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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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放下空碗,被沈七換了藥方的藥苦得說不出話來,都伸手去拿蜜餞,好一會才沖散了嘴里的苦味,對視片刻,噗嗤笑了出來。 不曾想,喝個藥竟也喝出了豪氣。 靜靜望著眼前一身紅衣卻臉色蒼白的奚玉棠,見她想偷偷將蜜餞全部拖到她自己那邊,越清風頓時忍不住笑了一聲,突然覺得,或許方才她那句話,將成為自己接下來很長時間支撐下去的動力和念想。 愿你得償所愿,再無煩憂。 愿你我,紅顏壯志,不息流年。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啊寶貝兒們,過年也要摁兩下鍵盤嘛 ☆、第44章 藍玉 九月初九,重陽。 經過一段時間休養,奚玉棠身上的外傷好了個七七八八,回歸了每日打坐練功的枯燥日子。然而今日一大早,奚玉棠徹夜練功剛結束,門口司離便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她起床,鬧著要去登高。 ……你每日在雪山還沒登夠? 奚玉棠抽著嘴角打開房門,剛準備給司離來一番愛的切磋教育,就見院子里站了一群人。 除了司離,從墨家回來的沈七、薛陽、冷一、江千彤、墨音、易了容的韶光都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奚玉棠下意識后退半步,“先說好,我不會帶你們去登高的,要去自己去。” 司離習慣性地想撲上去,卻在半路被冷一出腳絆了一下,險些撲街,踉踉蹌蹌站穩后,怒瞪了一眼冷堂主,想到自己的身份,頓時清了清嗓,擺出架子。 “那個,于堂主啊,本護法想去登高,你等隨行保護吧。” 奚玉棠:“……” 你小子皮癢是不是…… 沈七轉過頭用咳嗽掩蓋笑意,玄天其他幾人也一個個表情漂移,要不是因為墨音在場,恐怕要笑吐了。 只有江千彤一本正經地撒嬌,“師兄,出去玩嘛,你都悶在這杭州城多少天了,出去走走,也可以去去最近的晦氣嘛。” “對啊對啊,于堂主,就算養傷也不是足不出戶養的,你看,徐大夫都同意了呢。”墨音跟著開口,“我哥最近也快悶出病了,今日約好了一起,這會他大概都出門了,我和小薇特意來請你的哦。” 說著,她看向沈七,“徐然師兄,于堂主能出門么?” 沈七憋著笑點頭,“無妨,出去走走也好。” 仿佛唯恐天下不亂,司離人小鬼大地背著手嚴肅道,“于堂主,難道還要本護法等你么?” 奚玉棠:“……” 司離你死定了! 抽了抽嘴角,奚小教主鐵青著臉開口,“既如此,煩請各位稍等,我換個方便些的衣服。” 說著,碰地一聲關上了門。 換了身輕便的服裝,拿上佩劍,梳起長發,奚玉棠面無表情地出了房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剛走出云夢園大門,便見越清風帶著斯年和秋遠閑庭信步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要出門?”越少主一臉驚奇,“本想邀你同去莫山,看來是不行了。” “咦,越少主也要去莫山嗎?”江千彤驚訝,“我們也打算去呢。” 話一出,冷一和司離的臉色就是一變,想阻止卻晚了一步。 “哦?”越清風將兩人表情看在眼里,若無其事道,“既如此,不如同行,也熱鬧些,于堂主和司護法認為呢?” 奚玉棠怔了怔,剛要答應,便聽司離開口,“越少主日理萬機,不知突然要去莫山所為何事?” 越清風答得理所當然,“越某是應一位好友相邀,順便出去走走。”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司離一肚子話都憋了回去。 “那便同行吧。”奚玉棠大手一揮,同意了。 出了煙雨臺別院,幾輛馬車已等在那里。奚玉棠看著越清風上了馬車,撩起了另一輛薛陽備好的馬車簾子,看向司離,“司護法請。” 司離小臉一變,整個人抖了抖。 頂著奚玉棠悠長的目光慢吞吞地跳上馬車,剛想開口讓她也上來,便聽他家教主淡淡道,“司護法身份貴重,薛陽和韶……芍藥貼身保護,我等乘后面的馬車隨行。” 