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謝青嵐和端敏倒是不知道他在想啥,見他臉色變了幾變,最后才緩緩笑道:“安陽女侯妄自菲薄了,哪有這樣的說法。也罷,你若是執意要走,與姑姑姑父自行商議就是了。”又轉頭,見傅靜被人抬了下去,這才一副絕世好夫的樣子跟了去。 皇帝一走,也帶走了不少人,靈堂忽然就空了起來。謝青嵐立在原地,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多謝母親肯為青嵐分解一二,否則……只怕是逃不過皇上的意思了。” 端敏微微搖頭,低聲嘆道:“往日看著皇上還是個好的,不過如今越大越不省事了。”又轉頭看著謝青嵐,“你那點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青嵐,我只告訴你一句話,你是我女兒,我可以包容你做任何事,但是,這大燕,始終是劉家的天下。” 謝青嵐背上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半晌后,這才低聲道:“青嵐不懂母親何意……” “你懂得很。”端敏微笑道,目光落在了棺槨之上,“那棺木之中,真有傅淵么?” 謝青嵐臉色頓時慘白,看著端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端敏的聲音輕柔低啞:“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是我劉家的天下,絕對不能容許你逆了。青嵐,別逼娘對你出手。答應娘,永遠不會逆了劉家的天下。” 謝青嵐背上冷汗涔涔,半晌之后才低聲道:“母親,若有半點活路,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又行了個禮,“母親,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太后駕崩,再沒有人能夠在皇上對傅家動殺意的時候分解一二了。” 端敏微微含笑:“是么?”又在謝青嵐肩上推了一把,“傅淑儀好歹是你小姑,于情于理,你都該去看看。”說罷,一雙丹鳳眼之中,雖是沒有褚青蘿的鋒芒畢露,但里面卻有褚青蘿所沒有東西,那就是詭詐和威懾。 * 謝青嵐快步進了屋中,見劉尋坐在床邊,而傅靜已經醒了,靠在劉尋臂彎中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謝青嵐臉上都抽了抽,想到傅靜和傅淵的幾次相遇,更是覺得膈應了——尼麻痹你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而屋中人根本就對傅靜的舉動視而不見,見謝青嵐進來,這才讓開了身子。謝青嵐一邊走近,一邊給兩人行禮:“皇上,傅淑儀。”又淡淡說,“亡夫在天之靈,也不愿淑儀這樣傷了自己身子不是?況且淑儀是個明白人,更是不值得如此了。傷感于心就好,好歹為自己身子著想,要知道哀毀過禮的說法,讓亡夫難安于心。”她話中的不善太過明顯,而傅靜一向和謝青嵐不對盤,現在又因為她是宮妃,更是不講這個嫂子放在眼里了,正要說話,謝青嵐裝模作樣的晃了晃,被身邊舒瑯華扶住:“夫人,身子壞了可了不得,丞相大人的遺腹子,連皇上都是關切的,可不能壞了。” 好吧,連皇上都關切的,自己還是消停些吧。 傅靜真是牙都快咬碎了。 謝青嵐裝模作樣的晃了晃,這就安分下來了,搬了個墩子坐好,低聲道:“皇上,臣婦今日進來,除了關心小姑之外,也有要事向皇上說。” 劉尋方才被她和端敏聯手,給碰了一鼻子灰,現在語氣淡淡的,似乎有些不耐煩:“哦?青嵐有什么事,方才為何不言明?” “方才在外,人太多了,實在不好闡明。”謝青嵐自顧自的編著瞎話,一雙明亮的眼睛就那樣死死的瞪著劉尋,含笑道,“臣婦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了一件事。”