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這個時候你和我一起走了,你爺爺不生氣嗎?”紀皖隨口問。 “我說我頭疼,想去醫(yī)院看看。” 紀皖的心一緊,下意識地就看向他額頭上的傷口:“那趕緊去醫(yī)院照個ct……” 賀予涵轉(zhuǎn)過頭來,神情嚴肅:“有個法子比ct更好使。” 紀皖愣了一下:“什么法子?” “你在我這里親一下,痛痛就飛飛走了。” 賀予涵居然還會學著小孩子賣萌。 紀皖只好裝沒聽到,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耳根卻不受控制地有些發(fā)熱,狹小的車廂里,氣氛莫名有些曖昧黏膩了起來。 車子并沒有朝醫(yī)院開,而是掉頭駛向了北州路,開進了愛莎大酒店。 一踏進大堂就有人迎了上來:“賀少你好,我是你們今晚入住的貼身管家,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希望能讓你滿意。” “入住?”紀皖疑惑地問。 賀予涵的嘴角帶著一絲愉悅的笑意:“對,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可以不慶祝一下?” 預定的套房在六十八層,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玫瑰花瓣鋪就的地面,在最中間雪白的羊毛地毯上匯聚成了一個碩大的心形。 臥室則裝點成了古老的紅色,紅帳從大圓床的頂部傾瀉而下,喜燭立在桌面上,偶有蠟油從上面緩緩滴落,又瞬間凝結在了喜燭上。 臥室直通外面的露天陽臺,陽臺上放著搖椅,邊上是一個小型的游泳池,湛藍的瓷磚將池水映襯得分外清澈,泳池邊擺著木制的桌椅,四周蠟燭星星點點圍繞,燭火搖曳,把漸漸迷蒙的夜色點綴得如夢似幻。 這可能是每個女孩都在夢中幻想過的浪漫場景吧。 賀予涵替她拉開了椅子,那雙黝黑深邃的雙眸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只怕前面就算是天塹鴻溝,也會情不自禁地跳下去吧? 紀皖的腦中仿佛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隨著賀予涵的動作坐了下來。 餐桌的中間放著一個精美的白色小盒,盒子上有個燙金的玫瑰花logo,賀予涵定定地看著她,低聲說:“皖皖,打開看看。” 紀皖遲疑了片刻,被動地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躺著兩枚戒指,款式簡潔大方,白金的啞光戒托設計成了一個弧形,中間的一顆鉆石熠熠生輝。 “我怕你不喜歡太奢華的,特意找人設計定制的,里面刻著我們倆姓氏的首字母,”賀予涵的聲音低沉緩慢,仿佛一顆包著華美外衣的□□,讓人沉溺其中,“你雖然一直認為我們倆只是交易,但在我心里,這不僅僅是交易,更是我對你的承諾,我希望,這個承諾不止兩年,會是一輩子。” 手指一緊,戒指套入了紀皖的無名指。 紀皖抬起眼來,她的雙唇嫣紅,看向賀予涵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迷霧,氤氳中帶著些許惶然無措,就好像森林中迷失方向的麋鹿。 賀予涵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來,含住了那紅唇。 分別的六年多來,他無時不刻地懷念著那個初吻,禁忌而熱切,青澀而甜美,藍天白云下,整個世界仿佛為了他們而綻放出絢麗的光彩。而此時,唇瓣相觸,久遠的記憶和現(xiàn)實的美好夾雜在一起,讓人幾欲瘋狂的戰(zhàn)栗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淺嘗輒止已經(jīng)無法滿足,炙熱的呼吸交纏著,賀予涵撬開了她的齒關,追逐著她的丁香,仿佛要把這些年刻骨的相思都盡數(shù)傾注在這熱吻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予涵才松開了紀皖,喘息著將鼻尖對著紀皖的鼻尖輕輕摩挲著,兩個人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固執(zhí)地占據(jù)了紀皖的黑瞳。 “皖皖……你心里有我……”他的聲音喑啞地低喃著。 紀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呆滯。 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沒有傷人心肺的惡語,賀予涵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放,一陣淺淺的喜悅泛上心頭,漸漸匯聚成抑制不住的狂喜。 “別拒絕我,我愛你,我們會在一起。”他的吻一下下地落了下來,從額頭到眼瞼,從鼻尖到耳畔,溫熱而柔軟,仿佛在他手中的是世所罕見的珍寶。 紀皖瑟縮了一下,理智終于漸漸回到了失控的腦海,她慌亂地想要推開賀予涵:“等一等……我……我們說好的……” 賀予涵悶哼了一聲,紀皖一下子縮回了手,手足無措地想要去按他額頭上的紗布:“怎么樣?打到你傷口了嗎?” “有點頭暈,”賀予涵抱住了她,把臉頰貼在了她的發(fā)梢,“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四周音樂流淌,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輕輕搖擺著,夜風吹拂,星光仿佛觸手可及。 這么美好的夜晚,再多說些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這樣吧,讓自己放縱一回,不去想將來,就享受現(xiàn)在。 紀皖模模糊糊地想著。 “叮”的一聲,門鈴聲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定的燭光晚餐到了。 賀予涵詛咒了一聲,卻不得不松開了手。 侍應生們魚貫而入,先為他們奉上了一道前菜。廚師推著鐵板燒的架子緊隨其后,手中的鏟子上下翻飛,十分嫻熟地為他們現(xiàn)場展示法式大餐。 牛排入口即化,鵝肝滑膩鮮嫩。 等到用完晚餐,兩個人攜手站在窗臺,整個城市華燈初上,將數(shù)不盡的高樓點綴得流光溢彩,腳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展示著這個城市不一樣的繁華。 “想好了嗎?”賀予涵握著紀皖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紀皖沉默不語,卻迎視著他的目光,那幽深的雙眸中倒映著萬千星輝,讓人沉溺。 “沒關系,你慢慢想,等了這么多年,我不在意在多等一會兒,”賀予涵頓了頓,語聲中居然帶著幾分委屈,“不過,別讓我等太久。” 紀皖猶豫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得給我戴上吧?不然別人得懷疑了。”賀予涵將男戒放在她的手心。 紀皖只好將男戒套入了他的無名指。 “還有,一個晚安吻。”賀予涵指了指自己受傷的額頭。 紀皖有些無奈,遲疑了好一會兒,踮起腳尖來在上面親了一下。 賀予涵心花怒放,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今晚我不洗澡了。” 紀皖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把你的吻留著,陪我一個晚上。” 雖然賀予涵很想一直二人世界甜蜜到天亮,將二人的關系來一個質(zhì)的突破,可夜已經(jīng)深了,紀皖卻沒有半點邀他同寢的跡象,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來日防長,千年的寒冰已經(jīng)被他撬開了一個角落,有加速融化的跡象,這已經(jīng)是今晚最好的結果了。 互道了晚安,賀予涵戀戀不舍地拉上了臥室的門,到了旁邊的客臥。 早知道就定一個普通的房間了,最起碼可以呆在一起。 躺在床上,他的神經(jīng)有些亢奮,掏出手機給席衍打了個電話。 席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和弟妹在一起居然還有閑心打電話給我?” “她睡了。”賀予涵悻然道。 “聽起來欲求不滿,”席衍嘲笑說,“還需要右手嗎?” “滾,”賀予涵說,“你在哪個酒吧泡著?” “我在家呢,最近覺得沒意思,想一個人靜靜。” 賀予涵有些詫異,要知道,席大少在圈里是有名的風流瀟灑,身旁的紅顏知己一個接著一個,少有落單的時候。“那天那個模特呢?” “盡裝嗲,還唧唧歪歪地說弟妹壞話,被我打發(fā)了。”席衍隨口說,“還有,今天這么一折騰,你爺爺不會對弟妹動手吧?你可不能讓弟妹受委屈了,不然我可不答應。” 席衍一口一個弟妹,賀予涵心里隱隱覺得有點不得勁,可一下子也找不出原因來,至于爺爺那里,手段也只有兩個,要么砸錢,要么威脅,他早就有了準備。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手機顯示有來電,賀予涵和席衍道別,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姑姑賀衛(wèi)芳打來的,她的聲音中透著極度的不可思議:“予涵,你真的和那個女的結婚了?” “這一個下午都過去了,你們難道還沒派人去查證嗎?”賀予涵反問道。 