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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半面江湖在線閱讀 - 第47節(jié)

第47節(jié)

    走了韶光江千彤,來了司離冷堂主,這四個人隨便挑出來一個都粘奚小教主粘得緊,撇開其他人不提,越清風(fēng)清晰地記得,自己當(dāng)初武山上第一次見冷一時,這位堂主大人可是毫不客氣地讓他遠(yuǎn)離他家教主呢。

    憑什么嘛!

    他的心上人,為什么要離遠(yuǎn)一點!

    越少主心塞死了。

    可奚玉棠哪會管他,歡天喜地地迎接了司離和冷一。三人甫一見面,司離就一個虎撲,眼看要撲進自家教主懷里,忽然就被人拽住了衣領(lǐng)子。司離憤怒地回頭,正好對上一個面無表情的僵尸臉。

    司離:“……你誰啊?快放手!”

    斯年:“奚教主有傷。”

    司離:“哦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再不放手你的手就別要了!”

    斯年:“……”

    面無表情地望著不知何時發(fā)黑發(fā)青的手,斯年的表情更冷了。一旁的秋遠(yuǎn)險些笑出來,憋得小臉漲紅,而越清風(fēng)無奈地嘆了一聲,想起了自己和司離的初見。

    這位司右護法還真是不遺余力地要毒死每個接近他家教主的外人啊……

    最終斯年還是松了手,右護法大人成功地?fù)溥M了奚玉棠懷里,看似莽莽撞撞,實則小心翼翼,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小臉,命令他去給斯年解毒。

    司離一臉不爽地丟了個藥丸子過去,斯年在奚小教主面帶笑意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將藥吃進去了。

    一旁秋遠(yuǎn)目瞪口呆,越清風(fēng)也多看了斯年兩眼,突然覺得……好像自己身邊的人都很喜歡奚玉棠啊……

    再看院子中央被包圍的那個臉色蒼白卻言笑晏晏的人,越家少主委屈極了——為什么每個人都喜歡爺?shù)男纳先耍?/br>
    好想全部弄走qaq

    好不容易見到自家教主,司離拉著奚玉棠便嘰嘰喳喳敘起了思念之情,順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匯報著他覺得重要的事情。倒是冷一除了給主子請安以外就沒再多說什么,直到奚玉棠穩(wěn)下司離,才看向他。

    冷堂主生得英俊堅毅,一雙丹鳳眼里永遠(yuǎn)閃著冷光,薄唇緊抿,話比薛陽還少,和秦軒秦堂主性格截然相反,算是玄天教內(nèi)最不好打交道的人之一。

    司離跟冷一沒什么交情,一路上和個冰塊同行快憋死他了。在雪山眾人心里,只有自家教主才能和冷一聊到一起,而這也是司離見到奚玉棠大松一口氣的原因之一。

    “辛苦了。”奚玉棠笑看冷一。

    后者搖搖頭,從袖子里抽出一疊資料遞了過去,是他近幾個月追蹤桑念的總結(jié)和順路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奚玉棠接過去,卻沒看,催著兩人去沐浴休息,有事第二天再說。

    司離乖乖應(yīng)了,倒是冷一目光凜冽地盯著越少主看了幾眼,這才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越少主莫名其妙地被瞪,一頭霧水,只好委屈地看奚玉棠。后者翻了個白眼,抱出棋盤,招呼他坐了下來。

    下棋。

    自然不是下圍棋。

    雪山上除了秦軒,沒一個人會下圍棋。

    越少主自然也陪著奚玉棠下他們玄天人人擅長的五子棋。

    雖然已是初秋,然江南卻還是熱得像蒸籠。兩個體虛有傷不怕熱的人下棋,喝熱茶而不喝涼茶,置涼水而不置冰塊,苦了旁邊伺候的秋遠(yuǎn)。

    見這小子熱得滿頭大汗,奚玉棠一邊羨慕他身體好,一邊不忍地擺手,“秋遠(yuǎn)去歇著吧。”

    秋遠(yuǎn)頓時眼睛一亮,充滿希冀地望著自家主子,后者涼涼掃他一眼,秋遠(yuǎn)頓時乖乖低頭。

    好一會,才聽越清風(fēng)慢悠悠道,“還不走?”

