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空調開得比剛才要低。司寂頭上就是出風口,他打著寒戰爬到被窩里,不自覺縮到了左言身邊。左言拿過遙控器遞給他:“想看什么自己換,我無所謂。” 電視上是少兒頻道,幾個小朋友正打著圈圈唱著《大公雞》,可萌可萌。司寂平時不怎么看電視,心思也沒在這上頭,只說了句“隨便”,就盯著看了起來。 等到節目播完,已經是半小時之后了。兩人共同評價了半天小朋友的表現,都有點口干舌燥。兩人對視了幾秒,還是左言動了,他從小圓桌上夠過一瓶水,灌了一半又遞給司寂才鉆進被窩:“好了,喝好就睡吧。” 司寂灌得正爽,聞言嗆了一下,瞪圓了眼睛:“這就完了?” 左言也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么。手順著司寂屁股上的軟rou和床單的縫隙伸了進去,輕輕一點,司寂“嗷”的一聲彈了起來:“我cao你干嘛!” “疼不疼?” “你看我像不疼的樣嗎?” 司寂眼眶子又紅了。之前還好,這會兒他的菊花確實刺痛刺痛的。都賴太久沒用過。 “所以說要悠著點。約個炮而已,爽了就好,沒必要玩命。”左言說。 司寂張大嘴巴看著他。 “放心,以后我們再約,不急這一時。”左言低笑著捏捏他的小雞雞,動作不重但情色意味十足。接著,他替司寂掖好被子,哄孩子似的摟住拍了拍背,“睡吧。” 司寂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臊的。 黑暗中,他對著左言的胸毛,把沈洛深罵了一百萬遍。 第二天睡到中午頭,左言已經走了。司寂揉著腦袋看手機,沈洛深發微信說下午兩點準時在酒店門口來接他。 沈洛深大司寂兩歲,父母都是做生意的。這年頭,但凡在街頭擺個麻辣燙也比拿死工資要強,所以他家過得不差。沈洛深在臨市讀完碩士回家自己創業,開了個傳媒工作室,如今不過剛起步。他買車的時候特地請司寂回來吃了頓飯。司寂挺羨慕的,感嘆說做傳媒這行挺賺錢的啊,都買得起五十萬朝上的車了。邊上,沈洛深的爸聞言呵呵一笑:“他就出了個保險錢。” 司寂想想也是,沈洛深的錢應該都用在泡小男孩身上了。 但不至于泡得腦子都進水了。 一鉆進車他就抱著沈洛深的脖子掐,沈洛深又要保持發型不亂又要保證小命不丟,半天才掙脫開來。司寂點了支煙,冷笑著說了昨晚臨睡前的事,把沈洛深笑得不行不行的:“媽呀,你表現得也太饑渴了吧!看樣子左言的大雞雞真的勾住你了!” “你他媽不是說他檔期難等嗎!等來一次就干兩炮?你驢我?” 沈洛深憋住笑:“那你還想他怎么樣?昨天我問他干你的感覺怎么樣,你知道他怎么說嗎?” 原來你拉個皮條主客兩邊都要打分給評價啊。 然而司寂確實好奇:“他怎么說?” “‘很緊很可愛,就是不耐cao。’”說完,沈洛深安慰他:“不過不要緊,多被caocao就好了,馬上你的菊花就含苞欲放了。” “含苞欲放你大爺。” 兩人嘻嘻哈哈著,車很快駛到了司寂家的小區路口。 這個小區年代很久遠了,灰色的水泥外墻,每家每戶都私搭亂建,要么陽臺伸出來一點,要么樓頂搭了個花棚。亂是亂,但街坊鄰居都特別熟悉,很有人情味兒。和沈洛深拖著行李一路走到自家樓層底下,司寂已經和好多大爺大媽打了招呼。“人緣不錯呀,”沈洛深調侃,“馬上又是一波大姑娘的照片要送到你家了。”司寂雖然出柜,但那單指父母好友,旁人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長得好,性子也外向,不知是多少大媽心目中的女婿人選。 “那我能怎么辦,貼個告示在電線桿上說我是個基佬嗎?”一路爬到六樓,司寂氣喘吁吁地:“等會兒在我媽面前不許提謝榮的事,懂沒懂?” 沈洛深嬉笑:“那左言呢?” 司寂作勢要踹他,奈何菊花抽了一下,只得悻悻收回腳,揉腿。 司mama是個熱心人,看到沈洛深與司寂同來,忙活著出去買了一大堆菜。