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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反派白化光環在線閱讀 - 第122節

第122節

    “不可能,我不會束縛他強迫他。”

    魔尊輕輕笑了,“希望幾日之后,你還會這么想。”

    作者有話要說:  精分患者不定期轉換,隨機激活。一大波小伙伴正在隨機上線的路上閉月懵逼臉:真仙心境太可怕,師兄說服不了我怎么辦

    洛明川:可以試試睡服?

    第109章 手中有劍,心中有他

    殷璧越能肯定自己是欣喜的。對上師兄溫和包容的目光,發自內心的歡喜假不了。

    他笑起來,幾乎要松一口氣。

    閃念之間卻想起自己送別師父后,在浮空海邊與師兄重逢的情景,自己克制不住的撲上去,伸手抱住了對方。記憶里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那時的心情卻模糊了。

    所以現在的狀態依然不對。

    真是麻煩。

    洛明川什么也沒說,只是上前握住了師弟的手。

    殷璧越用力回握了一下,忽而撲面的凜冽寒風褪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下意識做了這些,才想起以他與師兄的修為,區區朔風何足為懼。

    又稍感欣慰,因為師父曾交代過,以后帶人駕云,要記得擋風。

    自己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還算有救。

    探求大道的同時感情被逐漸剝離。但停止問道怎么開劍冢尋師父?怎么與莫測的命運抗爭?

    希望無所不知的掌院先生會有辦法。

    波濤洶涌的大海在他們腳下飛逝,不時有巨大的海獸躍出海面,云端上只能看到一閃而過的黑影。

    更高天空上有日光透過厚重的云層落下,風起云涌間光影變幻,氣象恢弘壯闊,時時不同。

    ***********

    云陽城經過艱難的守城之戰,可比傷筋動骨。此時戰后狼藉仍在,城外荒野卻有北陸的駐軍安營扎寨,總算讓人安心不少。一位教習先生正帶著十余學子,以輕身術懸于高聳的城墻,修補黑磚上破損的符文。城墻下還站著不少人,等著接替他們。

    云陽城在翻新擴建時,由掌院先生親自繪圖,中陸幾大世家出資。當初選擇在每塊磚上雕刻符紋,而不是整面城墻設立可被激發的禁制,確實工序更繁復。刻符者至少需要凝神境以上的修為,神識不弱,且對符道有研究。

    因此城墻新建進程極為緩慢,可是亞圣做的決定,縱然人們有疑惑不耐,也沒人敢多說什么。

    戰時磚墻上的符紋連成陣法,防御敵人攻擊的程度不可思議。如今平靜下來,教習先生們想起多年前的舊事,不禁生出許多猜測感嘆。難道先生那時便算到云陽城要遭此一劫?天下必有此一戰?

    城墻下的學子們等著接替,有熟識的便開始說話。然而戰場狼藉當前,也說不出什么輕松的趣事。

    “話說我那晚就在城墻上,魔修似乎是突然潰不成軍的……在北陸軍隊到來前,就現出頹態了。”

    “現在想想,確實蹊蹺。”

    眾說紛紜,人群中忽而有人開口道,“…據說他們的戰力與隕星淵有關,而滄涯山有大人物去東陸,封印了深淵。”他說這話時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還是有許多人聽到。

    一時間都是吸氣聲。

    “誰能封印深淵……”抬手指了指天,“難道是……”

    難道是圣人回來了么?

    “真的么?怎么回事兒?”

    若是劍圣真的回來了,一人可攻城滅國,什么魔修都不足為懼了。

    那位學子低下頭去,“我也只聽說了一句,大人物事情,誰知道那么清楚?”

    話題被刻意避開。

    “魔軍這次遭重創,頂尖強者所剩無幾,我看是不會再渡海遠征了……眼下還是我們強些。”

    家園的破財,戰爭的殘酷,同伴的重傷或離世,都讓他們生出厭戰情緒來。

    有人搖頭,依然不樂觀,“六亞圣只余無妄大師一人能戰,大師佛法精深,卻……”

    雖說經此戰亂動蕩,打破了亞圣在人們心中近乎無所不能的神明印象,但依然是一般人不敢妄議的。也不用再說下去,每個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佛修不善戰。

    要是有哪個大人物能成圣就好了。

    不止在云陽城學府,在濂澗宗,在南陸的葉城,在各地各處,都有人這樣想。

    殷璧越二人路過聊天的學子,路過城門的禁制,舉步入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正是燈火近黃昏。

    城里依然高樓林立,光線明亮。卻不是從前太平年歲的花樓歌臺,金宮燈與紅燈籠。而是各戶門前點燃的火把,還有一些建筑物上陣法的光圈。

    一路走來各戶封門落鎖,街上只有形色匆匆的修行者。

    只有學府沒變。遠遠就能望見藏書樓里的燈光。

    殷璧越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來這里了。記得初次見掌院先生時,還是如履薄冰的緊張。

    走到熟悉的巷口,有人出來相迎。不是紅衣垂髫的小童或青色長衫的學子,是一位穿皆空寺僧袍的年輕僧人。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低眉垂眼道,“家師與先生在院中對弈,貧僧引二位施主前去。”

    洛明川道了一聲有勞,對身邊人安撫的笑了笑。

    殷璧越知道師兄是想讓自己放心。

    能與掌院先生下棋的,皆空寺只有無妄法師,佛修精通醫理,有他在學府,先生應無大礙。若是有事,哪里有心思對弈?

