很難寫。素材完全靠偶遇,如果一個地方處理不好我會卡半天。不卡的時候兩小時一章,卡的時候就不用說了。 即使這樣,也還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完結后需要精修。 謝謝一直忍耐我各種更新flag的姑娘們,感謝你們的回帖和鼓勵。感謝腦洞和討論,雖然我爛到不會回復評論,但每條意見都有認真看,認真思考。 最后:最虐的地方過去了,沒有被虐到我也沒辦法,嗯。因為這并不是虐文。 后面會緩緩甜上去,到最甜的地方結束。大概還有20多章。 ( ̄へ ̄)難得廢話這么多,不許吐槽! 第69章 司寂走得很快。他清醒很多,除了胃里燒灼的疼,酒精留給他的只剩下輕飄飄的暈眩。腳好像踩在松軟的泥土上,眼睛能清晰看到樓梯扶手上的每一道劃痕。 他如果留下,一定會抱著左言再哭一場。但不行。今天哭得太多。太娘了。他不想再讓左言看到他這副沒用的樣子。 他想起這是很長時間以來,左言第一次沒送他回家。門衛劉大爺早就能認出左言的車,一樓王奶奶還夸過左言長得帥。這次如果不是沒褲子,左言一定也會用“你喝醉了不安全”為理由,把他拉上車。 很多細節只要仔細回想,就會從飛速流逝的時間和被瑣事覆蓋的生活里露出端倪。 司寂把帽子罩在頭上,拉緊繩結,用來抵御雨中的凄風。秋城的秋天偶爾也會露出這副哀涼的模樣,風卷起支離破碎的葉片和紙屑,晦澀斑駁的裂痕猙獰地覆蓋在被雨淋濕的建筑物上,整個城市都絕望得讓人心碎。 以至于他在出租車上不敢向外瞥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