    ……秋遠(yuǎn)立刻撒丫子跑遠(yuǎn)了,邊跑邊喊,“我去給二位煎藥!”

    往日奚越兩人下棋,總是邊下邊討論陰謀詭計,唯有此次,該討論的討論完了,不該討論的一句不說,單純地邊下棋邊閑聊,氣氛倒好。

    越清風(fēng)很想知道冷一遞上來的報告上寫了什么,但一想起當(dāng)初奚玉棠說‘不是拉你入局的時候’,便有些泄氣,又見她心情頗好,只好看碟下菜,撿輕松的說。

    ……畢竟五子棋真沒什么技術(shù)難度。

    “八月十五那日,我回了一趟蘇州老宅。”越清風(fēng)淡淡道,“離火草已經(jīng)給了沈七。”

    “多謝。”奚玉棠啪地一聲放下了一顆圓潤的冷玉棋子,“八月十五那日我在干什么?”

    越清風(fēng)頭也不抬道,“城東養(yǎng)傷。”

    “……哦。”

    奚玉棠思索著在白棋旁邊放下了顆棋子,輕描淡寫道,“我都忘了八月十五這回事……該讓薛陽和韶光出去逛逛的。”

    他們玄天的人都沒什么過節(jié)的概念。一群光棍,沒家沒爹沒娘沒兄弟,四個暗衛(wèi)都是孤兒,兩個護法,鄒青家里人死光了,司離身世不明,一個高層沈七還早就脫離了沈家與藥王谷……想想,身世都這么統(tǒng)一,也是不容易。

    “下次有機會可以帶他們一起去西湖放花燈。”越清風(fēng)唇邊噙著淡淡笑意,“夜里非常熱鬧,倒是個消遣的好去處。”

    奚玉棠挑眉抬眸看他一眼,又放了顆子,“明年又明年……誰知道明年你我活沒活著。”

    越清風(fēng)落棋的手頓了頓,緩了緩才慢慢放下,“贏了。”

    奚玉棠瞪眼望去,頓時撇嘴,“真煩跟你下棋,還不如打麻將,至少能贏點零花錢。”

    “……”那是什么玩意,還有你缺零花錢找我要啊!

    越清風(fēng)話還沒問出口,奚玉棠便歸好了棋子,自顧自地在棋盤中央放了顆黑棋。

    “怎么會沒有明年?”他跟著落子,“事情沒做完,你甘心?”

    “當(dāng)然不。”奚玉棠慢吞吞地把玩棋子,“但也可能發(fā)生不是么?你有病,我入魔,兩個短命鬼居然還肖想未來,這才是滑稽。”

    越清風(fēng)手中的棋子久久沒有落下,好一會,直接將白子投了壺,人往后面軟墊上一靠,半支著上身,又氣又笑地看她,“能不能好好下棋?”

    奚玉棠也知自己的話敗了興致,討好地對他咧咧嘴,干脆歸攏了棋子,往棋盤上懶懶一趴,“好嘛,不下了,反正也贏不了。”

    上次曲水之宴那一吻,讓兩人的關(guān)系一度跌到了冰點。但隨著韓文彥死,奚越再次聯(lián)手,兩人都聰明地不再提及那件事,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但,又不是真沒發(fā)生過。

    “肅兮……”奚玉棠額頭壓著手背趴在棋盤上,聲音悶悶傳來,“你真的不好好考慮一下醉花樓未央居那晚我說的話么?”

    越清風(fēng)怔了怔,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我當(dāng)你默認(rèn)?”奚玉棠頭一抬,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敢。”越清風(fēng)面無表情。

    兩人對視片刻,越清風(fēng)首先垂下了眼,“奚玉棠,為什么一定要黑是黑,白是白?既然都不知明年是否安在,為什么不能往前走走看?一定要現(xiàn)在就分出個你死我活?是不是我現(xiàn)在明確地說出一個答案你才善罷甘休?你……”

    話沒說完,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奚玉棠聽出了他話里的怒,連忙坐直,“好好不說了,你別氣著自己……給,茶。”

    越清風(fēng)頭都沒抬地將遞到面前的茶推了回去。

    默默看了一眼被拒的茶盞,奚玉棠無奈,“我也不是逼你放棄或者什么的,就是……哎算了不說了。”

    解釋不清,又無法說出更好的話,她自己也來了脾氣,索性茶盞一放,重新埋頭趴回了棋盤上。

    好一會,才聽她悶聲道,“我沒想過我能長壽,只想在有限的時間里做完該做的事,一生很長,壽命卻短……不然我試著去找找解決入魔的法子?”