兩人在家里干游戲干到六點多司爸從學校回來,才簇擁著他坐到了桌邊。菜一樣一樣端出來,兩人一唱一和把司mama的手藝夸得天花亂墜。司mama樂得又去做了個湯,才坐下來和大家一塊吃。 “小沈你以后要多帶帶司寂,看他成天沒個正經樣子。上班說請假就請假,原因還是想mama,你說他害臊不害臊?”飯吃到一半,愁苦半天的司爸終于忍不住開始訓話。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會走歪路的。” 沈洛深今天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頭發隨意梳著,沒有成噸的發膠也沒有成米的粉底,清純得跟個大學生似的。他每次來見司寂爹媽都是這副樣子,哄得兩老對他特別信任。 “從初中起你就特別照顧我們小司,以后你還要多費心。來來,多吃點。”司mama笑瞇瞇地用公筷給他夾菜。 你們要是知道他從我十幾歲開始就帶著我看gv進行性啟蒙教育,就該拿著掃帚攆他滾蛋了。 司寂只敢偷偷吐個槽,面上一副受教的模樣。飯還沒吃完,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是條微信好友申請。 左言的。 第7章 左言的微信名字就是本名,很好認。他的頭像是一張在車里戴著漁夫帽的自拍,笑得露出一口牙,眉宇間的陰郁被藏在帽檐的陰影里,整個人竟然顯得十分陽光。司寂欣賞了一會兒,點開一看,居然沒發過一條朋友圈。 差評。 左言發來一串電話號碼:“我的號,你剛回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說一聲。” 司寂咧嘴,飛快地回他:“那我先謝謝了。昨天那盒雪茄挺好抽的。” 左言發過來一個笑臉:“喜歡就行。” “等等,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我們這就是朋友了?” “炮友炮友,就是能一起打炮的朋友。比起一般朋友可要親密多了。”左言立刻回道。司寂都能憑空想象出他瞇著眼壞笑的樣子。 “……說得好有道理。” 無奈地盯住手機,司寂真有點無言以對。 他睡覺實在,小時候外邊雷聲震耳欲聾,把樹枝劈斷了他都醒不過來,所以今天左言什么時候走的他也毫不知情。前一天洗澡時換下的衣服干了,左言給疊好放在他的枕邊。疊得并沒有多規整,至少比起他媽差遠了;但就是那樣不方不正的,不知為什么看起來舒服得很。司寂盯了好幾眼擺在最上面的那條內褲,才愜意地翻出雪茄吞云吐霧起來。 雖然只抽了半根就嗆得不行,但比起這幾天吸的煙,感覺好上太多。至少能嘗出點甜味和苦味了。 見他笑得傻不愣登的,沈洛深湊了過來,特別不要臉地瞟了眼聊天記錄。裝模作樣地喝了口湯,他小聲說:“收斂點,你笑得有點太浪了。” 那邊,司爸正盯著兒子的臉:“吃飯時候不要玩手機……跟誰說話呢,謝榮嗎?” 司寂忙不迭地搖頭:“不是不是,一個朋友。” 司mama白了老司一眼:“問那么多干嘛,現在幾個小孩吃飯不玩手機的?小司算是不錯的了。” 她這么一說,司寂倒真不好意思了。聽話地把手機撂到沙發上,他又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塊糖醋排骨,臉撐得鼓鼓的。司mama沒忍住,揪了一下他的小卷毛。 那邊老司因為提到謝榮,表情還是酸溜溜的。司寂用余光偷瞄著他,對他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今,老司仍沒能接受自家孩子被輕易拐走這個事實。雖然他們夫妻早已接受司寂出柜,但不等于說他們希望兒子就這么跟著對方跑沒影了。要知道司寂從小就戀家,讀大學的頭兩年只要有假期就會跑回來,沒同學陪著也不要緊,怎么都要去大街小巷串一串,然后再精神抖擻地坐上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學校。