    他對掌院先生的心情復雜。雖然先生曾參與設局,他們差點死在興善寺里。但幾次救他助他,付出甚大,他早已拿對方當作敬重的長輩。

    還是那個不起眼的小門,推開后直通種滿槐樹的院子。

    寒風蕭瑟,以往繁盛的高木花架都只余枯枝殘葉。

    院中兩人在石案前對坐,一方棋盤被鮫油燈臺照亮。分明是略顯凄涼的景象,卻莫名有種灑脫自在。

    掌院先生身穿玄色鶴氅,懷里抱著手爐。剛絞殺了對方的長龍,正興致勃勃的往棋簍里收子,看見他們笑起來,“你看,我就說一定行的。”

    無妄道了聲阿彌陀佛。算是默認了。

    引路的僧人退下去,殷璧越和洛明川上前見禮,依然是弟子禮。

    殷璧越道,“謝大師浮空海邊點化之恩。”

    對方以佛門獅子吼絕學為他喝破迷障,想來自身消耗極大。

    無妄搖頭,“以你之通達定會開悟,無非時間早晚,當不得謝。”

    掌院先生道,“來,坐下聊聊。”

    石案不大,今晚正好備了四把藤椅。

    殷璧越入座后微微一怔,驀然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先生。

    境界達到一定程度,氣息收放自如,滴水不露,返璞歸真。是故劍圣行于市井時,真如少年公子。掌院先生喝茶看書時,真如富貴閑人。

    但現在不一樣,距離近了殷璧越才發覺,隱隱籠罩學府的亞圣威壓,僅僅來自無妄法師。

    殷璧越在這一刻,竟不知如何開口。

    先生的修為沒有了。

    觀星可窺天機,領悟無上空間妙法,摔杯擲盞,改換千里外云雨陰晴的先生,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當事人卻渾然不在意,“一點修為而已。從前與你說過的那株碧流光,我也吃了一部分,命還長著呢,大不了從頭修行。”

    碧流光食花葉者,靈脈根骨凈化且容貌不變,食根莖者神識凝練且壽元漫長。

    掌院先生與劍圣,少年時曾把它當作普通靈草,同分食一株。

    殷璧越心中空蕩蕩的,那些復雜的情緒飛速流逝,只留下波瀾不起的心湖。

    果然是更嚴重了,以至于連這樣的事,都只能觸動他一瞬。

    洛明川道,“請先生保重,若有需要,我與師弟愿服弟子勞。”

    先生擺擺手,“哪里用的上……別說我了,你們怎么樣?”

    這個問題殷璧越依然無法回答。

    幸好洛明川開口娓娓道來,

    “師弟溝通天地星辰,覺醒了前世記憶,修為一日千里,對大道的感悟日漸趨于前世,個人感情也在逐漸剝離。而我識海中,還有一縷殘魂,是轉世前留在長淵劍中的魔尊。若是坐照自觀與他對戰,則不分伯仲,且傷人傷己。”

    殷璧越聽完事實,突然覺得他和師兄真慘。

    從來只有貧賤夫妻百事哀,怎么到了真仙和魔尊,也是諸事不順?

    眼下他們坐在這里,就像坐在診療室。只等著掌院先生說一句,“這個病啊,治療起來成本大,周期長,病人和家屬都比較痛苦,你們看……”就立刻撲上去握手,“治!砸鍋賣鐵也得治!醫生,救救我媳婦!”

    先生聽完,轉而問身邊人,“我眼力不如從前了,你怎么看?”

    無妄法師面色不變,平靜道,“洛施主,那魂魄與你本為一體,你缺了他亦不完整。為今之計,唯有你從心中認可他,接納他,契機一到,便可兩相融合。”

    這個可能性洛明川想到過,只是他心中抵觸,想來魔尊也極不愿意。但他還是應道,“敢問大師契機何在?”

    無妄沒有說什么天機不可泄露,很是直白,“貧僧境界有限,看不到。全靠施主自尋。”轉而對殷璧越道,“太上忘情境界,便是無所束縛,得大自由。需知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施主既已得道,還有何困惑?”

    殷璧越道,“大師修佛多年,塵世浮華如過眼云煙,清心寡欲。我卻不同。”

    他想了想,“從前我手中有劍,心中有他,憂懼皆去。如何不是自由?若失去感情,了無生趣,這般自由于我而言,也是一種桎梏。”

    洛明川聞言笑起來。即使走到這般境況,師弟也依然很在意他的。

    無妄念著那句‘憂懼皆去’,沉吟道,“施主要另辟新道,不亞于逆水行舟,且前無古人可鑒……”

    掌院先生笑道,“前無古人是真,未必后無來者。可惜我幫不了你,不如你去問問你二師姐,或者青麓劍派那位風雨劍?”

    殷璧越默默點頭。二師姐堪破‘生死關’,或許與他的情況有類似之處。鐘山的事情他暫時不知,但先生讓他去,一定是有道理的。

    然后他說,“還有一事,我想知道劍冢的方位。”

    先生神色微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從廣袖里抽出一張折好的紙,“你師父留的,他說等你哪天說起這種問題,我又回答不了,就拿這個給你看。”

    殷璧越雙手接過,正疑惑有何回答不了,只聽見先生說,“回去再看吧。省的又要問我。”

    于是他仔細收好,也不用神識去探。

    兩人辭行時月上中天,樹影婆娑。遠處的學舍燈火次第熄滅,不知哪里傳來隱隱讀書聲,寧和到不像經歷過亂世的模樣。