說著,盈盈下拜道,“臣婦愿將謝家的鹽鐵經營權還給朝廷,還請皇上成全。” 鹽鐵之事,乃是事關民生大事的,更是個來錢的好來路!劉尋眼睛都快放光了,根本就沒管傅靜還伏在自己懷里,起身就去扶謝青嵐,嘴里還客套得很:“青嵐何出此言?” 因為支撐力忽然撤去,傅靜差點摔了,更是想揍這個嫂子了。謝青嵐只和劉尋保持著有禮的距離:“臣婦一個女子,拿著這些不善經營也是沒用的。云舒姑姑在火場死里逃生一回,現在還養在公主府,傅淵沒了之后,臣婦也不愿再做這些了,還請皇上成全吧。” 鹽鐵之事,在謝家的整體財產中,雖然算得上一部分,但絕對不是大頭,謝青嵐這才敢拿出來。而至于原因……劉尋現在留不住自己,萬一發狠了,派人在路上追殺自己,縱然有掠影等人以命相護,但能夠減少傷亡是最好的。 給個棗子安撫這貨,免得這貨腦抽了殺自己。長痛不如短痛,更不說鹽鐵之事留不留于謝青嵐無關緊要,但于劉尋可是大大的裨益,當然能夠安撫住他。 ☆、第230章 至于謝青嵐在京中留到了那空棺下葬后,這才動身出京去了。皇帝那頭是搞定了,而世家最近雖然和士族們唇槍舌戰不斷,但是說實在的,實在平靜得幾乎死寂,讓人捉摸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不過謝青嵐還沒斯德哥爾摩綜合癥,覺得對方要來招惹自己才痛快。不過將心比心,若是她是世家,現在皇帝明擺著不待見自己了,居然還能這樣平靜,實在是匪夷所思。 世家絕對不是發面包子,看著別人從自己的嘴里奪吃rou的權力,還這樣安靜? 只怕不日,真的就有一場巨大的風暴了。輕則闔京動蕩,重則整個大燕覆滅。 * 謝青嵐從京中出來,也沒有帶多少人馬,云舒火災之后上好了差不多,也就跟著謝青嵐一起上路了。除了舒瑯華和如心檀心錦云,還有慕玨跟在兩人身后墊后,其他的東西都放在丞相府,或者是搬回了公主府。 要說謝青嵐不怕還是不可能的,畢竟世家們可不是好相與的,萬一他們一個想不開就派人來追殺。雖說慕玨和舒瑯華都是高手,掠影也是隨時潛伏在身邊,但是這數量上就是個大問題,更不說別的什么了。 提心吊膽的出了京城,這就轉去了冀州境內。而為了躲避可能來的追殺,這一行人還真是晝伏夜出,更是連鎮甸也不進去了,一直到了冀州州府,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謝青嵐肚中那個小的原本就快要生了,這一路上的奔波,謝青嵐也累了些,好在是在預計期到了冀州,不然只怕是兇多吉少。 剛進冀州府,城門已經有人等在那里了,一見幾人進來,當下便迎了過來:“總算是來了,實在讓人好等。”那人看起來有些臉生,叫謝青嵐多了些警惕,低聲道:“小哥莫不是認錯了人?” “怎會認錯了人?”那人笑道,“難道不是傅夫人?是和夫家約好了在冀州碰頭吧?”他一邊說,細長的眸子瞇了起來,“瞧夫人說得,爺說了,若不是為了他,夫人也不至于大著肚子在京中和人周旋那樣久。”又拱手道,“爺有些事來不了,舒忌也被派下去布置任務了,還請夫人屬下走吧。” 謝青嵐看一眼舒瑯華,后者板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見謝青嵐看自己,冷笑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哪里認識他?” 謝青嵐頓時更是警惕,那人笑道:“瞧瑯華姑娘,你不識得我,我卻是認得你的。因為丞相大人身邊人手不夠,這才將屬下提拔上來的,瑯華姑娘當然不認識。” 這話好像也挺有道理啊……慕玨立在謝青嵐身邊,以手中非金非玉扇子掩住口鼻,笑得有些妖孽:“要我說,夫人不妨隨他去一趟,既然自稱是爺派來的,那就去看看,大不了,殺了他搶出來就是了。” 謝青嵐翻了個白眼,心道是這群人沒一個靠得住,又轉頭看向自己的最終外掛:“姑姑是如何想的。” 云舒經歷過火災之后,精神大不如從前了。一聽謝青嵐點名點到自己,思忖片刻,低聲道:“依我之見,不妨去看看。就算不是姑爺派來的,只怕也是有別的緣故在其中。” 見云舒都這樣說了,謝青嵐也只好頷首稱是,上了馬車。直到馬車停下,卻是在一處院子里。