用司寂自己的話說,就是幾個月不回秋城一趟就心空得厲害;老司倒覺得他像個氣球,去外面瘋著瘋著玩癟了,回家吹吹風就能瞬間膨脹起來。 特別招人疼。 但就是為了謝榮,司寂在認識他的第一個暑假破天荒沒第一時間回來,反倒去了對方的故鄉藍城。藍城風景秀麗,與開闊大氣的秋城不同,那里以小橋流水著稱。司寂在藍城呆了半個月,夫妻倆想得厲害,但想著他是去了男朋友家里,也不好意思時時打擾。后來他們才知道,謝榮并沒有帶司寂回家,而是讓他住了十幾天的酒店,白天領著他玩,晚上各回各的住處。雖然說不能強求別人家的孩子出柜,但老司夫婦心里總積了點小疙瘩。他們拐著彎地問司寂在藍城玩得怎么樣,司寂大大咧咧,似乎完全沒領會他們的意思。只說藍城城是不小,但總覺得景小;景其實也不小,一道道拱橋橫穿過河流,連結著城市兩端。只是不知為什么,踩上去時,心里總是發慌,總要小心翼翼的。 老司教語文的,心又細,比兩個司mama加起來還要多愁善感。他一聽就明白,司寂這哪里是覺得景小,分明是對和謝榮的關系沒信心。父子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司mama卻當了真:“那是因為不熟。以后讓謝榮多帶你去幾次,就不害怕了。” 就因為這件事,老司拉著司寂做了次長談。兩人喝著菊花茶,你一言我一語。老司說,我知道你從小就有主意,爸爸也不想老管著你。大方向我們替你掌控著,小差錯你隨便出,我和你媽替你兜著。 司寂就問他,我和謝榮這事兒是大方向還是小差錯啊? 老司皺著眉頭,分析了半天謝榮的家庭、性格和談吐。這之前司寂和謝榮談了半年多,他統共就見過謝榮兩面。謝榮做事很周到,對他們也禮貌得很。可就是過于周到和禮貌,讓老司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就憑著這些少得可憐的印象,老司盡量客觀地跟司寂聊著,還要不時看看他的表情,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過了。那天天黑得很快,老司臉上的皺紋在臺燈下無所遁形。司寂心里酸酸的,發誓一定要好好經營這段感情,為了自己,也為了不讓父母cao心。 就因為這個,他暫時還不能說出和謝榮分手的事;即使要說,也得換個說法。 司寂乖乖地在家里貓了幾天。期間幫老司換了個150度的老花鏡,跟沈洛深一塊兒組隊坑了幾把小學生,還跟mama一起逛了幾次菜市場。他說自己把年假請完了,老司掐指一算,他這個年限的最多也就休五天。于是忙里忙外給他準備帶走的吃食,他想阻止卻找不到理由,簡直毫無辦法。 這天晚上他陪著兩老一起坐沙發上看電視。里頭播著《亮劍》,李云龍在屏幕里頭嚎,老司在屏幕外頭哭。司mama一邊削蘋果一邊數落他,說看了七八遍了還那么激動,就不能矜持點。司寂正笑得不行,沈洛深的電話來了。 “寶貝兒,這兩天想我了嗎?” 沈洛深工作室接了個不大不小的單,忙活了好幾天,聽聲音結果應該不錯,又賤又浪的。 “有什么事快點說,馬上我還得打水給我媽泡腳呢。” “放心,是好事。明天晚上來御城飯店,哥給你接風。” “又不是沒回來過,還搞這么正式?”司寂聲音大了點,正醒著鼻涕的老司回頭看他一眼,嚇得他趕緊跑陽臺上去了。 “別給我來這套虛的,晚上七點,不見不散。白白。”哈哈笑著,沈洛深沒等他回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第8章 第二天下午六點多,司寂就騎著自行車出門了。本來他是想打的去的,可正好在樓下遇到了下班的老司。老司聽了他的匯報,二話不說把自行車塞給了他。 秋城夏天的傍晚很暖。不是說溫度,是說天空和氣息。成片的金色火燒云在天上著了火,空氣里都是江邊夾竹桃樹捎來的苦香。司寂邊騎車邊不自覺咧著嘴笑,很快就到了飯店。 沈洛深已經等在那兒了。