    對面,越清風(fēng)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陡然聽到這么神來一句,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驚訝地看向眼前慵懶趴著的人,“……你說什么?”

    奚玉棠干脆腦袋一轉(zhuǎn),一聲不吭地望向庭院。

    蟬鳴蟲語,熱風(fēng)習(xí)習(xí),午后的煙雨臺仿佛整個陷入了沉睡。越清風(fēng)盯著眼前刻意沉默的人,良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聽到了什么。

    他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你剛才說……”

    “主子主子,藥煎好了!”秋遠(yuǎn)抱著食盒一路輕功沖進了庭院,“您跟奚教主的藥都在呢,快趁熱喝!”

    越清風(fēng):“……”

    見秋遠(yuǎn)送藥,奚玉棠慢吞吞地從棋盤上起身,淡笑著望過去,“秋遠(yuǎn),有拿蜜餞嗎?”

    ……神情自然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拿了,您放心!”秋遠(yuǎn)笑嘻嘻地湊了過來,先收棋盤,接著打開食盒小心翼翼地端出兩碗黑乎乎的藥汁,“上面這個是我家主子的,下面這個是您的,沈大夫說了,藥必須趁熱喝,而且得喝完,不能喝一半倒一半,讓我監(jiān)督著呢。”

    活潑開朗的小少年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最后又從食盒里變出一小碟蜜餞放在兩人中間,“好了!”

    說著,便回頭看向越清風(fēng),“主子您……”

    話說一半,突然消音,秋遠(yuǎn)怔愣地對上了越清風(fēng)冰冷無情的目光,見自家主子臉色極差,顯然是怒到極點,不知為何,大熱天的居然渾身發(fā)冷起來。

    少年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刷地扭頭避開了自家主子的視線,激靈地打了個寒顫,用眼角余光向奚玉棠求救。

    奚玉棠看看秋遠(yuǎn),又看看黑臉的越清風(fēng),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整個人倒在了軟墊上,邊笑邊捂?zhèn)诤爸押猛础?/br>
    “秋遠(yuǎn)……”

    越清風(fēng)的聲音涼颼颼地傳來,秋遠(yuǎn)頓時抖了抖,僵硬地咧嘴,“……啊?”

    “三年。”

    “……”

    “哎喲,別別別,”奚玉棠笑得傷口疼,“快別罰月錢了,再罰這小子都快一輩子干白工了,還怎么娶媳婦哈哈哈……”

    秋遠(yuǎn)欲哭無淚。

    越清風(fēng)深呼吸,見對面人笑成那副模樣,臉色更差。奚玉棠順勢踢了秋遠(yuǎn)一腳,“本座都給你求情了,還不見好就跑?”

    ……秋遠(yuǎn)當(dāng)即跟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一躍,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好一會,奚玉棠笑夠了,見對面人還是那副繃著臉生氣的模樣,忍不住拿手指敲了敲碗,“行了啊。”

    越清風(fēng)一臉委屈地看她。

    奚玉棠端起藥碗,這次的藥太苦了,必須一口干,沈七的憤怒可不是開玩笑的。

    “來,干了這碗藥,咱不氣了啊。”

    “……”

    “快點。”她催促道。

    越少主無奈地端起碗,輕輕碰了碰她的碗沿。

    “愿我身邊的人都有很多個明年。”奚玉棠一本正經(jīng)。

    越清風(fēng)盯著她看了半天,這才嘆了一聲,破罐破摔道,“愿明年此時,仍在此地,不用喝藥,年復(fù)一年。”

    奚玉棠頓時喜笑顏開,“說得好。”

    說著,咕咚咕咚仰頭喝干了藥。

    對面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