賀衛(wèi)芳語塞,好一會兒,她才語聲凝重地開了口:“你明天來公司一趟,我要和你好好談談。” ☆、第031章 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賀予涵的心情卻出奇得好。昨晚的美好仿佛一杯茗茶,齒頰留香,他一點點地回味,每一個瞬間都帶著別樣的甜蜜。 和宇大廈就在不遠處,他下了車,懶得撐傘,閑庭信步朝前走去。看了看手表,剛好三點半,和賀衛(wèi)芳見一面一個小時足夠了,他是去橙子科技接紀皖下班,還是在“上菜吧”點上幾份菜,回家練練自己的手藝給紀皖一份驚喜? 一群人從電梯里走了出來,賀予涵的腳步一頓,點頭打了個招呼:“二叔。” 賀衛(wèi)庭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問:“你今天怎么過來了?你爺爺找你?” “姑姑找我。”賀予涵簡潔地回答。 賀衛(wèi)庭的眼神一滯,隨即擠出了一絲親切的笑容:“那就好,你爺爺還生氣著呢,這陣子你少去招惹他了,還有,你結婚這事情的確太魯莽了,二叔想幫你都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先避避風頭,然后二叔幫你在爺爺那里說幾句好話。” 賀予涵漠然頷首,算是應了一聲。 賀衛(wèi)庭又寒暄了兩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賀予涵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知道這個二叔不是善茬,這些年暗地里對他動過不少手腳,現(xiàn)在他的羽翼漸豐,賀衛(wèi)庭更是視他為掌權的唯一障礙。現(xiàn)在他在賀寧眼前失寵,只怕這個二叔昨晚都要笑痛肚皮了吧,全家上下,可能只有賀衛(wèi)庭對他和紀皖結婚是樂見其成的。 賀衛(wèi)芳的辦公室在第三十八層,她和賀衛(wèi)庭兩個,一個主管財團的金融財務,一個主管財團主營業(yè)務地產(chǎn),都是財團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見到侄子,賀衛(wèi)芳忍不住面露責怪之色:“你呀你,怎么事先也不和姑姑商量一下,弄得這樣一發(fā)不可收拾,你知道昨天你爺爺要宣布什么嗎?” “執(zhí)行董事。”賀予涵淡淡地說。 “你知道你還……”賀衛(wèi)芳驚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你真和大哥一樣,是個多情種。” “是嗎?”賀予涵冷笑了一聲,“我可沒覺得爸對媽是怎么個多情法。” “你不懂。”賀衛(wèi)芳的眼神復雜,卻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予涵,姑姑平時對你怎么樣?” 如果說這些長輩中有誰讓賀予涵能心懷感激的,那也只有賀衛(wèi)芳了,母親死后,賀衛(wèi)安沉浸在傷痛之中,賀寧忙于公司業(yè)務,那時候還交好的小叔也只是一個大男孩,只會安慰兩句“別難過”,是賀衛(wèi)芳通宵開解他,陪著他走過了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到了國外后,也是她時常飛越半個地球過來探望,在創(chuàng)業(yè)時,她更是給了無數(shù)建議和鼓勵。 “我一直很敬仰姑姑,姑姑對我很好。”賀予涵鄭重地說。 賀衛(wèi)芳顯然松了一口氣:“那你就聽姑姑一句,趕緊懸崖勒馬,這個紀皖不適合你,你趕緊和她離了,寧可損失點小錢,不能釀成大害。” “為什么?”賀予涵笑了笑,“就因為她出身小門小戶,高攀不上我們賀家嗎?” “不,”賀衛(wèi)芳直視著他,神情凝重,“予涵,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也不是她第一次見我,她告訴過你嗎?” 賀予涵愕然搖頭。 “首先姑姑要和你道歉,當年我瞞著你干涉了你的感情,雖然我的本意是好的,但總還是考慮欠妥。”賀衛(wèi)芳斟酌著自己的措辭,這個侄子現(xiàn)在已非池中之物,她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會帶來不一樣的后果。 賀予涵靠在椅子上的后背前傾,目光一下子凌厲了起來。 “她沒告訴你,可能是沒臉吧,也可能是想著能騙你多久是多久。”賀衛(wèi)芳的眼中閃過幾分鄙夷,“還記得你高二那年你打群架嗎?我去處理把事情壓了下來,送你去醫(yī)院后我到學校了解情況,予涵,你知道,女人總是敏感的,我也是從這種年齡過來的,一眼就瞧出她跟你有點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