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您是指rita?”對方輕挑眉,lucy抱歉回答,“rita正在上課。” “哦,沒事,我等她。”嘟寶媽態(tài)度無所謂,想到兒子,問,“嘟寶的體驗課什么時候結束?” lucy稍作預估:“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您坐這兒等等,一會兒下課我會來通知您。” 嘟寶媽說:“那邊下課你也通知我一下。” lucy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應過來,點頭:“好。” 周霽佑從英文教室出來,被lucy喊去洽談室,起初有點糊涂,見到嘟寶媽其人,雙腳釘在門外,歲月飛逝之感飛旋而出。 嘟寶媽對她笑了笑:“好多年不見了,霽佑。” 周霽佑有點恍惚:“是有很多年不見了。” 孟一宜,她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遇她。 周霽佑走到洽談室桌前的另一端坐下,雙手輕輕交叉搭在桌沿,與她對視:“你知道我在這兒工作?” “我老公告訴我的。”孟一宜笑容無懈可擊。 想起她已身為人母,周霽佑恍然一笑:“我忘了你都有孩子了。恭喜。” 孟一宜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你不問我老公是誰?” 周霽佑聳肩輕笑:“我不關心他是誰,我只關心……他為什么會認識我。” 她表現(xiàn)得太輕松,仿佛就只是將她視作一個故人,當年對她表現(xiàn)的敵意和冷漠都已蕩然無存。孟一宜篤眉審視:“你知道我沒嫁給沈恪?” 周霽佑說:“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孟一宜挑眉。 周霽佑點明:“嘟寶的信息資料雖然少,但里面有他的大名,他姓江。” 孟一宜輕嗤一聲,嘴角笑容略帶自嘲。 周霽佑沒再說話,垂眸,玻璃桌面有一塊明顯的污漬,旁邊擱一盒紙巾,她抽一張出來擦掉,神情安靜。 孟一宜就在對面看著,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仔仔細細收入眼底。 “你的確變了。”觀察之后,孟一宜得出結論。 周霽佑低著頭,掀開眼瞼,朝上瞟她。 孟一宜搖頭一嘆:“怪不得他明知道你在哪,卻不找你。” “他”指沈恪,周霽佑聽得出來,但她沒吭。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我想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是因為我擋在你們中間的緣故。”孟一宜微作思忖,“也許……有一段時間確實是因為我。” 周霽佑抿唇笑笑,從一個半陌生人嘴里聽到過去,并且是一段早已忘懷的過去,就像在聽一個故事。 故事中的孟一宜其實很不喜歡她,但她優(yōu)雅慣了,不會將厭惡表現(xiàn)在臉上。 故事中的她對孟一宜談不上喜歡或討厭,她對她無感,對她的弟弟孟一凡反倒有一點點較為深刻的感觸——很吵,經常在她畫畫時問東問西。 “沈恪上大學的時候談過三個女朋友,每一個時間都不長,都是他提的分手。畢業(yè)那年,他找我借錢創(chuàng)業(yè),他當時豪言壯語,承諾我能免費入股,一年內會按銀行最高的利息把錢全部還我。你猜他管我借多少?” 周霽佑神色平淡。 孟一宜笑了笑,自問自答:“一千萬。我哪有那么多錢給他。我又不能找我爸伸手要,就只好找朋友借,過程波折了點,好歹給他湊齊了。” “后來被他知道,大概被我感動了吧,說讓我許一個愿望,他一定幫我實現(xiàn)。我當時和前任正愛得死去活來,前任是法國人,我家里人都反對,怕我哪天忽然和他私奔去法國不回來了。于是我就對他說,你冒充我男朋友吧,幫我在前面擋著。” 小小的洽談室里回蕩著她的話語,周霽佑一字未言,不打斷,也不評價。 孟一宜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xù):“剛好那時候你們家老爺子想要插手他的婚姻,我們倆一拍即合,就湊到一起做戲了,之后的事你都知道。” 周霽佑依舊不發(fā)感慨。 孟一宜耐心等待,兩分鐘后,發(fā)現(xiàn)她還是無動于衷。 “別告訴我你從來沒對他動過心。”孟一宜近乎研判地看著她,“你之前看他的眼神瞞不過我,那完全就是小女孩看心儀對象的眼神。” 一墻之外,中心內各種聲音混雜,周霽佑聽到tony帶領一個班的孩子共同唱著《i sing a rainbow》出來上廁所。 這是她最愛的一首英文兒歌,盡管tony五音不全,但卻不妨礙她側耳聆聽。 孟一宜逼視性的目光近在眼前,周霽佑抬眸,眼眸清澈,如孩童般純凈:“我可以看到彩虹繽紛的顏色,你看到了嗎?” “……” 孟一宜被弄懵,而此刻,孩子們快樂的歌聲越來越近,他們剛好經過。 周霽佑說:“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找我說這些話,我很快就要結婚了,如果你愿意來參加我的婚禮,到時候我會送你一張請柬。” chapter 88 “結婚?”