如今正是盛夏,陽光灼熱刺眼,進了門后,謝青嵐才找了個地方坐下了。那人笑道:“屬下這便去通稟一聲,還請夫人海涵,畢竟這冀州離京中不遠,認識爺的人也不在少數。”說罷,下去了。 對于傅淵不親自出來這件事,謝青嵐表示很能理解,心中也微微放下心來。正想著,卻聽見一聲機關響動,門忽然盡數關上了,連窗戶的光線都被盡數阻隔,那機關聲大作,謝青嵐心膽俱裂,幾乎驚叫著要抓住身邊檀心的手。 但伸手出去,身邊卻是空無一人,這下可把謝青嵐唬得不輕,小腹也鈍鈍的痛了起來。軟在了椅子上。 等到重新恢復光亮,門也開了。那光卻不同于陽光,而是被燈火照耀的光芒,看得出,此處是一間很大的密室。只是屋中除了謝青嵐沒有一人,她方才受驚,小腹痛得厲害。又見門前走進來一個男子,錦衣金冠,臉上的笑容輕佻而促狹,正是越王劉平。 “喲,丞相夫人,被嚇到了?”越王看著謝青嵐慘白的臉色,笑彎了眼,一臉無辜樣,“本王也不好擅離京中,只好用了這不入流的法子請夫人來說說話。” “傅淵呢?”謝青嵐歪在椅子上,想到那日里越王讓自己去冀州,她也只當這人信口胡說的,沒想到,他會在冀州布下天羅地網等自己上鉤。就算是到了現在,都不是知道越王是敵是友,實在是讓人心中惱火。 “總不能死了。”越王聲音淡淡的,“本王也無意與你玩笑什么,只是想來和你說說話罷了。本王的意思,你清楚得很不是?本王要的東西,這輩子只有一樣沒有得到,還讓別人得到了。不過,那樣東西寄放在別處已經很久了,本王現在想要拿回來,不知道安陽女侯愿不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傅淵呢!?”謝青嵐大聲質問道,根本就沒有去管他說什么,小腹痛得厲害,連呼吸都牽動著痛苦更甚,說完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你把他怎么了!” “青嵐何以認為本王動得了他?”越王雙手抱胸道,看著謝青嵐的表情,知道她現在痛苦得厲害,揮揮手,旋即出來了好幾個人將謝青嵐抬上了一旁的小床,“你總是個孕婦,今日這樣設計你,是本王的不是,只是大丈夫能為旁人所不能為,雖是辣手了些,但你身邊那些人,我卻是信不過,只能讓你獨自一人來此,若有什么不是,本王向你服個軟就是了。”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謝青嵐很不習慣,但是已經痛得額上冷汗涔涔,奮力的坐起來,揮舞著雙手不讓人靠近:“劉平、劉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不要傷我孩子。” “本王對你的孩子沒興趣,也對殺你沒興趣。”越王含笑道,“別說殺你了,你安安心心的養著,來日生個大胖小子,本王自然會讓你一家人團聚。”又抿著唇笑,“你若是死了,阿貞不得恨我一輩子?” 謝青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雖然不知道越王有什么目的,但這人殺伐決斷,對礙事者從來不遺余力的鏟除,就從這點來說,真是比劉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捂著肚子,還是難耐的痛呼起來。心中還是怒火滔天,劉平這混蛋,今日這樣設局讓自己受驚,他日若是不報復回來,豈不是對不起今日受的苦? 越王看著謝青嵐額上的汗水,轉頭道:“若是要生了就讓她生就是了,好好看著,若是這母子二人有一點不妥……”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你們也就都去死吧。” 這話可是唬人得很。一旁的婆子抖抖索索的在小鼎中點了凝神止痛的香料來,又摸回了床前:“傅夫人,忍一忍就是了,等到產道開了,什么都好了。可千萬莫叫,等到咱們說可以了,這才叫聲。” 謝青嵐額上汗水像是淋了暴雨一樣,密室中也隱隱約約有了血腥味。越王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轉頭問匆匆趕來的管事:“找到傅淵,去跟他說,他要當爹了。” 