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沈飛白看著她移動,目光逐漸轉深。 他未阻攔,甚至還在她進入被窩后,給她掖了掖被角。 周霽佑閉上眼,又打一哈欠。 沈飛白未置一詞,直起身,打開衣柜,拿衣服洗澡。 他走動的聲音、開門的聲音……聲聲攪擾她耳朵。 他不對勁,他問的問題是他們之前沒有提及過的,就像一本陳年爛賬被他猛然間打開,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她都不愿面對。 何必翻賬,她覺得那些對于眼下的生活而言,都微不足道。 左手下意識撫向右手腕,她做過祛疤手術,不仔細看,看不出什么,腹部也是,細如絲線的一條痕跡而已,他更加注意不到。 都過去了,她這樣想著,慢慢給自己催眠。 生物鐘沒到,入睡有點困難。 就在她終于稍稍挖掘出一點困意時,沈飛白回來了,他把燈關了,掀開被子進來,剛洗過澡的身體連同剛吹過的頭發,都帶著無法忽視的熱度。 這下,好不容易放空的大腦又再次運轉,睡著越發艱難。 周霽佑翻了個身,背對他。 結果,腰間很快搭上來一只手,背后也隨之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她被他側躺著攬在懷里,一道沉磁的聲音自腦勺后方傳來:“還沒睡著?” 她不作聲。 手從睡衣下擺鉆入,一路往上,直奔目標,“別裝了,你有事瞞我。” 她被他擾得沒轍,但又想不出如何應對,索性繼續裝睡。 可那只作亂的手卻沒有放過她,往下,摩挲在她腰際,勾動她睡褲的邊沿,食指進去一點點,帶起衣料彈一下,再彈一下。 她心跳都被他打亂。 “是不是受了多大委屈你都不準備告訴我?”他隱忍著情緒,忽然四指并齊一塊滑進褲腰…… 周霽佑再無法撐住,身體轉過來的同時,伸手去抓他,腿并攏,不讓他碰。 昏暗中,他目光深沉靜謐,似有暗涌浮動。 “不裝了?”他稍稍一動就壓她身上,故意逼她就范才會冒出剛才那一出,他手規矩地收回。 周霽佑一肚子火無處撒。 “我現在就正在受委屈,我告訴你了,你打算怎么幫我出氣?” 她太倔,沈飛白逼著逼著又不忍心。他心里也同時繃著一股力,這股力促使他在一口吻下去時,有點發狠的味道。 周霽佑推搡抗拒,“沈飛白——!” 沈飛白含咬她的唇,手再次滑上去,胸腔微微退離,睡衣由下往上,卷起。 頭顱尋覓著落下,揉著,吮著,激起她情不自禁的陣陣顫.栗。 他一路親下去,不給她留任何退縮的機會。 拉著褲腰順直地扒下,里面也扒下。 她在他前所未有的翻攪下軟化成一灘水,拳頭咬在嘴里,忍著低.吟,壓著嗓子喊:“你混蛋,沈飛白,你混蛋——!” 他翻上來親她,她躲著,嫌臟;想法一冒出,她頓感無地自容。 沈飛白停在半空,深黑的眸子擒住她。 她不亂動了,虛軟地平躺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怎么還不明白……”他眼底深藏千言,卻只吐出一句,“你什么都不告訴我,什么都自己承擔,那我是干什么吃的,你要我有什么用?” 他聲線低沉,略微喑啞,在控訴,在自責。 他以前也會在她面前宣泄情緒,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低吼過。 四個連續的“什么”將她拖進一泓深潭,她在潭水里浸泡,思緒萬千浮動,像一幀幀影像飛快閃現,每一幀里都是他沉穩內斂的模樣。 她看著他,手臂抬高撲上去主動吻他。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我答應你,我以后保準什么都不瞞你。你也答應我,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沒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委屈。” 她的固執,以及她愛的表達,讓沈飛白脾氣卸不下卻又在轉瞬間自行消退。 他與她擁抱在一起,纏吻在一起,他手伸向枕頭底下,被她攔住。 她眸色潮潤:“別用了,我們順其自然。” 意思明確,沈飛白眸光一閃。 順勢進去,他抱她坐起身,傾身吻她。 “明天就去把證領了。” 她在上下顛簸中微愣:“……你急什么。” “急了多少年你不是不知道。” “……”她低頭咬他耳朵,拒絕,“你也不看看明天是不是好日子。” 他手扶她腰,微微喘.息:“都一樣。” 她意識到話中有話,緊緊抱著他,稍加用力,又在他耳邊咬一口,故意問:“哪兒一樣?” 他將她重新放倒,壓著她索吻,“有你都一樣。” 周霽佑得到答案,細白的脖子后仰,在滿天絢爛煙花中,老實下來。 