孟一宜驚詫,“和誰?” 周霽佑突然覺得她驚訝的語氣很有趣,下巴輕輕擺動,嘴唇一抿,面容松快:“你來參加我的婚禮不就知道了。” 孟一宜再次怔忡,凝視她半刻,說:“我怎么有種‘鄰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她和沈恪同歲,過去看周霽佑就像在看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會有這種感覺并不奇怪。可是……說不出的別扭,她很不喜歡把自己比老。 嘟寶的體驗課已經下課了,他留在教室里,兩名體驗課的老師在一旁陪同。 除了嘟寶,另外還有三個小朋友,電話確認了六個孩子,可下午只來了四個。 透過教室門上的玻璃圓窗可以看見里面的場景,周霽佑陪同孟一宜站在門外。 嘟寶是一個打扮很酷的小男孩,獨自坐在地毯上玩樂高積木,不看其他小朋友,也不和其他小朋友說話,當一個小女孩伸手拿他手邊收羅來的一塊積木時,他會很不高興地一把奪回來。 孟一宜說:“嘟寶性格有點孤僻,脾氣也有點大,明年就要送他上幼兒園,我擔心他到時候會不合群。我看了你們機構的課程介紹,以培養(yǎng)孩子的各方面能力為主。我把他交給你們,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我只能說,盡力而為,還望你們家長也能予以配合。假若家庭環(huán)境不能同時營造,單單依靠每星期在我們這里上一兩節(jié)課去改變孩子,說句不中聽的,雖然為了孩子健康成長舍得花這份錢,但仍然算不上是稱職的父母。”周霽佑對她直言不諱。 孟一宜越發(fā)感到驚異:“你不是藝術生么,怎么會從事早教?” 雙手原本交握于身前,聞言,左手摸向右手腕,周霽佑神情不變:“你不覺得和孩子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樂么。” 孟一宜有感于親身經歷:“我只覺得孩子是專門打亂我生活秩序的小惡魔。” 言語如此,可她看嘟寶的眼神卻柔軟得富含無限寵溺。 周霽佑淡笑,心底深處,驀然間劃過一絲羨慕。 她也想要一個孩子,很想很想…… 孟一宜說沈恪這幾年都還是一個人,她與他們共同的朋友江正弘喜結連理,對于他至今未婚的這件事,夫妻二人一致認為根源在周霽佑這里。 周霽佑抿唇好笑:“在我這兒?” 孟一宜卻比她嚴肅:“其實阿恪是個很長情的人,他只是一直沒發(fā)現(xiàn)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孟一宜將08年沈恪在醉酒后與她說過的話轉述于她。 【五年,整整五年,我和她滿打滿算也只一起生活了四年,相處的時間還沒分開的時間長,我以為能有多少感情。】 【她能心安理得地繼續(xù)當個白眼狼,我卻還是舍不得。】 孟一宜問她作何感想,她說:“抱歉,我覺得你和我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孟一宜說了一句話,不存在責備,就只是有感而發(fā):“你給人的感覺的確就像白眼狼。” 不止她一個人形容她是白眼狼,她都此已經麻木。 以前她還會去想自己究竟做錯什么,如今她的心如一汪平靜的清泉,再興不起大風大浪。 周六晚上下班早,周霽佑六點半下班,沈飛白七點半下直播,回來時,她剛洗完澡,渾身熱熏熏地盤腿坐在床上看書。 “你回來了。”她眼睛從書頁抬起一瞬,很快又垂下。 沈飛白走到她面前,站在她側面看向頁面,她看的是一本早教方面的權威書籍,很明顯,這本書她已經看過,上面劃過重點,也做過一些小標記。 她閱覽得十分認真,目光停留于這一張,遲遲不翻頁,眼眸微瞇,在聯(lián)想,在思考。 隨后,興許是忽然浮現(xiàn)些許零星片段,她把書倒扣在腿上,拾起一旁的筆和本,未伏案,就直接以坐著的姿勢,及時記錄。 她沒有受他打擾,視他為透明。 這樣的一副入我狀態(tài),他只在她以前畫畫的時候見過。 “小佑。”他坐到旁邊的軟包凳,等她停筆寫完,再次拿起書,他才出聲。 “嗯?”語氣有點漫不經心。 沈飛白穿著一件藏藍色套頭衫,白色襯衣的領子翻在外,整個人看起來斯文又清雋。 “我還沒有見你拿過畫筆,上回搬家也沒見你帶著畫具,是不喜歡了嗎?” 周霽佑捧書的手稍稍有點用力,藏在封面底下的指甲掐入rou里,她淡而無味地笑一聲:“也不是不喜歡,就是不想畫,每天工作都好累,哪有精力。” “你讀博念的什么專業(yè),還是油畫?” “……” 周霽佑抬頭,他坐姿閑適,神態(tài)也平靜,看不出異樣,仿佛只是在和她隨口閑聊。 “我在看書,知不知道你很吵。”她“不耐煩”地翻他一記白眼。 低下頭繼續(xù),根本看不進去,就只是做做樣子。 眼簾底下,模糊中,坐著的人倏地起身,朝她這邊走來。 緊接著,她手里的書猝不及防被抽去。 “你搞什么。”她先聲奪人。 他把書面舉到跟前,對折一個角,幫她標記所讀頁碼,然后把書一合,放在近旁的床頭柜。 回眸,注視她:“陪我聊聊。” 說著,他坐到床邊,側身面對她。 周霽佑作勢打了個哈欠,“聊什么聊,我要睡了。” 她快速動作,準備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