他一看見司寂推門進來就撲了過來,跟八百年沒見過他似的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害司寂打了好幾個噴嚏。 說是接風,怎么也要湊夠一桌。沈洛深是土生土長的秋城人,性格也好,肯定不缺朋友。他高司寂兩屆,從初中開始兩人就一個學校。從前聚會時沈洛深都會拉上他或司寂的同學,大家吃著喝著很能說到一塊兒去。今天請來的陪客卻很有意思:司寂一個都不認識,充其量只對其中一兩個有些臉熟而已。沈洛深頂著他疑惑的目光,落座之后便開始依次介紹。直到他說完,司寂才恍然大悟:在座這七八個人全都是基佬。 還是長得不丑的基佬。 趁著熱菜還沒上來,他在洗手間里截住了沈洛深。反手關上門,他繃著臉問:“什么意思,你給我搞相親大會啊?”繃了幾秒又忍不住笑:“你也是厲害,能湊齊這么多。各行各業,各種類型。” 沈洛深在鏡子里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得意又找打:“哥只是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你現在是單身,又準備留在家里,多認識幾個人總有好處。” 司寂刺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留家里?” 沈洛深洗著手:“你去外邊只是因為謝榮。現在謝榮沒了,你還舍得走?” “別提他行嗎,惡心。” “我也覺得惡心。不過你準備好怎么跟咱爸咱媽說了嗎?” 提起這事司寂就頭疼:“我爸把行李都給我打包好了,剛剛來的時候還問我要不要快遞到謝榮家去。”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怎么說?” “我說不用了,這么點東西我提著就行。結果他以為我覺得少,又說要給我多燒幾碗扣rou。” 兩人在洗手間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出來時一桌人都停下動作,盯著他倆。司寂長得帥個子高,比沈洛深就矮那么一點點;因為剛剛洗了把臉,手上臉上都沾著水滴。沈洛深就不用說了,顏值高到逆天,因為洗手間里悶熱,此時額上掛著一頭性感的汗珠。其中一個叫萬全的年輕人最先打趣:“洛嬸兒,你說要給我們介紹朋友認識,我還奇怪呢,平時不是帶到酒吧里一起喝一杯就好了嗎?原來這個特別不一樣,就吃頓飯的時間你都忍不住。” 說罷他眨眨眼,一副我什么都懂你們不要再解釋的表情。 司寂腦子一炸。回想自己方才尾形沈洛深進廁所的樣子,確實有點猴急猴急的。不過主要問題還出在沈洛深身上。 沈洛深也被說得一愣一愣,回過神來他一挑眉,吧唧一口親上了司寂的側臉:“就是不一樣,寶貝兒可是我的童養媳,從小摟到大,最近才表白。” 然后司寂給了他一后肘子。 沈洛深這么一說,大家反倒不信了。他用了幾句就把事情解釋清楚了,之后自罰了三杯。桌上瞬間熱絡起來,司寂是主客,就有人要敬他酒。司寂搖頭,說不行,我開車了。眾人遺憾,說他沒誠意,轉而開始攻擊沈洛深。他們常在一起玩,關系好,加上司寂刻意表現得不怎么活躍,所以到最后,倒是沈洛深被灌得直不起腰。散場時其他人約好去唱歌,司寂讓他們先走了,自己把沈洛深扔到沙發上,自他錢包里掏出信用卡結了帳。等沈洛深緩過神來,又吭哧吭哧把他拖到樓下。想了想不放心,給他爸爸掛了個電話。誰知老沈夫婦正在九寨溝旅游,不知是不是在篝火晚會上,總之電話那頭鬧鬧騰騰,一片歡聲笑語。無奈地放下電話,他忍不住長嘆一聲。 沈洛深靠在他肩上傻笑:“你車呢?” 司寂哼了一聲:“自行車,你坐不坐?” “坐,我摟著你腰,不怕……” 司寂搖頭:“別,我怕把你摔破相了,你那些小情人不把我活撕了。”就著夜風他深吸口氣:“找個出租車把你弄回我家算了,免得你晚上睡死了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