她沒有同意第二天去民政局領證,她在日歷上面查看,挑選了一個吉利喜慶的日子。 沈心羽一直在躲她,之前未發覺,后來始終未見她接送萱萱,周霽佑也漸漸有了一絲察覺。 新的一周,萱萱過來中心上課,周霽佑終于見到沈心羽。 課后,萱萱在讀書角聽老師講故事,她和沈心羽坐在招待室,面對面看著對方。 沈心羽:“謝謝你送給我萱萱的生日禮物,她很喜歡。” 周霽佑挑眉一笑:“喜歡就好。” “我……我今天來其實是有話問你。”沈心羽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不停搓揉,看上去有點緊張。 周霽佑了然狀:“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懂。” 沈心羽面露錯愕:“什么意思?” 周霽佑輕笑一聲,說:“沒什么。” 沈心羽明顯不信,眼睛圓睜,執拗地看她。 如果是萱萱用這樣的表情瞅她,她一定會覺得很可愛。她輕搖頭,帶點兒無奈:“真沒什么。我還以為是因為我什么地方把你得罪,你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當我面接送萱萱。” 沈心羽一怔,她不傻,理解很快,弦外之音立刻就能接收,連忙解釋:“不是,我……我的確是有意不見你,但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想給我哥創造條件。” “條件?”周霽佑說,“什么條件?” 沈心羽不好意思說出口。 周霽佑不勉強,她多少能夠猜到。 “說吧,找我問什么。”她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神態。 沈心羽踟躕半刻,一咬牙,問:“我媽上星期和我說了一件發生在南湘老宅的事,五年前,你和小叔在地上……躺著親吻,被爺爺看到了是不是?” 周霽佑眼眸一深,即刻聯想到沈飛白上周六的怪異行為, “你把這事兒和你哥說了?” 沈心羽激動:“這么說這件事是真的?你真和小叔……”兩次她都卡在這,這次更是接不下去。 周霽佑淡淡然地提醒:“瞧你臉都憋紅了,都是當媽的人了,淡定點兒。” “你怎么能這樣!”她神色愈加難看。 周霽佑好笑地問:“我哪樣?” “你真的愛我哥嗎?你如果不愛他,就行行好放過他,別再害他!”她義正言辭。 周霽佑低低地笑。 沈心羽見硬的行不通,只好軟下態度:“小佑,如果你是因為我哥等你這么多年而感動才愿意和他結婚,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感動不是愛,單靠感動是無法維持一段婚姻的,你們結婚之后你會發現你們并不合適,到時候你是選擇離還是不離呢?” 周霽佑說:“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時隔多年,沈心羽第一次真切體會到當年在醫院病房,周霽佑所說的“和你沒共同語言”“我們處不來”究竟是有多貼合實際。 她感到累,和周霽佑說什么都說不通,她急得上火,她卻悠悠閑閑,全當無所謂。 “你別把話題跑遠,你給我句準話,你愛他嗎?有多愛?認定了就是要和他一輩子過下去嗎?”她雙手拍在桌上,嚴肅至極。 “只要一句準話,你就信?”周霽佑笑容緩緩收斂。 沈心羽眸色干凈:“只要你說,我就信。” “好。”周霽佑看著她,一字一句,“你挺好。我當然愛他。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我就是認定了要和他一輩子過下去,就算你也站出來反對我都不會理會。” 她在沈飛白面前都未說過這么rou麻的話…… 周霽佑突然覺得,其實他們兄妹都很有本事,一個令她不停地心軟,一個使她連續兩次吐露心聲。 沈心羽接萱萱剛回到小區樓下,肖晉陽在飯局上喝多,同事劉澤開車送他回來。 她懷里抱著萱萱,一個人顧了小的沒法顧大的,只好麻煩劉澤幫忙扶他上樓。 肖晉陽喝多容易困,精神萎靡,身強體健的大塊頭壓在較為瘦弱的劉澤肩膀,沈心羽在一旁看著都覺累、 劉澤累歸累,卻絲毫不顯露。進入電梯后光線稍加明亮,他看清萱萱背后背的小書包上面的標識和字樣,靠著電梯,身體得以微微放松。 “萱萱在超級寶貝上課?”他隨意問。 沈心羽笑著點頭:“對,超級寶貝,你聽說過這家早教機構?” “聽說過。”劉澤說到這兒,聽不出意味地嗤笑一聲,說,“我表嬸的孫子也在超級寶貝上課,離你們挺近,就在前面的路口。” “是么,說不定他和萱萱還是同學。” “有可能。”劉澤哼笑,“我前一陣兒還通過表嬸介紹和那兒的主管相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