那管事眨巴眨巴眼睛,應下后正要轉身,又道:“殿下還是出去吧,女人生產,難免不潔啊。再說殿下這一通設計,讓傅夫人早產,這要是還看了傅夫人的的身子,只怕傅相那頭得拿著大刀和殿下拼命不可。” “就是沒看,他也得和本王拼命咯。”越王吊兒郎當的說完,轉身去了,又奇道:“側妃呢?” * 謝青嵐痛得厲害,眼前都幾乎金花亂飛了。屋中點著的拉住仿佛模糊了一片,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耳邊也是嗡嗡作響。朦朦朧朧之間,仿佛看到了往日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傅淵的時候。 那時候她跟陸淑訓吵架,而傅淵就那樣出現了。那樣清貴無華又俊美不凡的男子,劉瑤喜歡他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為什么呢?他為什么會喜歡自己呢?為什么,從一開始就好像對自己有些不一樣的看法? 后來很多次相遇,自己都是那個被嚇得很慘的人,直到那夜在山谷之中被追殺……謝青嵐渾身都痛得發抖,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耳邊又傳來女人的大呼:“快!拿參片來!” 傅淵,傅淵,你在哪里…… 謝青嵐幾乎要昏迷過去了,身邊圍著的穩婆個個都都驚呼起來。耳邊一片嘈雜,又聽見一個沉穩又焦急的女聲:“你進去做什么?產房血腥,男子怎么進得?你還要她擔心你么?”那聲音又飛快的向床前靠近了,“meimei,你別怕,我在這里陪你。” 謝青嵐睜開眼,卻見眼前跪坐著一個女子,因為來得飛快,連發髻都有些散亂,看著謝青嵐很是焦灼,眼睛也有些發紅。 “jiejie……”謝青嵐被她握著手,淡淡的一笑,“你、你也來了……” “你撐著,不會有事的。”陸貞訓低聲道,“傅淵在門外,我不讓他進來,你撐著。你們這樣久沒有見面,你總不會讓他孤孤單單的對不對?” 謝青嵐只是笑,痛得她臉都擰了起來:“jiejie,我好累……” “不許睡下去,睡著了,就醒不來了。就像你娘,就像我娘一樣,再也不會醒過來了。”陸貞訓說著說著,也有些哽咽了,“在這世上,我在乎的人,都一個個離開了。我只有你和澤弟還有高姨娘了。” 謝青嵐扯出一個笑容,嘴中又被塞了一片發苦的藥片,人中被手重的婆子狠狠一掐,腦中頓時清明了起來,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叫了出來,只是這聲之后,眼前金花亂飛,再也掌不住昏了過去。 * 而傅淵在外面,從來沒這樣沒形象過——整個人都趴在了門上,聽到謝青嵐力拔山兮的叫聲,嚇得額上冷汗涔涔,旋即又聽見嬰孩嘹亮的哭聲。 “生了生了,是個小娘子。” 懸著的心忽然落了地,傅淵也幾乎軟了身子,對上身邊越王的眸子,臉上頓時揚起笑容來:“殿下在傅某之前截了內子,設計讓她早產,這件事,殿下以為,完了嗎?” ☆、第231章 謝青嵐生產之后,幾乎脫了力氣,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只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新生的小娘子長得皺巴巴的,看不出來到底是像誰。穩婆將孩子包裹好,尋思了片刻,這才將孩子遞給跪坐在床前的陸貞訓。 陸貞訓方才握著謝青嵐的手,整只右手被她握得青青紫紫,還有些指甲印。雖說臉上沒啥大變化,但是那可是真疼。見穩婆將孩子遞了來,還是接了孩子,細細的看了一陣,這才道:“諸位辛苦了,下去領賞錢吧。” 眾穩婆如蒙大赦,雖說這床上躺著的和越王這煞星沒啥關系,但是越王說了如果這女人死了,自己也得死,現在人家沒事了,自己也一樣沒事了。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紛紛道:“多謝側妃。”這才魚貫而出。 