司離:“……” 被改了名字的韶光噗嗤笑了一聲,和薛陽一起脆生生地應了。 就這樣放任司離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前面的馬車上,墨音和江千彤上了墨家的馬車,奚玉棠則和沈七坐上了最后一輛,由冷一駕車,四輛馬車魚貫使出了城南。 越清風打頭,奚玉棠殿后,兩個妹子和小孩子被保護在中間,這隊形毫無破綻,但沈七卻還是在車上笑得停不下來,就連外面的冷一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看得奚玉棠一臉無奈,只得干脆閉眼養神,不理他們。 莫山位于杭州城西北幾十里,海拔不高,和雪山比起來相差甚遠,但好在環境極為清幽,周圍群山綿延,綠意盎然,泉水瀑布,竹海深深,向來是文人墨客和俠士們喜歡的出游踏青之處。 奚玉棠一行人來到莫山時近正午,在山腳下遇見墨錦后,眾人便相約下車步行。墨錦重傷初愈,尋了轎夫,倒是奚玉棠和越清風這兩個病人出乎意料地也選擇了步行上山。 越清風與好友有約,先行一步,其他人則決定先去半山腰上的清凈寺混一頓齋飯。 司離一下車就湊到了奚玉棠身邊,一改活潑的性子,乖乖地跟著她身邊往前走,久久不見她說話,忍不住悄悄扯了扯她衣袖。 奚玉棠對他視而不見,吩咐薛陽和韶光先行一步去清凈寺安排午飯事宜,自己則陪著沈七、墨錦慢慢往上走,冷一則寸步不離自家主子,順便也不理司離。 江千彤和墨音一下車就歡脫得不行,說要去看瀑布,早就跑沒了影子,倒是墨錦對司離很是感興趣,開口問道,“于堂主,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我教右護法,司離大人。”奚玉棠介紹,“司護法,這位是秋雨山莊少主墨錦,前段時日秋雨山莊同我江南堂一起遭襲,墨少主受了傷。” 司離被她一口一個大人叫得汗毛直豎,但礙于墨錦在場,不敢破功,只好板著小臉點頭,“墨少主,百聞不如一見。” “愧不敢當,倒是司右護法,墨錦久仰大名。”墨錦臉上難掩驚訝。 玄天教教主奚玉棠,手下有兩大護法。左護法鄒青,一把九環大刀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江湖名頭赫赫,多年前便能輕易將血殺殿三殿主一刀誅殺,可謂玄天教第一殺神。而右護法司離神神秘秘,據江湖傳言,年紀不大,但心思歹毒,是審訊一把好手,用毒出神入化,不常行走江湖,大部分時間都陪在教主左右,或坐鎮雪山,尋常難得一見真人。 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便是司離司護法,墨錦再看司離,望向他的目光便凝重起來,“不知右護法此次前來……” 沒等司離開口,奚玉棠便淡淡道,“于某在江南鬧出這么大的事,得罪了聽雨閣不說,上次之事也讓江南堂損失重大,司護法帶了教主之令前來襄助,順便讓于某戴罪立功。” 墨錦頓悟:“……原來如此。唉,司護法有所不知,此次江南幫遭受重創,實不怪于堂主,還望司護法手下留情,算是墨某在這里為于兄弟求個情。” 司離表情僵硬:“……” 這墨錦居然在幫她?奚玉棠頗為詫異地多看了墨錦一眼,后者對她友好地笑了笑,也不解釋,反正言盡于此,他態度已經擺了。 想到沈七在秋雨山莊待過幾日,不解地看過去,后者比了個手勢,奚玉棠頓時明白——原來是為了江千彤,想為此討好她這個師兄? 這墨錦的心思…… 被自家教主架在火上烤半天,司離郁悶極了,敷衍地應了墨錦一聲后便急急忙忙一路輕功去了清凈寺。望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奚玉棠勾了勾唇角,心中郁氣總算消失無蹤。 她本不想來登高,想爭分奪秒恢復功力融匯長隱劍法,但既然已經出來了,倒不如好好放松一番,這樣的好地方,身邊還有一群朋友,不辜負美景,才算是另一種對心境的歷練。 這樣想著,奚玉棠面上也終于有了笑意。 在清凈寺吃了齋飯,江千彤和墨音鬧著要去找小動物,奚玉棠不放心兩人,便讓薛陽和韶光陪著。墨錦則因為傷勢緣故需要休息,沈七沒有武功,爬山是耗費體力的事,兩人一商量,決定就留在清凈寺聽禪看景。 