傅淵和越王正在對視,而越王那吊兒郎當的笑容讓傅淵很是火大。這可是被整了不是一兩回了,更何況謝青嵐若是有事……傅淵也不敢再往下想,現在真是親自上手掐死越王的心都有了。 后者笑得愈發的輕佻:“傅淵,看來,你一點察覺都沒有呢。”又摸著下巴,“就算本王今日沒有出手,他日謝青嵐境況將會比今日兇險百倍。你總不會不知道,若是胎兒死在腹中,產婦生產的話,必將更為恐怖吧?” “你什么意思?”傅淵臉色登時變了,剛問出來就見陸貞訓將孩子抱了出來,也無暇顧及,忙迎了上去。看著正在熟睡的皺巴巴的小家伙,傅淵心中那點子父愛真是被無限放大了許多。 只是閨女重要,但還有個大“閨女”更是重要。傅淵一進產房,著實把屋中伺候的給嚇了一跳,剛想開口將人趕出去,但又想到這可是風評很差的丞相大人啊,當下也就不敢多說什么,只能勸道:“產房血腥,丞相大人還是先出去吧。” 傅淵看著床上昏睡的謝青嵐,見她臉色蒼白,周圍的空氣中都彌漫著血液的腥甜味,心中忽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這種味道,在前世他和謝青嵐被杖斃也聞到過這種味道。到最后,他漸漸沒有了意識,思緒了斷的前一刻,仿佛還看到了謝青嵐那平靜到死寂的臉色,和如今一模一樣。 傅淵登時覺得手足冰涼,然后開始了賣蠢大計:“這是怎了?可有什么要緊的?” 被他問的那姑娘也是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睛,這才低聲道:“安陽女侯她、她……” “她怎了?”傅淵臉都黑了,可把小姑娘嚇壞了,哆哆嗦嗦的,半晌才道:“因為、因為耗費了太多力氣,所以現在昏睡過去了。” 傅淵只上前抱著謝青嵐,確定的確是溫熱的,這才松了口氣。那姑娘低聲道:“丞相大人不妨去看看小娘子吧,女侯爺怕是還有些時候才會醒來。” 傅淵只輕輕搖了搖頭,陸貞訓他是信得過的,故此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雖說傅淵也算是了英明神武了兩輩子,但可從來沒見過女人生孩子,這頭一回就把謝青嵐給折騰成這樣了,丞相大人表示,自己完全不想再要第二個孩子了。 直到陸貞訓將小娘子擦洗干凈了,抱著小娘子來找她爹的時候,才見謝青嵐已經挪到了干凈的屋中,而傅淵還坐在床邊,這才迎了上去。 見自家閨女來了,傅淵再怎么也得表示一下,起身正要接過,陸貞訓抱著小娘子退了一步:“孩子剛出世,還軟得很,男人手重,傷了孩子可了不得。”又將小娘子放在謝青嵐身邊,“孩子還小,等到長大些就漂亮了。” 傅淵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角帶著一絲陰郁,心中明白是為了什么,但也不去點破,只輕輕道:“多謝了。” “于情于理,我都是放心不下謝meimei的。”陸貞訓搖頭,“更不說母親都是偉大,我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傅淵抿著唇一笑:“話雖如此,產房不潔,也不會有人肯冒著沾染血腥氣的危險進產房去陪她。” “我會,若是淑儀郡主,也會的。”陸貞訓展眉一笑,陰郁卻化不開,只向傅淵見了見禮,“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 此處乃是越王在冀州的一處別院,自然是有陸貞訓的住處的。越王這次打著名頭進了京,又偷偷摸摸的出了京,至于怎么出來的,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陸貞訓回到了小院之中,只覺得心中郁悶難舒,坐在床上也不曾說話。采荷與茯苓都是作為陪嫁來的,見陸貞訓如此,心中也不好過,忙勸道:“側妃也不要如此,謝姑奶奶沒事便好,側妃又何必為了這事動怒呢?” 陸貞訓搖頭:“我沒事,你二人不必在此多管我了,今日晚膳不必叫我,我暫且休息一會子,明兒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