奚玉棠想了想,決定繼續往山上走。既然來了,不走一遭倒有些可惜。她一走,司離和冷一便也跟了上來。 “教主……”司離委委屈屈地扯她衣袖。 奚玉棠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也不說話,一路慢吞吞地步行上山。司離愣了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歡歡喜喜地跟了上去,拉著她的手一起走。冷一撇撇嘴,忍住了將司離拖開的沖動,面無表情地跟在了身后。 三人一路來到山頂,山風漸大,吹起三人衣袍,帶來涼爽之意,極目遠眺,頓覺心胸豁達。司離從入玄天之后便極少下山,此時也興奮不已,對著群山大喊了兩聲,笑得極為燦爛。 這一喊不要緊,倒是驚動了不遠處一座涼亭上的人。 越清風輕描淡寫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側頭看了看奚玉棠三人,嘴角輕輕一勾,沒有說話。 在他對面,坐著一個身著天青色廣袖長衫的青年,一頭銀發及腰,只隨意地在腦后用紅繩輕系,面容沉靜,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波瀾不起。他相貌端正,算不上英俊,卻別有一番氣質,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枚紫玉棋子,沒有看棋盤,卻是順著越清風的目光望了過去。 “這便是你提起的近來名動江南的玄天江南堂堂主?”銀發青年淡淡開口,聲音猶如沉香萬里,檀珠落盤,低沉,卻極為好聽。 “是她。”越清風噙著極淡的笑容,“原來你也知道了。” “誰人不知呢。”青年垂眸,緩慢而堅定地將手中黑棋放在了棋盤之上,“這位于堂主盛名在外,踏進江南地界,便如雷貫耳。” “不是好事。”越清風執棋,“卻值得相交。” 銀發青年勾了勾唇角,似是譏諷,又有薄怒,“連玄天教教主你都敢冰釋前嫌,在你眼里誰不值得相交?” 越清風落下一子,沉默不語。 彼時,奚玉棠也發現了涼亭中人,低聲交代司離暫候片刻,獨自信步而來。她早就發現了越清風,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他對面那個銀發的青年身上,此時走到近前,才發現對方雖相貌不揚,卻周身氣質獨特,即便是同越清風這樣出色的人坐在一起,也絲毫不掩其光輝,端的是遺世獨立。 再細看,青年竟坐在木制輪椅之中,長衫掩蓋之下的雙腿看不出端倪,卻不難想象,是不良于行之人。 這樣的人物…… 還未相交,奚玉棠就已心生可惜。 “越少主。”她開口。 越清風放下手邊棋子,笑望她,“步行上山?于堂主好興致。” “有傷在身,不敢妄行。”奚玉棠淡淡道,“這位便是越少主說的好友了?” 越清風點點頭,示意她落座,這才介紹,“藍玉,我少時好友,多年未見了。” 聽到這個名字,奚玉棠心里忽然閃過一絲古怪,挑了挑眉,望向藍玉的目光有一絲探究,“久仰大名,在下于楊。” “初次相見,哪來的久仰。”藍玉嘴角掛著一絲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于堂主,交朋友可不是這么個交法。” 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奚玉棠不介意地笑了笑,“藍兄不問問我為何久仰?” 藍玉抬眸望過來。 “自然是因為越少主曾提及過藍兄。” 越清風疑惑地看了一眼奚玉棠,后者連個多余的眸光都沒給他,專注地望著眼前的銀發青年,“不知藍兄何處高就?” 藍玉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旁邊懵逼的越清風,唇邊自有一絲嘲諷之意,“區區無家無名之輩,不敢稱高就。” “哦……”奚玉棠拉長了音,卻不再糾結,話里卻帶上了一抹針鋒相對之意,“雖是初次相見,但于某只覺與藍兄一見如故,心中有疑,不知藍兄可愿給小弟一個面子?” 藍玉斜眸望過來,“請說。” “藍兄似乎不良于行?”奚玉棠緊緊盯著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